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作者:没事找事      更新:2024-02-26 11:00      字数:4868
  她说:“对不起,因为你那时,太像梅西埃了。” 梅西埃是老大米索的姓氏。
  她的声音非常特别,共鸣很低,有点沙沙的,很有质感。她说起话来,慢声慢语,每个字都像是众多和铉组成。
  他不可否认这样的声音,很动人,有点似曾相识,配上她的眼睛,的确少有人能抗拒。
  “你说我像头儿?!那个时侯?!”
  她缓缓笑开,凤眼里波光粼粼:“是啊,那种……深爱着,却要硬逼自己后退的样子,那种想拥抱她,却只能转身独自被痛楚吞噬的样子……很像。真的很像。”
  他瞪着她,如同瞪着一个怪兽。
  这不是他认识的头儿,他所认识的米索,二十几年来,从来是镇定自若、沉稳厚重,对一切难题都举重若轻,对所有女人都手到擒来。
  林之深吸口气,环抱自己:“对不起,我今天有点失常,我当时看着你,就觉得实在是太心疼了,一定得做点什么……你要知道,我其实是不敢这样抱梅西埃的……对不起了。”
  他找不到话说。
  “蒙尉访,其实梅西埃也觉得这些兄弟中你跟他最像呢。二少太执拗了,三少嘛,太风流。”她在蒙尉访的瞠目结舌中笑笑,“别太惊异,除了面对他,我一向这么大胆,所以梅西埃才要把我接进大宅保护起来啊。”
  蒙尉访瞬间收回所有表情与好感。
  林之对着他隐隐的敌意耸耸肩:“哦,还有,这种对自己朋友的护短,也很像。”
  莫季娅近来很多梦。
  她总是梦见自己在不停的跑,快速的、搏命的、精疲力竭的跑,然而她面前是无穷无尽的狭窄回廊。无数的门,她每推开一扇,那门就随后在身后闭死,再也打不开。她没有退路,没有左右,只能在这个逼仄的回廊中不停的向前奔跑,有男人的声音在上空盘旋,带着自信的笑意:来啊,亲爱的,到我的身边来……
  她推开最后一扇门,男人的脸从黑暗中浮现。
  她后退,门却轰然合上。
  桑多笑着,一步一步走近她,轻易就化解她的挣扎,将她抵在冰凉的门板上亲吻。
  他的技巧出神入化,她总是在抗拒中渐渐沉沦。他的手探进她的衣襟,游走在她的脊椎,引起她阵阵战栗。他的吻流连下滑,在她的皮肤上点燃一簇簇火种……
  她扭动、呻吟,终于也去撕扯他的衬衫,反身啃咬他的颈项,却看见他肋下的浅色伤口。
  经年日久后,真的不算狰狞,然而对与莫季娅来说,没有比这更噬人心肺的了。
  沸腾的血液瞬间凝结,全身的关节都因僵冷而吱呀作响。
  她喃喃:你跟吴叙你跟吴叙你跟吴叙你跟吴叙……
  桑多笑容不变,伸手解她的裙子,他的唇舌徘徊在她的耳畔:傻丫头,你恨不了我的,你爱我……给我,季娅,给我……
  她一身冷汗地惊醒过来。
  一股淡淡地清香味道在空气中浮动,她敏感地看向一旁,发现床头放着一束缬草。
  缬草,安气、宁神、助眠。
  她伸手去摸,缬草尖尖的嫩叶依旧清凉润泽。
  人刚走!
  她抓起晨缕,披上就窜上露台,一跃身落到草坪上。
  黑夜中,一个高大矫健的身形在暗影中信步游走。他听到声响背影一僵,立刻九十度转身助跑,一蹬一抓,便翻上二楼露台,随即又攀住窗边的女神浮雕一个挺身,便立在三楼窗台。
  整个过程流畅利落、一气呵成。
  莫季娅不肯放过,箭步冲到墙角,小小助跑起跳,便直接攀着突起的浮雕一口气窜上房顶,动作轻盈矫捷,白色的晨缕飘逸飞扬。
  两人俱是一等一的身手,整个过程一丝声响也没发出。
  男人意外,微蹲跃起,反手扒住四楼阳台,一个翻身,足尖轻点,又是一跃,牢牢抓住房顶,一个鹞子翻身也站到屋顶。
  夜风轻拂,空气静谧,俩人对视须臾。
  他转身就跑。
  莫季娅紧追不舍,然而男人越跑越快,距离越来越大。
  她气恨,随脚踢起一块树枝,贯足了力气向他掷过去。
  他听见破空声侧身避过,她又摸到一块石子。
  他没料到她这么不管不顾,再躲之下,情境狼狈。
  一脚踏空,扭身栽下时,他回身把住突出的怪兽石刻的排雨管头。
  石子打空,砸在石头房顶上,简直巨响。
  几乎是立刻,大宅里至少有三处灯火亮起,有人影嗖嗖窜出。
  他仰头,看见她俯身向他伸手,一双眸子灿然生辉,又恼又喜,笑含歉意。
  他搭住她的手,
  一拉。
  俩人双双坠地,携手飞速隐没在树丛中。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好多坏消息 都没落到自己身上 却全是切肤之痛
  感觉前半生听到到所有的坏消息加总也不过这么多 种类繁多 求不抵供
  我愿相信这是鼠年尾巴的晦气而不是09年的开端
  近来心情很有些焦虑啊……anyway 真的很谢谢所有的亲 你们的不离不弃让我觉得很有力量啊 蹭~~~
  未完成的吻后求婚
  一路狂奔,终于抵达安全地点,蒙尉访立刻扑倒在草坪上,狂喘。
  莫季娅跌坐在秋千上,也是奄奄一息。
  “你为什么打我?!”他喘着问。
  “你为什么跑?”她一擦汗。
  “你为什么追我?”
  “你为什么躲?”
  蒙尉访不说话了,抹一把脸,翻个身,仰躺在草地上。
  莫季娅也不再说话,她默默地荡起秋千。
  沉默卧横,只有“吱呀”声盘旋。
  “你什么时候开始荡秋千的?”良久,他开口。
  “你走之后。”
  于是又沉默。
  “星星很多。”
  莫季娅也看天:“唔。”
  他站起来,走近她:“季娅,我没走。”
  她抬头看他:“没有吗?”
  她的眼睛光芒熠熠,更胜星星,让人无所遁形。
  蒙尉访一手支着秋千架,俯身看她。他衣衫微敞,露出结实的胸肌,头发浓密英挺,开阔额头,坚毅的下巴,迷人的黑眼睛,深刻地凝视着她。
  这样俯视的姿态,征服者的角度,她头一次如此强烈地感觉到蒙尉访的男性魅力竟是如此的具有攻击性,周围的空气都似被他席卷一空,让她呼吸困难。
  可蒙尉访并没有对空气做什么,因为他接近莫季娅后几乎一直是屏住呼吸。
  她的丝绸晨缕柔顺地披在身上,随着夜风,勾勒出身体美好的曲线,睡衣的领口微松,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她的头发垂在肩颈,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扫过肩膀,发出簌簌的响声。
  她仰头看他,迷人细腻的脖颈脆弱地暴露在空气中,形成一个娇弱的姿态。那张不算顶美却是他爱着的小脸,带着一丝倔强、一丝委屈、一丝坚持地对牢他,月光洒落下,如此地白皙、皎洁、令人心动。
  他声音低沉,有点沙哑:“没有,我没走。”
  是谁在蛊惑,是谁在引诱,谁在邀请,谁在纵容……
  他一点点俯下头,他的眼睛着迷地盯住了她的红唇。
  她一点点挺直腰背,她的目光已在他性感地唇瓣上烙下印记。
  全世界安静,唯心如鼓擂。
  越来越近,彼此温热的呼吸都如此清晰。
  几乎就要碰触到她/他的柔软……
  “嗤——”
  “噗——”
  不知是谁先笑出声,两个人均是侧过头去,咯咯,呵呵,哈哈……一发不可收拾。
  莫季娅将头抵在秋千锁链上,摇头笑个不停。
  蒙尉访一边笑着一边耙一把头发,转身靠着秋千架坐下。
  许久,终于平静下来。
  她笑着咕哝:“很怪哦……”
  他也笑叹:“是有点奇怪……”
  她摆弄着锁链上的嫩枝:“蒙尉访,也许你一直都只是把我当妹妹呢。”
  他背对着她低头轻扯地上的草:“……唔,有可能。而且我周围除了你没一个正常女人。”
  她笑着踢他一脚:“喂,你这话是夸奖吗?很难让我高兴哎!”
  他吊儿郎当地扬手将草屑向后抛在她身上:“嘿,要求别太高,你别指望我夸你闭月羞花啊!”
  她再踢他,他再丢她。
  月色正好,嬉笑声轻扬。
  她一不小心拉断了嫩枝,暗暗收回手,抵住心口:拜托,不要再狂跳了……
  他的手抠入土里,冰凉的嫩草在他滚烫的手心变形……
  她暗忖:原来黑眼睛如此吸引人啊……
  他深吸气:她不喜欢我,不要唐突她……
  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害他……
  他想着:她把我当兄弟……
  她重申:我们是朋友,是朋友!
  他咬牙:我们是朋友,是朋友。
  … … … … … … … … … … … … … … … …
  今天晚餐莫季娅吃的很快,她一举手:“再来一份土豆鸡泥!”
  桑多看看她:“你今天似乎食欲出奇的好,有什么高兴的事?”
  莫季娅一扬眉:“噢,是魏玛的手艺又精进了!”
  侍者恭敬地上来土豆鸡泥,莫季娅笑眯眯地对他说:“巴斯,帮我谢谢魏玛,她今天做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哦,你的领结打得很漂亮。”
  巴斯对着她灿烂的笑靥微微脸红,轻声说:“大小姐多礼。”
  米索对着这一幕摇头:“季娅,我知道你乖巧,但你实在不必做女版夏尔的。”
  布夏尔在主宅的时候一张巧嘴哄得主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女人神魂颠倒,如今离开,不知多少女人长夜漫漫,落寂难眠。
  “大哥此言差矣,”莫季娅煞有介事地摇头,“我与三哥不同,我都是说真心话的。”
  言罢又对男仆巴斯点头微笑,神采飞扬。
  巴斯退下的步履明显漂浮。
  众人默然。
  月朗星稀之时桑多敲莫季娅房门,她打开门时穿戴整齐。
  他意外挑眉:“我以为你快睡了。”
  她有点苦恼地皱着小脸:“我要出去散步——我好像吃多了。”
  桑多失笑,没办法地摇摇头,牵起她的手向外走。
  主宅的夜晚非常安静,星星离人们很近很近,近得都懒得伸手去摘,因为觉得它们永远在那里,那么多,那么近。
  虫鸣蛙叫的声响,让人平静,莫季娅的心情很好。
  她其实要的不多,真的不多,如今她离开一年多的朋友回来了,她觉得安心。
  说真的,她的生活中值得高兴的事情还真就没有几件。
  桑多侧头看她笑意盈盈的脸孔,湛蓝的眼睛里是款款深情。
  他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光洁白皙的脸颊,这样温热的触感让他满足。
  他近期的心情很糟,父亲给他太大的压力。
  从小,他就被灌注了太多太多的期望和目标,很多人觉得他一定会对与母亲过早分离而心怀隐恨,然而实话是,他几乎想不起母亲的样子。
  因为自从他可以说话,他耳边就一直缭绕着各种武器名称,自从他可以走路,父亲便急切地等待他大显身手,自从他懂事,父亲就一遍又一遍地跟他强调:桑多你要变强,要复兴德洛内家族。
  他明白,父亲将复兴德洛内家族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至于为什么是他,则是因为父亲将对母亲的一腔无处倾注的深情都托付在他的身上。
  没有人相信德洛内长老的感情,桑多面对各方的怀疑从未站出来申辩,可是,他却是信的。
  他记得三岁那年,母亲撒手人寰,父亲震怒地几乎血洗校场,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个凶神恶煞残酷无情的德洛内长老却一身疲惫地走进自己的房间,抱住了还小小的他,默默流泪,最后甚至呜咽地哭出声音。
  那一晚,父亲说了很多很多话,哽咽地,悲伤地,喃喃地。他说为什么我付出至此卑微至此却依旧得不到你一眼眷顾,为什么连我们的孩子都得不到你的心,为什么你要一心念着那个根本不爱你的莫铠,为什么能这么狠心连多多都能抛下,为什么离开、你怎么能离开,如果你说你宁死也要走,我怎么会不让你走,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那些话,当年的桑多并不明白,可是那一幕却深刻地刻在他的记忆中,那些心碎地呢喃多年后依旧缭绕在梦中——太震撼。
  因为那是他唯一的一次看父亲失控,往后这许多年也再也没有。那种直弥漫到空气中的强烈悲伤与绝望,深深地撼动了他的心神。
  德洛内长老绝不是一个慈心仁爱的好人,他甚至是寡情残酷的,但是人总是这样奇怪,完美无弱点的人反而很难让人产生深刻的关联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