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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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 更新:2021-02-17 21:58 字数:4765
由于我们家的地位,很多邻居的女儿都赶来参加仪式,打扮得花枝招展,被父母作为候选新娘向我的爸妈推荐。
爸爸相中了一个漂亮的詹鲁女孩,妈妈钟情于一个远东老乡的女儿,可我的眼睛,却锁定在一个高大白皙,脸上有些可爱雀斑的罗曼族女孩身上……
她就是牛妞。
事后,爸爸妈妈拗不过我,只得尊重我自己的意见。
‘嗯,那个罗曼女娃子,骨架结实,身高体大,以后肯定能干不少农活。’爸爸无奈,只能点头。
‘老东西,你挑媳妇还是选牲口呀!’妈妈白他一眼,‘女人,就该温柔贤淑。’
‘可娃儿就瞅人家顺眼啊!’
‘唉,崽大不由娘,’妈妈也只能叹气,‘让他自己定吧!’
就这样,我跟可爱的牛妞订了婚,也成了野牛的妹婿。
第二天,我家按远东习俗送去两匹锦绣缎子,女方家按罗曼礼节回送几米洁白的亚麻布。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订婚那天,平日活泼开朗的牛妞,羞云满面,小雀斑儿一闪一闪的,可爱极了。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只有野牛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会儿亲亲妹妹,一会儿抱抱我,屋里屋外地忙惚儿……
俺们远东家乡有句俗话——‘好景不长’。
我刚订亲没两个月,还在进行婚礼筹划,就发生了与塞尔人的边境冲突。
随即,一个月后,爆发了自治领与呼兰帝国的全面战争……
我、野牛、胖墩,还有千千万万的家乡伙伴,作为自由军团的战士,义无反顾地走上了战场……
‘喂,林斯顿老哥,发什么愣,走什么神呢?!’胖墩苍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哦,没什么。’
‘还没什么哩!我看你嘴角含笑的傻样子,肯定又在记挂嫂子了吧?’
‘去,’我白他一眼,当然不肯承认被他猜中心思,‘我在想念野牛哩!’
但此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因为,我的慌不择言,触及到我俩一片共同的无法忘怀的心灵隐痛……
‘野牛……’果然,胖墩的花白胡子颤动起来,声音也变了调,‘唉,靛河大战……’
我也不由得别转头去,偷偷擦去眼角一滴浊泪……
思绪,瞬即又被拽回了那个金戈铁马的伟大时代……
第三十四集 第二章
第二次卫国大战。
第一阶段,我们打得非常顺利,顺利到我们青年军根本捡不到任何上阵厮杀的机会。
孔狄将军率那支闻名遐尔的‘尖犀骑队’实施斩首行动,拿下了塞尔首都独角堡,丹西领主的猛虎军团、查理军团长的蛟龙军团和威达将军的詹鲁兵团也一路横扫,强大的邻国塞尔迅即覆亡……
自治领素以怜恤士兵、爱惜生命著称,在决胜战场和关键时刻,一般都派遣精锐部队担纲主力,至不济也是由具有丰富战争经验的老兵们上场,除非极端情况,不会派没有实战经历的青年军上阵杀敌。
由于前线形势一片大好,我们青年军总是被安排充当战略预备队,轮到最后才上场收拾局面,干的也都是押运军粮、接管新占领土、扫灭滋事土匪和平定叛乱等工作。
当然,任何攻势都有个头,不可能这么飞速地一直杀到头。
那一回也不例外。
自治领势如破竹的攻城略地,终于在靛河附近放缓了节奏,停住了飙进的脚步。被我们骂做‘大魔头’的柯库里能,率领庞大的呼兰西征集团,正面迎了上来。
前方战线停顿了下来,而我们后方的预备队却反而加快了调度步伐,全速开向重兵云集的靛河主战场……
在靛河西岸,我、胖墩、野牛,三个曾分别数月的好伙伴,又聚头了。
野牛是重骑兵,因为在塞尔战役中表现突出,短短数月时间又被擢拔,升任中队长职务。
胖墩是步军长矛手,入伍不久,已是军中小有名气的‘大力士’,得意洋洋。他由于一直在后方从事扫尾工作,从未打过仗,故而手心发痒,急不可耐地想冲上最前线去杀敌立功。他每次见到野牛都会抱怨不已,一副生怕功劳都让老兵们抢光了的猴急样儿。
而我,则属于轻装游骑。尽管爸爸花大价钱给我购买了最好的武器装备,希望我能成为一名重甲骑兵加入赫赫有名的亲卫纵队,将来光耀门楣,但自由军团的军官根据我的远东人体型,综合评判力量、灵敏性、马术、枪法、箭术等各项指标,最终还是把我编入了轻骑队。
与其他军队不同,猛虎军团对于如何用人有自己独特的观点。军官们尤其珍惜我们这些自由民的子弟,这些从童子军营一路训练出来的嫡系部队。他们并不因为我的懒散和文静而嫌弃我,相反,军官们量才适用,发掘出我善于画画的特长,从而任命我为侦测游骑,专门负责战场预侦和地形测绘工作。
我遵照军官的指示,把塞尔王国各险峻的战略要地、大小城池、行军通道等都绘制成标准军图,一路走下来,倒也优哉游哉,游山玩水,倍感舒适。
这样的‘战争’,我最喜欢了。
到了前线,相聚不及一个星期,三个好伙伴又被迫分开了。
野牛带着他的重骑中队最先离开。
走的时候非常匆忙,野牛只能托人送给我们一张纸条,连当面告别都来不及。
在纸条里,他只知道自己要带着队伍离开,但除了立刻开拔的命令之外,他没有得到任何其他信息或者暗示。不仅普通战士和野牛这样的基层军官,就连野牛的上司,大队长和纵队长这样级别的将领,也搞不清楚要开赴何方。
紧接着,第二天晚上,我也接到命令,跟随轻骑大队立刻出发,二十分钟之内必须打点完行李启程。
和野牛一样,我也来不及跟胖墩告别,只能匆匆写张纸条留给胖墩,随后马上跟随战友们行动。
行军路线很怪异,我们不是向西、向北去迎战呼兰蛮子,反而朝西南边的后方挺进。
这次的军事行动不仅路线令人无法理解,而且行军过程也异常诡秘。
我们在黑夜里静悄悄地离营,不打旗帜,不吹号鼓,不许部队发出任何声响。
一路上,白天我们躲在行营里睡大觉,晚上却要披星戴月地连夜急行军。
大家都很疑惑:塞尔全境已为我们控制,我们是在自己的后院里行军,为什么却要像做贼一样的,生怕任何人看见?
带队的将官同样也不清楚是怎回事,只知道上峰就是这么吩咐的,必须遵照执行。另外,他也不知道目的地究竟在哪儿,只晓得,先按这个方向走下去,具体去向,到时候会有千里灵翔通知自己。
经过几周的秘密行军,我们抵达了塞尔王国南海岸的一座不知道名字的渔港。
好家伙!在那里已经聚集了相当多的骑兵,足有一两万人,而且都是像我们一样,从前线秘密撤回来的。
大家离开军营的时间不同,走的路线不同,但行动却都是一样的不可理喻,在夜间悄然急行,避免被任何人察觉,而且几乎所有人都漫无头绪,不知道目的地在哪,为什么要这么行动?!
渔港早已做了预先疏散,成为了军事禁区,除了一些后勤支队外,见不到任何闲杂人等。
白天,我们被锁在屋子里睡觉,到了子夜时分,一支庞大的船队在港口靠岸。
大家马衔枚,人噤声,在长官们的带领下牵马走上各艘运输船。
载满兵马后,船队就离港出发,朝大海深处航去……
船舱外遮罩了厚厚的帷幔,装扮成运货商船的样子,船舱里严禁任何喧哗,说话都要压低声音。
身旁的战友们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到底要干什么。
一些人嘀嘀咕咕地咬耳朵,传播各种流言,一些闲极无聊的家伙开始押宝打赌,猜测目的地在哪!
还有几个原先就在累斯顿河边当渔夫的自由军团战士,偷偷地窥视帘缝,希冀预测方位,赢得那笔丰厚的赌金。
可这几个熟悉水性的弟兄,也完全被搞糊涂了:舰队一忽而往南朝大海深处走,一忽而笔直东进,一忽而又往北!
来回折腾几次后,大家的方位感全都被搅混了,搞不清身在何处,船往何方……
经过十几天莫名其妙的航海,我们终于登陆下船。
下船的那个时刻,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大陆历九九八年二月二十三日子夜。
没错,就是那个载入史册的日子,自治领主力部队与呼兰帝国及其附庸军殊死决战的那一天凌晨!
战舰与港口航灯进行接头暗号核对无误后,在领航小艇的引领下,庞大的舰队鱼贯驶入海港。
当时的天色还是一片漆黑,冬季的夜空只有启明星在满含倦意地眨着眼。几排防风灯笼悬挂在码头各处,惨淡的灯光照耀着空荡荡的港口,显得异常孤寂……
打破静谧的,是一艘接一艘的运兵船和运马船,在领航小艇的引导下,悄悄地进港靠岸,卸下一批批兵士和战马……
昏暗的灯光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悬挂着猛虎军团帅旗的一艘三桅巨舰。
身边有懂得门道的弟兄议论,那是威达将军的座舰,看来这次任务的总指挥官是领主的铁杆兄弟——独臂神射手威达。
跳下船舷后,我们个个都面带兴奋和好奇的表情,焦急地四处张望,不断打听,都想尽快知道自己的落足之地究竟是哪里。
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那笔赌金实在是太丰厚、太诱人了。整船战士因为无聊而打发时光,几乎每个人都下了注,投注总金额已经超过了一百金币!
然而,任何人都没能发财。
谁也不会想到,我们到达的居然是千湖独立领!
很多战友或许是头一回听到这个名字,因为千湖独立领比起走廊各个大国而言,实在是有点太小了。虽然我国也号称是猛虎独立领,但两者疆域恍若巨象之于蝼蚁,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不过,作为测绘军士的我,对于地图并不陌生,非常清楚这个独立领的位置。
这是一个任谁都不会想得到的登陆地点,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进攻集结区!
千湖独立领与靛河独立领、红杉独立领一样,属于东西狭长,南北很短的蠕虫状小国。所谓千湖,并非该国境内有千座湖泊,如若这样,小小的独立领肯定装不下,而是该国北部有一座‘千湖’,成为与苏来尔的国境分界线。
千湖是一座内陆碱水湖,面积辽阔,苏来尔与千湖独立领各据南北对峙,除了一些陆地防御堡垒,两方在此水域的水师力量相当,苏来尔一边还要略占优势。
从地图上看,千湖独立领跟靛河东岸的预定主战场似乎毫不搭界。
若说要侧击靛河东岸敌军,靛河独立领应该是最好的选择,登陆该领后,可以直接出现在呼兰大军的南侧,对敌方作战部队的侧翼形成巨大威胁。
由于千湖的阻隔,我军在千湖独立领登陆后并不能直接开向战场,必须绕一个大圈,途经苏来尔境内近百公里土地,才能抵达靛河主战场,才能杀至呼兰西征部队的背后。
而我军若提前在一个封闭的内陆湖大造战船,不仅一次战役后船只就失效,浪费资财,而且难免引发警觉,得不偿失。就算我们能成功实施欺诈,秘密造出大量战船,光千湖水战消灭对岸的苏来尔水军,就会打上好半天时间,而那时,呼兰军方早已获知情报,调来军队协防,所谓偷袭敌后的战略突然性将不复存在。
可以说,任何指挥官都会判断,我们不可能在千湖独立领登陆并直击本军侧后,从而不会在此区域布下多少防御兵力,以免分薄前线兵力。
但在咱猛虎军团,在丹西领主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这个词。于‘不可能’处出奇兵,一直就是我们的拿手好戏。这也是很多传统军事强国与咱们作战时倍感呕火的地方。按他们的说法就是,我们是一伙无法无天的强盗贼匪,在政治领域锐意创新,肆无忌惮,在战场上亦狡诈无比,独出心裁,从不墨守陈规,根本不受任何限制……
当然,我猜不出决策高层为什么出此奇招,走海路秘密把我们投放到这个毫不相干的地方来,而且,我对兵法也没有太大兴趣研究。我只知道,咱猛虎军团既然敢这么玩,肯定就有它的道理,丹西领主出此奇招,既然连我们自己人都骗过了,自然也能骗过柯库里能那个魔头。此战与我们过去的任何一场大战一样,又必将创造一个军事史上的奇迹!
不过,在我的自由民战友当中,很多人以未来的将军自居,颇爱谈兵法。
谈兵就得画图,他们当然不肯放过我这个提笔就能画的测绘军士。
没法子,我只好拿起剑,在一片松软的泥地上把从靛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