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清清楚楚地听见了，慢慢转过身来，对上他温和的双眸，那里面承载着太多。
  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动容，却又很快平复下去，他清瘦了。
  “这位先生，您找谁？”平淡而有礼的语气没有任何一丝情感的波动。
  “Lea，我是晗昱。”他双眼中溢满了焦急。
  “晗昱，是那个国际著名的香水大师？”她看似疑惑地问道。
  “是，是我。”
  “那晗昱先生来我们这不是应该找公司的法人代表吗？怎么找到我这来了？是走错了？您应该去斜对面的办公室。”
  “不，我没有错，我是来找你的。”他的语气肯定而诚恳。
  “找我，我可不记得我这小公司的经理有认识您啊？”一边淡笑地看着他，一边吩咐小秘书给他沏茶。
  “Lea……”
  “晗昱先生可能认错人了，我叫柳初，不叫Lea，当然您也可以叫我初。”她优雅地看着他微笑。
  “不管是以前Lea，还是现在的初，我知道那都是你，一个人什么都会改变，可你的味道，我始终记得！”
  她微微一征，心里某个地方开始落下灰渣，隐隐能看到里面的构造，一瞬间落下的物体迅速返回合上，但曾经掉落的痕迹却依旧存在。
  “我想您认错了，我只是初。”坚定地不容置疑的口气。
  “没关系，你说是初就是初，只要是你就好。”
  她看到他的眸子里映射着她的身影。
  “随你，但是现在是我上班时间，请问晗昱先生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丝毫感动与惊喜，她的语调似乎一直未变过。
  “我有样东西给你看。”他似献宝般从包里掏出摄影机递给她。
  “是什么？”她终是伸出了手接住了。
  “我拍的东西，我想你看了一定也会和我一样开心！”他的眼里满满的期待。
  看到他眼里的期待她将手里的摄影机狠狠往角落一扔，“我不需要这些东西，如果晗昱先生没事的话，就请离开！”
  他看到滚落在地的摄影机，看到她冰冷的近乎无情的面孔。
  她看到他眼里的伤痛，下意识地指尖已深深嵌入肉里，隐约能看见一丝血迹顺着指缝流下。
  “请你出去！”她将椅子转了过去背对着他，“我不希望等会还能看到你！”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那双如星辰般的眼睛一片灰暗，终于起身，缓缓走出去……
  ☆、　第二十三章　眼见不一定为实
  感觉他离开后，她转过身来，目光紧紧盯着他离去的门口，手里的血已掩盖不住滴落在地板上。起身，捡起角落里的摄影机，一抹心疼在她眼底闪过，打开里面存储的画面，她一点未错过里面任何一个画面，手心的血还在滴落着。
  从一开始就关注这边情况的张宥烨当然也看到了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摄影机，“哎，小初这丫头……”按下电话的拨号键：“杨助理，进来一下。”
  “好的，执行长。”
  片刻后，杨助理来到张宥烨办公室，“执行长你有什么吩咐？”
  “你打个电话给TERRY先生，把他约到我常去的那家茶馆。”
  “好的。”
  小初啊，这样好的男人，哎。临退休前一定要做点什么。
  茶楼里，“张执行长，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嗯，如果你不介意，就和小初一样喊我张叔吧。”他面露慈爱。
  他微笑地点头，“张叔。”
  张宥烨看到他脸色苍白，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也毫无光彩。
  “小伙子，不瞒你说，小初这丫头我看着着实喜欢啊，之前我的两个儿子都追过她，两个人约好公平竞争，却愣是一个也没有成功，大儿子因此躲去了美国，也不管我这老头子死活，小儿子本来也打算走的，却被老大抢了先，又见我年纪大了一个人终究是不忍，留了下来，可到现在也不愿意进公司。小初她这几年从未答应过任何男人的追求，她的性子一直如此，小初她虽然从未表现什么，但是我活了这么久却能看出她的内心世界太复杂，她隐藏了太多的事情。”
  他抬起头看着张宥烨，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您的意思是我还有机会？”
  “那如果她一直不答应你呢？你要怎么办？”
  “我会住下来，在她周围一直守着她，只要她需要我了，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出现！”
  “小伙子，好好努力吧，记住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回去吧。”张宥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噎了一口茶。
  “谢谢您，张叔。”他的笑容眩目无比。
  他买下了她公司对面的一家店铺，他准备经营香水，顺便又将那下面的地下室也装修了一番，买了一些器材，继续研发他的香水。
  他店铺正式的开业那天，生意很好，他忙得几乎没有喘口气的机会，有些人认出了他的长相，追问他是不是晗昱，他微笑答道，若是他，还用在这开个小店吗？
  那些顾客也就相信了，是啊，人家晗昱是谁啊，是国际级的香水师怎么会在这呢，不过这个店主人挺好的，又长得帅，香水质量也好，价格又适合。她们当然愿意来这消费。
  他被那些女顾客呼来唤去的，忙着应付着客人时，店门口一道身影停留了很久，看着他忙里忙外，看到他疲惫却发自内心的笑容。
  店里终于消停了会，他累得趴在收银台上吐气，脸上却都是满足，初她好吗？在干吗呢？他抬起头朝对面看去，却看见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初？
  他跑到门口时，却没有看见他想要看到的身影，失望地扭头回去，但身为香水师的他鼻子太过灵敏，空气里残留的一丝香味让他的目光熠熠生辉，是她，是她的味道，她是正好经过这还是？他不敢往下想了，她会来这里看他吗，她那天表现地那么讨厌他，应该是经过吧。但起码她经过了，他心里依旧满足了，至少他现在离她很近。
  角落里的身影在他进入店里后，速度很快地消失了。
  ☆、第二十四章　掩上的窗帘
  他每天的快乐就是为那些顾客跑来跑去，然后抬头看看对面她的办公室，夜晚的时候埋头在他的香水中。
  一日，他习惯性地抬头朝对面看去，却发现那里拉上了窗帘，心里一阵阵刺痛，初，你是因为知道了我在下面才掩上的窗帘吗？你真的如此讨厌我吗？
  窗帘后，她端着茶杯站在那一动不动，眼睛盯着厚厚的帘子，目光紧紧地，依旧没有任何情绪。
  记住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看到那样，耳边似乎响起张宥烨在茶楼里对他说的那句话，他轻轻地笑了，初，你其实一定没有这样讨厌我对不对。
  他现在又增加了一份工作就是每个星期会给她公司的那些和她一个部门女性送上好的香水，他觉得他要改变战略，他要先从她身边的人下手，尤其是她身边的那个小秘书。
  一段时日后，他已经和那里的人都混得很熟了，她们总是会趁着下班时来到他的店逛逛买点东西然后给一些他想要的信息，比如柳经理今天喝了几杯茶，喝了什么茶，她今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因此他知道了她喜欢喝纯白的开水，她总喜欢白色、淡紫色的衣服。
  后来越发地熟了，她们告诉了他，那天她们看到他来找柳经理，她们从来没有看到柳经理有那样的情绪波动，她从来都是温和有礼，她从未对她们发过火，也从未训斥一个人，更不会将椅子转过去赶一个人走，曾经在他之前有过不少追她的男人，不论是手法高明还是爱情菜鸟，柳经理也从未发过火，她永远都淡淡地看着他们，任由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看到她有丝毫动容。
  他心里小小的激动地着，初，我是与他们不一样的对不对？所以你才会赶我走对不对？他为这条信息高兴了很多天，再看那掩上的窗帘似乎都变美了，其实他之前恨不得半夜偷偷钻进去把那该死的窗帘给烧了。
  他快乐地在店里忙活，她的小秘书跑了过来，气喘嘘嘘地跟他说，她神情很激动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小昱，告诉你，我发现了件事，所以偷偷跑出来告诉你，我们柳经理天天都会有个习惯就是站在窗户前往外看着，后来她让人装上了厚厚的帘子，我们以为她会改变这个习惯，所以之前就没有告诉你这一点，但是她依旧那样，而且时间很久很久，就像那窗帘里有什么一样。”
  “真的？”他有点不敢置信，她是在看他吗？
  “那当然，你还不相信我啊，我们公司里除了老执行长和柳经理亲近，就是我和她接触最多啦！”她一脸的骄傲。
  这条信息对他来说太震撼了，他可以大胆地想，她也是在意他的吗？他神情有点呆呆的，似乎还没有消化小秘书说的话。
  小秘书看到他那样，摇了摇头，“哎呀，我得先回去了，我可是偷跑出来，被知道要罚款的，新执行长可是脾气很古怪的。”
  小秘书走后良久，他才反映过来，他兴奋地无以言欲，在店里乱跑了很多圈，又叫了很多声，初，她是在意我的，在意我的。他笑了，一扫之前心里抑郁。
  刚刚来看店里准备买东西的顾客很是奇怪，这位平时总是温文而雅的店主什么时候也会这样激动了？难道遇到什么好事了？
  看到大家探究的眼光，他傻傻地笑了，“不好意思，我，呵呵，你们要什么？”
  今天店主肯定不正常，她们都是常客了，平时一来就知道她们要什么香水了，今天却反常地如第一天她们来买东西时一样询问。
  过一会，他又自己拍自己的头，“呵呵，不好意思，我给你们拿。”
  她们看到他并没有走错平时她们用的那款香水的位置，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么好的一个店主要真不正常了，还真可惜的。结果让她们跌破眼镜的是，他去了好久还没有出来，她们只好自己进去找，却看见店主一个人站在那傻笑着，她们算是明白了，今天店主怕是没法正常了，只好自己拿了东西将钱算好塞进他手里，摇摇头走了。
  他手里拿着钱，想到，对，我要发邮件给Vern，问他，初是什么时候生日，还要问问张叔看看两份资料上的日期是否一样，我要给初过生日，嘿嘿，嘿嘿，我还要研发一款给初一个人用的香水，这样她每天用到这个香水就会想到我了。
  ☆、第二十五章　　雨中颤抖
  他得到了她的生日时间，两份档案上完全一样的，她没有更改。完全忽略了离落发来的多封邮件和Vern发来疑问的邮件，他要埋头研究香水，正好她生日没有过，还来得及。他准备将店关些日子，把手机号码留给了那些她公司里的女人，让她们好联系他，他要一心研究。
  他正在调香料时，电话响了，“喂，小昱，告诉你外面下大雨了，我们经理她没有带伞哦，还不出来！”
  “好的。”他抬起手表看看，是她们的下班时间，换上衣服，拿起雨伞，出门。
  她扒开窗帘，抬头看见雨正下得大，雨滴如刀子般刮过玻璃，声音很是难听。这是她自挂上窗帘后第一次拉开窗帘看向外面，看向某个方向，脑中某个风雨欲来的夜晚两双眼睛对视的画面一闪而过。她没有急着走，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
  他在楼下等着，他没有勇气进入到里面将伞给她，他怕她会拒绝，就那样傻傻地等着。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她披上外衣，拎起包下楼。
  他鼻子很尖，透过风隐隐闻到一阵香味，淡淡的，是她。
  她出了大厦，看到他就那样站在雨里，裤角已经隐隐看到湿意，却扬着微笑看着她，眼里光彩熠熠。
  他在这等了多久，为何不进来？已是深秋了，台湾的夜晚温度还是低的，更何况现在还下着雨。
  他慢慢地靠近她，有点小心翼翼，将伞打在了她的头上。
  她抬头看看他高大的身躯，温柔的双眸，他用伞和身体将风和雨完全遮挡住了，她那颗包裹在厚厚的尘埃中的心居然颤抖。
  他看她没有拒绝，才放松下来，刚才得他连呼吸都放轻了，几乎连心跳都快停止了。
  她恢复了平静，那颗心重新埋在深埃中，“走吧。”
  “嗯。”他将伞完全倾斜在她那边，又用身体挡住了冷风。
  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眼里隐隐有东西闪烁着，长长睫毛一垂，再抬起一切再是平静不过。
  就快到他的小店了，他不想就这样将伞给她，不想就这样回去，他的心又提了起来，只怕听到她再开口说话。
  已经过小店了，她却没有开口，与他并肩前行着，仿佛没有看到那雨中的店。
  他的心总算放回去了，她没有让他走，他松开手，手心里早已是满满的汗。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