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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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 更新:2021-02-17 21:56 字数:4754
“可是,大汗,您这未免也太……”
“太什么?!”戈勃特怒道:“我身受重伤,让丹西小儿逃回军营,更令我军失去了一举奠定胜局的机会!你那丁点儿土地,又怎么比得上这样大的损失?!”
蛮酋发火了,鲁道夫也不敢多言顶嘴,只能在心里狂骂不已——狄龙、丹西、戈勃特,都他妈一路货,一个比一个狠!一群王八蛋!
要说鲁道夫也是有够倒霉的,无论文韬武略,还是心计手段,都不算差。可他偏偏就命走背字,连续遇上了狄龙、丹西、戈勃特三位年轻霸主。碰到的这三位爷,他谁也惹不起,所栽的跟头更是一个接着一个。
圣瓦尔尼内战败将正自生闷气间,帅帐的帘子被“刷”地掀开,赤拉维像一阵暴风般冲进来:“大汗,季尔登将军回来了!”
赤拉维身后的担架上,躺着面容干枯凹陷、体态浮肿的季尔登。他全身有十余处箭伤,伤口处被河水泡得发白溃烂,蛆虫沿着伤缘处往外爬……
第十八集 第三章
当日在泪河被孔狄迫得落水后,为躲避船上射来的箭雨和砸过来的拍杆,季尔登虽不会水性,也只能强忍疼痛,运气凝神,硬生生将身子沉入河底。
河底处,季尔登凭借自己悠长深厚的内功,长时间屏住呼吸,抱上一块大石头,躲开水面上搜索残敌的闪北水军舰只,沿着河道悄悄走往岸边。
当他爬上岸时,闪北郡水军舰队已经返航离开了。看着满河本族战士的浮尸,征战一生的季尔登也忍不住呜咽出声……
随后的十来天里,本已身负重伤的沃萨族勇士,凭着自己过人的勇武与坚毅不拔的斗志,硬是一个人穿越了恐怖的阴风沼泽。
其间历经身陷泥渊、独斗狼群、误入蛇窟等种种险境,到得最后这一段行程,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着前进,方才得以逃离沼泽,获得营救……
听完仅剩半条命的季尔登用嘶哑的嗓子,悲愤而断断续续地讲述完自己的逃生经历,戈勃特气得脸色铁青、胸口膨炸、睚眦欲裂!
按希莱茨基的预计,游牧舰队应在五到八日内就能够驶完泪河航程,登陆上岸。照预定计划,最迟今天晚上,就应该收到舰队发回的战报。
可已到傍晚时分,仍然杳无音信。
戈勃特心里还纳闷,是不是季尔登和希莱茨基上岸后杀戮奸淫,乐不思蜀,连基本的军事常识都忘了。
他尚在嘀咕,该不该叫则尤派出秃鹫侦察队去南边巡查一番了。反正远征既成事实,到这种时候,也不虞消息为盟友知晓了。
绝密行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为了保证水路远征军能够秘密进军,防止消息泄漏,除了将叠瓦渡口划为军事禁区,由心腹赤拉维严加保护外,戈勃特也未曾派出秃鹫侦察队往大荒原南边的阴风沼泽及泪河流域进行侦察,并为远征舰队引路。
当然,这种被认为不可能发生交战的地方,亦不在则尤的常规侦察范围之内。
故而,数万沃萨人的行军调动,得以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完成,游牧联军的非沃萨族首领、战将都悉数瞒过,甚至连沃萨人的铁杆盟友格立西人也不例外。
鹰斯也只能隐约猜到有大行动发生,却无从捞取只言片语的暗示。
不让盟友知晓此事,可远不止保密那么简单。按照游牧蛮族心照不宣的传统,如无事先约定,谁抢到的财产,归谁所有。
如若让其他各族知道了这一进军计划,即便他们能够保守秘密,大家也定然纷纷争功,派遗手下勇士前往富庶的闪特腹地烧杀掳掠。计划是自己苦心想出来的,戈勃特才不愿与他族分享。
更重要的是,这也是戈勃特一招一石多鸟的毒计。战胜丹西、本族发财、削弱他族,紧迫性虽然依次递减,但以上三个均属本次南征的重要目标。
正面与猛虎军团主力硬碰硬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而深入敌人腹地则是财货、女人、军功兼收的肥差。
大家都去抢掠财富,谁来充当炮灰和垫脚石?又怎么能够达到假丹西之手,削弱其他各族实力的目的?
戈勃特心思虽毒,但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尽管算无遗策,戈勃特还是没有想到,丹西能识破自己的计谋。
如果戈勃特不是那么贪心和毒辣,让秃鹫队参与侦察的话,虽说因战力上的差别,游牧联军舰队依然很难战胜闪北郡水军舰队,但它们至少能提前一两天向舰队提供预警情报,令其有所准备。即便输,也不至于输得那么惨。
就在满怀疑惑又满怀期待的时候,谜团却在今天揭开——原来季尔登和希莱茨基全军覆没,数万人喂了鱼鳖!
难道是天意?抑或丹西有隐藏极深的内应?
沃萨首领怨毒而锐利的目光扫视下,赤拉维等人都感到一股透入心脾的酷寒。
“抬季尔登将军下去疗伤医治。”戈勃特声音变形,双眼几欲喷火:“赤拉维,马上派人将则尤族长请来议事!”
大荒原上双雄斗法的时候,双鱼渡基地外,巴维尔一手抱着瓦莱娜,一手牵着密尔顿,给即将单身远去的小英雄送行。
“联络人和联络暗号都清楚了吗?”巴维尔蹲下身子,给贴身小文书整理衣领。
“都在这里边。”密尔顿乐呵呵地指指自己的小脑门:“给记得牢牢的哩!”
“一路上,会有人暗中照顾你的安全。不过,一旦进入敌营,一切都只有靠你自己,没人能够帮得了你。”
“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密尔顿把小胸脯拍得啪啪作响。
“记住,任何计划都不可能十全十美,出现突发情况是经常的事,这个时候,最关键的是保持镇静、随机应变。”
“嗯。”
“任务虽然很重要,但安全第一,实在无法完成,你也不要蛮干,保住性命要紧。”看着密尔顿跃跃欲试、自信满满,一笑就露出小虎牙的可爱模样,巴维尔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你年纪还小,来日方长,知道吗?”
“知道啦,大人已经叮嘱好多遍啦!”密尔顿的小胸腔里此刻灌满了英雄主义的憧憬,对于这位平日里凶霸霸的独眼将军此刻婆婆妈妈的举动,有点不耐烦了。
巴维尔叹口气,摸摸孩子的头,站起身来。
“再见啦,瓦莱娜!”密尔顿学着骑士礼仪像模像样地亲吻一下妹妹的小手,自觉很有男子汉气概:“回来我给妳带糖吃。”
“我还要蝴蝶结、布娃娃。”瓦莱娜看到哥哥心情好,趁机增加价码。
“没问题!”整装待发已久的小英雄终于迈步上路,回头摇手道:“等我的好消息!”
巴维尔抱着瓦莱娜,一起摇手相别,无言地看着密尔顿挺着胸脯,吹着口哨朝东远去……
即将落山的夕阳,把他小小的身影越拖越长,越拖越长……
则尤虽然有些奇怪,但戈勃特已经摆手示意,他也只好领取侦察任务阔步离去。
“大汗,”待则尤走远后,赤拉维皱眉道:“您认为,丹西会从水上进攻叠瓦渡口吗?”
“叠瓦渡口一直由你率部镇守,没有我签发的手令,无论是谁都不能入内,连我们的盟友至今都不清楚内里详情,丹西更不可能知道。”
戈勃特完全恢复了冷静,刚才如熔岩般灼热的双眼慢慢凝成了千年寒冰——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与其后悔,不如想办法补救。
同样,好事可以变成坏事,坏事可以变成好事,这个无情而动荡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东西。
而保持冷静,察敌而制之,则是化被动为主动,变坏事为好事的首要条件。
“我方在渡口尚有多少船只和水手、是否还在造船、能否再组成一支南侵舰队,丹西一概不知。不把水寨毁掉,把叠瓦渡口烧成灰烬,彻底堵死我们的这条进军路线,此处就将一直是他防御体系里的一个隐患。”
“进攻叠瓦渡口,本来水陆皆可,但陆上进攻乃正兵出击,太过显眼,无法做到出其不意,猛虎军团的陆军相较我军并不拥有优势,一旦打起来胜负难料。相反,敌人在水面上占据绝对优势,可自由选择攻击时间和地点,拥有战争的主导权。”
“猛虎军团已经通过内部整合,调集兵力,在闪北郡囤积了相当数量的水军,具备了从水上进攻的实力。按丹西的脾性,当他占据主动和优势时,绝对是辣手无情,不会给对手任何活路。本次水战之后,敌人水师强大,扼控泪河信道,自然必须充分发挥自己的威力。”
“攻下叠瓦渡口,将令猛虎军团多出一个攻击点,从水陆两面夹击我军,而我方只有陆路一条反击途径。即便对方无法长久占据叠瓦渡口,也能极大地牵制我军兵力,得安置重兵,时时刻刻提防来自水上的威胁。而要打破这种不利局面,就必须痛击敌军水师,至少令其短时间内无法进犯,保护我军侧后的安全!”
“好的。”赤拉维对戈勃特的一番分析感到心悦诚服,会意地点头道:“属下马上回去备战。”
由于偷袭固原堡失利以及后来发生的伊森事件,戈勃特不免对赤拉维有些疏远。如今竞争对手季尔登惨败,赤拉维终于得到渴望已久的表现良机。
“哼!你?”戈勃特瞥他一眼:“你懂水战吗?”
首领毫不留情的冷声反问,把一心立功的赤拉维闹了个大红脸。可主子正在气头上,他也不敢出言顶撞。
“鲁道夫?”戈勃特阴森的语调,把一直幸灾乐祸地坐在椅子上看热闹的鲁道夫吓得一激灵。
“呃,呃……”鲁道夫嗫嚅着,不敢直视戈勃特的双眼。
“叠瓦渡口一战,就由你出任主将,赤拉维当你的副手,怎么样?”
“这个,这个……”鲁道夫沉吟着,大脑疯狂运转,计算着内里得失。
本以为这是戈勃特的必胜之局,可在知晓泪河水战的结果后,戈勃特能否获胜,在鲁道夫心目中已经画成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按他的秉性,心里已经习惯性地开始为自己考虑退路问题。
戈勃特安排鲁道夫出任主将与猛虎军团水师交锋,恰如江湖上的“投名状”一样毒辣。
江湖上的黑道匪帮,每当吸纳成员入伙,必要其犯下某桩罪行,如杀掉头目指定的某人等,作为入会之礼。
这样做,既可以为帮派完成某项特定的任务,获得现实的好处,又可令入伙者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只能铁了心在邪道上一直干下去。
戈勃特这一手与江湖老大们的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妙。把鲁道夫推上第一线战场,并派赤拉维在旁监视,既可以充分利用这个圣瓦尔尼内战败将丰富的水战经验,又完全堵死了丹西与鲁道夫和解的机会。
当然,鲁道夫乃豺狼之辈,任用不当就有可能反噬其主。然而像丹西和戈勃特这种雄霸之主,对于鲁道夫这类人物,一般都敢于放手使用。
天下汹汹,乱世纷纷,类似鲁道夫这样才能与野心都不小者,不在少数,如若一味寻求安全,将堵塞很多人才的延揽之路。
同样,这也体现出霸主们的自信,豺狼虽然凶残,但虎狮般的雄主却不怕他们造次。
而对鲁道夫来说,出任主将与猛虎军团为敌,如若赢了,丹西将来定然要跟他算帐;如若输了,戈勃特对他也不会轻饶——两相权衡,真是左右为难。
“答应就答应,不愿意也直说,别娘们似的哼哼唧唧。”戈勃特可不会在乎鲁道夫是否为难,他毫不客气,步步紧逼:“马上给老子透个实话!”
“呃,嗯……这个么、这个么,可以一试。”身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为着性命计,鲁道夫也只有硬起头皮了。
“此仗若赢,复国后的圣瓦尔尼可免于割地,赤拉维官复九羽将之位。”戈勃特冷笑中带着一股浓烈的怨毒:“可要是输了,你们俩就是鹰羽旗下的活祭品!”
“对了,鲁道夫先生。”鲁道夫颓然而退,刚走到门边,又被戈勃特叫住:“好好把握机会。你的老朋友孔狄,恐怕这一次很可能又要跟阁下在泪河相见,畅叙旧情呢!”
戈勃特没有猜错。
当鲁道夫无可奈何地接受指挥任务,带着赤拉维及一众沃萨蛮兵前往叠瓦渡口连夜备战的时候,他的老对手孔狄,正和旺热将军一道,率领五十余艘战舰、两万水军将士,驶离泪河南端的各个码头渡口,朝北方起航开拔。
第一次泪河水战大捷,不仅粉碎了戈勃特的水上偷袭计划,也将游牧联军在水面上不堪一击的弱点,呈现在丹西和猛虎军团各位战将面前。
诚如戈勃特所言,丹西是一位趁人病要人命,一旦发现对手的弱点就咬死不放、穷追猛打、绝不容情的主。
接获纽卡尔、旺热和孔狄联名发来的捷报后,丹西立即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