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节
作者:淘气      更新:2024-01-06 10:42      字数:4887
  柳少枫平静地看着海面.只觉得心神澄明,呼吸与海水的节奏相应,绵长悠久。
  杨慕槐打量着朝阳里清丽飘逸的柳少枫,“我一直很好奇,为你生下孩子的女子是谁?”
  “呃?”柳少枫一下没明白.随即笑了,“为什么这样问?”
  “你心境高,又如此脱俗,能让你爱上的女子定然不凡。呵,我只是好奇。”
  “他,很冷也很骄傲。”柳少枫幽幽地说。
  “哦,一朵不易折服的花却被你折下了。”
  “呵,缘分吧!杨兄,你还在想着茉莉姑娘?”
  杨慕槐潇洒地摇头,“早不想了,她是皇上的妃嫔,我再想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一但轰轰烈烈爱过那么一场,心淡了许多,对其他女子再没有那样的感情。”
  “其实她嫁给你一定比现在幸福,被一个人专爱和被一个男人轮流爱,是不一样的。她现在一定后悔,但情感的事不能控制,动了心就义无反顾的往前冲,不会想到以后。若是知道爱人很心痛,当初死也不会心动的。”
  “柳弟?”杨慕槐被柳少枫脸上一种无名的忧伤迷惑了,“你怎么知道女人会这么想?”
  柳少枫自嘲地一笑,“我只是一时感慨乱语。好了,出来这么久,承蒙你为我打听了许多事,多谢,我要回天堂岛了。”
  “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回?”杨慕槐不放心。
  “昨晚看舟,回各岛的船很多,我夹在其中,没人注意的。”柳少枫回答。
  “一定要多保重,我会在诗社等你的。”
  “嗯,后会有期。”柳少枫微微作揖,跳上小船。船夫松开缆绳,迎风破浪,不会就没入到众多小舟之中。
  杨慕槐怅然若失地冲大海挥挥手,叹息地跨上马车。几个月才见一次,这等待真够漫长的。
  下次一定要见见柳弟的儿子,对了,刚刚怎么忘了问他的妻子是死了还是另投别人怀抱?
  柳弟极少谈自己,总是无预期的出现,又无预期的消失。这次是托他办事,才为他停留到凌晨,赏了灯,吃了饭,在码头上散步几个时辰,一点也不觉得疲倦。柳弟清雅的谈吐,他每次都觉得相见恨晚。
  幸好柳弟辞官,不然他怎么可能交到这么好的朋友。
  好像柳弟在福州只有他一个朋友,想到这,杨慕槐美滋滋地笑了。
  马车缓缓停在杨府的大门前,杨慕槐掀开轿帘,看到总管一脸恐惧地看着他,手直摆。他不解,跳下马车。
  福州知府一脸阴笑地站在杨府门前,身后一对冷峻的持刀士兵。
  “杨公子,本官有事麻烦你到衙门走一趟。”
  杨慕槐全明白了,“知府大人有事让师爷传一下便是,何必亲自过来?”他微微讥讽,很是不屑。
  “本官怕师爷请不动杨公子。请!”苏知府朝一边等候多时的马车一指。
  “少爷!”总管哭丧着脸跑上前。
  “不用怕,你家少爷一没啥人,二没放火,行得正坐得端,走到哪里都不怕。”杨慕槐宽慰老家人,凛然地跨上马车。
  苏知府冷冷笑了笑。
  一进衙门,苏知府没有把他带到大堂,而是带进了后面的厢房,一位俊朗面冷的男子面对着大门,借着晨光正在看书。
  “皇上,这位就是杨公子。”苏知府恭恭敬敬地行礼。
  杨慕槐一惊,皇上?这个年纪不大的男人是皇上?怎么福州城中没有一点点风声?微服私访?他陡然理出一点思绪,但又想到茉莉嫁给了这个男人,才子的心高气傲跑了出来,昂然立在那里,并不下跪。
  后面的侍卫一抬脚,杨慕槐双膝着地,直直地跪在慕容昊面前。
  “这不是朝庭,无须那么多的俗礼,给杨公子宽座吧!”
  站在慕容昊身边的苏知府一使眼色,侍卫扶起杨慕槐,给他拉了张椅子放在中央,感觉像衙门审案似的。
  杨慕槐恼怒地瞪了侍卫一眼,无奈地坐下。
  “听说杨公子是福州的大才子,朕仰慕已久,今日一见,果真是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
  “草民不敢当。”杨慕槐冷冷地说。
  慕容昊不介意地一笑,“朕还听说还有一位与杨公子旗鼓相当的柳公子也是大才子,可惜这位柳公子太过神秘,怎么也找不着府邸,可不可以请杨公子指个路呀?”
  原来是冲柳弟来的,杨慕槐一惊,“草民是认识一位柳公子,只是认识,并不熟稔。偶尔对词吟颂,很少谈起家事。”
  “大胆刁民,还敢在次撒谎,你昨晚不是和他一起在西冷诗社一同赏舟,然后一起离开,直到今晨才回来的吗?”一边的苏知府斥道。
  杨慕槐冷笑,“知府大人倒是看得清,那为何不喊住柳公子问个仔细?”
  “你……”苏知府被问得语塞。
  “苏知府,你先下去休息吧!朕和杨公子聊就好了。”慕容昊不悦地皱起眉。
  苏知府惶恐地退了出去。
  慕容昊浅笑着品茶,不着急发问。一种无形的威仪让杨慕槐不禁一颤,感到身后的衣衫湿湿地粘在身上。
  “杨公子可能还不知晓柳公子真正的身份?”
  “身份?一个读书人除了中举后才会有个身份,其他还有什么身份?”杨慕槐装不懂。
  “呵,杨公子,你一定要朕扯出你那位在官府当差的朋友出来对质,才肯直言吗?”
  杨慕槐脸色大变。他受少枫之托,向官府的朋友打听朝庭大军的真实还有官府对天堂岛围剿的措,皇上怎么知道的?
  “杨公子一个读书人,怎么会对朝庭的十万大军有兴趣呢?”慕容昊心情大好地问。
  汗从杨慕槐的额头一颗颗滚下,他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杨公子不好曰答,那朕来说,你点头或摇头就好。
  杨慕槐咬了咬牙,轻轻点了点头。
  “你是受柳公子之托吗?”
  杨慕槐闭上眼。无语地颔首。
  慕容昊站起身,背手在他身边踱着。“柳公子真实身份是天堂岛的军师?”
  “是!”杨慕槐痛苦地低下头。其实他不说,皇上也全知道了。
  慕容昊微微一笑,“但是你并不知天堂岛在何处?”
  杨慕槐愕然地抬起头,“皇上怎知?”
  “纵是朋友,他一样提放,做军师的人哪可能那么性情用事,在任何时刻,他都会异常的冷静和理智,朕很欣赏他,杨公子,你能描述他是怎样一个人吗?”
  杨慕槐楞了下,说:“他非常阴柔,很俊美,不,应该讲很俏丽,若不是长须飘飘,会让人疑是女子。性情淡泊,清雅出尘,才华横溢,博古通今,我非常仰慕他。”
  “呵,怎么朕觉得你像在描述一个朕很熟悉的人,可惜她故世多年,没有这种可能的。杨公子,这种人如文弱书生般,怎么可能做海匪呢?”
  “他说为谋生,他要让孩子过得好点。”
  “那参加科考,不是来得更快?”
  “各人志向不同,草民不便问太多。”
  “嗯!”慕容昊点头,“他叫什么名字?”
  “啊?”杨慕槐怔住了,心中寻思,干万不能说出少枫的真名,要是皇上知道他是旧臣,会大怒的,眼珠转了转,说,“柳公子单名一个天字。”
  “柳天!”慕容昊念叨着,笑了笑,“杨公子,你和柳公子是朋友,要是朕去拜访柳公子,可否请你作陪?”
  “皇上,你认识天堂岛?”
  “不认识。”
  “那怎么去?”
  “坐船去!”慕容昊眯细了眼,一瞬间,脸冷若冰霜。
  天堂岛,柳少枫正在教导莫悲习字,胡沐泉拿着烟袋,盘腿坐在庭院的一块石头上,看着日头傻笑。
  “老爹,这么开心呀!”柳少枫关照了莫悲几句,走出房门。老爹这个样子,她就知有事。
  “少枫!”胡沐泉磕了磕烟管,“你不是说朝廷的官船被冰卡在半路,暂时来不了闽南,对吧?”
  这是请杨慕槐从官府打听来的消息,很确实、柳少枫点点头。
  胡沐泉凑近柳少枫,兴奋地说,“今天前方有位兄弟送信过来,说有条大商船从琉璃岛那边运着香精、布匹、瓷器往福州这边过来,准备去长安。”
  “那又如何?”柳少枫冷声问。
  “少枫,这是一桩大买卖呀,要是得手,那我们就能很赚一把,又能救济许多难民了。”胡沐泉激动得两眼发光。
  柳少枫没有表情地问:“要是不得手呢?”
  “呵,怎么可能?老爹我熟悉这海里每一块礁石、每一处暗滩、每一个漩涡,除非船不从这块海域经过,要是经过,老爹我保证十拿九稳。”胡老爹自信满满地拍拍胸膛。
  “不是还有一稳不敢确定吗?”柳少枫依然无动于衷。
  “少枫,你不能不挑刺,好不?”
  “老爹,不是我挑刺,而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朝庭的大军就在路上,说不定有一部分已经先行潜进城中了,码头上多了人盯梢。要是我们现在动手,不等于自投罗网吗?”
  “你胆子太小了,少枫。老爹不能把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放跑。”
  “老爹,我想我们该收手了。天堂岛现在不愁吃不愁穿,还有积蓄,以后打打渔、种种蔬菜、粮食,一定可以过得很好的。如过我们失手,现在这一切就全没了。”
  “最后一次?”胡沐泉举手发誓,“老爹不贪心,这次一定是最后一次,以后胡老爹这个旗号就从海匪里彻底消失。”
  “还不贪心?”柳少枫嘟囔。
  胡沐泉疼惜地看了她一眼,“老爹想把落霞山庄买下来送给你和悲儿,住在这海岛,你们太委屈了。但老爹手中没那么多银子,这次一得手,就够了。”
  “老爹!”柳少枫抿了下唇,眼红红的,“少枫和悲儿的命都是你给的,能住在天堂岛最开心了,怎么会委屈呢?”
  “唉,老爹眼不瞎,你什么命,老爹看得出。你总是爱看落霞山庄,老爹就放在心中了。”
  “不必了,老爹,山庄已经卖出去了。我们就好好待在海岛,不要随意冒险。”
  “那老爹重给你购个大庭院。你能委屈,悲儿可不能。老爹定要让你们过得好好的。”胡沐泉一幅没商量的语气,“你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老爹和弟兄们商量过了,大家都同意。”
  “老爹!”柳少枫不忍心拂老人的好意,苦笑笑,“难为大家了。答应我,最后一次?”
  胡沐泉眉开眼笑的点点头,“老爹说话算话,最后一次。但你的庭院一定要给老爹留个房间,老爹想悲儿时,就去住住。”
  “呵,真的有那一天,你就和我们同住吧!”柳少枫想起杨慕槐说过的开教馆,也许真的能试一试。
  “不,你们过得太文气,老爹还是喜欢大海,做客行,长住不好。”
  “行,都随你,现在把兄弟报过来的情形再细细的说给我听一下吧!”
  “好!”
  离天堂岛二十里外,有块暗礁,涨潮时,礁没入海水中,只露出一点笑的礁顶,远远看,象只小船,落潮时,整块礁石出来,如一个极小的岛屿般。那里的不远处,就是大商船航行的水道。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地方。
  胡沐泉天傍黑时就过来了,那时刚刚落潮,他们顺着潮水来到这块暗礁边,泊好小船,着上黑衣,蒙上布巾,就等商船过来。前面跟踪的兄弟送信过来,说今夜船就要从这里经过。
  柳少枫细心地计算了船到这里的时辰,注意潮水的方向,决定让大家伙伏在这里动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亲自随船督战。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了,她不要有任何差错,她怕情况有变,老爹会孤注一掷。
  幸好今夜无风。无风也有三尺浪,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海浪打湿,耳边响着浪奔腾的流声,她冷得上下牙直打颤,不得不拼命咬住忍着。
  “你能撑吗?”胡沐泉关心地问。
  她无法讲话,只能点点头。
  不能撑也得撑,这里是在大海中央,躲浪的地方都没有,船晃悠得她都想吐,想起从前从姑苏坐船到靖江,她都晕得站不起来,现在真的是适应太多了。
  夜色中,前方出现一大团黑影,像是帆涨得很满,海浪也大了起来。
  “弟兄们,准备好,船来了。”胡沐泉精神一振,低声命令道。
  “一定……要见机行事,不可蛮来。只取财物,不准伤人。”风呛进柳少枫口中,她捂住嘴咽下咳声。
  “放心吧,柳先生,又不是头一次。”谁轻笑着说。
  大伙都笑了。
  船越来越近,甲板上灯火通明,两根高帆升得正满,船的速度很快,把浪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