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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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火车 更新:2024-03-15 21:40 字数:4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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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这一章题名为“希腊文化”。一开始,苏菲发现了一张印有联合国吉普车照片的明信片。上面盖的邮戳是“六月十五日联合国部队”。这又是一张爸爸写给席德但没有投邮,却将它写进故事里的明信片。
亲爱的席德:
我猜想你可能仍在庆祝你的十五岁生日。或者你接到信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无论如何,你都会收到我的礼物。从某个角度看,那是一份可以用一辈子的礼物。不过,我想向你再说一声生日快乐。也许你现在已经明白我为何把这些明信片寄给苏菲了。我相信她一定会把它们转交给你的。
P.S:妈妈说你把你的皮夹弄丢了。我答应你我会给你一百五十决钱做为补偿。还有,在学校放暑假前你也许可以重办一张学生证。
爱你的爸爸不错嘛!她又可以多一百五十块钱了。他也许认为只送她一份自己做的礼物,实在是有点太寒酸了。
如此看来,六月十五日那天也是苏菲的生日。但对苏菲而言,现在还是五月中旬。这一定是爸爸撰写那一章的时间,但他在写给席德的“生日卡”中所注明的日期都是六月十五日。可怜的苏菲,她跑到超级市场去和乔安会面的时候,心里一直纳闷:这个席德是谁?她爸爸为什么会认定苏菲可以找到她?无论如何,他把明信片寄给苏菲,而不直接寄给他的女儿是说不通的。
席德读到普罗汀的理论时,也有宛如置身天外的感受。
世间存在的每一样事物都有这种神秘的神圣之光。我们可以看到它在向日葵或罂粟花中闪烁着光芒。在一只飞离枝头的蝴蝶或在水缸中优游穿梭的金鱼身上,我们可以看到更多这种深不可测的神秘之光。然而,最靠近上帝的还是我们的灵魂。唯有在灵魂中,我们才能与生命的伟大与神秘合而为一。事实上,在某些很偶然的时刻中,我们可以体验到自我就是那神圣的神秘之光。
这是席德到目前为止读到的最令人目炫神驰的一段文字,但它的内容却极其简单:万物都是一体的,而这个“一体”便是万物所共有的神圣的奥秘。
这样的道理是不言可喻的,席德想。事实本来如此。而每一个人对“神圣”这个名词都可以有自己的解释。她很快翻到下一章。苏菲和乔安在五月十七日前夕去露营。她们走到少校的小木屋……席德才读了几页便愤怒地将被子一掀,站起来在房内踱步,手中仍紧握住那本讲义夹。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爸爸让这两个女孩在林间的小木屋内,发现了他在五月的前两个星期寄给席德的所有明信片的副本。这些都确实是爸爸写给她的亲笔函,她曾经一读再读,每一个字她都记得。
亲爱的席德:我现在内心满溢有关你生日的秘密,以致我一天里不得不好几次克制自己不要打电话回家,以免把事情搞砸了。那是一件会愈长愈大的事物。而你也知道,当一个东西愈长愈大,你就愈来愈难隐藏它了。
苏菲又上了一课,了解了犹太民族、希腊民族的特色以及他们的伟大文化。席德很高兴能对历史做这样的综览,因为她在学校里从未学到这些。老师们讲的似乎都是一些枝枝节节的东西。她读完这一课后,对耶稣与基督教有了新的认识。
她喜欢那段引自歌德的文字:“不能汲取三千年历史经验的人没有未来可言。”
下面一章开始时,苏菲看到一张明信片贴在她家厨房的窗户上。当然,那又是一封寄给席德的生日卡:亲爱的席德:我不知道你看到这张卡片时,你的生日过了没有。我希望还没有,至少不要过太久。对于苏菲来说,一两个星期也许不像我们所认为的那么漫长。我将回家过仲夏节。到时,我们就可以一起坐在秋千上看海看几个小时。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然后艾伯特打电话给苏菲。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听起来好像在打仗一样。”
;“我宁可说这是一场意志之战。我们必须吸引席德的注意力,并且设法使她在她父亲回到黎乐桑之前站在我们这边。”
于是苏菲在一座十二世纪的古老岩石教堂内与扮成中世纪僧侣的艾伯特见面了。
天哪!那座教堂!
席德看了看时间。一点十五分了……她完全忘记了时间。
在她生日这天不去上学也许没有什么关系,但这样一来她就没办法跟同学一起庆祝了。不过,反正已经有很多人祝她生日快乐了。
现在她读到艾伯特发表长篇大论那一段。这个人扮起中世纪教士的角色可真是一点也不费力。
当她读到苏菲亚在梦中向席德佳显灵那一段,她再次去查她的百科全书,但两个名词都没查到。其实哪次不是这样呢?只要是关于女人的事,这百科全书就像月球表面一样什么也没有。
难道整套书都经过“保护男人学会”审查过了吗?席德佳是传教士、作家、医生、植物学家兼生物学家。
“通常中世纪的妇女要比男人实际,甚至可能有科学头脑,在这方面席德佳也许是一个象征。”
然而“读书俱乐部”的百科全书却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记载。真是烂透了!席德从来没有听说过上帝也有“女性化的一面”或“母性”。她的名字是苏菲亚,可是那些出版商显然好像觉得不值得为她浪费油墨似的。
她在百科全书中所能找到最近似的条款是关于君士坦丁堡(现在的伊斯坦堡)的圣苏菲亚教堂,名为HagiaSophia,意思是“神圣的智慧”。但里面却没有任何文字提到苏菲亚是女性。这不是言论节制是什么?说到显灵,席德认为苏菲也曾向她“显灵”过,因为她一直都在想象这个长了一头直发的女孩是什么模样……苏菲在圣玛莉教堂几乎待了一整个晚上。她回到家后,站在她从林间小木屋里拿回来的铜镜前面。
她仔细审视着自己那张轮廓分明苍白的脸,以及脸四周那一头做不出任何发型的难缠的头发。但在那张脸之外却浮现了另外一个女孩的幽灵。
突然间,那个女孩疯狂地眨着双眼,仿佛是在向苏菲做信号,说她的确在那儿。这个幽灵出现的时间只有几秒钟,然后便消失了。
不知道有多少次,席德也曾像那样站在镜子前面,仿佛在镜里找寻另外一个人似的。但是爸爸又怎么知道的呢?她不是也一直在找一个深色头发的女人吗?曾祖母不就是向一个吉普赛女人购买那面镜子的吗?席德察觉自己捧着书的双手正在发抖。她觉得苏菲确实存在于“另外一边”的某处。
现在苏菲正梦见席德和柏客来山庄。席德既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后来苏菲在平台上捡到了席德的金十字架链子,而当她一觉醒来时,那条刻有席德姓名的十字架链子正躺在她的床上!席德强迫自己努力回想。她应该没有把那条祖母送给她当受洗礼物的金十字架链子也弄丢吧?她走到柜子旁,拿出她的珠宝盒。奇怪,链子居然不见了!这么说她真的把它搞丢了。好吧。但这件事连她自己也不晓得,爸爸又是如何知道的呢?还有,苏菲显然曾经梦到席德的父亲从黎巴嫩回来了。但那时距父亲预定回来的日子还有一个星期呀!苏菲的梦难道是一种预兆吗?爸爸的意思难道是当他回家时,苏菲也会在场吗?他在信上曾说她将会有一个新朋友……在那一瞬间,席德很清楚地感觉到苏菲不只是书中的人物而已。她的确存在于这世上。
启蒙
……从制针的技术到铸造大炮的方法……
席德正要开始阅读“文艺复兴”那一章时,听到楼下传来妈妈进门的声音。她看看钟,已经下午四点了。
妈妈跑上楼来,打开席德的房门。
“你没去教堂吗?”
“去啦。”
“可是……你穿什么衣服去的?”
“就是我现在身上穿的呀!”
“你的睡衣吗?”
“那是一座中世纪的古老岩石教堂。”
“席德!”
她把讲义夹滑到怀中,抬起头来看着妈妈。
“妈,我忘记时间了。对不起,可是我正在读一些很有趣的东西。”
妈妈忍不住笑起来。
“这是一本很神奇的书。”席德说。
“好吧。我再说一次生日快乐,席德!”
“又来了,我都快听烦了。”
“可是我还没有……我要去休息一会,然后我会弄一顿丰盛的晚餐。你知道吗?我好不容易买到一些草莓。”
“好。那我就继续看书啰。”
妈妈走出房间。席德继续看下去。
苏菲跟着汉密士来到镇上。在艾伯特的门廊上,她看到一张刚从黎巴嫩寄来的明信片。上面的日期也是六月十五日。
席德已经逐渐了解这些日期安排的模式了。那些在六月十五日以前的明信片是席德已经接到的那些明信片的副本。而那些写着六月十五日的明信片则是她今天才第一次在讲义夹里看到的。
亲爱的席德:现在苏菲已经到哲学家的家里来了。她很快就要满十五岁了,但你昨天就满十五了。还是今天呢?如果是今天的话,那么信到得本迟了。不过我们两个的时间并不一定一致……席德读到艾伯特和苏菲谈论文艺复兴运动与新科学,还有十七世纪理性主义者与英国的经验主义。
每一次席德看到父亲设法夹藏在故事中的明信片和生日贺词时,都吓了一跳。他让它们从苏菲的作业本里掉出来,在香蕉皮内层出现,有的甚至藏在电脑程式里。他轻而易举地让艾伯特把苏菲的名字叫成席德。最过分的是他居然让汉密士开口说:“席德,生日快乐!”
席德同意艾伯特的说法,爸爸是做得太过分了一些,居然把自己比做上帝和天意。可是让艾伯特说这些话的人不正是她的爸爸吗?其实她想想,爸爸将自己比做上帝毕竟也不算很那个,因为在苏菲的世界里面,爸爸不就像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上帝吗?当艾伯特谈到柏克莱的哲学时,席德和苏菲一样完全被迷惑了。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呢?书里已经多次暗示当他们谈到这位不认为人的意识之外有物质世界存在的哲学家(席德偷偷看了一下百科全书)时,就会有一件很特别的事发生。
这章一开始是艾伯特和苏菲两人站在窗前,看着那架拖着长长的“生日快乐”布条的小飞机。这个时候,乌云开始在市区上方聚集。
因此,tobeornottobe并不是唯一的问题。问题在于我们是什么。我们真的是血肉之躯的人类吗?我们的世界是由真实的事物组成的吗?或者我们只是受到心灵的包围?难怪苏菲要开始咬指甲。席德过去从来没有咬指甲的坏习惯,不过她现在很同情苏菲。最后一切终于明朗化了:“……对于你我来说,这个‘造成万物中之万物’的‘意志或灵’可能是席德的父亲。”
“你是说他有点像是在扮演我们的上帝吗?”
“坦白说,是的。他应该觉得惭愧才对。”
“那席德呢?”
“她是个天使,苏菲。”
“天使?”
“因为她是这个‘灵’诉求的对象。”
说到这里,苏菲冲了出去,离开艾伯特,跑进风雨之中。那会是昨天晚上(就在苏菲跑过镇上几个小时之后)吹袭柏客来山庄的那场暴风雨吗?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苏菲心想。在十五岁生日前夕突然领悟到生命只不过是一场梦境而已,那种感觉真是分外苦涩啊。就好像是你中了一百万大奖,正要拿到钱时,却发现这只不过是南柯一梦。
苏菲啪哒啪哒地跑过泥泞的运动场。几分钟后,她看见有人跑向她。原来是妈妈。此时闪电正发怒般一再劈过天际。
当她们跑到彼此身边时,妈妈伸出手臂搂着苏菲。
“孩子,我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苏菲啜泣。“好像一场噩梦一样。”
席德觉得她的眼泪要掉下来了。“存在或不存在,这正是问题所在。”她把讲义夹丢到床尾,站了起来,在地板上来回踱步。最后她在那面铜镜前驻足,就这样一直站着。直到妈妈来敲门宣布晚餐已经弄好,她才猛然惊觉自己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不过有一点她百分之百确定的是:她看到镜中的人影同时向她眨动双眼。
吃晚饭时,她努力要当一个知道惜福感恩的寿星,可是她从头到尾满脑子想的都是苏菲和艾伯特。
真相现在他们已经知道所有事情都是席德的父亲一手安排的,以后他们会发生什么事呢?事实上,说他们“知道”什么事也许是太夸张了,也是没有意义的。不是只有爸爸才能让他们知道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