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瑂又眯了眼，视线在晏南绯脸上探究了一番，然后展颜一笑。“那你帮我一个忙吧。于清秋本来是来港城买衣服的，现在她空手回去了。你看你跟她身材差不多，你就帮我一个忙，去给她试一试衣服。”
  答谢不要，帮忙却没办法拒绝。
  晏南绯点点头：“那行吧。不过最多逛两个小时。”
  “没有问题！”沈如瑂笑得灿如骄阳，“您请。”
  路上，沈如瑂又跟晏南绯搭讪。晏南绯忍不住问了一个很想问的问题：“如瑂，你为什么姓沈，不姓何。”
  沈如瑂回答得很快：“因为我随母姓。”
  港城的习俗是随父亲，如果母亲娘家族势力强大，孩子也可能随母姓，壮大娘家那边的子嗣群体。
  何家已经成了港城的传奇，无人出其左右，更多的人，是打听不到何家的太多的消息。因为何家近年来行事都比较低调。
  不错姓沈的有钱人，晏南绯倒是听说过的。她问：“那你外公，是做沈氏纸业的沈先生吗？”沈氏纸业是全球五百强，知名企业。
  “不是。”沈如瑂一边开车，一边回答，“沈朝凤，你听说过没有。”
  晏南绯想了想，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却一时没有想起来。“忘了。”
  “他是做银行的。”
  因为何耀东其实不怎么逛街，而晏南绯对银座比较熟，所以两人驱车到达银座。
  马上要到七天连休的公假日，大家都等着公假日打折出来大肆扫货。是以商场里的人不怎么多。
  晏南绯觉得于清秋那样的气质和身材可能比较适合几个牌子。她带了沈如瑂坐电梯直接上楼去。
  “你经常过来这边逛？”沈如瑂很能聊。晏南绯常常觉得一句话说到头了，沈如瑂也能接上。
  譬如，沈如瑂夸晏南绯今天的背带裤很帅。晏南绯说是啊，尝试一下中性路线。
  如果是跟何耀东聊天，晏南绯必然接着夸一句何耀东的衣服。可是现在晏南绯一句“尝试一下中性路线”后就没话了。
  沈如瑂却马上接了上来，问她觉得耀东穿背带裤应该会是什么感觉。
  沈如瑂，何氏老三，着名的风险投资商。近年的投资主要集中在内地的高科技领域，其中以IT方面注资最大。在何耀东的评价中，说他发掘了一条新型的暴利行业。
  被设计
  ？正文　被设计
  两人步行出电梯，白皙的电梯引导员报楼层。晏南绯先行出去，看沈如瑂跟了上来。
  沈如瑂似乎还回身望了那电梯引导员一眼，看得人家白脸彤红。
  晏南绯有点无奈。沈如瑂却若有所思的说：“你觉得耀东跟她，谁的皮肤更白？”
  晏南绯没仔细注意那电梯引导员，觉得说耀东比一个细心保养的女人更加白净似乎不太妥帖，于是回答：“电梯引导员吧。”
  绢“可是我不这么觉得，我到是觉得耀东要更白一点……”他原来是一个话很多的人，而且还有点八婆。
  晏南绯走进一家颇为素雅的店。沈如瑂表示赞同：“我也觉得清秋适合这个风格。”
  晏南绯听他说“清秋”两个字，非常的顺口，并且似乎还带了一丝柔情。
  颊“清秋是你女朋友吧？”
  沈如瑂一瞪眼：“别胡说。”
  晏南绯皱着鼻子看一看沈如瑂假装愠怒的样子，哼一声：“还装，你不知道你从山上冲下来的时候着急成什么样子……”
  “清秋是我妹妹。”沈如瑂打断晏南绯的推断。
  这个结果倒是让晏南绯始料未及。“抱歉啊。”她真不知道沈如瑂的家庭关系这么复杂。
  沈如瑂粲然一笑：“没关系，稍候请我吃饭。”
  天哪，顺杆爬的家伙。
  一般这个时候，何耀东会打个电话来，预先告诉晏南绯过来接。晏南绯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沈如瑂坐在店铺一角的懒人沙发里，揶揄着：“想男朋友了？”
  “男朋友？没有。”沈如瑂不能不知道何耀东的妻子是刘蕊。
  晏南绯不确信沈如瑂知道不知道她和何耀东的关系。不过昨晚何耀东打电话给沈如瑂强行要求她下车。沈如瑂当时怎么说来着——你就在这里等耀东哥哥吧……
  沈如瑂眼看着晏南绯的脸色由粉转彤，一双清澄的大眼睛熏得秋水如澜。
  “啧啧。”他笑了两声，偏头去看别处。
  晏南绯也不再跟他争执，拿了衣服递给他：“去结账吧。”
  “结账？还没有试过呢。先试一试好看不好看。”
  晏南绯心下推度，还是放不下脸在沈如瑂面前试衣服。啊，罪过啊罪过啊。早知如此，刚才就不该答应的。
  “不要试了。我刚才比过了，清秋穿着肯定好。”
  “去试去试。”沈如瑂摆出一副嫌恶的姿态，“你们女人最麻烦了，一会儿觉得肥，一会儿又觉得小。你快点去试吧。”
  旁边的导购小姐笑靥如花：“小姐还是试一试吧。这几款走得好，万一不合身，要调换还不一定能找到号。”
  晏南绯不好拂了导购的好意，可是心里却想，卖得太多的裙子撞衫几率大，她可不能给于清秋选一件“校服”。然后咬一咬唇，非常狼狈地滚向了试衣间。
  等晏南绯整理好衣服从试衣间出来，沈如瑂转回头，细细瞧过，摸着下巴点了点头：“还挺有模有样的。”
  晏南绯压根没想让他买这件，自顾在试衣镜前照了照，穿着虽然是不错，但是既然是经她的手给于清秋挑衣服，一定得挑上得了台的。
  导购小姐也是连连赞口。
  （）
  “有一点不合适。”晏南绯说，故意冷脸，马上回试衣间脱了，连另外两件也不想试了，径直走出来。
  她看沈如瑂要去开票，又进去把他拉出来。
  两人匆匆走过那家店。沈如瑂不明所以。晏南绯悄悄咬耳朵：“导购说那几件衣服卖得好，就是说港城很多人在穿。清秋既然是特意来港城购物，自然是想买几件独一无二的衣服咯。走，我们去楼上的设计师展厅。”
  晏南绯拖了沈如瑂就往扶手电梯去。
  白光一闪而过，光线在千回百转的玻璃墙面来回折射。
  女人的直觉告诉晏南绯，她被人了。晏南绯左右环顾，却没有发现拍她的人。与此同时，她触电般地放开沈如瑂的胳膊。
  坏了，肯定会有什么误会。
  何耀东的面孔在脑海里闪现，脑袋里忽然又冒出很多事情。晏南绯理不清思绪，却严重的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后来，晏南绯不再试衣服，更不再拉沈如瑂，却也认真地给于清秋挑了两条裙子一件中长外套。
  何耀东依然没有打电话给她。沈如瑂还想着要给于清秋买鞋。
  “买鞋？拜托，我跟她脚型又不一样，鞋要穿着合适才是最好的。”晏南绯很想给何耀东打个电话。
  沈如瑂拎着几个购物袋跟在她身后，他也不嫌累，永远精力旺盛兴致勃勃。
  “那就再去买个包吧。”
  “啊——”晏南绯找不到理由拒绝，看了眼时间。她说陪何耀东逛街最多两个小时，现在才一个小时十五分钟。实在是找不到借口啊。
  可是何耀东迟迟不来电话，晏南绯想要不要给他发条短信。沈如瑂凑过来，关切地问：“怎么，你累了，我们找个地方喝饮料啊。”
  “不累。”晏南绯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说，她巴不得早早逛完去做自己的事情。
  不过转念一想：“如瑂，你等会，我要去洗手间。”
  晏南绯拐到洗手间那边去，连忙给何耀东拨打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
  何耀东的声音轻微，仿佛是刚睡醒，略为低哑：“晏子。”
  －－
  一人冲一杯咖啡吧，我们也需要喝点东西，振奋一下。
  一夜
  ？正文　一夜
  “耀东，你，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何耀东说话很慢，晏南绯觉得自己等了一个世纪，终于世纪回声来了。
  何耀东在那头低低说道：“我在开会。”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一直没给自己打电话。
  爵“那你还来接我吗？”
  “可能，去不了。让陈靖去接你怎么样？”
  陈靖好似一直是何耀东的专属助理，何耀东开会估计陈靖也会跟着。晏南绯想了想：“那就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吧，不要想我呀。”说道最后一句，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嘿嘿，何耀东看不见。
  滕那头的声音停顿住。晏南绯本来想等他说好的或者晚上见之类，结果等了一会儿何耀东还没说话，又不想打扰他开会，所以晏南绯很快说了一句：“那就这样了啊，拜拜。”
  “拜拜。”
  何耀东的耳朵里传来嘟嘟的忙音，他的最后一句“拜拜”也没能传送过去。
  他的耳边回荡着她的声音：“……不要想我——那就这样了啊，拜拜……”
  何耀东背对着办公桌而坐，眼前的玻璃墙上倒影着他萧瑟的影子。
  他鼓起勇气再次调出彩信，宽大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晏南绯和沈如瑂亲密无间的身影。
  沈如瑂的话犹言在耳：我们男未婚女未嫁，为什么不能见面。她又不是你老婆，你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
  “啪”的一声，手机砸向高密度钢化玻璃。
  陈靖大概是在门外听到了响声，踩着门铃声进来。他看不到何耀东的神色，只看到他一条胳膊垂在扶手外。
  “二少爷。”陈靖急忙走过来。何耀东一只手掌撑开，手指抵着额头，覆盖住面部。
  陈靖提醒一句：“二少爷，你的时间表上，现在应该是要去接晏子了。”
  何耀东低着头，陈靖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过了两秒，何耀东支起另一只手，向后摆一摆，示意陈靖出去。
  等陈靖走出办公室两步，马上又接到何耀东的指示：拟定两条国外双人游计划。
  晚上晏南绯回家许久都没有见到何耀东。他也没有给她打电话。
  奇怪！他从来不会这个样子的。
  要不要再给他打一个电话？
  算了，或许他又在开会了。打扰他不太好。她帮不上忙，但会尽量体谅他。
  晏南绯看了一会儿课本，实在无聊，一眼瞟到角落里的钢琴。
  钢琴有布罩遮住，抵挡灰尘。其实房间内一直很干净整洁，因为何耀东很爱干净，经常乘晏南绯不在的时候做清洁。
  他那样的人，在自己别墅里一定会有多位佣人做家务，跟她一起住在这个公寓里，又是拖地又是洗碗，过着再平凡不过的生活。
  他为他们煮饭，他半夜起来给她倒水，他容忍她的坏脾气和丢三落四……世间再也不会找到第二个这样对她的人。
  这一点，晏南绯很明白。
  卧室的阳台上挂着昨晚新洗好的衣服，有他的，也有她的。
  干净的衣服，混合着洗衣液和阳光的味道。外面暮色逐渐的重了。晏南绯将衣服全部收了回来，一件一件地叠好。
  何耀东的小裤子是一条一条折叠好放在柜子的格子中，他的袜子也是折叠着放在下面的柜子里。
  晏南绯轻轻抚摸着柜子里他的袜子，忽然就想起了他的脚，心中一阵钝痛。
  怎么还不回来呢。看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
  这离晏南绯到家不过一个多小时，她却像是等待了漫长的一生。
  客厅亮着两盏清冷的壁灯。晏南绯扭亮角落的台灯，拉开了钢琴架上的遮布，在长条皮凳上坐下。
  晏南绯的钢琴弹得并不好，只是初中的时候跟老师学过几支老的曲子，比如《土耳其进行曲》、比如《致爱丽丝》……
  手指轻触琴键，她不知不觉地弹《梦中的婚礼》。
  温婉的琴声叮咚地敲在心田，她觉得眼眶微涨，竟然流下眼泪来了。
  婚礼啊婚礼。
  她的泪水啪嗒啪嗒地掉在手背上。
  一直以来，她都是故意无视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直到今日，她才明白，何耀东，已经深深地在自己心里驻扎。他已经在她的灵魂里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只是分开了一天，只是一天没有收到他打来的电话，她就开始坐立不安。
  “晏南绯，你在担心什么？”
  晏南绯抓着头发，这样问自己。是的，他不过是今天工作繁忙了一些，所以一直没有打电话过来……
  晏南绯不知道自己那一晚是怎么睡着的。
  她半夜惊醒，伸手在两边摸索，床上却没有何耀东的人。
  第二天，晏南绯被自己的手机闹铃声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