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觉得累。自夜洺雪死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轻松的挤在一起了。
  “大哥，进了京城咱们要不要打探一下爷爷的消息？”夜舞突然出声询问。
  “爷爷他们已经不在京城了！我让四叔在仙家镇留了暗号，爷爷他们看见，自会去家里等我们！八叔在家，他认得爷爷他们。”夜凰低头将下巴抵在夜舞的小肩膀上，“放心吧，大哥作了安排。”
  夜舞就点头笑，“有大哥跟二哥在，我觉得我真是太幸福了。”
  “有了你，我们才幸福……”夜凰低低笑道，这个妹妹像极了母亲，比母亲还要美，这是他们最大的幸福。
  夜鸾低低叹息，“是啊……小舞才是我们最好的宝贝！也不知将来哪个小子有如此好的福气！哼！”
  夜舞无语，她才三岁好不好！
  022　二王
  沉稳厚重的城墙耸立于阳光下，火红的晚霞铺满天空，将整个京城映成了金黄色。
  夜舞看着古朴的城墙，忽而有了一种亲切感，城门上，有一块厚重的石匾，上面刻着三个大字：西华门！
  城门口，有不少官兵，进城的人排好队，待他们检查过后，方可进城。
  回过头，刚想跟夜凰说话，便见他跟夜鸾的眼都微微眯起，看着那城门，神色暧晦不明。夜舞对京城没什么记忆，但夜凰跟夜鸾对京城却有着深刻的记忆。这条路，便是当初他们随夜洺雪出京所走过的，现如今，物是人非。
  一个校尉模样的军爷看见他们的车子，冲着他们走过来，夜舞抬头冲着那校尉笑了笑，道：“大哥，京城这城墙要比咱们以前去过的地方还要大，还要高，还要厚！门也比其他地方的大许多。”
  “这是京城。”夜凰也笑道，身上的冷漠化为了乌有。
  倒是夜鸾，看见那校尉之后，变成了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翘起了二郎腿，不知从哪里揪了颗草，叼在了嘴里。“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进城？我都饿了！”
  “二哥别急！马上就可以进去了，到时你想吃什么，让大哥付钱！”夜舞说着还冲着那校尉挥了挥手，躲着还不如正面迎上去。以前见过他们的，全死在那天了，现在见过他们的，并不知晓他们是什么人，有什么好怕！大城门口，也不会有皇室中人闲得无聊跑来看门，大大方方进去，旁人也不会以为他们就是他们要找寻的目标。
  那校尉在看见夜鸾地纨绔样子之后，便停下了脚步，摇了摇头，站了回去。嫡四子、嫡十三子与嫡长公主，怎么会是他们这种只知贪吃的小娃！
  不一会儿，他们就进了城。
  在古时，每一家生意兴隆的客栈都叫悦来。
  夜舞看着那大大的“悦来客栈”四个字，古怪地一笑，让何苏把自己抱了进去。
  柳若羽租了个小院，他们这几日就暂时住在这个院子里。说是小院，却也不小，再多他们几倍的人也住得下。
  晚饭是柳若羽跟碧阳做的，阵阵香味飘了出去，悦来客栈里的客人坐不住了。
  “小二！你们店里何时换了大厨？怎的做的饭菜如此香？”一个客人终于忍不住了，叫嚷起来。
  店小二赶忙过去，作揖赔笑。“这位客官，这不是店里大师傅做的饭菜，这是住在后院的客人们，自己做的。若是咱们店里大师傅做的，小的早就端出来了！”
  那客人摆摆手，“去问问那家人做的可有多？”
  店小二苦着脸，这怎么去问？
  二楼的一个雅间里，坐着几个人，他们听见楼下的对话，其中一个人挑起了眉，冲着对面一个温文尔雅的三十来岁的男人笑道：“看样子，这后院住的人有些意思！”
  那人放下手里的酒杯，“我看你已经有了兴趣，那何不去看看？不然今儿晚上你这心里跟猫爪子挠一样，睡不着可不能怪人家！”
  “哼，九哥，你直接说是不想我去找人家麻烦不就好了？说什么旁的！”那人耸耸肩，随手把手里价值万千的扇子丢在了桌子上，站了起来，“走，去看看，我还真想尝尝这饭菜究竟是不是跟闻见一样美味！”
  男子轻笑着也起了身，随他慢慢地自另一侧的楼梯下了楼，进了后院。
  夜舞正跟何苏在院子里散步，坐了一天马车，再饿她也要活动活动。听见了敲门声，她奇怪的挑了挑眉。
  楚天隔着门缝朝外看了一眼，猛地回过头。“爷，外面是辰王爷跟端王爷。”
  夜凰面色有些变了，“九叔跟十一叔见过我！”
  “七叔，你跟大哥进屋，我去见他们。除了何婶，你们谁未曾在他们跟前出现过？”夜舞指了指里屋。
  “主子，两位王爷未曾见过我们，我们是主子跟爷的护卫，一般不出现在人前。只有老七去送过几次信，所以两位王爷才认得他。”柳若羽笑了笑，端着菜从里面出来。
  夜舞点点头，低声道：“那七叔你跟大哥他们去内堂吃饭吧！别出来！我想……他们是闻见了香味来蹭饭的，其余的人都该干嘛干嘛，就当不知他们的身份！”
  夜凰冲着她一点头，拉着夜鸾进了内堂。
  “三叔，开门！”夜舞转身进了偏厅，在桌子前拿起筷子，慢悠悠的吃东西。
  门外的人正想再次敲门，门却突然打开了。
  “二位，请进。”万轻风躬了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九哥，走吧！”端王爷轩辕智说着便举步进了门。
  辰王轩辕华跟上。
  走进偏厅，只看见一个穿着浅浅的湖蓝衣衫的小女娃，那小女娃听见脚步声，回过头冲他们笑了笑，两个人便都愣了。这一幕，就好像很多年前，第一次看见那个她一样……
  夜舞打量着这两位未曾谋面的叔叔。
  一个身穿银墨色长衫，目光明亮略有些锐利，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种潇洒意味。
  一个身穿墨青色长衫，腰系浅碧色宝石玉带，眉含远山紫，目光透着睿智跟些许锋利，却透露出一丝读书人的冷淡疏离。
  “两位叔叔找我有何事？”夜舞放下筷子，歪了歪头。
  轩辕华率先回过神来。“你……跟我们一个故人很像。”
  “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夜舞轻轻地说了句，指了指凳子。“两位叔叔请坐。大晚上的，一起吃些东西吧！”
  轩辕智也回过神来，哈哈一笑，就在夜舞身边坐下。“小丫头，你从哪里来？”
  “仙山脚下。”夜舞也一笑。
  “仙山脚下可住人？”轩辕智不信。
  “当然！我飘渺宫在那住了这么久，还不是好好地。”夜舞摊手。
  轩辕华伸出手，轻轻在夜舞的头顶揉了揉。“你是江湖中人？”
  “是！”夜舞点头。
  “进京为何？”轩辕华冲着夜舞轻轻一笑，很温柔，看的轩辕智都有些发愣。他这个九哥，可不是容易亲近的人。
  “卖药！”清晰地两个字从夜舞的嘴里飘出。
  023　天价
  “卖药？”轩辕智挑眉，有趣的看着她，这小小的人儿，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真的是很有趣啊。“什么药材，还需要你这个小家伙亲自出马？”
  夜舞吞下嘴里的菜。“这位叔叔，你不饿么？等下再看药总可以吧！”
  “多大的人了，还毛毛躁躁，你让小丫头吃饱了，再跟你说。”轩辕华眼中带着柔软，眼神一动不动的看着夜舞。
  何苏在厨房简单的吃了一些东西，就进了偏厅，站在夜舞身后。面对着两位王爷打量的目光，她的小主子居然一点压力也没有，该吃吃，该喝喝。不时的还抬起头冲着那两位爷笑一笑，浑然不觉得被人打量有什么奇怪。何苏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了夜舞的手边。“主子，你慢点吃。”
  “嗯！”夜舞颌首，冲着何苏笑了一下，又低下了头开吃。
  许是夜舞吃的香，许是饭菜的香味勾起了轩辕智的馋虫，他也拿起了筷子，随手夹了一块肉放进了嘴里。随意的嚼了两下，他眼光一闪，嘴角一勾，不在打量夜舞，专注的吃起东西来。“九哥，快尝尝，真的比大厨做的好吃千百倍！”
  轩辕华见他吃得欢，奇怪的尝了一口，就再也停不下来了。但相比轩辕智，他的吃相很优雅，速度也不很快。
  等夜舞吃饱了，漱了口，擦了嘴，看向桌子时才发现上面的菜也没剩下多少。挑了挑眉，这两人可是皇室中人，恐怕也是第一次吃成这样。“我到堂屋等二位叔叔。”
  她一出去，轩辕智舒服的吐出一口气，不优雅的摸了摸肚子。“九哥，我突然觉得这是这么些年第一次吃饱。哎……真不晓得这个小丫头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你没看出，她身边的人个个都会功夫么？就连刚才进来的那个妇人，都有不错的功夫。”轩辕华叹了口气，心底有些惆怅。也许……她真的不是他们要找寻的人？可为什么，她身上有那么强烈的熟悉感？“十一弟，咱们出去吧，让一个小女娃等咱们，说出去，只怕都没人信！”
  轩辕智微微叹了口气，“九哥……我有些想她了……”
  拍了拍他，轩辕华什么都没说，安静的走进了堂屋。
  堂屋里，夜舞坐在椅子上，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几个盒子。而她，正拿着一本书看得仔细。
  “小丫头看的什么书？”轩辕华轻轻在她身边坐下，墨青色的衣袍衬着他温润的脸。
  “三字经。”夜舞放下手里的手抄本，推了推桌子上的盒子。“喏，这便是我这次要卖的药材。”
  《三字经》？
  二人纷纷摇头，完全不知这《三字经》是什么书。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轩辕智没有急着去看那药材，反而先问了她的名字。
  “夜舞。”她报上大名。
  “记住了，以后喊我十一叔！”轩辕智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塞进夜舞的手里。“小舞，等过些天，我跟九哥去你那住些日子。这算信物，若是你在京城有人欺负你，去端王府找我！”不管这个女娃是不是夜洺雪的女儿，他都要赌一赌！赌对了，他就找回了他们，赌错了，也不过是认了个侄女儿而已。任何可以找回那三个孩子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你本来就是我十一叔……夜舞在心底叹了口气，握了握那玉佩，心中难免有一丝伤感。亲人就在眼前，但却不能相认，这种心情在她的心里交织成一道百味难调的苦涩。在没有弄清母亲的死究竟是何人所为，她谁也不能信，谁也不敢信。夜舞眼中流光一闪，晦涩的喊了一句：“十一叔……”
  那种酸涩与无奈，叫他们心头一震，轩辕智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小丫头……”
  夜舞轻轻推了推他，“江湖中人，每日都把头悬在三尺青锋之上。飘渺宫巨变之后，迁到了仙山脚下的仙家村。若是十一叔前去，到了仙家村，只管往山下走，我们就住在山下。”
  “等过些日子，我们一定会去。”轩辕华揉了揉她的头，他的身份较为敏感，给信物这种东西，也只有天生不受拘束的老十一给，才不会惹人话柄。老十一手中无实权，也不会有人计较他给了谁什么东西。
  夜舞点了头，“好！”却没问他们原因。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该做的事情，王爷也未必有多自由。
  轩辕智放开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笑着打开了桌子上的一个盒子。“来，让我看看你这里面到底是……”话还没说完，他便愣住了。
  盒子里是一颗巨大的参王，已经有了人形，整棵人参泛着一股子独有的清香，闻着便精神一震。
  “这……”轩辕华也有些失态，这么大的参王，他也是第一次见。
  轩辕智定定的看着那参王，心里其实已经认定夜舞应该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夜洺雪与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夜家有什么，宫里有什么，他们一清二楚。不管是皇宫大内，还是代代为官的夜家，都不可能拿得出这样的参王！
  “九叔，十一叔，你们看我这参王能卖多少钱？”夜舞笑吟吟的问。
  “无价！”轩辕智缓慢的吐出两个字，“这参王拿出去，只怕那些人要打破头了。”
  夜舞又打开了一个盒子，里面是百年份的天麻子。“我没什么可送给十一叔的，这天麻子送给十一叔当见面礼。”
  轩辕智摆了摆手。“丫头，这些药材都是天价，我收不起！”
  “一株药材而已，我飘渺宫不缺。若不是盖宅子需要银两，我也懒得来京城卖了它们。十一叔只管拿着！”夜舞把另一株天麻子推向了轩辕华。“这一株给九叔！可不是白拿哦！你们可得帮我把剩下的药材卖出去！”
  轩辕华摸着那天麻子，很难拒绝。这东西将来可以救命……咬了咬牙，轩辕华决定收了。“好！九叔收了，你剩下的药材打算如何卖？”
  “一年一万两白银！”夜舞笑的像一只狐狸。
  二人对看一眼，苦笑，好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