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怀疑一切      更新:2024-02-21 15:24      字数:4788
  说到钱不够用的事情,卞珏很大方坦承,反倒是曾心唯感到不自在。
  “不要这样说,珏姐姐,你请我来参加你的婚礼,我很开心,也不知道能送你什么,只能帮你化个妆,权充你的伴娘,还请你不要嫌弃我。”
  “我连伴娘的礼服都买不起,让你自己准备了,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卞珏笑道,拍了拍她的手。“小唯,我现在很幸福。”
  曾心唯有一肚子的好奇想问,但又怕触及到卞珏的伤心处而犹豫不决,可当她看见卞珏露出她从末看过幸福至极的表情时,她就觉得……那些问题都不重要了。
  “嗯,幸福很好。”
  “所以我希望他也能得到幸福。”
  “喔…”啊,什么他?哪个啊?
  “珏,他来了。”粗犷豪迈的新郎,一点也不甩婚前不能见新娘的烂规矩,开了房门,把人带到后,硬是要摸摸卞珏的脸、手,讲几句话才依依不舍的走人。
  曾心唯闻声,与卞珏一同往门口方向看去,这一看,卞珏不禁愣住。
  “哥。”她站起身,走向冷着脸的兄长,张开双臂与他拥抱。“我很开心你来了。”
  卞珒眉头一皱,眼光不自觉朝里头那个人瞧去,回抱妹妹时,在她耳边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卞珏回以微笑,在心头回答他这个问题——
  她得到幸福了,她希望唯一的哥哥也能幸福。
  曾心唯数不清自己这些年来参加过多少婚礼。
  但绝对不会像今天这场婚礼这样,让她充满了感动,新人的结婚誓词让她狂飙泪。
  她站在圣坛前,站在新娘身后权充伴娘,手里拿着捧花,眼睛一直看着前方那对眼中只有彼此的新人,卞珏穿的不是崭新的名牌婚纱,而是二十年前的旧婚纱,据说是男方母亲结婚时穿的,她觉得穿着古董婚纱的卞珏,美得不可方物。
  就在她流泪不止的时候,突然有人站了起来,所有人都惊吓的看着他。
  “你现在站起来的意思是有意见?”新郎挑起一边粗黑的眉间,质询的意味很明显,一点也不在乎眼前的男人身份地位有多尊贵,又是妻子的亲哥哥,大有对方的回答若让他不爽就冲上前开扁的意味。
  众人的视线全投向了鹤立鸡群的卞珒,只见坐往前排的他面不改色向前一步,在伴娘手里塞了某个东西后又退了回来。
  用高高在上,活像帝王的语气道,“继续。”
  新郎挑起了另一边的眉毛,明显被卞珒的态度惹火了,新娘立刻安抚后,柔声要神父继续,众人的视线才又回到了那对新人身上。
  但是曾心唯的心思已不在新人身上,她看着手中的东西,一顿。
  丝滑的触感,这条手帕很贵吧!他给她手帕,是给她擦眼泪吗?
  为什么?
  忍不住将视线投向那个冷着脸的男人,接触到他深如黑潭的双眼,她就像行窃当场被逮到的小偷般,立刻回头,擦干眼泪,目光不敢再乱飘。
  “你很怕我哥。”这笑意满点的声音,自然是由今天的新娘口中说出来的。
  礼成了,众人簇拥着新人步出礼堂,在酒吧外头拍照留念,曾心唯被拉到新娘身边时,卞珏一脸促狭地笑说。
  “对,他冷冰冰的,很像随时都在生气,很难接近。”她很老实的告诉她,自己害怕卞珒。
  卞珏为她的老实笑出来。“但是等一下喜宴安排你跟他坐在一起,怎么办?”
  “是、是喔,那,我会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发发抖。”
  喜宴就在新人家里举行,请外烩办理,一群受邀的人入了座,桌上位置都有放置名牌,座位早已做了安排。
  曾心唯的名牌旁边紧挨着卞珒,不知为何,这个黄面让她有一点胃痛。
  “坐。”他极有绅士风度地为她拉开椅子,让她落坐。
  “谢谢。”卞珒一出声,仿佛吓到了她似的,曾心唯瑟缩一下,向他道谢后乖乖坐下来。
  她有点怕这位卞家大少爷,大概是他被神化得很严重,以及被表哥妖魔化吧——她那无血缘关系的表兄卞冠权,就在卞珒手底下做书,她不时会听见表哥如何形容卞珒的变态以及残忍,是个标准的卞家人。
  突然想起数月未见的表哥,妈咪提起有点担心表哥的肝,她决定礼貌性地问一问。
  “冠权表哥在你身边工作五年,妈咪一直要我找机会向你道谢,谢谢你对表哥的栽培和爱护。”感谢之意是真的,表哥在卞珒手下做事,升职升得很快。
  “他应得的。”他的回答言简意赅,让人有点接不下去。
  “喔。”
  “你也不错。”卞珒突然话锋一转,称赞起她来。“冠权提过,他有个厉害的表妹,年纪轻轻,就让上东区的名媛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竟然会被卞珒赞美,曾心唯大感意外,但意外之余有点开心,又有点难为情。
  大概是因为这个人高高在上,她自觉是个小螺丝钉,突地被大人物夸奖了,有些不知所措。
  “年纪轻轻可以爬到目前的位置,很不错,不过也要想想,这样的工作你可以做多久。”
  才被夸两句,立刻又被泼了冷水,她听出卞珒对她的工作前途其实不看好。
  “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是能做一辈子的,不妨趁着年轻,为往后积揽实力。”
  曾心唯是个单纯的女孩,不喜欢跟人争执,但是对于自己的工作,她是自豪的,当然不喜这样的劝慰,也听不进去,但她不想跟卞珒撕破脸,表面恭敬的应了声是,但她一得空立刻拿出纸笔,对她最信任的金叔叔抱怨了一大堆。
  金叔叔:我跟你说我讨厌卞珒,我讨厌他!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做一辈子的。
  我偏要在这一行闯出头,做一辈子!
  现在的成就还不够、还不行,我定要做到让他立正对我大喊,“你是真功夫!”
  可恶!
  柚柚
  收到这封信的卞珒,内心五味杂陈。
  人仍在妹妹新婚住处做客,信辗转送到时,卞珏也在他身边,看到信之后忍不住大笑。
  “哥,你被讨厌了呢。”
  十五年来个性沉稳,老冷着脸的卞珒,竟皱起了眉毛,对妹妹道:“烦。”
  第五章
  曾心唯在婚礼结束后,接受了卞珏留她住几天的好意,在这个美国中部,没有大型百货公司、没有警铃声呼啸整夜的乡下地方,正式开始休假。
  “反正回台湾也是一直见亲友,没法子好好体息,还不如留在这里。唉,真不知道妈咪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多亲戚,我待在妈咪身边都十五年了,这些人却是这儿年才突然冒出来……”她这么对卞珏说。
  她就在这个乡下地方,过起了悠闲的生活。
  待在卞珏与新婚夫婿一同居住的住家,前头是酒吧,后头就是住的地方,两夫妻把谷仓改建的阁楼让给她住,生活用具一应俱全,生活互不影响。
  早上可以睡到自然醒,夜间工作到很晚的两夫妻,自然不会来吵她。
  这天,睡得非常好的曾心唯起床后,穿上舒适的棉质细肩带,以及一条平口棉质短裤,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就这么下楼,赤脚走进一楼的厨房,准备为自己煮一壶咖啡,再烤个面包当早餐,等吃完再回去睡回笼觉。
  “早。”
  她推开厨房门时听见有人道早。
  “早。”反射性地回应一声,一时间没有觉得哪里怪怪的,迁自走向冰箱,拿出昨天去买的鲜奶,扭开瓶盖非常不淑女的灌了两口。
  身体补充了蛋白质,混沌的脑子开始运转,她从头回想,自己起床,下楼,要为自己做早餐,但是厨房里有个人对她说早……
  喔不,厨房有人!
  她火速回头,就见料理台那儿有个一早穿着笔挺西装,优雅的在烤面包、煮咖啡的男人,如此格格不入的画面让她被牛奶呛到。
  “噗——”一口牛奶就这样喷出来,显得她被不在预期中出现的人惊吓到了。
  是卞珒,他怎么会在这里?啊啊啊,这是什么问题,卞珏是他妹妹,婚礼后他留下来小住很正常。
  但是…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啊?
  看看他身上完整的衣装,再看看自己布料太少的睡衣,她喷完牛奶后,瞅着卞珒,放声尖叫。
  “啊—”鬼叫着转身,冲出厨房,躲回房间去。
  卞珒一点也不为她夫礼的举动感到不满,反而露出笑容,动作优雅地在咖啡杯里注入三分之一黑咖啡,剩下的部分,以温热的鲜奶斟满,放在吧台的另一头。
  砰砰砰砰,楼上传来碰撞声,他猜想那事橱柜打开的声音,接往是脚步用力踩在楼梯的脚步声,接着,那个刚才匆匆忙忙跑开的女孩,己套上T恤牛仔裤,别别扭扭地回来厨房。
  “早安。”曾心唯去而复返,故作镇定地走向料理台,自以为很正常的语气问:“我要煎蛋,炒个培根,你需来一点吗?”错了!是炒蛋煎培根,希望他没有听出来。
  “谢谢。”卞珒没有点破她,欣然接受了。
  曾心唯拿出平底锅在炉上点火,开始做起了早餐。
  刚才发生那么糗的事情,其实,她最想做的事情是躲在房间里,用棉被盖住头闷死自己,绝对不要看见他!
  显然她有点怕他,下意识跟他保持距离,但是又不想被他嘲笑看轻,心情很复杂,最后,她硬着头皮下楼来,装作没有刚才那一回事。
  两、三下做好炒蛋和煎培根,她一盘递给了卞珒,两人沉默的在吧上吃了起来。
  她忍不住观察卞珒,他用餐的举止很优雅,画面很好看,吃培根像在吃牛排似的,细细咀嚼,他吃得不多,但不加糖不加奶的咖啡却喝了两杯。
  在美国待了五年,自然也学会美国人爱喝咖啡的习惯,但她喝不来黑咖啡,觉得味道像药,咖啡和牛奶比例一比二的牛奶咖啡才是她的最爱,就像她现在手上这一杯,太好喝了——
  不对,这不是她自己做的。
  “噗。”她又差点被呛到,幸好这次灾情并不严重。
  “小心点。”卞珒递纸巾给她,面无表情的他,心想着这丫头跟她来信的态度是一样的,有点小冒失,但大体上是可爱的。
  “我的咖啡,你做的?”她摇了摇手上的马克杯,询问卞珒。
  “嗯。”
  “你怎么知道我爱喝的咖啡和牛奶的比例?”她忍不住好奇的问。
  “昨天叫外送时,你向店家确认了三次。”卞珒眼神扫向她,平静地描述。
  他的注视下,曾心唯很不争气的脸红了。
  昨天婚礼大家都忙,伴郎要为大家订咖啡,为此她亲自向店家确认了三次,她要咖啡一点点,鱼羊奶尔}很多的咖啡,被伴郎们嘲笑那是幼儿口味。
  他记得她爱喝的东西,没有嘲笑她,早上还为她做了超好喝的牛奶咖啡……
  蓦地,她想到五年前在卞家大宅的初见面,卞珒的陪伴,还有很糗的某件事——她脸更红了。
  突然觉得卞珒这个人似乎没有这么难以亲近了。
  “喔,谢谢,很好喝。”她说,腼腆的对他笑。
  她对他展露笑颜,就像是有一股温暖的微风朝他直扑而来,这样的笑容,卞珒借由照片看了很多年,多少次想要亲眼见她笑得这般开怀,如今,他看见了……
  差点耽溺其中,他别开眼,以冷漠阻挡自己接近她,并喝了一口黑咖啡掩饰自己的真正心情。
  “小事。”
  就在这有点诡异的时候,一个刺耳的电话铃声陡地响了起来。
  “啊,这支手机是紧急电话,我一定要接!”曾心唯连声抱歉,走到外头去接电话。
  也许是她的声音太过激动,让卞珒不禁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仔细聆听她的对话。
  乡间早晨,没有城市车子的隆隆声,也没有人声吵杂声,闭上眼,好好用心聆听,甚至能听见风吹过树梢时叶子摩擦的沙沙声。
  “什么?那个侦探是假的?好吧——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上回你说过,一位在FH待过的探员可以替我查……钱我还有一点,总之,你再帮我联络……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他,花光积蓄也没有关系,因为金叔叔是很重要的人!”
  曾心唯对电话那一头的助理交代着,厨房里的卞珒听见飘来的声音,从断断续续的对话得知了讯息——
  她在找他,两光的探子没有给她半点金叔叔的下落,还被坑了一笔钱。
  卞珒平静的双眼浮上了愤怒之色。
  竟然能够越过他层层保护欺骗她,其中分明有问题!
  他动了动手指,启动手机保护程式后,发了一封信出去。
  他要找出在背后搞鬼的人,将欺骗她的人,挫骨扬灰!
  乡间生活的步调缓慢,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好好看一本书、画一幅画、自己动手做三餐,稍微奢侈一点,到镇上的餐厅用餐,晚上再到酒吧去喝两杯。
  日子过得轻松惬意,但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