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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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气 更新:2024-01-06 10:42 字数:4818
叶,一片接着一片从漆黑的空中洒落下来。
她感到自己的身子在风中晃了晃,心慌地想伸手抓住点什么,却不慎松开了风褛,风鼓起了风褛,她站立不住。
“公子。”焦桔转身,顶着风上前想抱住她。
林若阳已抢先揽住了莫悲的腰,不顾自己咳得气喘,不顾钻心的疼痛让他的内衫沾满了冷汗,虚弱的身子挡住风口,轻柔地将她护在自己的怀中。
熟悉的怀抱、温暖的气息,温柔的盈握,莫悲噤声不语,她是如此的怀念着与他有关的一切,但是理智却让她不得不推开他。她不允许自己在他成了别人的未婚夫后还留恋着他。
他爱她也许是真的,婚约也是真的。因为自己那时是个男子,他可能把心留给了自己,责任和义务留给了方宛月。他是商人,一切都计划得很清楚。而自己不是,与他有关的一切,情不自禁贪恋太多。
林若阳现在也许会为她背弃婚约,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把幸福建在别人的痛苦上,她不会快乐的。那样做的林若阳,也不值得她去爱。
“悲儿,是不是一切都来不及了?”林若阳把她拉到马车后,替她拉好风褛,眼底压抑着太多的情绪。
再也装不了平静,泪水冲得太急太快,本想躲到马车里暗暗饮泣的,却还是没用的当着他的面流了下来。
“悲儿,我还是我,和那天在彩园花圃中、小屋里的林若阳是一样的,对你……”
他总是这么温柔的看着她,音量从不舍得提高,只是现在他眼中没了笑意,而是无助的心痛。莫悲抬起婆娑的泪眼,汪汪的与他相睨,他对她太好只会让她更想哭。
“如果十多天前,你和我说这些话,我会信你。也许会撇下矜持,去向父皇、母后请求让我留下苏州。但这十多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你的未婚妻来了,你开了陶然阁,你所有的生活的一成不乱,按部就班、有条不紊。这十多天,你连一句问候都没有,但在知晓我身份后过来了,我分辨不清你是出于什么缘故而来。我承认你有时让我很感动,可是你太精明,如你所讲,微笑是你的一幅面具,我不知什么样的才是真正的你,你说的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分不出,那就选择不听不看。林少爷,你没有利用过我,我才愿意这样把事情解释清楚。你变与不变,和我没有关系,因为我已经变了。”莫悲被风呛得几次说话停止,但她坚持着一口气说完。
林若阳眼底浮出浓烈的哀伤,“你真的……是这样看我吗?”低低柔柔似淙凉水声的噪音,掩不去源自心田的浓切哀戚。
“是!”她冷漠地背过身子,“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我回洛阳,你经商,各自回到原来的位置。你不要努力了,我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
“悲儿,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尊重你。我是商人,但在悲儿的面前,我也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不要哭了,风会让泪冻在脸上,那很难受。进马车去吧,我看着你走。”他掏出手绢,为她拭着泪。
莫悲拼命地咬着唇,不去看他脸上的神情,不然她就会管不住自己,被他脸上的表情打动、心软。
“还是你先走。”她不想让他看着她的背影,孤零零地站在风中,那很伤感。
林若阳温和地点点头,“好,我马上走。悲儿,对不起让你难过了。虽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分离,但仍庆幸和悲儿相识。认识悲儿,我才尝到了什么叫幸福。幸福很短,却足够我回味一生。悲儿,不管你怎么变,我仍是我。”温雅的语音夹着坚决,轻轻地转过身,踉踉跄跄走进风中。
她张了张口,想喊住他。风把她的声音吹散了,雪飘飘洒洒,落在肩上,落在指间,寒冷刺肤,到骨,到心。
“林少爷,你不要紧吧!”焦桐看着林若阳被风刮得摇摇欲倒,上前扶他一把,眉头皱着,目光在公子和林少爷之间打量着。他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湖边,身边一个伙计都没有,好像应该送下林少爷吧!
“焦桐,你先送林少爷先回彩园,我到渔馆坐一会。”还是舍不得真当他是路人,那是她唯一爱过的男人,她不要他这么凄凉地离开。他有那么可爱的未婚妻,应该快乐、幸福。她是莫悲,也不会悲伤。
莫悲低声吩咐焦桐,看到风雪快把林若阳吞没了。她含着泪转过身,迎着风走向亮着昏黄灯光的渔馆。
“我不要紧,不能让悲儿冻着,那小渔馆很脏,她站的地方都没有。”林若阳听见了,费力地摇手,对着焦桔打手势,让她扶莫悲上车。
焦桔突然有点想哭,林少爷眉宇之间充满了落寞,他心中没有自己,只有公主。
林若阳气喘喘地抬起手,复转身艰难地一步一步向前迈着。
莫悲蓦地转过身,“那一同上车吧!”搭载一个路人,就当做善事。
“不必了,又不顺路。”林若阳回头摆摆手,他很想和悲儿一起,但是不愿在悲儿嫌恶他时还出现在悲儿面前,他有自己的尊严。他强撑着露出勉强的笑意,温和而又不舍地看了眼莫悲的倩影,渐行渐远,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她再也看不到他了。
“什么和什么呀,惹得我心酸酸的。”焦桔嘟哝着,把莫悲抱上马车。“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少爷干吗要那种表情,他不是很幸福吗?”
莫悲没有放下轿幔,一任风雪吹进车内。她不能陪他走在风中,就这样,体会着他此时的冷,就当她最后一次陪他了。
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为什么不能相爱却又要偏偏相遇?为什么他明明变了许多却还要蛊惑着对她说他永远不变?为什么她口口声声说不在意却心心念念总是他?
没有任何人告诉她答案。天地间,风肆虐得越发厉害了。
醉红院,苏盼竹小楼中,暖意融融,熏香凫凫。
一番缠绵刚刚结束,陈炜拥着苏盼竹窝在被中,恋恋不舍地抓着她的柔荑,“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他摇头晃脑地低吟着。
苏盼竹觉得洛阳来的这位陈大人挺好玩的,他不知是笨,还是天真,有时讲话很随性,“大人真是好风雅啊!你以后若想盼竹,就常来苏州呀!”
“哪那么容易,朝廷命官,没有皇上的旨意,不可以轻易出京的。本官日后只能在梦中与美人幽会了。若不是公主随船同行,我到真的想带你回洛阳,买处别院让你住下,从此后与你双栖双飞。”
苏盼竹“噗”地笑出声来,老鸨说陈大人这几天在醉红院的花销都记在知府大人名下,老鸨敢要知府大人的银子吗?所以说,苏盼竹这几天的服务,是免费的。陈炜还送给了她几匹绸缎,对于侍候的红茵、老鸨,送茶送饭的龟奴一点赏银都没给过。大伙暗地里都嘀咕着,巴不得他早日离开,而他还做出一幅深情款款的样子,真让人吃不消。
她脸上受了伤,虽然巧妙地化了妆,但总归不及从前的尊贵。她识时务,不敢挑客人。但是想把她从醉红院赎出去,再在洛阳买处别院养她,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苏盼竹明白陈炜只是吹嘘,不当真话听。
“陈大人的厚爱,盼竹心领了。盼竹呆惯小乡小镇,突然去那繁华的洛阳,盼竹怕呢!”她娇声说道,“陈大人,你刚刚说公主也在船上,她是来游玩的吗?”
陈炜一拍大腿,头往后仰了下,眼眨了眨,“你那天说有个俏丽的莫公子来醉红院,说皇上如何如何,记得吗?”
这不是一回事吧!苏盼竹玩味地倾倾嘴角,“嗯!”
陈炜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音,“美人,本官对你讲的话,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苏盼竹嘴边的笑意更浓了。
“那位莫公子就是当朝公主慕容雪,她女扮男装来苏州城游玩,就住在城西的白府中。”
笑猛地冻结在脸上,苏盼竹半晌动都没动。
“她来醉红院可能是好奇,不然一个女孩子家跑青楼来干吗!她说的一点都没错,皇上和皇后从来不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她是皇上心头的珍宝,都宠上天了。美人,你怎么了,脸白成这样。”
“她……真的是公主?”苏盼竹心惊肉跳地问。
“嗯,我今天下午刚见着,一开始我还把她与从前的一位同僚混淆了。呵,其实你细细注意看,哪有男人长那么美,清丽出尘,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般。”
“哇”一声,苏盼竹扑进陈炜怀中放声大哭,娇柔的身子颤栗不已。她真是向鬼借了胆,竟然想到去绑架公主,还和公主争夺林少爷。太自不量力了,有眼无珠呀!
她越想越怕,越哭越凶。
“美人怎么了?”陈炜纳闷地拍着她抽耸的肩。
“陈大人,公主有没有和你说起醉红院的什么?有没有提到什么事?”
“没有呀,公主只说明天会洛阳,其他什么都没提。”
“有没有向知府大人提呢?”苏盼竹惊恐地竖起耳朵,倾听院中有无士兵的步伐声。
陈炜摇头,“美人,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明白。你得罪公主了吗?”
哪里是得罪这么简单呀!她差点让公主丧命与徐大之手,幸好有林少爷的保护,不然就铸成大错了。她记得很清楚,莫悲像个没什么气息的孩子,浑身是血,依在林若阳的怀中。她还想扔开公主,只救林若阳。
老天,她有几条命,都不够抵公主的上台,公主会来杀她吗?苏盼竹揪着绸被,惊恐得尖叫出声。
“美人,美人!”陈炜不解地抱住她,让她松开自己的发。“你到底怎么了?”
苏盼竹慌乱地看着陈炜,“陈大人……如果冒犯了公主,会治什么罪?”
陈炜眼瞪得老大,“满门抄斩,情节严重,就是诛灭九族。”
苏盼竹一把掀开被,突地跪在他面前,捣蒜般直叩头,“陈大人,救救我,救救我,我不知莫公子就是公主,我……”她哭得说不出话来。
陈炜就像突然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从床上慌张地滚落下来,哆嗦着宽衣。“你……冒犯了公主是不是?”
苏盼竹不顾赤裸的身子,爬下床,扯住他的衣袖,“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妒忌,才请人把她赶出苏州……”
“啊……”陈炜惊吓地一把推开她,“你太可怕了,我刚升了侍中,千万不能和你扯上关系。我不抓你,你好自为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本官,我不认识你,我没有来过醉红院……”他像一阵风似的冲出小楼,夹袍的腰带都没有来得及系好。
门不开着,风雪咆哮着飞进小楼,苏盼竹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怎么办,怎么办?她有年老的父母,还有在读书的弟弟,她出卖灵肉就是想让他们生活得安宁,现在这些都要消失了吗,他们都要因为她的错一起承受罪责吗?
不能这样,她止住悲声,着急地在房中转圈。她突地心头一亮,林少爷和公主相处得极好,她去请林少爷,让他帮她去向公主求情,可不可以只惩罚她一个人,不要连累到她家人。
她是残花败柳,死不足惜。父母都是清清白白的老实人,弟弟还小,以后指望他光宗耀祖。
她要跪在公主的面前,请求她的宽恕。
“红茵,快备轿。”她拭去泪,捡起地上的衣衫,大声叫道。
番外:俏王子(二十六)
苏盼竹出醉红院时,雪已经停了,风也住了,天地间一片寂静、冰寒。苏盼竹手中捧着暖炉,坐在暖轿中,仍是抖个不停。轿夫抬轿也罢了,不一会就出了身汗,可怜了陪同的红茵,小脸冻得通红,手和脚像不是自己的,一点知觉都没有,心中直把苏盼竹骂了又骂。
天色刚刚微明,曙光衬着雪光,眼前白茫茫一片。许多路都被雪盖住了,轿夫们每一次转弯都要费神地辨别一会,慢慢地往前探脚。
苏盼竹先去了彩妆坊,天这么冷,店铺开门都很晚。一个睡眼惺忪的小伙计正在卸门板,看到有人进来,吓了一跳。
“我们家少爷身体不适,早晨不会来店中的,下午也难说,苏姑娘有什么事找管事就可以了。”小伙计有点认得苏盼竹。她今天戴了顶风帽,脸用纱遮着,伙计怪异地多看了几眼。
“他能下床吗?”苏盼竹没想到林若阳伤得这么重。
“走路都在喘,像用了多大力气似的。就昨天陶然阁开张时,少爷撑着来了下,这十多日都在彩园里歇着呢,好像是病得不轻。以前有个头疼脑热的,少爷从来不会歇着的。”
苏盼竹浑浑噩噩地出了店铺。她没去过彩园,听说在郊外,坐轿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