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潘教授…』甄尉露出一副了然於心的表情，彷佛自己知道很多，『虽然难，但是可以学到不少东西对吧？』
  『嗯，是的！』女学生用力的点头，看起来有一种天真的傻劲。
  『可以请你离开吗？甄尉同学？』司马玄度冷语，『我们还要继续进行…』
  『但是我想留下。』他想看他，想一直看著那高傲的皇者。『下学期我也想修这堂课，我可以留在这里旁听吗？』
  『不…』
  『当然可以！』方才的女学生兴高采烈的打断司马玄度的话，『甄同学有心上进，真是值得鼓励，我们当然欢迎！』她开心的邀请甄尉加入，并且相当热情的让出座位。
  『谢谢！』噢，这女的真上道！改天非得好好答谢一下…
  『莹熙…』司马玄度沉著脸，看著甄尉坐入自己正前方的空位，『不须要换位置吧…』
  『没关系没关系，』颜莹熙俐落的拉了张椅子，接到最边缘，『我坐蓓琳旁边就可以了。』
  甄尉将视线扫向末端的两人一眼，正好对上了蓓琳的目光，他礼貌性的点了点头，露出客套的微笑。
  『好了，会长，继续吧。』他撑著头，好整以遐的盯著司马玄度。
  司马玄度皱了皱眉，冷冷的将视线移回书本，不太自在的继续被打断的报告。
  算了随他去…
  原本是想当甄尉不存在，照著自己的步调发言，但是，他发现，这样简单的举动，今天却突然变得异常困难。
  甄尉的视线，像火炬一样，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就算隔著书本，转移目光，还是可以感觉得到对方的眼神。
  为什麽要用那种眼光看他…。这种放肆的眼光，造次的眼光，从没出现在他身上的眼光…
  别人看他的眼光里，通常都只有敬畏和尊崇，偶尔会有嫉妒或是憎恨…。但是甄尉…这匹种马看他的眼光却…
  相当煽情。像是在挑衅，又像是在期待，像是想对抗，又像是想臣服…
  他不喜欢这样。
  十分钟後，下课的钟声响起。司马玄度阖上书，匆匆离去，离开这令他不自在的地方。
  『会长…』甄尉一个箭步追上，亦步亦趋跟在司马玄度旁边。
  『有事吗？』他直视前方，头也不回的开口。
  『想和你讨论一下有关姐妹校校际研讨会的事…』想也不想的扯了个藉口。
  『下次开会时在讨论。』
  『那，可以和你讨论一下蓓琳同学的事吗？』
  司马玄度蹙地停下脚步，『你想做什麽？』
  为什麽又扯到董蓓琳？他实在搞不懂这匹种马在想什麽…如果他的目标是蓓琳的话，为什麽要用那种眼光看著他？
  『嗯哼…』甄尉抓了抓下巴，『没，只是好奇…』
  只是想知道，刚才和他一样，把视线集中在司马玄度身上的女人是什麽身份…
  『果然是种马…』司马玄度冷哼了一声，『涉猎范围还真广啊…没节操的畜牲…』不晓得为何，听到甄尉向他询问别的女人的事，竟然令他心里产生一种怏然不快的感觉。。。
  甄尉愣了愣，睁大了眼，似笑非笑的望著司马玄度。
  『会长…。』
  『休想把你那肮脏的触角伸向读书会…』他低吟。
  『你在吃醋吗？』真是令人受宠若惊啊，女皇陛下…。
  『你在鬼扯什麽！』司马玄度猛地皱起眉，露出嫌恶的表情，『畜牲当久了连人话也不会说了吗！？』
  混帐东西，羞辱人也要有个限度…
  吃醋？他干嘛吃醋！？为了这匹种马？简直可笑！
  司马玄度愤而转身，将甄尉抛在脑後。
  『会长，下次我还可以再来参加读书会吗？』甄尉对著司马玄度的身影呐喊。
  回应他的，是一阵低沉的冷哼。
  ※※※z※※y※※z※※z※※※
  周末，N大的夜晚一反常态的热闹非凡。礼堂亮著鹅黄色的灯光，穿著正式服装的学生以及教授，来来往往的进出大厅之中，互相寒暄恭维。
  今夜是N**国姐妹校来访的最後一日，校方依照往例，办了一场欢送会，为这匹远道而来的客人送行。
  身为主策划者的学生会，当然是全程参与，全员奉陪，除了陪笑，会後还得善後整个场地。
  『真可惜要分离了呢，司马同学…』棕发绿眼的法国男子，直勾勾的望著司马玄度，不舍的开口。
  『以後有机会的话还是可以见面的，路易斯…』司马玄度操著标准的法语，礼貌的回应。
  『你真的很特别…』不管是能力还是外貌…
  司马玄度有著一张融有西方精致和东方古典的俊颜，虽然平时总是凛著脸，但是面对外宾，他勉为其难的让自己的脸上，挂著客套的笑容。
  光是这样，就让人著迷。
  路易斯扬起嘴角，看了看逐渐散去的人潮，用著法式的深情呢哝，低声询问，『司马，等会儿有空吗？可不可以陪我在校园里走走？…我想在离开之前，留下美好的回忆…』
  『路易斯，七天的旅程已经够你回忆一辈子了。』轻佻的男音从旁插入，擅自帮司马玄度作了回答。
  路易斯转过头，『噢，甄尉…』另一个令他欣赏的东方丽人。他对幽默风趣的甄尉甚有好感，但却没什麽兴趣。
  因为，他们两个人有著相同的气息。他没兴趣去狩猎一名狩猎者。
  甄尉开朗的笑了笑，『欢送会结束後，学生会的人要留下来善後…对於您的要求，我们会长大人可能无法答应…』就算答应，也不可能执行。因为他会倾尽全力彻底破坏。
  『甄尉…』司马玄度不悦的瞪了这突然杀出的程咬金一眼。
  从加入学生会以後，甄尉总是一有时间就绕在他身边打转，不是在开会时扰乱秩序的发表高见，就是在读书会时，对著他问一堆有的没的问题。
  就算对甄尉冷言冷语，就算用刻薄严厉的话斥责，他还是一样嬉皮笑脸，面不改色，依然故我…甚至，看起来越骂他越高兴？简直有病…
  『不过，你想要逛校园是不是？』甄尉无视司马玄度的冷脸，继续友善的开口，『当然可以！除了会长，其他的学生会会员，都很乐意尽最後的地主之谊，陪路易斯同学，彻彻底底的踏遍N大校园！包括後山的丘陵，校区外的腹地，全都逛一遍，保证您回到法国之後，还能闭著眼睛画出N大的每一寸土地…』
  『谢谢，不用了…』路易斯乾笑了两声，既然学生会有事要忙的话…那我就不便打扰了…』
  同道中人都看的出来，甄尉在示威。
  像是一只骄纵的犬，绕著主子，向外狂吠。把那些企图染指主子的人，一一驱退。
  占有欲真强啊…谁说东方人比较含蓄？甄尉那个样子，比道地的南欧人还要热情…
  不过，若是主子看中了别人…占有欲这麽强的骄犬，会怎麽做呢？
  路易斯和司马玄度等人閒聊了几句，当悠扬的音乐停止时，才依依不舍的告辞。
  欢送会直到夜间九点才结束。当学生会的成员将礼堂大至回复成原状时，已接近十点。而身为会长的司马玄度，出於责任感，自愿留下做最後确认。
  当他将礼堂的大灯关上，大门锁上时，又是半个小时之後的事了。
  夜晚的风，吹拂脸上，相当凉爽。夜晚的校园，静谧中带点诡谲，虽然N大没什麽校园鬼话之类的传说，但是到了黑夜，那斑驳的树影和飒飒的夜风，却给人一股浓厚的神怪色彩，彷佛下一秒就会在行道树下看见一道白影…。
  嗯哼！慢著，真的有一道白影。并且，那道白影发现司马玄度的出现，便以高速向他奔驰而来。
  司马玄度微愕，直直的看著那越渐接近的白影。
  『甄尉？』怎麽是他？『你怎麽在这儿？』
  『我在等你呀，会长。』他灿烂一笑，将黑夜照耀成无光的白昼。
  『为什麽？』一种温暖而陌生的感觉，从心底汨汨渗出。
  甄尉耸耸肩，不直接回答，顾左右而言他，『留到这麽晚，真是辛苦你了…』
  『这是我的责任…』司马玄度继续著自己的脚步。
  『你的工作真多…』相较之下，他这个副会就显的太轻松了。『好像很少看见你休息呢…』
  『嗯…』他懒得回应。
  不管对方的态度冷淡，甄尉边走边开口。
  『今天是满月。』他望著远方的皓月，有感而发，『月明星稀，众星拱月。就和你一样…』
  『嗯？』
  『玄度，是月亮的意思。』这是某一任中文系的女友告诉他的。那时他还不知道，N大的学生会里，有一个被众人注目，受万人敬仰的高傲月亮。
  司马玄度不以为然，『嗯哼…』他知道，名字的意义他父亲早就告诉过他了…
  『很适合你。』
  『为何？』
  『既显眼，又有一堆星星环绕在身边。』相较於太阳，月亮更有驾驭星辰的权势感…白昼的天空，只看得见太阳，看不见其他的行星相伴，宛若弃妇…
  『哼…』司马玄度冷笑，『这些话，留著对你的女伴说吧…种马。』
  甄尉苦笑，『你总是对我这麽严苛…』
  『因为你的态度使我不得不如此…』他皱了皱眉，『如果不希望被斥责的话，就安份一点…』
  『喔，只要我安份，你就会像对其他人一样的对待我是吧？』
  『是。』嗯哼，种马打算从良了？
  甄尉点了点头，『恕难从命。』
  『你说什麽？』
  『因为我不想和别人一样。』他要的不是一视同仁，而是特别的待遇，就算是恶言相向，至少代表司马玄度眼中，他是特殊的存在。
  『什麽？』难不成这匹种马真的喜欢被人辱骂？真是奇怪的嗜好…
  司马玄度还来不及问，甄尉突然话峰一转，『你和路易斯好像挺不错的…』
  怎麽突然又提到路易斯…司马玄度蹙眉，在心里不悦嘀咕。
  『是…』
  『他刚才还想找你一起逛校园呢…』
  『对…』
  『路易斯喜欢你。』
  司马玄度愣了一愣，沉默片刻，『是吗？你怎麽知道…』
  “因为我也喜欢你！”甄尉很想直接这样讲，但是依旧忍下，『凭经验。他的眼神明显的透露出他喜欢你。。。。』
  『呵。。。。你的经验未免太丰富了一点…』
  甄尉悄悄转过头，盯著司马玄度，旁敲侧击，『你似乎不反感？』
  司马玄度轻笑，不予置评。
  他只对提升能力，扩充权力感兴趣。至於感情…在他眼里，所有的人都一样，都是“自己以外的人“，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全引不起他的兴趣。
  既然不感兴趣，那麽不管对像是男人或女人，又有什麽分别？
  『司马玄度…』
  『嗯？』
  『你有喜欢过别人吗？』
  『干你什麽事？』答案是没有。比起追求他人，他更喜欢提升自己的价值。
  『你有被人追求过吗？』
  司马玄度挑眉，『怎麽，你是想向我炫耀你的丰功伟业吗？种马甄尉？』
  答案还是一样，没有。在N大，他只有崇拜者，没有爱慕者。
  『我哪敢啊…司马大人…』事实上，自从和法律系的女生分手後，他就没再结交女友。
  他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学生会上。正确来说，是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学生会长上。
  他喜欢司马玄度。他喜欢这高傲尊贵的皇者。
  甄尉有一个癖好：搜集限量版商品。不管是生活用具还是收藏品，几乎都是限量发行的。
  他不喜欢和别人一样，不喜欢平凡通俗的东西。
  历任交往过的男男女女，虽然有著不凡的相貌，不凡的才能，但是却少了某些东西。
  不凡的气质，超凡的气势。
  而司马玄度，则兼具了他所渴望的所有要求。是他梦寐以求的对像，是他期盼已久的王者。让他这匹狂放的野兽，甘心臣服於其下，守候终生的主子。
  『为什麽突然问这个？』
  『没什麽…』他浅笑，仰头望著皎洁明月，『像你这麽完美的人，应该很少人敢主动追求你吧…』
  『哼…』z
  『所以说…』他望向身边的月亮，咧齿一笑，『如果有人敢主动追求你，那麽，他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真的很爱你，才敢对你开口…』
  他在铺路，为自己未来的告白铺路。
  『喔…』这家伙怎麽突然这麽感性？简直不像匹种马，而是头灵驹。
  『到时候，可别轻易拒绝人家呀。。。。至少给个机会交往看看…』
  司马玄度沉吟，『喔…我知道了…』似乎很有道理…
  仔细想想，甄尉这个人还挺不错的。不管用怎样严厉的言辞斥骂，他总是不以为意，笑眯眯的回应…况且，自从他加入了学生会之後，学生会和一般学生的冲突减少了很多…这都是因为他从中调停的缘故。
  他好像。。。对这个人太过凶恶了？
  一种淡淡的罪恶感由衷而升。
  『你…之前住过马赛？』
  司马玄度试著扯些别的话题，藉由閒聊来平衡之前严厉的形象。
  『没有。』甄尉眼睛一亮，『为什麽会这麽问？』
  『同样都是说法语，但是路易斯他们却说你的法语有马赛人特有的南方腔。』如果没住过，怎麽可能说得出地方特有的腔调？
  『噢，那个呀…』他抓了抓头，略微得意的开口，『其实那是刻意模仿的…只要专心听一下，就可以听出他们和标准腔的差异，练习个几次就可以抓到要诀…』
  他轻松的解释，像是在说明一件不足以挂齿的小事。但这种技能，并非人人都能这麽简单的就学会。
  『原来如此…』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