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京文      更新:2024-01-06 10:42      字数:5037
  这栗嫔果真是蠢的厉害,不过,这种人更方便露出马脚。
  她环顾四周,又是一皱眉,心中诧异:怎么?那苏觅芷竟然没有跟在她身旁?!这是故意使的什么伎俩,还是……
  夏暮兮判断不出来,只得在心中不住叨念着此行的目的,逼自己冷静再冷静,切不可意气用事,反倒打草惊蛇。
  她款款上前,俯身道:“妹妹见过栗嫔姐姐。”
  栗嫔冷冷哼了一声,连让她起身都没有。
  夏暮兮心中问候了她祖宗十八代之后,才淡淡道:“栗嫔姐姐,听说最近宫中传闻神鸦杀人,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今日妹妹特地来问候姐姐。”
  “哼,”栗嫔冷哼一声,“你会这么好心?”
  “咱们姐妹都是伺候皇上的,”夏暮兮垂下眼睑,淡淡道,“若妹妹以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望姐姐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怪罪才是!”
  这话说的很好听,夏暮兮竟然主动做小伏低,倒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她脸色缓和了些,挑了挑嘴角道:“起来吧。”
  尼玛!夏暮兮暗中骂道,现在才让老娘起身,你不知道特么的半跪着很难受的吗?!
  不过这栗嫔也是存心让她难受的,这点夏暮兮清楚的很,于是她只暗中骂了几句,却不好发作。
  赐了座,夏暮兮便道:“最近宫中人心惶惶,姐姐可有受到什么影响?”
  “不就是死了个才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栗嫔嘲弄道,“这种事情,本宫早就司空见惯……听说那人是你的好姐妹?”
  夏暮兮点点头,一脸的伤心表情:“是啊,莫妹妹平日里人很好,想不到竟落得如此下场……”
  “人好又有什么用?”栗嫔冷笑,“这宫中冤死枉死的人,不多了去了?!”
  栗嫔心中对她恨极,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揶揄她,夏暮兮却听的心中一动。
  “不是说莫才人是犯了禁忌,被神鸦所杀的吗?”她做出一副惊讶的神色,道,“栗嫔姐姐为什么说,莫才人是冤死枉死的?”
  “犯了禁忌?想必是犯了什么人的禁忌吧?”栗嫔淡淡扫了眼夏暮兮,道,“这宫中的尔虞我诈,你还没有学透么?当真是孺子不可教!”
  栗嫔绞尽脑汁来揶揄夏暮兮,总算得偿所愿。
  “姐姐提点的事,妹妹以后一定改正,”夏暮兮从袖子里掏出个小盒子,递到栗嫔面前,“这是妹妹从草原带来的,说有养心凝神的效用。这种配方来自西域,中原是寻不到的,今日特地拿来孝敬姐姐。”
  栗嫔乜斜着看了看夏暮兮,又看看她手中的盒子,冷笑道:“你会这么好心?这里面……莫不是加了什么料?!”
  “姐姐说的什么话?”夏暮兮一副紧张的表情,委屈吧唧的看着她,“妹妹只是一片好心,若姐姐不用,扔了便是。”
  栗嫔冷笑着,却没有动作,身后的贴身宫女忙接过去。
  夏暮兮本想趁她接=盒子的时候,看看她胳膊上有没有伤痕,如今见她并没有动手,微微有些失望。此时茶已上,她心中转过千般心思,顿时有了主意,端起茶盅,饮了一口。
  不负众望,这古代的茶,端上来的时候都是极烫的。
  “噗——”夏暮兮对着栗嫔,直直将茶水喷了出来,抖着舌头大呼,“好烫,烫啊——”
  “放肆,”栗嫔的衣服被溅湿了,她惊呼一声,心中怒气冲天,猛地站了起来。
  “主子,您怎么样?!”青萝晴凝忙上来,一脸紧张的望着被烫的眼泪都出来了的夏暮兮。
  “主子开恩,主子饶命!”上茶的小婢忙跪下请罪,一连价儿的磕头。
  现场瞬间乱成一团。
  夏暮兮冲自己的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忙到栗嫔面前请罪:“栗嫔姐姐恕罪,妹妹是无心的……啊,姐姐的衣服湿了?妹妹给您擦擦……”
  她成功的将紧张惶恐的神色演绎到了极致,心中一边暗暗佩服自己,一边拿起手帕胡乱的擦拭栗嫔被打湿的袖子。栗嫔皱眉,刚想说不用,夏暮兮却瞥见栗嫔的右手手腕处,果然有一道明显的划伤。
  “姐姐的胳膊受伤了?!”她故意大惊小怪,抓起她的手仔细看,惊呼道,“姐姐是怎么弄的?可有让太医来看过?!”
  “放肆!”栗嫔眼神一慌,连忙缩回手,“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姐姐,您是怎么弄的?”夏暮兮追问,“姐姐肤若凝脂,如今竟然划伤了,若是皇上见了,该是多么的心疼,这怎么是小事?!”
  “无碍无碍,”栗嫔明显的神色慌乱,“这是……是被猫划伤的。”
  “这孽畜!”夏暮兮气愤道,“姐姐定要严惩它!我一会儿去太医院寻些除疤的药,让青萝给姐姐送来。”
  “不必!我说了没有事!”栗嫔忽然暴躁道,“我累了,妹妹回宫吧!”
  夏暮兮一副无奈的表情,只得怏怏离去,却在转身之际,微微露出一抹冷笑。
  “主子,”见夏暮兮走远了,栗嫔的贴身宫女才低声问,“这容美人见到主子的伤口了,怎么办?”
  “无妨,”栗嫔定了定心神,“她不一定会想得到,姑且按兵不动。”
  26虎毒可食子
  回到倾颜殿;夏暮兮一直沉思不语,两个小丫头担心的望着她。
  “主子,”晴凝终是忍不住,“栗嫔娘娘胳膊上竟真的有伤口,定是她害死了莫才人!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呢?”
  夏暮兮叹气,如今虽然一切证据都指向栗嫔,但她就是觉得怪怪的;好像有哪里不对。一切调查进展的太过顺利;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更何况;栗嫔指使乌鸦杀了莫紫苏的手法,她也还不知道。
  这件事;还得慢慢思量。但如今虽然没有定论,可就今天栗嫔对她的态度来看,她似乎视自己为仇敌,这可不太妙。
  夏暮兮思忖,与其让栗嫔惦记着除掉自己,是不是应该先下手为强,炮灰了这胸大无脑的栗嫔娘娘?!
  按照原文,这栗嫔早就应该被林卿雅炮灰掉了,可是她依旧活的好好的,这本身就是个不妥之处。不过也是,按照原文的脉络,自己也早就应该死掉了,如今这些情节都乱了套,一切已经不能按照原来的大纲考虑,自己的金手指,貌似已经有了缺陷,往后的日子,步步都需要谨慎,再不可仗着知晓剧情,便贸然行事。
  更何况,如今栗嫔的身边,还有个很难对付的苏觅芷。
  现在她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将这栗嫔扳倒呢?!
  夏暮兮盯着眼前的古铜色的檀香炉,忽然有了主意。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苏觅芷这么聪明,不可能没有自己的算计,这栗嫔小小的华阳宫,可拴不住这只凤凰。
  兵法上有离间计之说……栗嫔这善妒的性子,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打定了主意,夏暮兮便打着哈欠上床补眠,她一连几天没有睡好觉,今天又连着演了两场戏,真是累死她了。
  可是没有想到,一环接着一环,这后宫中永远没有太平。几天后,又出了一件大事——德妃娘娘到淑妃处小坐片刻,再回到自己的长乐宫时,却发现看护二皇子的奶娘被人击中后颈,晕倒在地,二皇子早已气绝身亡。而在孩子的摇床旁边一脸癫狂大笑、口吐恶语的人,竟是薄嫔娘娘。
  二皇子生母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事情,一时之间惊动了整个宫闱。据目击者称,薄嫔娘娘当时的神态状似疯癫,双手用枕头死命捂住孩子的口鼻,面目狰狞,一副得了邪症的模样,仿佛恶鬼附体。
  先有莫才人死于乌鸦诅咒,后有薄嫔娘娘虎毒食子,皇后又被禁足翊坤宫。整个皇宫内人心惶惶,太后娘娘提前从灵隐寺回宫,主持后宫大局。
  皇上震怒,将薄嫔交给慎刑司,要求彻查整件事。慎刑司夜审薄嫔,却一无所获。当夜,薄嫔在牢中发狂,最终撞墙身亡。
  整个事件的线索,又断了。
  “主子,”晴凝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告诉夏暮兮,“薄嫔娘娘真狠,自己不想活了,竟让自己的孩子垫背!”
  “你真的以为是薄嫔娘娘自己不想活了?”夏暮兮冷笑,“我倒是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主子的意思是?”
  “这薄嫔虽然遭到贬黜,但只要有二皇子在,往后长大了,作为生母的她,何愁没有翻身的机会?她又不傻,为何会心灰意懒不想活了?!”
  “难道这件事……是有人使的阴谋?”晴凝想了想,还是不解,“可是,她们如何操纵薄嫔娘娘杀了二皇子的呢?那毕竟是她的孩子,她怎么能下得了手?!”
  “如果她知道那是自己的孩子,自然下不去手,”夏暮兮冷笑,“若是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呢?”
  “主子是说……”
  “我倒是有个想法,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夏暮兮笑笑,转身对青萝道,“你今晚去趟储秀宫,帮我查一些事情。”
  “主子,储秀宫已经被封了啊,”晴凝担心的看着青萝,“那里已经是宫中禁地了,日夜有人把守,青萝姐姐此行会不会有什么风险……”
  “晴妹妹太小看我了,”青萝淡笑道,“姐姐自有办法。”
  夏暮兮也笑,青萝的武功她是见识过的,那不是一般二般的强,所以她并不担心这丫头的安危,于是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
  青萝果真不负众望,第二天便带来了消息。
  “主子,这是薄嫔娘娘寝宫的茶碗,您看看。”青萝从怀中掏出一条帕子,夏暮兮打开一看,是一个青白花色的瓷碗。
  夏暮兮连着帕子接过来,闻了闻,用舌尖舔了舔杯沿,连忙吐掉,又取水漱了口。
  她皱皱眉,果真不出自己所料,薄嫔的茶水中,果真被人加了料。
  这瓷碗上有一种淡淡的杏仁甘苦,夏暮兮这段时间努力研习大皇子留给她的孤本医书,如今虽然没有实践经验,但理论方面已有小成。依据医书上的记载,遗存在这瓷碗上的,正是些类似曼陀罗的花汁。而这花汁虽然没有毒,但是长期服用,却有致幻的效果。
  看来,这场虎毒食子的戏码,的确是有人刻意陷害。虽然手段仍不清楚,但方法不外乎是让薄嫔产生幻觉,误以为二皇子是仇敌,这才痛下杀手,上演了这场悲剧。夏暮兮登时森森的恐惧了一下下,特么的这后宫中的倾轧啊,真心太凶残了!
  她心中有些发寒,又引此为戒,遂认真叮嘱两个丫头,在自己的寝宫中也要随时保持警惕,万不可掉以轻心,所有物件在外出回来后,都必须认真检查。
  夏暮兮千叮万嘱,却仍是心有戚戚焉。
  夏暮兮思忖,如今自己手中掌握了这条重要的线索,自然要善加利用。可是还没有等她行动,第二天储秀宫便莫名走水,竟将薄嫔的寝宫烧了个干干净净。
  夏暮兮听后,眉头皱的很紧。
  “我们昨天刚刚发现了这线索,今天储秀宫便被烧,这时间是不是卡的太准了些?”夏暮兮想了想,问青萝,“你昨天去储秀宫时,可有被人发现?”
  青萝仔细回忆了下,皱着眉摇头。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夏暮兮冷笑道,“可能是咱们这钟粹宫有别人的暗线,昨天被人听了壁角,但这几率很小;又或者,下毒者身边也有武功高强之人,今日潜入储秀宫,发现少了茶碗,便知道有人已经察觉了他们的伎俩,于是便来了个毁尸灭迹。”
  “主子,那咱们如今该怎么办?”
  “现在已是死无对证,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夏暮兮长叹一声,旋即冷笑,“看来咱们的对手倒是不简单……不过,最后鹿死谁手,还尚未知晓!”
  为今之计,便是要努力将皇上的心拉拢过来。如今楚桓对她已经基本放心,但是若让他彻底信任自己,夏暮兮自认为还得费上一番功夫。
  如今看来,必须要加快脚步了。
  连着这几天,楚桓都没有翻后宫的牌子,听晴凝在养心殿的手帕交说,皇上这几日精神十分不好。不过这是人之常情,哪有人死了儿子还若无其事的?皇上也是人,也是一个父亲,自然会伤心难过,只不过天子自要有天子的威严,不能随便表露出来罢了。可如此一来,情绪都憋屈在了心里,不得排挤,终究会积郁成疾的。
  夏暮兮叹,做皇上,其实也蛮难的。
  不知为何,她心中却有些焦躁、有些莫名的揪心,她对着面前的青花瓷茶具发怔,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
  “主子……主子?”
  “什么?”夏暮兮如梦方醒。
  “主子您又走神了。”晴凝叹息,“主子最近经常心神不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