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猜到她说的朋友是谁，徐徐问道：“就是这件事吗？”
  “恩。”
  “呵。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也很喜欢音乐，你们演出的时候，可以送我一张票吗？”
  “这个当然。”
  “你看，我是通情达理的人，如果现在我放弃你，我就会失去一个具有高度责任感的好看护。”说道这里，他提示晏南绯看协议条款，“在你签署协议后，会有何家的专用司机，从学校去音乐厅就方便多啦。”
  怎么算都是一项划算的买卖。
  她要储备留学费用，有两项兼职可选：一、去‘遥欢’跑夜场；二、给何耀东做看护。这两项兼职都可以迅速赚取高额薪酬，而且明显后者酬劳要高于前者，并且后者是刘蕊介绍，安全系数高许多。
  晏南绯自然是选择后者，她刷刷在协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又转向给何耀东。
  何耀东接过晏南绯的签字笔，在另一侧签上自己的姓名。他握笔的样子很好看，这主要是因为他的手长得就很好看。
  虽然是Gay，让她有点意外，但至少何耀东赏心悦目，而且很有绅士风度。晏南绯这样想。
  何耀东，三个字苍劲中带着舒展。
  晏南绯拿过一份协议，协议上写着日期从明天生效。
  “你用次卧。”何耀东杵着手杖站起来，向晏南绯介绍房间方位。
  晏南绯家有二百零三平，是三室二厅，非常宽敞。而何耀东的这一套公寓，两百三十平，两室一厅，真是奢侈。
  次卧带独立洗漱间，室内用品一应俱全。
  “你真是一位好主顾。”晏南绯乐呵呵的。
  送走晏南绯，陈靖的电话马上到了。主仆两人似乎心有灵犀。
  何耀东站在落地窗前往下望，果然看到楼道前停着一辆何氏的轿车。陈靖还没走。
  “二少爷，我就在楼下等着吧，万一你有什么事，我可以马上赶到。”
  “你放心吧。我一直想一个人住，能照顾好自己的。”这或许是他搬出来的理由之一，但绝不是最重要的理由。
  “那明天早六点我再来接你。”
  “恩，明天早上就不练气功了，安排一个瑜伽教练吧。”最近的平衡性不太好。
  陈靖结束了与何耀东的电话，慢慢驶离浅湾居。然而离浅湾居越远，他越是不放心何耀东，二少爷今晚一个人，万一有突发状况怎么办。
  车开到林荫道上，他终于下定决心：今晚就把晏子支使到二少爷身边。
  何耀东的药1
  陈靖当然不会指望晏子那小姑娘能妥善照顾好二少爷，估计二少爷也没指望她帮上什么忙。但万一二少爷除了什么事，她还能帮忙通风报信。
  晏南绯泡澡的时候听见客厅的手机在响，她匆匆裹了浴巾出来接电话。
  “你好，我是晏南绯。”
  “晏子你好，我是陈靖。”陈靖跟何耀东一样，讲话的时候不紧不慢彬彬有礼，“很抱歉打扰你。二少爷的药忘在车上了，能不能麻烦你给他送上去，他晚上一定要吃的。”
  “你在楼下？”
  “是的。”
  “好的，请稍等。”
  陈靖站在楼下，看着楼上的灯光熄灭。不多久，晏南绯就下楼来。陈靖将一个塑料药瓶递给她：“晏子，麻烦你了。你知道二少爷行动不太方便。”
  “我明白。”晏南绯点点头，何耀东也真是执拗，为毛不想让陈靖上去？
  她看一眼药瓶，矩形的瓶子，上面印着晏南绯看不懂的意大利文或者德文，还有一小片葡萄图案。好奇怪的药。
  陈靖的语气很沉重：“二少爷这几天持续低烧，今早体温终于正常。中午他自己出来一趟，结果……唉。想必晏子你也发现了，他很疲惫。”
  晏南绯点点头，晚上的何耀东确实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
  “二少爷总是忘了吃药。晏子你要看住他，他真是一点都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陈靖语重心长。
  陈靖刚才下楼的时候，就说了拜托晏南绯之类的话，他是想自己提前进入看护状态，今晚就开始照料何耀东。这种弦外之音，晏南绯还是懂得的。
  按陈靖的说法，何耀东今天的状态非常糟糕。他本来需要修养的人，偏偏中午她还叫他到学校去。
  晏南绯不由得握紧手中的药瓶：“陈靖我明白你的意思，这种药的剂量是怎么样的，耀东还有没有别的药需要服用。”
  “二少爷他知道剂量的，就只有这种药，特别重要。”
  “好，我这就给他送过去。时间不早，陈靖你先回去休息。”
  何耀东开门见是晏南绯，他有些意外：“晏子？”
  他杵着欧式拐杖，黑色的长袖衬衫贴合着修长的腰身。
  “你把药忘在车上了，陈靖托我给你送上来。”晏南绯将药瓶递给何耀东。
  何耀东默不作声地接过药品，然后疑惑地看了看晏南绯。
  这是陈靖一个人的主意，还是陈靖和晏南绯的合谋？他不确信，索性以静制动，观察晏南绯的表情。
  晏南绯看他漫不经心的样子，瞪了瞪他。那意思像是在说：你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她的眼睛清澈水灵，却故意做出凶恶的样子。在何耀东看来，恰如一头幼小的兽，牙齿都没长全，却张着懵懂的大眼睛，口中赫赫有声，想要威吓头顶的猎人。
  他连忙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似乎自己真的忘了吃药。“哦”了一声。
  何耀东的药2
  晏南绯见何耀东对那瓶药并不上心，推测他一准不会乖乖吃药，只好将他引向沙发，示意他坐下。
  哎，还真是不会照顾自己啊。
  方才放在圆桌上的两个玻璃杯已经收走。晏南绯照着陈靖的方式，从吧台抽了一个玻璃杯接了水，放在何耀东面前，哄着：“吃药吧。”
  何耀东怔了怔，轮廓鲜明的五官竟然染上一层茫然。
  小白样子又出现了，晏南绯想要小小的抓狂一把。这个男人不知道自己长得像个祸水吗？他弱智的样子，会让人产生攻击心理！
  看看他的皮肤，白皙干净。看看他的嘴唇，粉红润泽。看看他的鼻子，阳刚挺拔，再看看他的眼睛——
  她一下子跌入他幽深的眼眸里，肺腑里蔓延开一种酥｜麻，她匆忙错开眼。既然他大脑短路，她就该做一盏明灯。
  晏南绯拍一拍何耀东的肩膀，指着桌上的药瓶：“你以前吃过这个吗？”
  何耀东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怎么吃吗？”
  何耀东继续点头。
  “乖，示范一下给我看。”
  这次何耀东没有点头。如果他现在告诉晏南绯，这瓶药，其实一意大利出品的葡萄籽胶囊，那晏南绯会不会很郁闷？
  他打算配合一下，看看她究竟会做些什么。
  晏南绯见何耀东依旧一副木讷的样子，索性拿过他手中的药瓶，一边拧开盖子，一边问：“一次吃几颗？”
  “二。”
  晏南绯撕开瓶口的薄膜，往瓶盖里导入二粒胶囊。递到何耀东手中，笑得像狼外婆，“吃吧，味道一定不错。”
  何耀东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仍旧一动不动。
  “好吧。”晏南绯感叹一声，一手捏开何耀东的嘴，一手就把瓶盖里的胶囊往他口里倒。
  她以为他会稍微反抗，谁知这家伙连稍微都没有，根本就是任人奴役。
  末了，晏南绯有点惭愧，好心地递上玻璃杯，亲切地说：“耀东，喝水。”
  何耀东听话地接过水杯，喝了一小口。
  他也不多说话，喝完水就继续望着她。他的别墅里，从来就不缺少佣人，然而现在，她照顾他，或者说安排他的感觉，让他觉得很奇妙。
  晏南绯看他变得这么乖，以为他被自己刚才的行径吓到，心里有些不忍，于是说：“时间不早，我扶你去休息。”
  很自然的，她搀扶上他的手臂。
  “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要不，你先去休息。”何耀东难得地开了金口。
  “什么事情，我能帮上忙吗？”
  “是分公司一些报表。”大哥去度蜜月，他的工作量随之加重。
  晏南绯知道每个公司都有商业机密，想了想，说：“那我等你吧。等你睡了我再去。”
  “你的意思是，你今天，就开始，做我的看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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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顾他入睡1
  “是啊，提前上岗。”她坚持搀着他的胳膊，挑一挑眉，“今天算免费赠送哦。”
  何耀东似乎笑了一下，身体前倾，慢慢站起身。他的头发干净并且柔顺，不算长，似乎还带着洗发露的香氛。
  此时的两人，谁也没有料到，若干年后，何耀东一袭长发，他以绝对压倒性的力量将她禁锢在床褥之上，乌黑长发如仙境中的帷帐，垂顺地落了在她的耳际两侧，遮住外面的世界，强迫着她，只能望着他。
  对于晏南绯搀扶他的坚持，何耀东没有拒绝。
  她感觉他的体温正常，问了一句：“陈靖说你下午又开始发烧，现在退热了吗？”
  何耀东含糊地应了一声，算作肯定的回答。
  晏南绯只及他的脖颈，眼睛微抬，能看到凸起的喉结，再往上，是棱角分明的下巴。
  她两手握着他的上臂，随着他的脚步往卧室走去。他看起来很瘦，手臂上却硬邦邦的，像是有肌肉的样子。
  两人走得特别别扭。等离卧室门还有五步远的时候，何耀东停下脚步，看上去有些羞涩：“你捏得我好痒。”
  晏南有点不好意思，放松了力道：“现在呢？”
  她的小手捂在他的臂膀上，让他整条隔壁都要麻掉了。偶尔她担心他摔倒，会用一点力，手指头扣住他的肌理，酥醉的感觉霎时流过他的全身。
  这真是煎熬。
  现在比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何耀东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恩”了一声，终于坚持到卧室。
  他用的是主卧，面积宽广。房间一端有办公桌，桌上两台超大尺寸的显示器已经进入待机状态。
  看何耀东已经坐在电脑前，晏南绯也找了卧室另一端的沙发窝下。今天傍晚她跟刘蕊在银座溜了好几个小时，刚才泡澡又没泡够，现在是腿也算，脚也疼。
  何耀东看见晏南绯在给自己揉腿，说了一句什么。
  卧室很大，并且墙壁地毯的吸引效果都是一流。何耀东说话声音不大，又背对着晏南绯，晏南绯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
  她走到他旁边，问：“你刚才说什么？”
  “你的腿，需要按摩器械吗？”
  呀，这家伙有按摩器械，她以后就可以省很多事了！“在哪里？”
  “在商店里。”
  “切。”晏南绯白了他一眼，“你平时都是怎么做按摩的？”他看起来可不像穷人，为什么不把按摩器械从商店搬到家里来。
  “我从来不按摩。”
  难怪肌肉萎缩。
  晏南绯这几天都在补习按摩技法，她搬了的皮凳子过来，想要捉住他的左腿。
  何耀东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手，在心理上，他是不希望任何人碰这条腿。
  照顾他入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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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南绯明白病人心理，安慰一句：“我是预备外科医生！现在，是你的看护。”她不由分说地提起他的左腿放在自己双腿上。
  她开始摸索他小腿上的组织，随口问到：“为什么从来不做按摩？”
  他被她摸得浑身颤抖，一股电流由小腿处直串到上身。他暗暗深呼一口气，咬着牙回复：“我不喜欢机器按摩。”
  “那你可以请按摩师。”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覆在他腿上的小手嘎然挺住。他有点后悔刚才口不择言，正要解释。晏南绯却豪爽地竖起两指：“OK，我知道你有洁癖。我以后会注意的。”
  她确信她会成为优秀的外科医生，并且早已将何耀东归为非来电类，就差判定他是攻还是受。
  晏南绯对腿上各个穴位记忆牢固，指法不算熟练，但是很精准。
  可是这个过程对何耀东却像是折磨。他一点都不轻松，直想倒抽两口气，覆盖在键盘上的手指不由得收紧握拳。
  本来他的左腿除了痛，其他的感觉都淡了，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的左边小腿还可以有酸、胀、麻三种感觉并存。
  特别是麻！他感觉他的全身都是又麻又痒。他真想大叫一声，随着她的柔涅，持续的电流激荡着他的下腹。
  “喂！”晏南绯突然一拍他的大腿，他吓得差点要跳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