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白寒      更新:2024-01-24 16:01      字数:4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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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人也都是见过世面的,见言真竟以盟主之姿向他人道歉,当下无不惶恐莫名,包括程砚平在内,几人忙跟着点头哈腰,对方才的事也不再提起。
  “那究竟是……那个紫罗……”刚调适好心情的封隼刚开口问,却被言真的一个眼神给逼的闭上了嘴。
  沉默并没有延续太久,言老板忽然竖起耳朵,连喧闹都遮掩不住的脚步声朝着包间缓缓的接近,不自觉的缩缩脖子,他放下杯子,抬手预备似的掩住双耳。
  瞥了言真一眼,果然聪明的二儿子也有先见之明的往后退了几步。
  半晌,伴随着轰雷似的巨响,他那两扇可怜的红木雕花门颓败般的垂落在两旁,发出呻吟似的碎裂声,言老板已经连悲痛都懒了,依照他们追月楼家俱的毁损率来看,估计隔壁街那个做木工的老吴又要乐翻了。
  至于那始作俑者,拥有这般怪力的人,除了言弄影又能是谁。
  “爹爹,我不是让你待在楼上吗,你这次又做了什么?”无视一边吓呆了的程砚平等人,言弄影蹙着眉沉声问道。
  说实在的,一天之内让两个孩子这么不给面子的责问,言老板真是……那个郁闷啊!
  不过这次还没等言老板表态,首先发难的竟然是站在圆桌旁,一脸铁青之色的程砚平。
  “你这女人,以为我程砚平是谁……竟然……如此嚣张……”很显然的,那程砚平原本便是仗着身边的一群江湖与富家子弟坐镇,才敢如此叫嚣,谁想事与愿围,竟出现意想不到的插曲,瞅瞅言真面无表情的脸,男人的怒吼声也不由得心虚下来。
  言弄影像是现在才发现他似的,挑了挑秀眉,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砚平,我是怎么教你的,对姑娘家要有礼貌。”讪讪的笑声从女子身后传来,言弄影耸耸肩,往前走几步,后头跟着的,赫然是燕京新上任的父母官,程砚秋。
  唉呀,这下连言老板都有点惊讶了,一个小县令而已……据他所知影儿很少会花这么多时间在一个人身上,看来这个男人身上不是有很多油水可捞,就是有其他利用价值。
  “哥……”程砚平瞪大眼,显然没想到会在这碰上对方,顿了顿,眼珠子环伺了屋内几人一圈,他突然诡异的一笑,“很好,这样子正好。”
  “什么?”言弄影歪着头,像个好奇的孩子。
  程砚平身后的人突然发出一声轻呼,似乎是现在才回过神来,只听几人嘟嚷道:“是了,今天好像是来给砚平讲话的,说是有个女人抢了……”说话的人目光对上言弄影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声音不禁越发细小,最后干脆便闭口不语。
  不好意思了,那人对程砚平抱歉的一笑,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很明白对方噤口的原因,后者也只能忍着怒气不发作,不过言弄影这时候倒是了解他们的意思了。
  “奇怪了,怎么能说是抢呢,我不是付你一千两了吗,程公子,这可是场公平交易喔。”言弄影可爱的嘟着嘴,脂粉未施的小脸上散发出一种骗死人不偿命的纯真。
  所谓的公平交易,是建立在平等且双方都达到共识的情况吧,程砚秋擦着汗,有些无奈的思忖着。
  女子当然不可能听到他的心声,迳自理所当然的说着。
  程砚平闻言气得咬碎一口银牙,他深呼口气,以平缓自己想要怒吼的冲动,“这可不只是你说的算,言……姑娘,宛悦阁我投资的可不只千两,更何况所谓交易可需要正式契约作为凭证啊。”
  “是吗?”女子眨眨眼,一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的模样,半晌,但见她狡黠一笑,出乎众人意料的点了点头,轻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程砚平讶然反问。
  “是啊。”言弄影笑得更欢了,甜美的笑颜却让男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大概是上次被暴打的印象太过深刻,身体便下意识的产生了恐惧。
  咽了口唾沫,程砚平让自己冷静下来,要重新签约的话绝对不能找这个女人,这个把灵魂都卖给魔鬼的家伙绝对会把自己压榨到连根骨头都不剩,男人眯起眼睛,最后把视线投在言老板的身上。
  “如此慎重之事恐怕需要请言老板亲力亲为了。”男人对言老板,确切的说是言老板的背影一揖到底。
  言弄影笑笑,没有反对,眼底却闪过某种不怀好意的光茫。
  “……”
  对方良久没有回话,隐约还有什么吸哩呼噜与杯盘碰撞的声音,他稍感疑惑,微微抬起头,这不看还好,一看程砚平的整张脸都黑了一半。
  旁边的言真听了一阵也把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了,懒的去分辨孰对孰错,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地盘,场面弄成这样也实在难看,言真表情不变,缓步走到言老板身边,弯下身来──
  “爹,先不要吃了,处理完正事后我在让刘大娘帮你炖盅莲子羹。”言真道。
  言老板抬起头来,嘴巴还塞得满满的:“虾咪证速(什么正事)?”
  二儿子无奈的叹口气,拿过巾纸擦去留在对方嘴边残渍,“把东西先咽下去,边吃边讲噎到了怎么办。”
  用力咬了几下把嘴中的食物吞下去,又喝了口茶润润喉,言老板这才注意到原来自己已经变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
  “又怎么了?”难道是他的吃相太难看了吗,言老板眨眨眼。
  又是一声轻叹,不过这次对象换成了封准,但见那尚带点稚气的俊脸微偏着,一脸不可思议,道:“果然是个很难懂的人啊。”
  言老板皱起眉,决定忽视对方的话,这时三女儿也在言老板旁边的紫檀圆椅上坐下,带着诡异的笑容,俯身于他耳边解释起现况。
  瞥了程砚平铁青的神色一眼,言老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其他人以为他终于搞清楚状况,皆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但见言老板大手一挥,豪气万千的喊了一声,“王总管,把家伙拿上来。”
  众人闻言一惊,那程砚平更是往后退了好一大步,心里同时想到的是难不成这老爷才是真正的大手。
  王总管很尽责,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老人就手捧着托盘不疾不徐的走进来,虽然言老板很想跟他说,老王你就算是飞进来影儿也不可能给你加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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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盘物很普通,只是一玉制算盘、蓝面的手抄帐目与文房四宝,言老板听到旁边传来不知是失望还是放心的轻呼声,王总管又招了招手,随即有下人很快的把桌子收拾好,重新铺了张描金红布,把纸笔平放在上面。
  “磨墨。”言老板道,王总管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彷佛被那淡淡的墨味所吸引,程砚平等人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老人磨墨的手,一颗心吊的老高,深怕错漏一眼又会出现什么奇怪的变化。
  相对于封隼等人的战战兢兢,言弄影倒是很惬意舒心的模样,捧起馀香饶缭的茶盏,用茶盖拂了拂飘在琥珀色液体上的茶叶,轻轻抿了口,她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嘴角却促狭的上扬着。
  言老板拿起帐目翻到近日书写的页面,定睛一看,脸色顿时一沉,翻动书页的手指也渐渐缓了下来。
  程砚平见状,发出胜利般的嗤笑声,也忘记要忌惮女子的往前走一步,讥讽道:“这可是相当重要的转让契约,今天既然这么多重要人士在场,可容不得再有什么出错,请言老板务必要仔细琢磨琢磨了。”
  言老板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微抬眼,正好看到对方那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他疑惑的转过头,向同样满腹坏水却装做一脸无辜的女儿问道:“刚才有人说话吗?”
  女儿的笑容好比春日里的盛阳,“应该没有吧,我没注意到。”
  程砚平气绝。
  “不知程公子愿意开出的价码是?”言老板问道。
  像是预料到对方早晚会这么问,程砚平得意的举起手,伸出一根手指。
  “一万两?”言老板歪着头。
  男人冷哼一声,摇了摇手指,“是十万两,宛悦阁可不是这么好吃的。”
  言老板若有所悟的点着头,问了女儿一句:“这是不是就叫做狮子大开口?”
  三女儿斜了他一眼,耸耸肩,无所谓道:“姓程的大概想报上次被我打一顿的耻辱吧,毕竟现在他有决定权,现在这么多人在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意思是说没有人的话,你就要拿他怎么样罗。
  啪嗒啪嗒的玉珠撞击的声音在宁静的室内显得异常响亮,言老板翻着帐簿,沉吟了半晌,对程砚平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他一愕,似乎被言老板的笑容吓了一跳,在男人的想法里,就算是家产在怎么丰腴,十万两也不是什么轻易的数字。
  “十万两是吧,”言老板笑笑,两手开始飞快的在算盘与帐本之间移动,“那就顺便把前些日子的帐一起算一算,对程公子也比较方便吧。”
  程砚平疑惑的望着他,似乎一时不理解他的话。
  “程公子不是忘了,当日说过的一些不太『得体』的话,让我们追月楼也损失惨重啊。”言老板苦着脸,想到那时偏厅里的狼藉。
  男人这时也醒过神来,俊秀的脸孔因愤怒而涨的通红,但又因为无法辩驳而只能苦苦噎着,咬牙不语。
  “程公子是否愿意承担我们追月楼的损失呢?”
  作为受害者却被施害者反咬着不放,程砚平在心里把言弄影的祖上三代都狠狠诅咒了遍,但想到都要吃下十万两这笔大款了,那还有甚么不能忍的呢,男人不断的安慰自己,最后索性一拂袖,豪声道:“可以,我程砚平岂是敢做不敢当之人。”
  “好,程公子果然豪爽。”言老板笑着拱起手,据言真后来的讲法是,那笑容真是比狐狸都要奸上几百倍啊。
  “当日程公子到我们追月楼来后,毁损的物品有一张原木桌与四张圆椅,今日还有两扇雕花门,全部由红木制,相信程公子也知道,在卫国境内无法摘培此种木材,全部由秦国进口,扣除商队的车旅费、伙食费,与采购原料的资金,这其中还有考虑到季节性,木头的耐湿、受潮度,并淘汰掉劣等品,因为红木韧性较差,性脆,怕撞击,雕刻时易崩茬儿。
  “而两扇门是属紫檀,价格更是不匪,再加上紫檀木在秦国有出口的限制,商队必须过两个季节后才能购置,如此下来,这些零零种种大致上也要花上十几万两。”言老板吁口气,抿了口茶水,这落落长的话讲的他口干舌燥。
  男人良久无声,言老板奇怪的看着他,发现对方因过度震惊而呈现一种半休克的状态。
  左右环伺一圈,似乎大部分的人都出现这种精神恍惚的白痴表情,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禁吓啊,言老板感慨。
  不,如果在经历那番对话后还能神色自若的人,才是不正常,王总管在心里无言的想。
  好容易等人反应过来,但见程砚平抬起一只手指着我,脸涨成猪肝色,舌头像打结似的,只能不断重复着『你……你……』
  “不过程公子也不用太担心,今日紫罗的事出在于我们追月楼的管理不当,扫了诸位的雅兴,所以关于那笔尾款加上今天的帐单就一并取消了,请各位一定还要再光临我们追月楼。”言老板端起营业化的笑容,絮絮说道。
  话音甫落,言老板站起身,姿态优雅的对他们拱手一揖,道:“那么老朽就不打扰了。”心里是想着让刘大娘做碗莲子羹当夜宵。
  转身往外走,那程砚秋正挡在门口,看见自己外甥吃鳖的样子,也有点于心不忍,张了张嘴,刚想说一句公道话,就被言老板的一个眼神给堵回来。
  “程大人,真不好意思方才待慢你了,等等我给你们换个包间,让绿君、白杨过来伺候,好好玩啊。”言老板挥手打断他欲出口的话,与来到自己身后的言真出得门去,如果那还算门的话。
  据说那天过后程砚秋曾找上言弄影欲问之事情的真相,结果只得到对方一个轻蔑的眼神,还有一句『当然是唬人的,谁让你们惹得爹爹不高兴。』
  从此追月楼被新上任知府列为特别管辖区,并附注须严加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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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过正天,子时,大厅已不如先前那般挤满人潮,只馀星零的几人留连不去,空气中弥漫了另种旖旎气息,与寒夜相反的,是足已撩动人心的春宵无度。
  言老板避过大厅上了二楼,春夜里彷佛沾染了霜气的冷风,穿过窗子沁息在摇摆不定的蠋火边,在宽厂明亮的走道里,投下一抹虚无的暗影,他打了个呵欠,正欲通过长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