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节
作者:缘圆      更新:2024-02-08 11:49      字数:4749
  司马炎被他问得词穷,再也辩不得什么。他可以为了那个人放弃自己的追求,又有什么理由强迫别人去做违背心意的选择呢?正确的选择是什么并没想象中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如何选择。
  他终于打着了火,把车汇入车流向医院驶去:“从现在开始我不再劝你,但你务必好自为之。”
  早就已经过了病人的探视时间,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定理亘古不变,故而他们轻而易举的就仗着VIP的身份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了进去。
  今天艾霖休班回家去照顾奶奶了,领他们进门的是年龄稍大的护士长。耿直不阿的护士长本就不喜这种率性而为不顾病患
  的行为,又闻得孔修文身上浓烈的酒味更是铁青了一张脸,看样子有不除之后快不甘心的气势。
  打开灯后,司马炎扶他在椅子上坐下,想着他这么晚来势必有话要说,遂在转身的时候冲护士长大人使了个闲人回避的眼色。
  宋子渊虽是个昏睡中的半植物人,但因着清秀的皮相在护士中甚为讨喜,护士长难免就要防着这个来路不明的酒鬼一点。喝醉酒的人行为不受控制,本就是个难醒来的情况了,再倒霉一点让个醉鬼给掐死了找谁说理去。
  见她臭着一张脸不愿动的模样,司马炎默默叹了口气,生平罕见的对陌生人不绅士了一回,扯着胳膊硬把人拉了出去。
  “放开我,你放开我。”刚出了病房护士长就低声嚷嚷起来,“放个醉鬼跟我的病人在一起,万一出了事情这个责任谁担当得起?”
  “放心吧!”司马炎放开抓她的手走到对面的位置拉开走廊上的半截窗户,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来点燃了一颗烟,吹着冷风眼睛出神的望着外面,随指间的那星萤火忽明忽灭,“那个人就是自己死也不会伤害你的病人一根毫毛,若我是你倒该认真担心一下椅子上坐着的人。”
  仪器一如往常的嘀嗒着,病床上的男人睡容安稳宁静,依旧像月光般柔和。
  孔修文半靠在病床上,离他很近的静静观察着宋子渊的睡颜,好像比前几日又瘦了些。浑身的酒气自己都觉得难闻,他那么素整的人恐怕会更为介意吧!他把椅子往后推了几步,做了个松散随意的姿势后仰在靠背上远远看他:“子渊,我决定去见一下你爸妈了。不是看望,而是作为正在追求遥遥的人去正式拜见。”
  “我从未如今日一样觉得恐慌过,一直以来我都清楚明白的知道,在你的事情上宋叔叔和庄阿姨都不曾真正的责怪过我,最终过不去这道坎的不过只有我自已一人。等哪日水到渠成了,当我鼓足勇气面对过去并做好承担未来的准备后,他们一定会抱着祝福的心态允许我们在一起,但是我却忽略了,事实上我带给了遥遥无法预估的伤害。”
  他一直忽略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即便宋子渊今日的模样并非因为自己,为宋子遥所带来的伤害却着实全是因为他的出现。试问有哪对父母能在几乎失掉爱子的情况下又对差点毁掉仅剩的女儿不心生怨恨呢?
  “我不能试图用时间去冷静所有人的心情,时间越长反而就越危险。如今之计只能努力求的他们的原谅。”孔修文靠过去抓住他的手,甚至带着无以名状的迫切,“我会让遥遥幸福的,你能相信我吗?如果你能的话就快些
  睁开眼睛吧!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够帮我,对不对?”
  ☆、拜访
  没有了女儿在家的日子真是冷清啊!
  这天送走了前来探望宋教授的学生,庄楠关上门倚着,脸上忽然感性的染了忧愁:“老宋。”
  “啊?”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报纸的宋教授眼不离字儿的随口应了一声,不知道妻子又在心血来潮些什么事情。
  “我们养只狗吧!”庄楠走到他的身边坐下,抱了他的茶杯一点都不懂欣赏的牛饮,“遥遥都两周没回来了,这日子过得真没劲。”
  “什么狗?”
  “阿辰那种就不错。”庄楠说着就兴奋,“体型大长得帅性格却温顺,每次来了就乖乖趴在地上,见谁都只摇尾巴从来也不叫。”
  “哈士奇?”宋教授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报纸,一脸意外的抬起头来,“这狗是温顺,不过你若真想养就做好时时换沙发的准备,小哈爱使坏,稍不留意沙发门框就要遭殃。”
  “这样啊……”庄楠顿时失望,“那还是算了。”她那沙发是意大利的,自个儿亲自挑了找贸易公司进口进来,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不过遥遥也不常回家,这日子真是枯燥啊!
  正托着腮自怨自艾,门铃忽然响了起来。她“砰”的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掩不住开心的往门口走:“准是遥遥那个小冤家回来了。”走到半途忽又顿了步子,疑惑的掰着指头算起了日子,这不对啊,明明不是周末。
  接了门铃转到可视屏幕才发现门外站着的是孔修文,庄楠的脸色阴郁下来,半晌才调好语调,用惯常的调子说:“是小文啊!你等会儿,这就开门。”
  从楼下上楼还一两分钟的时间,庄楠站在原处未动,声音幽幽的说:“老宋,孔修文来了。”
  “来就来了呗。”刚刚还一派闲散模样的宋教授立刻收了报纸,不放心的叮嘱妻子,“小文进来了你注意一点,别让人看出什么来。”
  “可我就是不想见他。就算小渊的事情不全是因为他,那我们遥遥呢?”
  “行了。”宋教授难得的对妻子疾言厉色,“想不想见是一回事儿,人家既然来了就是客人,总没有撵出去的道理。”
  话音刚落下就听得外面电梯开门的声音。庄楠深吸一口气掩了脸上真实的表情,带了几分柔和的笑意开门把孔修文让了进来:“小文啊,今天怎么有空来看你宋叔叔和庄阿姨了。”
  “庄阿姨。”孔修文恭敬的弯腰示意,谦顺的将礼物送上,“这是前两日澳洲的朋友过来时送来的蜂蜜,自己家农场养的都是无污染的好东西,特意拿来给你们尝尝。”
  “人来就行了还带什么礼物。”庄楠笑着接过朝厨房走去
  ,“你宋叔叔正念叨着无聊呢,陪他去下下棋说说话吧!”
  宋教授见他进门笑着站起来相迎:“小文,有些日子不见了,可还好吗?”
  “还好,宋叔。”孔修文脱了外套在下首坐下,装作全然没有发现他正襟危坐生出的疏离感,“您最近身体怎么样?过几天有个德国的着名教授来瑞沣办讲座,我跟他还算熟悉,要不要过来给您检查检查?”
  “不用不用。”宋教授连忙摆手,“学校里每年都有健康体检,医生也都是瑞沣出去的知名校友,还信得过。”
  庄楠从厨房沏了热茶出来,刚拐过门就听到他们谈论医生健康的问题吓了一跳,以为是宋子渊的身体出现了什么状况,手一抖差点摔了瓷盘:“小,小渊出什么事了吗?”这两年寄托了多少的希望就有多少失望,她已经不敢把事情往好的地方去想。
  “没有,庄阿姨,您不要担心。”孔修文心中一疼,站起来过去接过托盘放在桌上,又扶她在宋教授的旁边坐下,宽慰,“我们只是随便聊聊,子渊的身体很好。”
  向来疼惜妻子的宋教授伸出手去拉过庄楠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倒了杯热茶给她压惊:“小渊身体速来好,不会有事儿的。”
  庄楠定了一会儿情绪方才从失态中走出,尴尬的笑了笑道:“小文,你这次来是有事吗?”
  “是。”孔修文忖度着,虽知道发生过刚刚的小插曲后便不再是接下来议题的好时机,却还是无法再等待下去。他站起来走到两人面前,在他们诧异的目光中忽然屈膝在地上跪了下去:“宋叔叔庄阿姨,我想跟遥遥在一起。”
  他从未对除却爷爷的任何长辈行过如此大礼,孔家虽历史悠久去了美国却依旧被西化,这样的礼仪除却孔家的老家住外已经无人觉得必要,但在此时,他却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他欠次家二老良多,如今又要抢走他们最后一个宝贝,任何大礼都是受得的。
  “小文你这是做什么?”庄楠原本站起来欲扶她,听完他的请求后大惊失色,伸出的手就这么突然僵在了半空中,下一刻下意识的尖声开口,毫不犹豫的驳斥掉了他的请求,“不行!”
  “庄阿姨,我会对遥遥好的。”孔修文抬起头来,神色是低眉垂目的郑重,“我发誓,一定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你拿什么发誓!”庄楠顷刻间忘记了宋教授对他的叮嘱,不顾形象的厉声呵斥,失掉了几十年来练就的进退得宜,“小渊已经这样了,遥遥当年也差一点就疯掉。你也说过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可是你把他们兄妹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这指责像尖锐的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嗓子干涩得如同下一刻就会烧起来,身体却凉的如同矗立在寒冬腊月的雪地里。他张开嘴想要辩解,终究是作罢又把头垂了下去。他确曾说过不要让她受到伤害,而他的遥遥最后也确实如庄楠口中一样变得伤痕累累。
  空气里沉静的可怕,外面变了天寒风萧瑟屋里却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响。
  庄楠复又被宋教授拉回沙发上坐下喘着粗气,孔修文跪在原处也没了相扶的人。宋教授低声安慰了妻子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面对他,态度倒比妻子要和缓上几分:“小文,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但是你也知道,遥遥再经不得任何刺激了。当初我肯让她入风闻确是为了她的将来,也曾经想过有一天你们会旧情复燃。这些都是遥遥自己的事情我也不想多加干涉,本想着细水长流的等她性子更平和些或许也就遂了你们的心愿,可是到如今你们重逢才不过半年,她也还是那火药般一点就炸的暴躁脾气,再加上小渊又依旧没有任何即将苏醒的痕迹,你让我如何放心的把她交给你呢?我知道你言出必践,但凡做下的决定就势必要做好。但遥遥终究是活生生的人,存在着无数未知的变数,但凡有一点差错就是后悔也来不及。我们已经失去了小渊,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失去遥遥了。这些,你能明白吗?”
  能。他如何不能。正是因为他太理解,所以两年间才放自己一人于痛苦之中挣扎,又在两难的选择中摇摆不定。
  可是错一次就要背负永生的苦果吗?人都是自私的,他就不能放开前尘让自己活得稍微幸福些吗?
  “宋叔叔庄阿姨,这一次我一定保她周全。”
  “你拿什么保?”庄楠用尽力气的吼他,几乎歇斯底里。
  “拿我的命。”他坚定的抬起头来,“我若保不了她,这条命随你们拿去。”
  “风闻半阙江山的主人,富可敌国的孔家小当家,可真是千金难买的一条命!”庄楠不顾宋教授的眼色冷哼,“可我要你这条命有什么用?百年后不过一副枯骨,留给花园做肥料吗?”
  “庄楠!”宋教授再也没法对她不管不顾。他厉色一声,转头又看孔修文,脸色也是难得的不善,“小文,你先回去吧!你庄阿姨身体不舒服要休息了。”说罢站起来扶庄楠。
  庄楠本不乐意的挣脱了两下,看到丈夫是真的动了怒才妥协下来,站起来看也不看他一眼朝卧室走去。
  果然还是不行啊!孔修文从地上站起来,膝盖麻了整个人一趔趄,堪堪扶住沙发才没继续跪倒。抬眼之时宋教授已经扶着庄楠到了卧室门口
  。
  他拿起沙发上随意搭着的外套恭恭敬敬的在人看不见的身后鞠了个躬,认真说:“那么我先走了,等庄阿姨身体好些再来拜访。”
  ☆、应允
  宋子遥发现孔修文最近是异常的忙碌。虽然年底了确实是应该忙些,但每天傍晚时分就匆忙的离开办公室只吩咐司机送她回家且日日到家都身上带着酒气的感觉实在不好。
  难道他在外面养了美人?她趁着空闲找Doris打探了一下,Doris在不能背叛衣食父母的底线下认真考虑了一番,觉得姑娘纯粹是多虑了:“他每天都回家过夜,养个美人当纯洁的干女儿吗?而且我看BOSS最近好像心情很差,若真养了美人哪能越养越回去了。”
  这倒也是,宋子遥深以为然的点头,后又愁眉苦脸的托腮:“那要不是他生意上遇到麻烦了?”
  “哪能!”这下连杨蕊都不信了,抽了根红薯干边磨牙边含糊不清的反驳,“我们老大那是奇才,当牛郎都保准是红牌的那种,怎么可能生意上遇到麻烦?孔家的背景多大?省长见面都和颜悦色的,谁敢为难他去。”
  那还能是什么原因呢?宋子遥彻底没想法了,只得天马行空一下——脑子被屎糊了?痔疮?便秘?
  宋子遥那边忧愁的时候宋家二老也没闲着,这些日子被折磨得心力交瘁连自杀的心都快有了,一听到门铃响就心惊胆战。
  宋教授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