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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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 更新:2024-02-15 11:16 字数:5054
周释怀微眯起了眼,没有作声。
墨瞳闭上眼,转过头去,牙齿用力的咬进下唇。
周释怀撩开挡在他眼睛上的流海。“痛得厉害?”
墨瞳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有一点。”
“医生留了止痛片,先吃下去,实再撑不住的时候再叫他们来打一针。”周释怀拿来药片,放进墨瞳嘴里,倒了一杯水,又在杯中插上吸管送过来。
墨瞳咽下药片。
周释怀说,“如果还是痛不过,要告诉我。”
墨瞳点点头。
痛感让人非常的疲累无力,他却不想睡,只把眼睛看向周释怀,静静地一直那么看着。
周释怀也看着他。
一时间,两人之间静得异常。
周释怀慢慢的搓着墨瞳小小的圆圆的耳垂,那里也是凉凉的。
他问,“墨瞳,我总想问你,如今的日子,你觉得过委屈吗?”
墨瞳微微有些讶异,半晌他答,“我不大去想这些事。。。委屈不委屈。。。日子总要过下去。”
周释怀轻轻地笑了,“知道吗墨瞳,你常常让我意外。象你这个年龄的孩子,竟然会有这么通透的想法。”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不。。。没有什么。我只是。。。不想。。。象祥林嫂那样。。。反复的纠缠于过去。”
“呵,对。你是个男子汉呢。”
“那么。。。你呢?你曾感到过委屈吗?”
周释怀缓缓站起来。
“呵,怎么会没有过委屈?那种印象,深刻至骨。”
“什么?”
“那时候,我象你一样的年青。。。”周释怀有瞬间的失神,很快又回至从容淡定。
墨瞳却没有能听清他这句话,因为疼痛如潮水般涌来,药力完全抵挡不过。他的额上很快渗一片细密的汗珠,神智也有些涣散。他伸出手,无力地拉拉周释怀的衣襟。
周释怀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回身按下呼叫的铃。
“医生就来了。”他说。
墨瞳喃喃地说着什么,周释怀凑近他喊:“墨瞳?墨瞳?你怎样?想说什么?”
墨瞳含糊的声音说着一句话,“其实。。。有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委屈的。”
25
年青的身体,有着很强的恢复能力。
一周以后,墨瞳好了很多。周释怀把他接回家,找了看护。
周释怀并没有每天陪着墨瞳,他照常去上班,但会有电话来,晚上,他也会早一些回来看看墨瞳。
有两次,墨瞳迷迷糊糊的一个午觉会睡到五六点钟,醒来的时候,会看见他坐在窗口,腰肝笔直,膝上是手提电脑,侧影英挺如石像,墨瞳只觉一颗心止不住地往一处沉下去,越陷越深。那种滋味,让人的心在欢喜与惧怕中辗转纠缠,几番来回。
陈昊天也来看过墨瞳两次。
笑微微地看着墨瞳,他说,“果然是小孩子,病得吓人,好得也快。”
病,他们都说是病。
一切都被这一个字轻轻带过。
他们都这样地周密,严丝合缝,滴水不漏。
但是,至少,会让墨瞳心里不那么为他的尴尬身份与尴尬遭遇而生更深的尴尬,所以墨瞳是感激的。
何况,墨瞳觉得陈昊天很是亲切,他的背影与他记忆中父亲的身形十分相似。
又过了三天,周释怀将墨瞳送到远郊的渡假村休养。
除夕到了。
墨瞳一个人呆在渡假村设备齐全,布置清雅的一幢小木楼里。
屋外,鞭炮声炒豆似地响个不停,在这样空旷宽敞的地方听来格外的响亮。
今天的除夕分外趣致,从前一天下午开始,雪就下个不停,渐渐越积越厚,漫天漫地,一片晶莹。
墨瞳看着窗外依旧纷扬飘坠的雪花,想着,今天,他是不会来了吧。
钟,已敲过十二点。
墨瞳对自己说,新年快乐!恭喜发财,没有红包,年也照过,我是独狐求败。
他窝在沙发中,半睡半醒,电视里是一片五彩缤纷,声音却被他关掉了。
迷糊之中,恍惚听到门外汽车马达的声响。
进来的,果然是周释怀,一件黑色半长的皮衣,浅灰的洋绒围巾。
墨瞳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站在那儿呆呆地看着他。
突然他笑起来。
完完全全的孩子气的笑容铺满了整张面孔。
周释怀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笑。
“喂,”墨瞳说,“新年好啊!”
“新年好!”
周释怀到卫生间洗手,看见台子上的卡通杯里插着两只新的牙刷。玉米形状的,渡假村配好的牙刷完好地放在那儿没有开封。
他拿起一支,探出头去,对墨瞳笑说,“这个,你买的?”
墨瞳看了,脸色微红。“嗯。”
“好象是儿童牙刷。”
“真的?好象是哦。我买的时候没在意。管他,形状挺好玩儿。”
他始终记得父亲给他买的第一柄牙刷就是这样的形状。困苦的时候,安宁的时候,总是陪在他身边,象是一个小小的温情的符号。
周释怀了然地笑笑。“今晚想守岁吗?”
墨瞳点点头,“嗯。可惜,你来晚了。烟花已经放过了。”
“想去放?”
“嗯。”
周释怀走到茶几前,拨了个内线电话,说了些什么。
不多一会儿,有渡假村的工作人员送过来一捆各色烟花。
周释怀说,“穿上厚衣服,我们也去放烟火。”
周释怀将烟花分成五组放在雪地上,一一点燃。
在尖锐的呼啸声中,五彩的烟花,直冲上天,在空在炸开,破开深浓的夜色,也照得清白的雪地一片五色斑斓。
周释怀朝着男孩子看过去。
他微仰着头,痴痴地看向夜空,脸上一片纯净,眼中,象洒下一捧繁星一般,莹彩纷呈。
然后,他回头看向周释怀。慢慢地走过来。
搂住他的腰,他轻轻地说,“谢谢。”
把脸贴在他的皮衣上。
凉的面颊,凉的衣,煨在一起。
“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人,象你,待我这样好。”
周释怀看着男孩子的发顶上小小的发旋。没有作声。
他点燃了最后一组烟花,把墨瞳转了个身,从后面轻轻的拥住他。
籍着夜色,他允许一丝真正的纯粹的温暖从眼中流泄而出。
就这一晚吧,他想。明天又是千里冰封。
但是,就这一晚,就这一时,就这一刻。反正,这一晚,也快要过去了。
他把唇慢慢地贴在男孩的头顶上。
26
初一的早上,两人起得很晚。快十一点的时候,才各自从房间里出来。
洗漱之后,周释怀叫人送来了早餐。其中有两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周释怀说,“过来尝尝这奶。很新鲜的。这里后山就是一处养牛场,这两天可以去看看。”
墨瞳扑哧一声笑出来。
周释怀坐进沙发,悠闲地问,“笑什么?”
墨瞳说,“我想起了以前的邻居,一个老太太,她家旁新建起一座变电站,她欢喜不得了,好象捡了个大便宜,以为有新鲜的电可以用。”
周释怀放声大笑起来。
墨瞳看着他的笑容,突然间红了脸,心里突突地跳,掩饰地朝窗外看去。
天已经放晴了,木楼前的人工湖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这在南方是十分少见的。雪色映得天地一片幽幽地蓝光,真正的冰清玉洁。
湖边,坐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在破冰垂钓,似乎是父子。
墨瞳倒底是孩子心性,叫道,“我去看人家钓鱼!“
周释怀站在窗边看着他。
墨瞳穿着蓝色的羽绒服,深色的牛仔裤,身形秀致修长,站在湖边,往手上呵着气,偶尔低头和小男孩说着什么,浅笑盈盈,是从未有过的轻松,直让人忆起他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孩子。
那个小男孩的父亲已钓上了几条,过来交待了两句,便走开了。
不多一会儿,那孩子似乎也钓上了一条,钓勾却好象被水里的什么东西缠住了,他用力地拉着,墨瞳也过去帮忙。
一切都只在刹那之间。
那孩子好象踩破了一块冰,身子往前栽去。
墨瞳拦腰把他抱住,旋转身子把他推向岸边,自己的身体却再也控制不住平衡,直直地往湖中落去。
湖边的工作人员冲了过来。
透过玻璃窗,一切宛若无声电影的画面。
周释怀有那么几秒完全失去了意识,接着猛地拉开门,也冲了过去。
几个七手八脚地把墨瞳从水中拉出,半扶半抱地弄进小楼,他已完全地说不出话来。
周释怀边大声说,“快去烧姜汤来。”边把墨瞳抱进卧室,踢上门,拉上窗帘,把暖气开到最大。
三下两下剥下墨瞳所有湿透了显得特别厚重的衣服,扯起床上的一床厚厚的毛毯,把墨瞳紧紧裹住,又抓过枕巾用力擦开他的头发,那上面已挂上一层薄薄的冰霜。
墨瞳完全处于一种呆滞的状态,面上颜色如雪,嘴唇一抹浅灰,表情也被冻结了似的,一片木然,整个人在毛毯下扑蔌蔌地抖个不停。
姜汤很快送了来。
周释怀一把把依然颤抖不止的男孩固定在怀里,捏着他的下巴把姜汤给灌下去,也顾不得烫不烫了。
墨瞳几乎不曾被呛得背过气去,好一会儿,才觉得有一缕热气自下腹慢慢升上来,缓缓流向四肢,脑子也开始一点点地转动起来。这时候,才有隐隐的惧意萦绕于胸,越来越浓。
周释怀长出一口气,在他身边坐下来,凝望着墨瞳。
墨瞳也望过来。
他的嘴唇渐渐地转为鲜艳的红色,衬着青白的面色,和寒星般的双眸,明媚欲滴。
周释怀慢慢地伸出手去,抹去男孩子唇边姜汤的残迹。
触感柔软火热。
下一秒钟,周释怀的唇贴了上去。
当他终于把男孩纳于身下的时候,他在心里说,安墨瞳,安墨瞳啊,我们的纠缠才刚刚开始哪。
恐惧与期待交织成一张密密的网,罩住墨瞳的身,罩住墨瞳的心。
他想起过去的那一夜一夜的痛,扑天盖地,无边无限,如漫漫洪水,自己在其中沉浮挣扎。
他比从冰凉的湖水中刚刚出来时抖得更加厉害。
周释怀的手纯熟的掠过年青的身体。
男孩子的骨骼纤薄,身体瘦削,却因为年青不见丝毫嶙峋之态。肌肤细致光洁,优美紧绷的腰线,小小的臀;细长的腿,气息清爽之极,混着湖水清冷的味道。
墨瞳极速地喘息,大手的撩拨抚弄带来陌生的绵绵不断的快感。
当终于进入到男孩子身体里时,周释怀听到他一声闷哼,压抑在肺腹之间。
还是痛,真痛啊,痛彻心肺,但是,墨瞳心底却有一份不怨不悔的淋漓快意。
周释怀的动作由轻缓至猛烈。千万种思绪一一飞掠而过,淹没在欲望的漩涡里。
男人在身上激烈地动作着,如抽丝剥茧般把快感从痛楚中剥离,倾倒于墨瞳的身心。
他的手指紧紧扣住床单,挣得关节生痛,有细细的呻吟声从口中漏出,微不可闻,亦发的动人。
在高潮到来的时候,墨瞳在心里呼喊一声,爸,请原谅我,请护佑我的幸福吧。
黑夜来了。这是墨瞳与周释怀第一次同床共枕。
墨瞳累极,严严地裹着被子,沉沉地睡去。
周释怀却没有睡,他倚坐在床头,点燃一根烟,缓慢地吐出烟圈。
幽暗中,一点星火,忽明忽灭。
27
开学了。
墨瞳拿到成绩册,看到上面的成绩,他笑了。
突然就想好好犒劳自己一下。
他大街小巷一路逛过去,从未有过的轻松。
天渐渐地暖起来,枝头树梢绽开点点新绿。
下午,他又去游戏室痛痛快快地玩了半天。
从游戏室出来,看着街道发了一会儿愣,突然笑了。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于阿姨,让她今晚不要来做饭了,跑到金润发超市,大包小包地买了许多吃的,准备自己做饭。
记起上一次自己做了一桌子的菜,周释怀惊讶地瞪大了眼,尝了一口粉蒸肉,欣喜的表情,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