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今天去迪拜了。”
  “嗯。”
  何耀东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晏南绯想一想，或许是什么私事，也没再继续问。
  没想到何耀东幽幽的继续说：“我一位故人，被拐到迪拜，我去处理了一下。”
  “拐到？”晏南绯听过拐卖儿童妇女的故事，还没有听说谁被拐到迪拜。
  这倒有点新鲜，尚可一八。
  “是的。她近年都在米国生活，已经是影后，这次搀和了音乐奖项。所以有人，就使了个计，将她卖到迪拜去了。”
  好像有点高深，这样的事件离晏南绯的生活比较遥远。
  “唔，有点可怕。”
  晏南绯忽然打个喷嚏。“呀，我会不会也感冒了？”
  何耀东笑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我就是故意把感冒传给你，让你明天上不了台。”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一句实话，还是一句玩笑话。
  晏南绯好像巴不得自己生病：“那太好了，我感冒了就在家里当皇帝，让你来伺候我。”
  “很乐意为您效劳。”
  翌日生理学课的时候，教授多讲了几句，过渡到了心理学领域。
  晏南绯听得很有心，她一直怀疑何耀东拒绝左腿复健，是有特别原因。今天听老师讲课，感觉何耀东现在的心理，或者跟他儿时的生活，或者说跟他左腿肌肉萎缩的原因有关。
  晚间七点的时候，港城大剧院音乐厅，“指挥家吴魏帕格尼尼主体音乐会”听众满座。
  刘蕊果然是穿了玫瑰红的小礼服来，她由何家的一位家仆陪着到化妆室来。
  刘蕊带来了一大捧鲜花：“晏子今天太漂亮了。祝你成功。”
  吴魏一边整理领结一边走过来跟刘蕊打招呼：“嗨，刘蕊。”
  刘蕊早知道吴魏是今天的指挥，半笑不笑地将他上下瞧了瞧。
  吴魏不明所以，笑道：“还以为你来恭祝我的呢，怎么眼神跟刀子似的。”
  刘蕊哼了一声：“我可不是晏子。”
  晏南绯正要圆场，却听得一个甜腻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哟，说什么这么热闹。”
  晏南绯认得这个声音，正是乔丽娜。乔丽娜在晏南绯面前一向柔弱，晏南绯万没有料到她会有这样娇媚凌厉的一面。
  乔丽娜的眼光像X射线在刘蕊身上上下扫描一番。晏南绯觉着她的眼神极不舒服，不由得往刘蕊身前挡了挡。
  乔丽娜并未因为晏南绯的警示有所收敛，一声娇笑，然后挪开眼，这才看着晏南绯：“晏子，表演结束了还有酒会，可千万别跑了啊。”
  这次聚会是一定躲不过了。晏南绯点了点头：“不会溜的。”
  乔丽娜嘱咐完就扭着腰身离开了。刘蕊看着她的背影，磨了磨牙。
  晏南绯摇了摇头，结果何家家仆手中的鲜花，笑着：“好啦，鲜花收到，祝福收到。我马上要上台了。你快回去做好。”
  刘蕊丢了吴魏一个冷眼，对晏南绯嗯了一声，由家仆照看着回到观众席去。
  何耀东见刘蕊过来，礼貌地起身搀扶了一下，将刘蕊让进旁边的座位。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在后台见到她了？”
  “恩。”
  “你们两个呀。”何耀东感叹一声，却没有了下文。
  刘蕊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也没有多问。
  音乐厅的灯光逐渐黯淡下来，乐团人员开始登场，最后是小提琴手和指挥家上了前台，齐齐像台下鞠了一躬。
  音乐厅后台。
  乔丽娜与一位带眼睛的褐发老头悄悄说着什么。
  “你确定是帕格尼尼的小提琴？”
  “确信。丽娜小姐，我在奥国黑市做提琴鉴别的名气可不是假的。”
  “您严重了，我怎么可能会不相信您。我只是觉得，这么一个小姑娘，却拥有一把大师的小提琴，真是让人小瞧了。”
  “是啊，这个女孩子好像还不知道自己用的是一把价值连城的世界名琴。”
  “哼。”乔丽娜巧笑一声，“谁知道呢，我看那提琴马头上有修补的迹象，也没怎么注意。倒是这音质……好了谢谢您不远千里来港城帮这么个忙……”
  暗战
  ？正文　暗战
  淡棕色的音乐大厅陷入了幽暗的深海，广袤的观众席上鸦雀无声，众人都徜徉在音乐的海底王宫。
  只有前方舞台上还留着一片明光。渐渐的，这片灯光逐渐浓缩成一个光斑。
  就像天光射穿了云层，舞台上独独站着一位拉小提琴的妙龄女子。
  何耀东坐在阴影里，就像站在深海里仰望苍穹，但是他看得十分清楚。
  绢九天之上，有一棕黄色，散发着金属光泽命运齿轮。有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孤独孑然地立于齿轮之上，漠然地俯视莽莽大川，一如万物生灵的主宰者。
  D调逐渐转G调。
  女子的面孔被斗篷遮挡住，不知道她是神是魔还是妖。
  颊忽然，她的背后张开了巨大的黑色羽翼，那黑色的斗篷被翅膀撑裂，露出了黑暗里的容颜。她的神情忧伤而又桀骜。
  休止！恰如强劲的凉风突然撞上她身前的结界，一时间万籁俱寂。女子一展羽翼，夜空哗然变色，她纵身而下，似一发黑色的箭翎，直坠向大地。
  音乐厅里人人噤若寒蝉。
  几分钟后，“bravo！”雷鸣般的掌声响起，苍穹上空逐渐有光线明朗起来，照亮了沸腾的观众席。
  有媒体记者堵在后台，见吴魏和晏南绯最后出来，一哄而上。
  咔嚓咔嚓几声闪光，晏南绯觉得大脑空白了两秒，闭眼复又睁开，一时间看不清景物，差点以为自己瞎了。
  晏南绯向来低调，三个多月前家中剧变后更是不喜欢太张扬。这里被十几个媒体记者堵住，真是踌躇。
  今早出门她就觉得心一直悬着，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后来左思右想，觉得大概是昨晚跟何耀东差点越线，做了亏心事，所以总心里不踏实。
  及至上舞台后，望见贵宾席上红色礼服的刘蕊和白色华服的何耀东，还真是觉得两人看着很和谐。或者他们，只是哪里错了，也或者是个可以弥补的环节。
  此时想来，那件叫她担心的事情恐怕还在后头。
  媒体记者思维活跃，不等吴魏和晏南绯反应过来，各自抛出问题：
  “吴先生这次率领奥国维城爱乐乐团来港城演出，是否有重整港城交响乐的意思？”
  “听说吴先生祖籍港城，早年得到港城杰出音乐少年奖，能不能谈一谈您再次回到港城的心情？”
  “晏小姐与吴先生当年在港城高中有很多合作，外界多有赞誉，不知道下次合作是什么时候？”
  “吴先生与晏小姐郎才女貌，又是音乐上最默契的搭档——晏小姐，你觉得吴先生今天的发型帅吗？”
  晏南绯感觉耳边像是有若干只蜜蜂在嗡嗡嗡。三五支话筒齐齐伸到她下巴上来，其中有一支带着LOGO牌子的话筒快要杵到她嘴里去了。她不由得把头往旁边一别。
  众人推推攘攘，吴魏很有风度地解答可以解答的问题。
  “大家不要着急。”乔丽娜仿佛从天而降，好听的声音抚慰了楼道里的十几号人。
  晏南绯舒了一口气，摆平这种场面问题应该是乔丽娜的强项。
  再者，有乔丽娜在，也不用她解释她跟吴魏的关系。
  果然，乔丽娜不负晏南绯之望，施施然行至吴魏身边，一手将吴魏拖了过去：“吴先生这次从奥国回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晏南绯逮到一个空子，马上狂奔离开。
  晏南绯到储物室收好琴，包里的手机也响起来。
  是刘蕊的一条短信：晏子你真棒，我很感动。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给你庆贺。
  晏南绯回了条短信过去：孩子他妈快点回去休息吧，改天干妈请客。
  回完短信，晏南绯觉得有点怅然。这几天一直忙着学校、大剧院、家里三方跑。目前音乐会的事情算是圆满结束了，一时间心里空落落的。
  现在听众应该陆续的退场了，何耀东腿不方便，刘蕊又是腆着肚子的。他们两人大概要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才会离场。
  哎。晏南绯叹一口气。她要不要再回去看一看？一个是她的病人，一个是她的好友，他们两人都需要关心照顾。
  晏南绯心里徘徊着，手机上又进来一条短信，这次却是何耀东发来的：你几点回去，需要我等你吗。
  晏南绯正想回短信让他先走，乔丽娜却拉着吴魏进来了。
  乔丽娜眼尖，一眼瞟到晏南绯，笑得姹紫嫣红：“晏子，给谁发短信呢。怎么还不去酒会？这次我和吴魏可不能放你走了，你一定得给乐团一个面子。”
  吴魏音乐会圆满成功，乔丽娜作为他的女友和乐团经理助理，自然是欢畅的，所以颜色上非常的春风得意。
  晏南绯私以为，乔丽娜还是像当初那样在咖啡店梨花带雨的模样比较可人。不过她现在的神态，似乎又更贴合她的形貌。
  “哦。我在给一个朋友回短信呢。我让他先回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乔丽娜涂了紫色眼影的眼皮翻过来：“回去？哎呀，晏子你怎么能这样打发人走呢。让她过来吧，好歹大家都是校友，多年不见……”
  “不是刘蕊，是二少，你见过的。”
  “二少？”乔丽娜纤长的睫毛扇了一下，“是二少呀。那更得过来了。上次排练他来听过的，我看他今天好像在贵宾席，酒会就是大家一起庆祝，怎么能让朋友自己一个人先走呢。”
  乔丽娜说着，手肘拐了拐吴魏。吴魏呵呵干笑：“是啊，让他过来吧。”
  “好啦。”乔丽娜挽上吴魏扭转身，“晏子我们先过去啦，你带朋友马上来啊。”
  晏南绯眼看着乔丽娜和吴魏的身影消失在储物室，心里焚焚地窝了一口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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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会。能不喝酒吗？
  利用1
  ？正文　利用1
  晏南绯当下就给何耀东打个电话：“耀东，乐团有酒会，你过来吧。我们待两分钟，马上走。”
  “乐团酒会，我去参加，会不会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非常方便。你在哪里，我这就去接你。”
  何耀东正坐在车后座，眼看着晏南绯从大剧院里冲了出来，一阵风似的刮到车旁来。
  绢“走吧，耀东。”晏南绯拉开后座车门，往日澄如秋水的眼眸里似乎有星火在焚烧。
  何耀东显然是有些纳闷，不知道晏南绯受了什么气，变得这么急躁。他不动声色地向司机示意一个眼神，然后下了车来。
  酒会地点就在大剧院后面的一家欧式餐厅里。乐团的成员多数是直接从后门出去，是以晏南绯和何耀东得走一条两千米的林荫道，才会到酒会地点。
  颊晏南绯心里着实有些气愤。乔丽娜对刘蕊的态度，本来让她有些不爽了。在储物室里的那一番作派，分明是来气她的。
  晏南绯就不明白了，虽然她曾经和吴魏交往过一段时间，但到底是分开了。且不说她对吴魏听利落，单是她肯卖她乔丽娜一个面子，出来帮忙音乐会，乔丽娜也应该客气一点才对。
  她有哪一点对不起乔丽娜，她怎么过河拆桥。早知她是这样的人，当初乔丽娜来找自己的时候，表演费就不该算那么低。
  晏南绯越想越郁闷，脚下不由得加快速度。等她脑子里飞快转过一轮，却发现何耀东不见了。
  她回头一瞅，何耀东远远的落在了五百米后。
  呃地个神。
  何耀东今天怎么走得这么慢。他是故意的吗？
  还是，自己走得太快了点？
  晏南绯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何耀东的速度实在太慢。她等得有些不耐烦，只好走回去，与何耀东一并慢悠悠地踱步。
  “今天夜色不错。”何耀东心情似很欢畅的样子。
  晏南绯唔了一声，抬头看看天。
  咦，居然还有月亮啊。不过月亮不甚皎洁，轮廓模模糊糊的，像个泡过水的烧饼一样挂在天上。
  不过反过来想一想，今天没有下雨，也没有刮太大的风，这样，也算得圆满。
  “是啊。天气不错。”这算晏南绯比较正式的回复。
  话说出口，晏南绯不由得回头，怎么何耀东又落到后面去了。
  晏南绯现下本是要迈出左脚的，发现自己跟何耀东又拉开了差距，悬在空中的左脚硬生生收了回来。
  她就站在原地等。
  脚边有梧桐树的落叶。叶子宽大，晏南绯踏上一脚，脚下吱吱脆响。
  等何耀东路过她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