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没事找事      更新:2024-02-26 11:01      字数:4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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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三年,我从师父那里听说了川北色达这地方办了一个很大的佛学院,法王天天讲法,极为殊胜,而且这个地方远离城市,不受尘世干扰,学法修行的环境也非常好。我的心就动了念,想到这儿来。
  “在家里,我的父母都不信佛,但他们也不反对我学佛,以为是年轻人的一种业余爱好,没什么不好。要说我真有什么爱好,那就是看看书,听听古典音乐,尤其是钢琴和古筝曲。‘优美的曲子总带着几分伤感。’这话是不是歌德说的?在来色达前的一个月里,我常对家长谈起出家学佛的事,他们见我有这种念头,都急坏了,坚决反对。
  “九四年一月,我下了决心,一定要来色达。我悄悄做好了出门的准备。走的前一天,我给北京的圆晋打了个电话,请他帮忙买一张到成都的票。走的那天,我给家里留了一封信,就说我出家去了,不要来找。他们都上班去了,不知道我真的走了。我到北京后,在圆晋那儿住了一个晚上,告诉他我要到色达五明佛学院去,他当即就说,这个缘起很好,他决定和我一起到色达出家去!
  “到色达后,我们很快出了家,很快买房子住下了。现在我住的这房子,是后来新盖的。
  “过了两个月,家里知道我来了色达。我的父母还是尊重我的选择的。他们说,既然你已经认准了自己的路,那你就走下去吧。因为我的出家,我的父母也开始阅读一些佛教书籍,现在我的父亲已基本上信佛了,母亲大概还有一个过程。我父母都是医务工作者,父亲是中医,母亲是西医。事情就是这样,很多人不信佛,其实是出于无知,听上头宣传佛教是封建迷信,就以为真的是什么愚昧落后的东西,你若不带偏见地去了解一下,才知道根本不是上头宣传的那个样子,明明是科学嘛,而且是最高明的科学,怎可说是封建迷信呢!你读过《大藏经》没有?你若读过《大藏经》,你就知道了,那才真是内容广博、包罗万象。东方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投毕生之力也难穷尽,佛法同样博大精深,值得你为之投入一辈子。听一个搞计算机的同学说,现在很多西方的科学家也在研究佛学,认为当代尖端科学解释不了的问题,有时在东方的佛学里却找到了答案。
  “来色达后,觉得这个地方确实太好了。这儿可听到、学到很多内地听不到学不到的东西。前几年我曾去过五台山,在一个寺庙里住了半个月,可那里不讲法,只是天天念经。而这儿不但讲法,并且讲得十分透彻。这儿讲授密宗宁玛派的大法,极为殊胜,相对显宗来说,这是一个‘捷径’,是方便道,是窍诀,特别在目前末法时代,众生业障重,修学密宗,才容易得成就。
  “我和圆晋刚来时,这儿的汉人还不多,那时几十个人在汉经堂上课,每人还可摆张小桌子,课间还有奶茶喝。不过那时堪布就说:以后要是人再多起来,就没法请大家喝奶茶了。堪布对汉人很慈悲,译经讲经,牺牲了他很多时间和精力。正如他预料的那样,这两年到这儿来的人一下子多了好多,汉经堂都快坐不下了。好在新的更大的汉经堂正在建造,明年夏天就可开光了。
  “今年春节,我回家跟父母一起过的年,他们很高兴自己的儿子能回去看看双亲。他们最终还是理解我的,在经济上也给了我一定的支持。我有个妹妹,在生活中碰到一些烦恼的事,我就用佛法开导开导她,她也还听得进去。不久前,我父亲到佛学院来看过我,住了一个星期。他对我说:‘作父母的不要你什么,只希望你不管作什么事,都不要半途而废,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要做好!’我很感激父母对我的支持和理解,这样,我出家也就更安心了。
  “这儿的生活,苦,当然苦,但我已习惯了,并不觉得苦。我觉得我在这儿的生活很充实。过去,我身体不好,来佛学院以后,尽管条件艰苦,身体也比过去反而好了。现在我和一个五台山圆昭寺来的出家人住一个院子,吃饭合在一块做,这样可节省一点时间。他与我同龄,也是二十四岁,但出家已五六年了,来佛学院也比我早。五台山圆昭寺的戒律很严,圆昭寺来这儿的僧人,持戒严紧,在佛学院给大家留下很好的印象……”
  西边的天空,已披挂起片片彩霞,朝着落日,无数幢小木屋的屋顶上,撒上了一层金色的夕光。不少小木屋的烟囱上,冒出袅袅青烟,青烟往上升腾,慢慢化散成薄薄的白雾,弥漫在佛学院的上空。跟圆守住一起的那位五台山来的僧人,也开始动手做饭了。圆守师的脸上,流溢着平静而幸福的神情,在晚霞的映照下,他脸上的平静和幸福闪烁着金黄色的光泽……
  注2《三十忠告论》为宁玛派历史上的一个重要人物无垢光尊者造,索达吉堪布在九五年中秋之夜,以对仗的诗体式将它译成了汉语,共132行,包括劝诫独自安居、调伏自心、精进修持、远离散乱、言谈平和、不堕边执等三十条“忠告”。下面摘录其开头部分,以飨读者:
  法界遍空智愿大云中,善降大悲之光甘露水,
  令熟所化田中三身芽,敬礼胜宝救主上师足。
  虽由愿力传承师摄收,自不精进无义耗此生,
  思维圣行自懊他亦然,劝心生厌说此卅忠告。
  噫呀!种种方便摄收众眷属,虽具顺缘主持寺庙等,
  纠纷之源自心贪执因,独自安居即是吾忠告。
  诵经祈福以及降魔等,虽自功德传扬人群中,
  为贪食财自心被魔使,调伏自心即是吾忠告。
  …………
  注3自采访圣普师后,每天上午去汉经堂听索达吉堪布讲课,若在挤坐得满满的学员中看到她,目光相遇,她总会以目招呼,并给我一个会意的微笑。听张敏说,圣普师跟我谈话后没几天,接到家里来信,告诉她父亲病了,这几天正在上海开刀治疗。她心里十分挂念,一个人跑到正在建造的大幻化网坛城那里,默默地坐上好长一段时间……
  十一、幸遇三活佛
  十一、幸遇三活佛
  在长驻五明佛学院的几千喇嘛中,有一百多名是来自藏地各处的活佛。
  活佛,从字面上看,就是指活着的“佛”。而实际上,末法时代的大部分活佛,跟释迦牟尼时代能称得上佛的觉者,已有一定距离。
  通常认为,活佛可由转世而来,也可经过修行而当世成就觉者。
  经修行而当世成佛,佛祖释迦牟尼本人就是最好的典范,这位王子抛弃宫廷的优裕生活,立志出家,苦修多年,终于在他三十五岁那年,菩提树下禅坐七天七夜幡然开悟,成为“如实知见诸法实相,而证成无上正觉”的悟者。
  转世而来,是指某活佛圆寂之后,他的灵魂(或曰识神)投胎于另一人之肉身,他即为此人之前世,此人即是他的转世。不少小灵童虽跟前世的生活环境没任何直接联系,却能辨认出前世用过的器物甚至无师自通地诵出前世读过的一些经文,就在于前世的灵魂转世后还或多或少保留着对前世的记忆。
  大部分活佛转世虽有一定的世系,却决不是世袭的,这跟世俗家族的家谱不可同日而语。转世的活佛若不好好修行,也有可能等他去世后就再也没有投胎他人之身的因缘了。
  以行政上的册封,不能改变活佛转世的实质内容。谁若以为凭一纸行政命令就可决定谁是转世活佛谁不是转世活佛,那首先就从根本上否认了活佛转世的真实性,充其量只把它看作是一种形式上的宗教仪规而已。
  经修行而成佛,意味着此人未必由前世佛投胎而来,但经本人修炼,在当世得以修成一个大智大慧的觉者。对他来说,他是否拥有“佛”的名号并不重要,等他去世时,以他历年修为之力,他的灵魂若不是直接往生极乐世界,也必可投胎于他人之肉身而成为一个新的活佛。
  藏地有活佛,汉地也有活佛,两地不同之处在于,千百年来,汉地不像藏地那样重视活佛世系的记载和对转世活佛的寻访认定,所以汉地的活佛往往默默无闻地湮没在众生的海洋之中。
  有必要指出的是,人人皆有可能经过修行成佛,这只是一种可能性,实际上真能成为佛者毕竟凤毛麟角。否则,百千万人上亿人都成了佛,寺庙里还会把屈指可数的几个佛菩萨当神仙一样供起来吗?
  没有统计过,在今日藏地,一共有多少个大大小小的活佛?恐怕不会太少吧——这是同供在庙里的那么几尊屈指可数的佛菩萨相比较而言的,有时在藏地一个比较大的寺院里,就有几个十几个活佛呢。不过,若同人口总数比起来,也不会显得很多,充其量不会超过人口总数的千分之一、百分之一吧。
  在藏地,活佛同普通喇嘛相比,享有高得多的声誉和地位。
  来五明佛学院的这百多名活佛,来之前都有自己的寺庙,在寺庙里大都有一个比较优裕的位置。他们甘愿放弃或至少是暂时放弃原来比较优裕的位置,跑到佛学院来以一个普通学员的身份进修佛法,由此也可看出,他们对法王创办的这所佛学院的垂爱之深吧。
  我在五明佛学院里有幸得到三位大活佛的灌顶。
  头一位是我前面已说到的嘎多活佛。
  我到佛学院的当天下午,就经一位居士引见拜访了这位修苦行的大活佛。他的正式身分是堪布,但因修持有成,故很多人都叫他活佛。听说他神通广大,未卜先知,为人豪爽而不拘小节。大概有六十来岁了吧,肤色黝黑,胡子拉揸,光着上身,挺个圆肚,赤着两只阔脚丫,浑身上下蒙着厚厚一层泥灰,看上去简直像个泥人。
  他的屋子极为简陋。斑斑剥剥的土墙上,张挂着好些长长短短的经幔,还贴着不少彩色唐卡和菩萨照片。靠里面的一堵墙边钉着几排搁板,上面摆满佛像、铜盅、曼达、经匣、藏香、瓶花等法器法物。地上积满尘土。发黑的羊皮褥、揉成一团的披肩、几个枕头包、一根腰带、几袋青稞粉以及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堆得满地都是。
  献上哈达和供养后,我和同去的张居士请求嘎多活佛为我们灌个大圆满顶。最近索达吉堪布正在汉经堂讲授《大圆满心性休息》,没受过大圆满灌顶者不能听课呀。大圆满为密宗中的大法,整个佛学院中,除法王之外,没几个活佛有资格为弟子灌这个顶。
  嘎多活佛满面慈祥,笑口一开,便露出满嘴雪白整齐的牙齿。他以法眼观照了求法者的因缘后,笑呵呵地答应了我们的这一请求,要我们傍晚再去,因为他事先还要作点准备工作。
  傍晚我们又来到嘎多活佛屋里。他已在一张小供桌上摆上了灌顶用的法器法物,然后念诵经文,摇动铃仵,按密宗仪规为我和张居士作了文殊静修大圆满灌顶……听说文殊大圆满法是法王一九八七年朝山西五台山,在罗延窟中亲见文殊菩萨时,直接得其传承的。此法将文殊的加持直接传给受持者,与一般的法有所不同。
  后来我在佛学院里又听到有关嘎多活佛的一些传说。有的说他是法王从小一起长大的金刚道友,十几年前辅佐法王办起了五明佛学院。来山上的女众多起来后,法王想请嘎多活佛帮学院管理觉母,嘎多活佛是个自由自在惯的人,死活不肯揽这门子活,推了几次,最后他对法王说:你一定要我管这么些觉母,到时候我给你弄几个觉母娃娃出来!法王听了哈哈大笑,此事遂不再提。整个佛学院中,也只有嘎多活佛敢以这种口气跟法王说话。有人说起他的神通,那真是神乎其神,什么一只小鸟折断了翅膀,掉落地上,有人送他手上,经他抚弄几下,吹口气,小鸟就展翅飞走了等等。说起他在“文革”中以神通把有些“造反派”逗弄得狼狈不堪的往事,至今令人捧腹不已。听说他一年四季都打赤脚,在高原最冷的季节也只穿很少一点衣服,内功的修为已达相当高超的境地。
  第二位为我灌顶者是旦增嘉措活佛。
  旦增嘉措活佛一九六七年出生于四川阿坝藏族自治州红原县。那年头,正是“文革”狂飙席卷神洲大地之时,全国很多寺院都被红卫兵、造反派砸烂了。当地最大的一所寺院是麦洼寺(修复后改称万象大寺),同样难逃这场史无前例的劫难。麦洼寺的大堪布在“文革”兴起后不久就离世而去,寺里的僧人根据死者留下的遗嘱和各种征兆,秘密寻访到尚在母腹中的旦增嘉措,认定他就是大堪布的转世灵童,并秘密举行了确认转世活佛的活动。
  国家对佛教的政策有所放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