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节
作者:人生几何      更新:2021-02-17 21:47      字数:5139
  名字,只是终日不得离了那座悬浮的孤岛。
  只是偶尔有一两只异兽会看到云端一闪而逝的紫色人影,便对她一阵叩拜呼道圣女。
  大荒游离与十法界之外,却是这个世界最先形成的一界,而后陆陆续续发展的阿修罗界,饿鬼界,人界…等六凡界和佛陀居住的四圣界,都是以大荒境为基础的。
  那紫色华服姿容妍丽的女子,看着日晷上浮现出的那些场景,心中不由长长叹了一声,眼中却是生出了无数的渴望来。
  蓦地,她一掀衣襟,背脊挺直的就像青松一般。
  她要下去,她要在这芸芸众生中走一遭!
  既然下定了决心,她自然是说做就做。无人能够阻止她率性的念头,因为根本,就没有人。
  但是毕竟是同天地一起降生活得够久的老妖怪,自然不会那么冒贸贸然的下界。百年的时光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她宁愿下界好好的体会一番凡人的喜怒哀乐生离死别。
  只是她没有想到,当自己真的经历了那一切,会痛得如此彻底。
  紫衣的女子。将全身五分之四的力量和记忆封在了小岛中心的日晷里,而后自己带着五分之一的力量化作一块玉佩挂在胸腔,转身投入世间变作了一个有些呆傻的女娃。
  本来说作为圣女,转世投胎怎么着也该是一个天资聪颖容貌惊人的女孩,怎么就变作了那副邋遢痴傻其貌不扬的模样呢?
  这还得从她跨越时空之流说起。
  月白本就是天生神胎,想要做一介凡人着实有些难度,这其中就包括她要亲自穿越时空流。
  在时间与空间的激流中,月白成功分裂了。
  其实这只是一场偶然,那些千年万年在月白身上积的欲,念。那些累成的漫漫孤独…刹那间从她的身子里剥离,形成了另外一个他。
  骨王白月,圣女心中阴暗欲望的汇聚。
  而她的本体。却是因为失去了这些被大大的削弱了五感神识,所以她这一世的阿娘,才会丢掉她这个痴傻呆愣的女儿。
  但是当圣女回归时,她没有想到,不过百年的时光。那个从自己身体里分裂出去的一部分,却是拥有了自己独立的神格。
  他是她的曾经,但是却不是她的现在。
  看着面前容貌艳丽的男子,她突然心生感慨来。
  难怪每次见她他都是一幅轻薄的模样,缠缠绵绵的她耳边说着“想和你融为一体”,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可是。现在的他真的还愿意回来么?
  如此想着,月白便问了。
  “自然是听从圣女的。”男子没有往日的轻佻,但是那双眼中。却是清澈真诚无比。
  月白沉吟了一会,却是摇头否定了。
  这个男人,是独立的一个人。
  …
  “怎么样?”
  见自家师兄的身影如同一道白光迅速进了屋中,凌乐一立而起,他焦急如焚已是等待了凌戈许久。
  凌戈的唇色有些苍白。眼中满是凝重,早已不复素日的温柔敦厚。一双眉皱了起来,也不说话,只是对凌乐摇了摇头。
  凌乐一下在重重的跌坐回竹椅上,双拳紧握,眼里却是掩饰不了的张皇失措和忧心。从小到大一直嘻嘻哈哈的凌乐,第一次感觉到了事态的眼中超乎了想象。
  叶菩提静坐在一旁听着的身子不由晃了一下,凌戈见状心头一惊伸手去扶他,叶菩提却是却挥了挥手说道:“为师无碍。”
  “师傅…”见此凌乐也不由的低低唤了一声:“…”
  凌乐本想劝慰叶菩提不要太过自责,那骨王在夺取月白的尸首过后,立马以四圣界中人杀死了他的爱妻为民打着复仇的旗号,挥兵十法界。
  而师傅,本来在接到月白死亡的讯息时就新生交瘁,如今骨王又滋事将战火烧到了四圣界,师傅心头更是压下了一块巨石。
  “师傅别给自己施加那么大的压力,毕竟……”余音在嘴边绕了两圈而后消声灭迹,小沙弥匆忙跑来通报。
  “尊神,缘觉界被攻,请求上界支援!”
  “竟是到了缘觉界了么?”凌乐大惊,怎么这么快!不是昨日才到声闻界么?
  佛、菩萨、缘觉、声闻四界,分别是佛陀,菩萨和辟支佛,罗汉的居住地,声闻是最下层。
  “想不到骨王的实力竟是到了这种地步,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逐一攻下七界,如今天下大乱,已呈颓势。”
  “骨王狼子野心,妄图统一世界。可是,现下谁能阻止的了他?如果是师傅同释迦摩尼佛联手…”
  叶菩提的脸色再听到这话过后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但是毕竟是以天下苍生为主,心理虽然排斥,但是事实却不得不让他接受。
  他久久不语:“让为师再考虑一番吧…”
  那日他被悲痛冲昏了头脑,只见骨王加上那伤口便觉他是凶手。但是事后细细想来,叶菩提却是觉得其中有几分蹊跷了。
  为何好巧不巧两人便是遇上了?这次骨王的大肆进攻,又是为何?
  难道…
  叶菩提的心沉了沉,杀害月白的,另有其人?而那人,是上四界的?他沉吟了一会,然后说道:“骨王那人,我再是了解不过,不他应该攻下缘觉便会停手,制造恐慌,让上两界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享受蚕噬的快感和敌人的惊惧…”
  凌戈凌乐两兄弟对望了一眼,脸色不由都苍白了起来。
  “难道不管缘觉界么?”凌乐一下站起身走了出去。
  “师弟!你去哪?”
  “我要去找释迦摩尼佛。”
  凌戈沉默了一会,脑海中想到那个高深莫测的人影,不由一愣,
  “师弟,不要冲动!”
  大荒之境,浮空小岛,阳光折射在琉璃瓦片上,反出五彩的光芒。
  骨王白月化作人形,依旧是素日那副艳丽的模样,背后斑斓的蝶翼风中细微的扑扇着,
  他将修长的手垂下,安静的低头站在浮空小岛上那唯一的宫殿前。一动也不动,就这样三天了,若不是那低垂的眼睑偶尔颤动了几下,真会让人以为他睡着了。
  终于,他听见了空荡的大殿里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他艳丽的脸上一喜。
  “圣女…”
  纵然骨王在大荒也被称为圣子,但是他的地位,却是远远比不上守候了大荒千年亿年的月白。
  “进吧。”空荡的大殿回响起她清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朱漆的大门应声开启,展出一个大气奢华的宫殿。
  骨王深深吸了一口气,满庭的馨香馥郁迎面而来,眼前俱是色彩流转,他心神一晃,连忙低下了头抱守元神。
  大殿空得也有寂寥,只余下中央一张冰蓝色的宝座,那种色彩冰冷到了极致,却是又带着不容侵犯的高贵。
  但是月白却没有坐在那张冰凉的宝座上,而是躺在了一张不知道哪里来的藤条摇椅上,那椅子悠悠闲闲的晃着,月白歪着脑袋眯着眼躺在上面,迎着门外橙色的光亮,身上搭着一件雪白的披风。
  华丽的紫色裙裾一直拖到了透彻的白玉地面上,漆黑如墨的长发只是简单松散的用了一支香木挽起,那纯粹的黑色,竟是浓郁到要将人的心神都吸进去一般。
  骨王白月的心头咚咚的跳的有些快,只觉呼吸间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来了,有什么事么?”月白对他,谈不上冷淡,但是也不上心。自她重生以来,多半都宫门紧闭懒懒的修养着。
  而天下间烦人的事,她自然是全部交给了骨王。
  骨王看着眼前陌生而遥远的月白,不再是他以前熟悉的那个单纯呆愣一撩拨就炸毛的女孩,
  从内到外都变得冷漠起来,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却是完美的比过神迹。
  他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明明这一切他都预料好的,为了让她早日回归,在她受伤害时不仅没有挺身而出,却是在背后悄悄的推波助澜。
  当百年过后,她一身血色染红轮回到了尽头的时候,自己心中却是漫上了从未有过的心慌。虽然他知道月白不会死去,…
  他只是,动了心,动了情。
  再后来祭坛上的重生,她一袭紫衣清冷华贵以世界的守护者姿态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她眼中的那种沉寂,就像是一潭极深的死水一般,让他心头一悸。
  是啊,这一世的轮回,她空空的去,已是空空的回来。
  什么也没有了。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卖萌的包子
  骨王看着月白的眼皮动了动,却是依旧一副紧闭眼眸的模样。
  他心中又升起一股不明的情绪,向前走了一步,低声说道:“圣女,我想带你去看一样东西。”骨王没有用“在下”等的称呼唤自己,只是,不想同她的距离被自己拉远。
  整个大殿里静悄悄的,只剩下那张藤条的摇椅吱吱呀呀的晃悠着。
  就像是垂暮的老人,静静的在等待死亡。
  没有挣扎,却是一片平静。
  骨王快被这种气氛压抑的喘不过气来,终于,月白清冷的声音响起:“何物?”
  “劳烦圣女同我一起到祭坛一观。”他负手而立,紧紧的盯住月白的容颜。
  悬浮小岛上的风吹得有些大,月白身上的流苏璎珞在风中不停的摇曳着,而那华丽的绕金长裙迤逦了一地,却是不起一丝波澜。
  骨王在她身侧,一路引着月白走到了那片宽阔的广场。
  “那是…”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挺的笔直发的脊梁微微晃动。
  只见那祭坛的上方,亮起一道巨大的乳白光束。
  而最重要的,是那光束的中央,悬浮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
  那顶着一张软乎乎包子脸的小孩,脑袋上只有稀松的毛发,一只手吮吸着在自己的嘴巴里,紧紧闭着眼,蜷缩成了一团。
  月白不可置信的走向祭坛,走近了那道温和的光束,将那小小的包子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是真的,是真的,怀中的孩子软软的温温热热。
  月白的泪就像是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的掉落下来。
  瞬间,整个大荒之境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孩子似乎有了感应,眼皮动了动,睁开了一双澄净剔透的黑眼睛盯着抱着他哭个不停的女子。
  伸出了一双莲藕似的肉小手嘴巴里咿咿呀呀的吐着泡泡,接着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月白一愣,接着泪雨滂沱。
  孩子,她的孩子啊。
  无论叶菩提给她带来了什么样的伤害,失去孩子的痛却是致命的一击。
  如今,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终于让她那颗死去的心又活了过来。
  骨王仰头,看着整个大荒亿年万年难见到的大雨。伸出了修长白净的手接了几颗。然后回手放到了自己的唇边,是甜的啊。
  一旁的獬豸睁着圆滚滚的大眼,呆头呆脑的看了看圣女。又转过去看了看一脸笑意的圣子,满是不解。
  撅着胖嘟嘟的屁股,最终目光落在了月白怀抱中的小婴儿上。
  看小东西,怎么看起来好像捏一捏呢?
  时光飞逝,转眼间。便是十年。
  “阿娘阿娘!”小包子迈开四条小短腿,一把扑向月白的大腿蹭了又蹭。
  月白蹲下了身子,看着皮猴子一脸的泥巴,不由皱了皱眉,抽出一张丝绢在他脏兮兮的小脸上擦了又擦,露出一张跑的红扑扑肉乎乎的包子脸来。
  “又跑哪里野去了?”月白宠溺的刮了下他的鼻头。
  小包子扭扭捏捏的绞了绞自己的衣袍:“阿娘。包子是大孩子了。”
  画外之音便是阿娘你能不能不要把我老当小孩子啊!
  月白看了看小包子寸头的身板,软乎乎的小脸,湿漉漉的黑眼珠子可怜巴拉的盯着她。不由心中一动,伸手捏了捏那包子脸。
  “好好好,我家宝贝长大了。乖,给阿娘说说又去欺负谁了?”
  小包子像是被戳了一下的皮球,嘟嘟囔囔的说道:“阿娘坏!包子才没有。今天就是把凤凰小姐姐的尾羽拔了几根下来。”
  月白苦笑不得,想着那对老凤凰老年得女。宠溺得像小公主一样,而自家的这包子倒好,把凤凰最美丽的尾羽拔了。
  那爱美的小凰女孩不知该哭成什么样子。
  “阿娘。”包子说着,手中变戏法似的拿出数根漂亮的羽毛,流光溢彩绚烂异常:“给阿娘做好看的裙子。”
  说着小包子嘴巴一嘟一嘟的,软软的小手抓着漂亮的羽毛就往月白怀里塞。
  月白本想责罚一下这调皮捣蛋鬼的,这下心中却是柔软的一塌糊涂。
  揉了揉自家包子的小脑袋,月白正想好好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