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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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火车 更新:2024-03-15 21:40 字数:4838
有一天早上,爸、妈和小同正在厨房里吃早餐。过了一会儿,妈妈站起身来,走到水槽边。这时,爸爸飞了起来,在天花板下面飘浮。小同坐在那儿看着。你想小同会说什么?也许他会指着父亲说:“爸爸在飞。”小同当然会觉得吃惊,但是他经常有这样的经验。
爸爸所做的奇妙的事太多了,因此这回他飞到早餐桌上方这件事对小同并没有什么特别,每天爸爸都用一个很滑稽的机器刮胡子,有时他会爬到屋顶上调整电视的天线。或者,他偶尔也会把头伸进汽车的引擎盖里,出来时脸都是黑的。好了,现在轮到妈妈了。她听到小同说的话,转身一瞧。你想她看到爸爸像没事人一般飘浮在餐桌的上方会有什么反应?她吓得把果酱罐子掉在地上,然后开始尖叫。等到爸爸好整以暇地回到座位上时,她可能已经需要急救了。(从现在起,爸爸可真是该注意一下自己的餐桌礼仪了!)为何小同和妈妈有如此不同的反应?你认为呢?这完全与习惯有关。(注意㈠妈妈已经知道人是不能飞的,小周则不然。他仍然不确定在这个世界上人能做些什么或不能做些什么。
然而,苏菲,这世界又是怎么回事呢?它也一样飘浮在太空中呀。你认为这可能吗?遗憾的是,当我们成长时,不仅习惯了有地心引力这回事,同时也很快地习惯了世上的一切。我们在成长的过程当中,似乎失去了对这世界的好奇心。也正因此,我们丧失了某种极为重要的能力(这也是一种哲学家们想要使人们恢复的能力)。因为,在我们内心的某处,有某个声音告诉我们:生命是一种很庞大的、神秘的存在。
这是我们在学会从事这样的思考前都曾经有过的体验。
更明白地说:尽管我们都想过哲学性的问题,却并不一定每个人都会成为哲学家。由于种种理由,大多数人都忙于日常生活的琐事,因此他们对于这世界的好奇心都受到压抑。(就像那些微生虫一般,爬进兔子的毛皮深处,在那儿怡然自得地待上一辈予,从此不再出来。)对于孩子们而言,世上的种种都是新鲜而令人惊奇的。对于大人们则不然。大多数成人都把这世界当成一种理所当然的存在。
这正是哲学家们之所以与众不同的地方。哲学家从来不会过分习惯这个世界。对于他或她而言,这个世界一直都有一些不合理,甚至有些复杂难解、神秘莫测。这是哲学家与小孩子共同具有的一种重要能力。你可以说,哲学家终其一生都像个孩子一般敏感。
所以,苏菲,你现在必须做个选择。你是个还没有被世界磨掉好奇心的孩子?还是一个永远不会如此的哲学家?如果你只是摇摇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孩子还是哲学家,那么你已经太过习惯这个世界,以至于不再对它感到惊讶了。果真如此,你得小心,因为你正处于一个危险的阶段,这也是为何你要上这门哲学课的原因。因为我们要以防万一。我不会听任你变得像其他人一样没有感觉、无动于衷。我希望你有一个好奇、充满求知欲的心灵。
这门课程是不收费的,因此即使你没有上完也不能退费。如果你中途不想上了,也没关系,只要在信箱里放个东西做信号就可以了。最好是一只活青蛙,或至少是某种绿色的东西,以免让邮差吓一大跳。
综合我上面所说的话,简而言之,这世界就像魔术师从他的帽子里拉出的一只白兔。只是这白兔的体积极其庞大,因此这场戏法要数十亿年才变得出来。所有的生物都出生于这只兔予的细毛顶端,他们刚开始对于这场令人不可置信的戏法都感到惊奇。然而当他们年纪愈长,也就愈深入兔子的毛皮,并且待了下来。他们在那儿觉得非常安适,因此不愿再冒险爬回脆弱的兔毛顶端。唯有哲学家才会踏上此一危险的旅程,迈向语言与存在所能达到的顶峰。其中有些人掉了下来,但也有些人死命攀住兔毛不放,并对那些窝在舒适柔软的兔毛的深处、尽情吃喝的人们大声吼叫。
他们喊:“各位先生女士们,我们正飘浮在太空中呢!”但下面的人可不管这些哲学家们在嚷些什么。
这些人只会说:“哇!真是一群捣蛋鬼尸然后又继续他们原先的谈话:请你把奶油递过来好吗?我们今天的股价涨了多少?番茄现在是什么价钱?你有没有听说黛安娜王妃又怀孕了?那天下午,苏菲的妈妈回家时,苏菲仍处于震惊状态中。她把那个装着神秘哲学家来信的铁盒子很稳妥地藏在密洞中。然后她试着开始做功课,但是当她坐在那儿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刚才读的信。
她过去从未这样努力思考过。她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但也还没有真正长大。苏菲意识到她已经开始朝着兔子(就是从宇宙的帽子中被拉出来的那只)温暖舒适的毛皮深处向下爬,却被这位哲学家中途拦住。他(或者说不定是她)一把抓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拉回毛尖(她孩提时代戏耍的地方)。就在那儿,在兔毛的最顶端,她再度以仿佛乍见的眼光打量这个世界。
毫无疑问,这位哲学家救了她。写信给她的无名氏将她从琐碎的日常生活拯救出来了。
下午五点,妈妈到家时,苏菲把她拉进起居室,将她推在一张安乐椅上坐下。
一日她开始问:“妈,我们居然有生命,你不觉得这很令人惊讶吗?”她妈妈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平常她回家时,苏菲多半在做功课。
“我想是吧!有时候。”她说。
“有时候?没错,可是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居然存在是很令人惊讶的事吗?”“听着,苏菲,不要再说这些话。”“为什么?难道你认为这个世界平凡无奇吗?”“不是吗?多少总有一些吧?”苏菲终于明白哲学家说得没错。大人们总是将这个世界视为理所当然的存在,并且就此任自己陷入柴米油盐的生活中而浑然不觉。
“你太习惯这个世界了,才会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到惊奇。”“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是说你对每一件事都太习惯了。换句话说,已经变得非常迟钝了。”“不要这样对我讲话,苏菲!”“好吧,我换一种方式说好了。你已经在这只被拉出宇宙的帽子的白兔毛皮深处待得太舒服了。再过一会儿你就会把马铃薯拿出来,然后就开始看报纸,之后打半个小时的盹,然后看电视新闻。”妈妈的脸上掠过一抹忧虑的神色。她走进厨房把马铃薯拿出来。过了一会儿,她便走回起居室,这次轮到她把苏菲推到安乐椅上坐下了。
“我有事情要跟你谈。”她说。从她的声音听起来,苏菲可以猜到事情一定很严重。
“你没有跑去跟人家喝什么药吧?宝贝!”苏菲差一点笑出来。但她了解妈妈为什么会问她这个问题。
“我又不是神经病,”她说,“那样只会让人变得更钝呀!”那天晚上,谁也没有再提起任何有关喝药或白兔的事情。
神话
第二天早上,苏菲没有接到任何信。一整天在学校里,她觉得如坐针毡,无聊极了。下课时,她特别小心,对乔安比平日更好。放学回家途中,她们讨论相偕露营的计划,只等树林里的地变干时便可以成行。
好不容易终于捱到了开信箱的时刻。首先她拆开一封盖着墨西哥邮戳的信,是爸爸写来的。信上说他非常想家,还有他生平第一遭在棋赛中打败了大副。除此之外,他也几乎看完了他在寒假过后带上船的一批书。之后,苏菲又看到了一个写着她名字的棕色信封。把书包和其他邮件放进屋里后,她便跑进密洞中,把信封内刚打开的信纸抽出来,开始看着:
神话的世界观
嗨,苏菲!今天要讲的东西很多,因此我们就马上开始吧。
所谓哲学,我们指的是耶稣基督降生前六百年左右,在希腊演进的一种崭新的思考方式。在那以前,人们在各种宗教中找到了他们心中问题的答案。这些宗教上的解释透过神话的形式代代流传下来。所谓神话就是有关诸神的故事,其目的在解释为何生命是这一番面貌。
数千年来,世界各地有许多企图解答哲学性问题的神话故事。
希腊哲学家则想证明这些解释是不可信赖的。
为了要了解古代哲学家的想法,我们必须先了解神话中显现的世界是何种面貌。我们可以拿一些北欧神话来做例子。
你也许曾经听过索尔(Thor)与他的铁锤的故事。在基督教传入挪威之前,人们相信索尔时常乘着一辆由两只山羊拉着的战车横越天空。他一挥动斧头便产生闪电与雷声。挪威文中的“雷”(Thor—don)字意指索尔的怒吼。在瑞典文中,“雷”字(aska)原来写成as—ah,意指神(在天上)出游。•;当天空雷电交加时,便会下雨,而雨对北欧农民是很重要的。
因此,索尔又被尊为象征肥沃、富饶的神。
因此神话中对雨的解释便是:索尔挥动锤子时,就会下雨。而一旦下雨,田里的玉米便会开始发芽、茁长。
田里的植物如何能够生长并结出果实?这问题令人不解,不过显然与雨水有关。更重要的是,每一个人都相信雨水与索尔有关,因此他便成了古代北欧最重要的神祗之一。
索尔之所以受到重视另外有一个原因,而这个原因与整个世界秩序有关。
北欧人相信人类居住的这部分世界是一个岛屿,时常面临来自外界的危险。他们称此地为“米德加德”(M记gard),就是“中央王国”的意思。在这个中央王国内,有一个地方名叫“阿斯加德”(As—gard),乃是诸神的领地。
中央王国外面有一个叫做“乌特加德”(Utgard)的王国,是狡猾的巨人居住的地方。这些巨人运用各种诡计想要摧毁这个世界。
类似这样的邪恶怪物经常被称为“混乱之力”。事实上,不仅挪威神话,几平所有其他文化都发现善与恶这两种势力之间存在着一种不稳定的平衡。
巨人们摧毁“中央王国”的方法之一就是绑架象征肥沃、多产的女神芙瑞雅(Freyja)。如果他们得逞,田野里将无法长出作物,妇女也将生不出小孩。因此,非得有人来制住这些巨人不可。
这时就要仰赖索尔了。他的铁锤不仅能使天空下雨,也是对抗危险的混乱之力的重要武器。这支锤子几乎给了他无边的法力,他可以用它掷杀巨人,而且毋需担心把它弄丢,因为它总是会自动回到他身边,就像回力球一样。
这就是神话中对于大自然如何维持平衡、为何善与恶之间永远相互对抗等问题的解释,而哲学家们拒绝接受这种解释。
然而,这并不仅仅是解释的问题。
当干旱、瘟疫等灾害发生时,凡人不能光是呆坐在那儿,等着神明来解救。他们必须在这场对抗邪恶的战争中出力,而他们出力的方法则是举行种种宗教仪式。
在古代的北欧,意义最重大的宗教仪式乃是献祭。对神明献祭可以增强神明的法力。举个例子,凡人必须以祭品供奉神明,以给予他们战胜混乱之力的力量。其方法是宰杀牲畜,祭拜神明。古代北欧人祭祀索尔时通常以山羊为祭品,祭拜欧丁(Odin)时有时还会以人为祭品。
北欧国家最著名的神话来自冰岛一首名为《史莱慕之诗》(TheLayo{Thrym)的诗。诗中叙述有一天索尔醒来,发现他的锤子不见了,气得双手发抖,吹胡子瞪眼睛。于是他带着侍僮洛奇去拜访芙瑞雅,问她是否可以将翅膀借他,好让洛奇可以飞到巨人所住的“约腾海”(Jotunheim),以查探那些巨人是否偷了索尔的锤子。
洛奇到了约腾海后,见到了巨人之王史莱慕。后者得意地宣称他已将锤子藏在地下七里格的地方,并说除非诸神将芙瑞雅嫁给他,否则他不会归还锤子。
苏菲,你了解吗?这些善良的神明突然间面临了一个全面的人质危机。巨人们夺走了诸神最有力的防卫武器,这是令人完全无法忍受的情况。只要巨人们拥有索尔的锤子,他们便能够百分之百控制诸神与凡人的世界。他们要求用芙瑞雅来交换锤子的行为也令人无法接受。如果诸神被迫放弃芙瑞雅这位保护天下生灵的丰饶女神,则田野上将看不到绿草,所有的神明与凡人也都将死去。
这真是令人左右为难的困境。假如你能想象一群恐怖分子扬言要在伦敦或巴黎的市中心引爆一枚核子炸弹,除非他们达到他们所提的可怕要求,你马上就可以了解这个情况的严重性了。
据说,洛奇回到阿斯加德后,就叫芙瑞雅穿上她的新娘礼服,准备嫁给巨人之王。(呜呼哀哉!)芙瑞雅非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