第 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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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是不进球 更新:2024-03-18 14:44 字数:4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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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教授,我,我的嘴笨,不会说什么感谢的话,这房子我们不能白住,我们会想办法赚钱付给您房租的。”爷爷向梁先生保证道。
“别说什么房租不房租的,这没什么。我虽然算不上是有钱人,可是也不差几个房租钱。再说了,我要是想租房子赚钱的话,就不会带你们回家了。您就带着小丫头在这安心住着吧,想住多久都行。”梁渠一边说一边拉开了正房的房门,把一老一少让进了屋里。
李云霜做好了晚饭,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六点半。往常这个时候粱渠早就到家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里正在犯嘀咕,就听见院子里有说话的声音,于是想出去看看,刚走到门口,就见丈夫带着像叫花子一样的一老一少从外面进来。
梁渠进门以后一眼看到妻子站在门口,赶紧转身说道:“认识一下吧,这是我太太李云霜,是师大中文系的老师。”说道这里梁渠又转向妻子说道,“云霜,他们祖孙二人是从福建来的,我是在地铁口碰见他们的。他们现在没有地方住,咱们家地方大,房子多,我就把他们带回来了。吃完饭啊你把中院的西厢房收拾一下,让他们先住下。”
李云霜显然还不能接受这突发的状况,愣在那里不说话。妻子的反应倒也在梁渠的意料之中。
李云霜是一个有些洁癖的女人,家里总是收拾的井井有条一尘不染的。现在突然之间把这从大街上捡回来的从头到脚都乱糟糟脏兮兮的一老一少摆在她的面前,说是要在自己的家里住下来,也难怪她接受不了。先不说这日后会给自己添多少的麻烦,就说这个脏吧,她看了就头晕。此刻李云霜的心里可是憋出了火,心想这梁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脑筋出了问题?招呼也不和自己打一个就干出这么出格的事来。可是人来都来了,也不能把他们哄出去呀。这可怎么办呢?李云霜又生气又无奈,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来,冲着祖孙二人说道:“你们先进来吧!”
“对对对,快进屋吧,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梁渠热情地招呼着,李云霜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
大雅之堂(03)
(3)
在梁老先生去世以前,内院正房的格局和现在的略有不同。梁渠和李云霜去年在装修房子的时候稍微改动了一下。进门后是一段小走廊,走廊的尽头连着厨房,厨房的里面又单隔出一个洗漱间来,为的是洗澡方便些。走廊起始处的右手侧有一道门,门里是一个大套间,外间是个厅,里间则是卧室,卧室和厅之间没有可开关的门,而是用镂空雕花的深褐色屏风隔着,屏风的正中间则是一道精致的小月亮门,把厅和卧室连通起来。卧室里没有炕,而是摆了一张木制的款式古旧的床,虽然床体重新油漆过,并挂着幔帐,但是还是遮盖不住那一层厚重的历史感。屋子里的其他摆设是清一色的红木家具,房间的整体布置古色古香,庄重典雅。
“你们请坐吧!”进到厅里以后梁渠指着靠墙放着的两把红木椅子对祖孙俩说道。
爷爷略微迟疑了一下,看到梁渠在窗户边的圆桌旁坐下了,这才拉着孙女在一张红木椅子上坐了下来,说是坐下了,其实屁股只在椅子上搭了个边儿,小姑娘则紧靠着爷爷站着。女主人一直都不说话,室内的气氛有点尴尬。梁渠见状,笑着说让他们祖孙二人先坐着歇歇,说自己和太太到中院去给他们看看房子,一边说着一边把李云霜拉出了房间。
李云霜一直跟着梁渠来到了中院,一只脚刚刚跨进中院李云霜就发脾气了。
“梁渠,你跟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两个叫化子你到底是从哪里捡回来的?”还没等梁渠回答她提出的问题,李云霜又怒气冲冲地接着说道,“我不管你从哪儿捡回来的,从哪儿捡来的你趁早给我送回哪儿去!”
“云霜,你听我说。他们是从福建过来的,路费用完了,又没有住的地方。我看他们老的老小的小,怪可怜的。我想过了,咱们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他们先住着。咱们也不损失什么,就当是扶世济贫当回好人还不行?多行善事总不会错的!”
“你这个人就是心眼儿实,怎么人家说什么你都信。现在的要饭的一个个的有钱着呢,说是要饭可是真给剩饭谁都不要,都只要钱。打着要饭乞讨的幌子,把自己打扮成叫化子的样子,装可怜,都把自己的身世说得苦大仇深的,是没办法才要饭的,其实都是想不劳而获利用别人的同情心骗钱的,别人不知道信就算了,怎么你这个教授也上当啊?”
“云霜,这你可太偏激了。这祖孙两个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要是连这个我都看不出来,我不是白活了四十岁?他们要是真有钱,是装可怜,我想带他们回来住他们也不会跟我回来不是?”
“好,就算他们真是像你说的,确实是真正的乞丐。可是收留了这样的两个人,不是平白的给自己添累赘又是什么?光是住在这里还好说,交不交房租的倒也无所谓。可是他们没有任何生活来源,这一老一少的日子怎么过?难不成要一直靠乞讨生活?两个乞丐天天从我们家的大门里出出进进的,让邻居们知道了会怎么说?”
听了太太的这些话,梁渠沉吟了半晌没说话。心想,这还真是个问题。梁渠决定把祖孙二人带回家里的时候还真是没想这么多,现在听见太太把这些问题一古脑儿地端了出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人是你带回来的,你说以后该怎么办?”李云霜越说越气,“他们没有住的地方你管,这以后没吃的,没穿的,没用的,万一再有个病有个灾的你都要管不成?”
“云霜,你别生气呀。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是看着一个老人带着个孩子不容易,咱们家房子又多,我心一软,就——”
“房子多就要从大街上往家捡乞丐?外面要饭的多了,你怎么不把他们都带回家里来,干脆把这个院子改成收容所不是更好?”
“云霜,能不能不说气话?”
“不说气话也行,你倒是说说看,以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吧!”梁渠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我慢慢看看能不能帮老爷子找一份看门打更的活儿!”
“梁渠,你真是疯了你!”李云霜气得直喘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梁渠一看李云霜气成了那个样子,口气马上软了下来,“我的好太太,你一向都是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今天是怎么啦?不就是暂时借一间空房子给他们住吗?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你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好不好?”
“我想得复杂?老梁,这本来就是一件复杂的事情,是你把它想得太简单了!看你将来怎么收场!我不管了,你捡回来的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吧!”李云霜说完转身要走,梁渠伸出手一把拉住她。
“好了,好了,老婆大人,我认错还不行?我错了,下回一定注意,不会再把陌生人带回家了,这总可以了吧?不过,这一次你无论如何得帮帮忙,人我都已经带回来了,总不能再让我把他们哄出去吧?算我求你了还不行?”
听见丈夫如此低声下气的求自己,李云霜的心也一下子软了。心想自己和梁渠过日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丈夫一向都是个善良平和宽厚的人,这一点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了,虽说有时候自己恨他这点恨得牙根儿痒痒,可当初还不是因为这个才看好他决定嫁给他的?如今反而要为这个和他赌气拌嘴的。想到这里李云霜的口气也缓和下来:“那——也只好让他们住着了,你都把人带回来了,还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这一老一少做人不地道,我随时会让他们从这里搬出去的。”
“好好好,都听你的。不过,你会喜欢那孩子的,那孩子——”梁渠说的这里打住了,没有接着这句话说下去,而是把话锋一转说道:“你慢慢处处看吧!”说完先转身往里院儿的方向走去,刚走到月亮门儿,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身对李云霜说道:“你准备一下,让他们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什么?还要和我们一起吃饭?我——”李云霜刚想提出抗议,梁渠却像没听见似的转身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梁渠表面上看起来性格温和没有脾气,可是一旦他下决心要做一件事,九头牛都别想把他拉回来,这一点没有人比李云霜的体会更深刻了。李云霜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也只好跟着回内院儿去了。
李云霜再回到房里的时候态度明显有了好转,她把祖孙二人带到洗漱间又给他们专门拿了新的肥皂和毛巾让他们先洗手洗脸准备吃饭,说是吃过晚饭以后再带他们去看看房间。李云霜交待清楚之后就转身出去了,洗漱间里就只剩下了这一老一少了。
“珍珠,好好洗洗头面,洗干净些。”爷爷一边帮着孙女挽起脏兮兮的袖子一边说,“人家可都是爱干净的人。”
“我知道了,爷爷!”丫头一边回答一边开始用力的往手上擦肥皂。
“珍珠,阿公知汝腹肚会枵,淡薄久食暗顿,一定要慢食。(珍珠,爷爷知道你肚子饿,一会儿吃晚饭的时候一定要慢点儿吃)不要让人家笑话,人家梁教授和李老师都是有文化的人,汝一定要懂得学礼数!”
“爷爷,啥是礼数?”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抹了一脸的肥皂,听了爷爷的话忍不住从盆里抬起头眯着眼睛问道。
“学礼数就是要学孔子!”
“爷爷,我知道了,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慢点儿吃!”珍珠一边答应着一边接着洗脸了。
大雅之堂(04)
(4)
李云霜正忙着摆碗筷,一抬头,就见老爷子牵着小姑娘的手已经从洗漱间出来了,因为没有得到主人的指令,不知道该不该进来,所以此刻正站在大套间的门口犹豫着呢。
也许是因为洗过脸的关系,李云霜觉得已经不像刚看见他们时那么别扭了。尤其是那个小姑娘,刚刚洗过的小脸儿在那身又破又脏的衣服的衬托下越发显得明净白皙靓丽了,李云霜的目光一时竟无法从她的脸上离开,忍不住盯着小姑娘的脸发起呆来。
“别愣着了,快吃饭吧,都饿坏了!”梁渠见李云霜只顾发愣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袖子。
“哦,”李云霜这才醒过神来。招呼祖孙二人到摆好的餐桌这边坐。
李云霜这一顿饭几乎就没吃什么,尽管她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那祖孙两个,可是这祖孙两个身上散发出的难闻的味儿让她觉得一阵阵地恶心反胃,哪里还能吃进什么东西。李云霜几次侧目看梁渠,发现丈夫倒是像没事人似的,吃得津津有味的,时不时的还给祖孙两个往碗里夹菜。
李云霜很生气,心想梁渠不跟自己打招呼就从大街上给自己捡了两个乞丐回来,他倒是还挺安生的,却不管自己的感受,着实可恨!可是转念又一想,如今去哪里还能找到像丈夫这样的教授?把乞丐带回自己的家里,和他们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就是自己这样说给人家听去,恐怕多半也是没人会相信,一定以为是自己编出来的笑话罢了。如今像丈夫这样的人已经是稀有动物了,恐怕比大熊猫还要珍贵,这么个宝贝被自己捡回来做一辈子的伴侣,也不知道是幸是不幸。
想到这里李云霜的心有一半已经软了下来,尽管另一半还在怒火里煎烤着,但是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是一定会向丈夫妥协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几乎在所有她对丈夫的行为感到愤怒的时候,她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去抑制自己心底里与愤怒同步滋生的对丈夫的崇拜和欣赏。结婚十几年来,自己就是在这种矛盾的心情里挣扎着过来的,先愤怒后妥协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对李云霜来说,这种情绪上的反应早已经成了一种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