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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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在秋天 更新:2024-02-08 11:48 字数:4725
黄豫瑾说这些话时,齿关打颤,话音断断续续。可莫言还是被她的话惊呆了,用手捂着自己的嘴避免喊出声来!
黄豫瑾将头从膝盖上抬起,阴恻恻的看着莫言说道:“才说到这你就受不了了?莫文端不但没有放了我,还一次又一次的让我陪不同的男人睡觉。有一次,我想求其中一个男人救我走,可那男人竟告诉了莫文端,我只是遭受到了一顿毒打而已,什么都没变。终于有一次,莫文端弄了一个喝醉了酒的男人回来,他让我陪那男人上床。那男人在事后很快的清醒过来,我见他气宇不凡,和以往的那些人不同,就求他传消息给我家,让家里人来救我。我不敢让他告诉文耿,我害怕文耿发现我那个样子。那男人没答应,也没推迟。没过几天,莫文端突然带着我搬离了那个地方。我心里十分的高兴,以为是终于有人找到我了。可是,我空欢喜了一场。莫文端拿出了我和不同男人在一起的照片,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让我彻底绝望了,我这辈子再没任何希望了。我只记得脑中强光一闪,便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
说到这,黄豫瑾神经质的笑了起来:“哈哈哈,我疯了,是真的疯了。谁都不认识,什么都不记得,每天只对着墙壁发呆。”
第十章1
她的话音骤然一落,病房里的空气顿时像水银一样的沉重凝滞,莫言不敢置信的瞪着黄豫瑾。
“说起来……我这辈子唯一感谢你的事情就是……”黄豫瑾的眼光凌迟着莫言的容颜,“……生下你后,我的疯病居然奇迹般的好了。当我在病房醒过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莫毅峰!他告诉我,已经把莫文端送到美国去了,那些照片包括底片已经全部销毁,他还逼莫文端签了离婚协议书。他说永远不把我在被关期间的那些事告诉任何人。当然这一切是有条件的,那就是要我和我的家人不要再追究莫文端的责任。”
莫言听的莫名其妙,怎么一下子就生了自己,还离婚?
黄豫瑾低沉沙哑的声音继续诉说,解开了莫言的迷惑:“后来,我的父亲和哥哥来看我,我才知道自己疯了以后的事情。原来,帮他们找到我的正是莫毅峰,可那时我已经怀孕且疯癫。我父亲无论如何丢不起这个人,于是就和莫毅峰商量着,干脆让我嫁给莫文端,否则就要告莫文端绑架兼□。莫文端可能是迫于莫毅峰的压力,同意娶我。他娶了我之后把我关在他家里,我一点也记不起那段日子他是怎样折磨我的。怀你7个多月的时候,不知为了什么,莫文端打了我一顿。家中的佣人将我送到医院,我就早产生下了你。哈哈哈,我经常想,你的命真硬,莫文端那样打我你居然还能活下来。如果……我不疯,怀着你的时候……我就是自己死也要把你打下来。”
莫言浑身不能抑制的强烈颤抖着,像冬日里枝头的残雪,凌厉的寒风一吹,便四散着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她无意识的用空洞的眼看着黄豫瑾,嘴里叫着“妈妈……”
“别管我叫妈!”黄豫瑾冰冷的拒绝着。她眼前浮起第一次看见莫言的情景。那是莫言出生的两个星期后,护士抱着莫言进来。两个星期以来,莫言一直
在保温箱里,黄豫瑾从未有过去看望的念头。她见护士突然抱着个全身都是褶皱,五官还挤在一起,皮肤通红像个小老鼠的东西进来时,她惊恐极了。那是什么?护士却没看出黄豫瑾的异常,笑着说:“是个健壮的早产儿呢,”说着将小婴儿轻轻的放在僵硬的黄豫瑾怀里说,“你可以和她先玩一会,等下我过来抱她回婴儿室。”说完,护士笑笑离开了。黄豫瑾的眼光缓缓的向下,移到自己手臂上抱着的一团东西。那团东西正安静的睡着,浅浅弱弱的呼吸显示这确实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她看了足足有10分钟,然后才突然如梦清醒的惊叫了一声!这是我生的孩子?孩子的爸爸是谁?是莫文端?还是那些不知道姓名的男人?黄豫瑾颤颤巍巍的将孩子放在床单上,转身拿起身后的枕头。她梦游一样的将枕头捂在了婴儿的脸上,从开始的轻如鸿毛,逐渐加大力气的按下去。
突然,一双手扒开了黄豫瑾,手忙脚乱的抢救出枕下的孩子。孩子已经脸色青紫了,那人飞快的抱着孩子跑出去找医生抢救。
黄豫瑾呆呆的看着跑出去的苍老的背影,是莫毅峰。她渐渐的回过神来,她干了什么?她看着自己不断颤抖的手,终于伏在床铺上号啕大哭起来。不知道哭了多久,一双温暖的手抚上她的发。她抬头,看到莫毅峰饱经沧桑的脸,和悲悯的目光。
“孩子,我知道你很难过。不过你还这么年轻,你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
黄豫瑾突然想到了什么,抓着莫毅峰的衣角问:“文耿呢,文耿知不知道我这样?”
莫毅峰苦笑着摇头:“你嫁给莫文端后,文耿伤心的回英国了。他对你发生的事情不是很清楚。”
黄豫瑾力气一松,颓然坐在地上:“英国?文耿对于我嫁给莫文端很不谅解吧?”
她痛苦的低喃:“为什么让我嫁给莫文端,我死也不愿意。为什么不征求我的同意?”
莫毅峰怀着无比的歉疚,艰难的说:“你知道,你们黄家是很注重脸面的,你父亲认为女子从一而终,你嫁给莫文端是最好的办法。我当时也是这样想,以为莫文端能好好的待你。如果我知道他……”
“莫文端和你是什么关系?你这么维护他?”黄豫瑾恨声问道。
莫毅峰苦涩的笑了笑说:“我答应过他的奶奶,照顾好他们。莫文端的父亲我就没能照顾好……文端……无论如何我不能眼看着他……”
他缓缓的拿出一张纸递给黄豫瑾:“我今天是给你送这个来的,本来可以叫其它人送来,但我觉得还是要开导你一下。幸亏我来了,要不你就又做下抱憾终生的事来了。你刚刚脱离苦海,难道还要让自己再次落进凄惨的境地吗?再说,那是你亲生的孩子,下得了手?”
莫毅峰疲惫的坐进床前的椅子里:“豫瑾,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知道,人生要经历的痛苦太多太多了。和有些人比起来,你经历的大概只算得上是沧海一粟。你就把以前受的苦,当成是命运的考验,打起精神来好好活下去吧。”
“活下去?我带着那个虐种,怎么活下去。”黄豫瑾泪流满面。
“别记恨你的父兄,他们会帮助你的。”莫毅峰说。
“他们推我进火海,我从此不会再认他们。”黄豫瑾恨声说,她心中的恨意已经实在无处存放了。
“豫瑾,如果……日后你和文耿如果还有缘分的话……我……不会反对。”莫毅峰无奈的说,这样一个可怜的女人可能也只有这样一点微弱的希望能让她活下去了。
黄豫瑾抬起头,眼中终于闪起一丝微光,她呆滞的问“真的?”
“嗯,真的!”莫毅峰郑重的承诺。
看着陷入沉思中的黄豫瑾,莫言渐渐的自震惊中清醒。她急切中抓住了一点希望:“妈妈,你不是说那些照片已经被曾爷爷销毁了吗?那我们还怕什么,没有证据,就算莫文端说出来也没人相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黄豫瑾听了莫言这句话突然长笑了起来,声音像是夜晚的鸮啼,震的莫言心惊胆战。她笑得似乎无法抑制,好半天,才用笑出眼泪的眼睛盯着莫言,哑声说道“证据?你就是最好的证据!莫文端根本就不能生育,你活着,就是我还曾经和别的男人有过苟且之事的最大证据。莫言,这才是我这么多年来最恨你的地方。我怎么向文耿解释?你不是莫文端的孩子,那是谁的?难道要我告诉文耿我根本不知道你的父亲是谁?”
“妈妈,我去说服文昊答应莫文端的要求。我发誓,决不让莫文端泄漏这些秘密。”莫言跪倒在黄豫瑾床前,双手尝试着握住黄豫瑾的手。
黄豫瑾竭尽全力遏制自己失控的情绪,沉声说道:“莫言,你在外国这些年我过了一些安静的日子,也曾经天真的以为往事全都过去了。但是,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这么不自量力的要跟在莫文昊身边!他身边的每一个人,不知要承受多少别有用心者的窥视与刺探。只待发现一点蛛丝马迹,马上就能掀起滔天巨浪。莫言,你站在他身边,就相当于把自己扒光了暴露在所有人面前。不光扒光你自己,也会把我扒光。每当我想到有一天文耿会知道了我曾经陪那么多个男人上床,你的父亲是谁我都不知道,我就恨不得杀了你。怎么向文耿解释你的存在,既然不是莫文端的就肯定是其它男人的,你说,这如果他向莫文耿说明,那你是怎么出来的?那时,莫言,我真的只有死!”
莫言绝望的抓紧黄豫瑾的手,□出的膝盖在冰凉的地板上摩擦着,她哽咽着细细碎碎的说着:“妈妈……妈妈……不会的……不会的……”
黄豫瑾看着莫言的眼光终于掩上一层怜悯,她任莫言抓着自己右手,左手迟疑了再三,还是轻轻抚上了莫言的发。莫言浑身一颤,这是来自亲生母亲的抚摸。那么的陌生,仿佛已盼望了千百年,在自己早已放弃的时候又来到的身边。可是,条件竟是那样的残忍。
莫言伏在床铺上终于痛哭出声,她心里面有什么东西崩塌了,一丝一丝的痛深入骨髓,延绵不绝,一点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黄豫瑾看莫言的样子,已经知道她动摇了,接着缓缓道:“莫言,放弃吧!你和莫文昊的身世决定了你们不可能在一起!就算不为了我,为了莫文昊,你也应该离开他。这么多年,莫文端早就知道我在莫家,却从没来威胁过我。可是他一知道了你和莫文昊的关系,马上就找上门来了。莫文昊的一切对莫文端来说太有吸引力了,他会利用手中的把柄挟持你一辈子。你永远要屈服于他的威胁,不断要求莫文昊作出妥协和让步。难道,你想让莫文昊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受制于人吗?”
莫言抬起哭红的双眼,挣扎着做最后一点努力:“妈妈,文昊不会怨我的。我们说好了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在一起!”
这时,黄豫瑾慢慢抬高了手臂,将手抚上莫言的发,脸上露出了哀求的神色:“莫言……妈求你了……你离开莫文昊吧。看在我给了你一条命的份上,你……不要逼我死。”
莫言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手缓缓的至黄豫瑾的左手上松落,狠命的将指甲插进自己的掌心里。
良久,莫言才说话:“妈妈,其实我知道,就算我离开文昊,你也不会爱我。”她颤颤巍巍的起身,凄惨的看着黄豫瑾说:“我答应了文昊,就算是死,也要陪他一起。我以为这世界上的事至多不过一个死字。可现在我才发现,我死很容易,但却不能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去死而置之不理。妈妈,你太残忍了,你让我生不如死!”
第十章2
夜色初降,月光皎皎,莫文昊急匆匆回到莫家大宅。他直奔假山后的小花园而去,莫言正在玻璃房中等他。
刚刚走进小花园,他便看见莫言纤细的身影正在玻璃房门口徘徊。玻璃房里依旧透出昏黄的光。那些光线在各种各样的绿色植物间游走,随着夜风微微摇曳。莫言的长发在晚风中摇动,昏黄的光线透过玻璃给她的身形镶上了金边。莫文昊站住脚,看着恍惚的莫言,心中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一霎那间,他几乎想拔腿而逃了。可是,他是莫文昊,习惯面对一切。
他缓步走过去,凝视着莫言,轻声说:“怎么不回公寓,还约我在这里见面?”
莫言见他来,一抹轻笑浮上脸颊:“我们好久没在这里说说话了,突然很想念这里。”
莫文昊莞尔一笑“你想这里,是因为以前我们只能在这里相聚。现在,我们都在一起了,哪里都不重要吧!”
莫言有些黯然:“其实,我怀念我们在这里度过的那些幼年时光。那时年纪小,对什么都恪醍懂。因为无知,所以无畏,所以存有很多美好的愿望。”
“如果你的美好愿望与我有关,那我保证会实现。”莫文昊将莫言拉近自己的身边。
莫言抬眼深深的看了莫文昊一眼,拉着莫文昊进玻璃房。
莫文昊笑着说:“北京的夏天实在太热了,幸亏是晚上,要是白天你拉我来,我会被热死的。”
莫言拉他走到吊床前,将他按在吊床里躺下,眼睛对上了莫文昊带着疑问的眼。她柔声说:“你闭上眼,我弹一首月光给你听。你看看我有没有进步。”
说完,她快步走到钢琴前,稍稍酝酿了一下情绪,轻抬玉手,一首月光再次在这静谧的夜晚中流淌开来。
莫文昊闭上眼,静静的倾听。乐声像是实质化了一样,在玻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