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节
作者:无边的寒冷      更新:2024-02-15 11:16      字数:4772
  荀妃再次被气得语塞,然而当她看到奚曳掌心的那滴绿色记忆之泪时终于哑口无言了。
  “那么请王打开这记忆之泪吧。”
  “这是?”
  “净莲灵,本来可以不用的,只是为了让你看清荀妃的真面目,所以……”
  凌墨看了一眼兀自在一旁强撑着的荀妃,终于施动灵力将记忆之泪打开。
  画面的背景都是在净月湖畔,记录了荀妃与沂释私下里会面,荀妃用其弟烙冰的性命相要挟命令沂释替自己办事,窜促菡妃引王到萧菲住所,以及后来她向烙冰忏悔当初不该误信谣言拆撒烙冰与奚曳,并鼓励烙冰勇敢追回奚曳……
  看到最后荀妃终于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从未有过的惊慌布满了她的脸,她苦苦哀求,可是凌墨始终只是冷眼相视,反而看向奚曳的眼神中充满佩服与赞赏,明明她从一开始就可以胜的,可是竟有如此定力忍到了最后。
  “菡妃虽非善类,可是在千年前只是被你利用了,你从一开始就为我们摆下陷阱,让烙冰与我接触,想借我之力除掉菡妃,又利用季凉怨恨其姊无情促使她偷出紫荆镖,以此彻底铲除菡妃。之后你又想借千年前的事陷我与烙冰于死地。不能不说,你实在是机关算尽啊!”奚曳低首看着荀妃,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荀妃见苦求无果,目光便也凌厉起来,趔趄地站起身来,狂笑着看着凌墨:“好!哈哈,好啊!没想到今日我竟败在了一个小丫头手中,不,不是,我是败给了一颗没有我的心,而我自始至终为你做了那么多,那么爱你,一个菡妃已经够我受了,再来一个萧妃,你把我放在哪里?我有今天,也都是你逼的!”
  “你哪里是爱我,你只爱自己,你只爱权利!”
  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她神情涣散:“对,我只爱我自己,我……不对,是你们男人善变花心,见一个爱一个,纵使有如花容颜又怎样,终究是不能长久的……不可能长久的……”
  记忆里还是幼童的她躺在母后怀里,享受着身为沙漠之王的父王的宠爱,看着母后一脸幸福的笑容,那个时候是她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时刻。
  可是不久之后她便看到母后常常以泪洗面,任她怎么哄都不开心,而父王怀里已然有了另一个妩媚娇艳的女人。
  从那时起她便隐约开始知道君王之爱薄如冰销。
  而出嫁前夕母后更是嘱托她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便是男人之爱,只有自己掌握了实权才能保护自己。
  当她刚刚到达帝都,便听闻母后已自缢而亡,那时候父王刚好新纳妃嫔,竟连最后一眼都不愿去看母后,她的心也是在那一刻彻底地对爱情绝望了。
  “不,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懂吗?爱是相互的,你都不愿去相信不愿去付出,如何能得到?”
  荀妃身形猛然一僵,自己一直逃避的问题终于血淋淋地摆在眼前,而当她发现自己坚守多年的信念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之时,终于开始妥协悔悟。
  “原来我这一生都错了,但愿来生能遇到与我相知相爱的人,真的很羡慕,真正被爱被信任的感觉……”话音刚落,突然自她体内爆发出无数红色光辉,像极了一朵牡丹开到璀璨,终于光芒渐消,只余下地面上大片凋零的牡丹花瓣。
  满天飞花中,凌墨向奚曳走来,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她盈盈一笑,倚在他怀里,这一局自己终于没有赌错。
  “你为什么……”
  “我对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承诺,千年前我错了,千年后决不重蹈覆辙。”
  “此生,我都不会离开你。”
  “曳儿,这样就足够了,只要我们在一起,世界末日也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末日
  月华如此朦胧,就像她第一次来到这里一样,看着满湖的莲叶,脑海中突然闪现过许多人影,一切宛如一场冗长的梦,笑过、爱过、疼过、伤心过……终于一切都归于平静了,没想到最后在她身边的却是他。
  想起凌墨,她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个温暖的弧度。
  既然他可以那样相信那样爱自己,那么……她眸中闪过一丝坚决,毅然地望向密室,那天奇怪的熟悉感觉越加清晰起来。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月华织就的锦缎上,身姿轻盈地仿佛下一秒就要飞起来了。神色安然,心绪也宁静了下来,终于还是到了只一天,所有人都期盼的这一天,那些人却都已离去,只剩下她一人去完成这神圣的仪式。
  从今以后,她便是萧菲了。
  循着幽暗的密室岩壁,她小心地往前摸索着,因为不想惊动凌墨,她始终都是小心翼翼的。
  终于随着那股神奇力量的召唤,她终于看到了那扇虚掩的门,尽管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当她看到那扇熟悉的门之后,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同样的樟木地板上放置着九排摆满书的书架,同样的每个书架旁都有一把青灰色的藤椅,藏书室的最里面同样是那根黄金柱,只是上面光秃秃的,不再有那条蛇塑。
  此时一切都陷入寂静与幽暗中,奚曳抚摸着那些书架、藤椅、就像是接触每一个生命般庄重,终于她的手拂上了那根柱子。
  就在她的手完全拂上去的瞬间,黄金柱顿时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她的手也似烙着了般,惊慌地缩回了手,就在这时一本厚重的画集从身后的书架上飞到了她面前。
  奚曳双手接住,正是那本精灵卷!她额上的潸蓝花印记突然发出耀眼的蓝光,渐渐将她与画集笼在其中,她闭上眼眸,画集里面的内容都流动着融入她的额头。
  似是身处在一个透明的蓝色泡泡里,少女手捧画册安然入睡,气流将她的身体托起,飞舞的长发在一次又一次的漾动中渐渐幻蓝。
  就连突然出现在黄金柱边额黄衣男子都一脸惊讶与不可思议。
  终于女子的长发变为海蓝色,周身的光芒也开始消弱,轻盈地身体正在悄然飘落,男子疾步上前双手小心地托住少女,注视着她额上已然深蓝的潸蓝花印记,眼睛渐渐湿润,轻轻吻上了她光洁冰凉的额头。
  他的心也开始颤抖了,多么熟悉的感觉,他难掩心头激动地贴着她的侧脸,眉心却紧紧地皱起,仿佛在强忍着什么似的。
  脸上有冰凉的泪意,那是不同于他炙热的,他抬起脸,刚好看到她微微张开的眼眸,冰蓝眼眸仿佛凝结了这世间所有的冰魄。
  “曳儿,你这是何苦呢?”下面的话都哽咽在泪水中了。
  “凌墨,我爱你。”
  “傻瓜,傻瓜,你本该这样的……”将她抱在怀里,心疼的抚着她的长发,如果没有想起前世的种种离开时她应该会不那么痛苦吧!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方才在密室外面与欣爵的发现还历历在目。
  “王,你可还记得时空列车的陨落,不落山出现了从未有过的黑夜,星象师近来观测发现很多依存的小时空已经开始消亡,您是怎么看的?”欣爵呈上一块水晶体,里面记录的正是时空列车陨落时的情况。
  低眸看了半晌,凌墨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他又何尝不知,上次在储忆阁空间里的机遇还清晰如昨,而且最近一次黎宴的奇异天象也预示着某个时刻的到来。“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们也只能勇敢面对了。只是有些事、有些人在这之前能够得以存活也就毫无遗憾了。”
  “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些的,那样你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界少女,回去你的世界继续你的生活,这里的一切都可以当做只是一场梦,可是我们正说这话便感应到这里的异常,我过来一看,果然是你,唉……傻瓜!”
  “为你做这些,我心甘情愿。”
  “这样我就毫无遗憾了,你听我说,你现在这样同样可以回人界继续过你以前的生活,这里的时间与人界的时间是不一样的,之前你透过视空镜看到你奶奶的情形大概也应该知道了,所以即便你现在回去也还是可以继续生活的。我马上就送你离开。”话虽然说得轻巧,可是心却是一阵阵得刺痛,他怎么舍得她再次离开。
  “可以呀,不过,你得陪我一起回去,我说过再也不会离开你了。”眨着美丽的大眼睛,她毫不犹豫地说。
  “不行!”他神情肃然,“我身为这个时空的精灵王就注定要与之共存亡,怎么可以在最重要的时刻临阵脱逃呢。”
  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眉目,半晌,她右手撑地,左手勾勒着他的脸,缓缓道:“那么,我便留下来,与你生死与共,你说过,此生此世再也不会离开我的,何况我已经属于这个时空了。”
  “曳儿,你……”看着她眉目中的坚决,那冷艳容颜上的笑意仿佛不是迎接末日,而是随他出席一场盛宴。终于,他忍住太多的话语,全部融入下一秒的紧紧怀抱中。
  是的,他怎么舍得让她一个人。
  潸蓝山脉,繁花胜景,四季如春。
  一袭鹅黄裙袍的美丽少女坐在开满蓝色潸蓝花的花谷边,白皙的双脚正浸在清缓的溪涧中戏水,可爱的娃娃脸上满是满足的笑意。
  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就在昨天她还是一只为生存奔波的小白兔,每天都得躲避各种兽禽的侵袭。
  可是就在今天早上。
  当清晨的第一滴露珠晕开潸蓝花蕊,一个额上有着潸蓝印记的冷艳女子便来到了她的面前。
  明明那女子眉目冰寒,可是她却感受到无尽的温暖。
  她永远记得那女子将她抱在怀中,抚着她的背潸然泪下。
  每一滴泪都像是带着神奇的能量,使她灵力大增。
  灵体形成之前,她听见女子说:“敛月,我是姐姐,我来见你最后一面了,剩下的日子你一定要好好的。”
  等她醒来时便发现自己已经是灵体状态了。
  而且,少女抬头看着天边的流云,甜甜笑道:“我叫敛月,我有名字啦!以后谁也不敢欺负我了!”
  蓝海,七彩星辰,宛若流烨。
  苍穹之上,一袭翡翠绿短裙的少妇极尽所能,舞姿绝艳凄迷,像是要将这一生一次演绎完一般。
  终于她碧色的眼眸中狂热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宿命的安然。
  额上的碧色飞燕印记的光芒也渐渐黯淡下来。
  感受到自己所有的力气即将抽尽,她闭上双眸,任身姿如风中柳絮般飘摇。马上,她就可以见到他了。
  虞天,你可知,我用我最后的一点灵力,每天在这里舞蹈,就像从前一样,就像你还在海里为我伴奏,你看今夜的天空好美,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亲爱的,为你跳完这最后一支舞,我就来寻你,此生唯一夙愿,来生与你非为海鸟与飞鱼,只要能相守相依,比翼连枝,不论为什么我都情愿。
  身形突然一顿,虞夫人睁开眼,只见一道暗蓝色的光束已然将自己托住,随即而来的蓝色光盾瞬间将她笼入其间,宛如干涸的土地突逢甘霖,她感觉一股一股的灵力像细流般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待光盾消散之后,她的灵力竟已达到全盛时期。
  细眸微眯,定定的看着停驻的海岸边礁石上的那个蓝色妙曼身影,她瞬间便飞到那人面前。
  “你终于还是选择了回来。”
  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蓝衣女子,千年不曾变更的绝艳容颜。
  只是,虞夫人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身上已然多了许多东西。
  是啊,谁都不可能还是曾经的模样。
  即便样貌风华绝代依旧,可是心上不知已经过几番轮换与折磨。
  “我们都一样,不是吗?”狂风将她海蓝色的长发吹得四散开来,额上潸蓝花正闪烁着诡异的幽蓝光芒。
  “既然都是如此,你又为何要救我?”
  “这样美丽的海不长久了,这是唯一你们共有过记忆的地方,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什么都不存在了呢。”
  虞夫人正费解,然而再回过头,夜幕下暗沉的礁石上已然空无一人。风中似有幽幽叹息还在回荡。
  薰莱殿,净月湖畔。
  锦衣男子长身而立,暗金色眼眸定定地注视着天际的那片异常的幻彩,眉头时而蹙起,神色也随着那片幻彩的增大而愈加凝重。
  她还没有回来。
  周围人声鼎沸,空气中焦灼的气味伴随着铺天而至的诡异霞光扑面而来。
  举头但见各类飞禽仓皇而过,只有他一个人静立在湖边,所有的人都已被他遣散回家,最后的时刻都该与最亲最爱的人一起度过。
  像是立在时光的洪流里,他的身边人事巡匆掠过,而他始终在原地,等她。
  眼中隐有担忧闪烁,终于漫天都是美的惊心动魄的异彩霞光,浓郁出汇成一道纯白的光柱,宛如流星般划过天际,随着一声爆炸声响,哭喊嚎叫声此起彼伏。
  终于他按耐不住,张开巨大的双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