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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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气 更新:2024-01-06 10:42 字数:4837
他们的刺,逼急了,狗也要跳墙,何况他们呢?只是朕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下这么重的手!”慕容裕的眼中泛起了泪光,“朕是相信太子不会做那些事,可朕恨他,做事太绝情。君王如舟,大臣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不可以太意气用事,做事要从大局作想。现在,尝到这样的苦头了吧!还有,为何那夜要不回宫?他不懂宫规吗?就是他,就是他,给了别人机会。”
慕容裕恨铁不成钢似的连连摇头。
“皇上,你不想追究此事了吗?”柳少枫小心地问。
慕容裕摇头,“不,这件事,他们出了朕的包容范围,朕要追究的,但不是现在。唉,不只是和太子斗法那么简单呀!朕在拭目以待,现在不想惊动他们。但是没想到柳卿不出翰林府,也辨三分事。呵,不枉太子那么珍惜你。”
柳少枫脸儿一红,“那太子呢?”
“让他在闽南呆些日子吧,灭灭他的锋芒!做皇上有那么容易吗?皇上就不受委屈,皇上就能为所欲为?不,不是那样的。朕现在要稳住大局,你刚刚说的那些,朕已查清,一本明帐似的在心底,但是这事牵扯太大,朕要想周全了再动手,让那狗胆包天之辈再苟活几日吧!”慕容裕眼中射出一缕冷光,一会,又缓缓地把视线落在柳少枫身上。
“柳卿,太子一心护着你,你不避嫌疑地为太子辩护,你们二人的交情好象真的不一般呀!”他深究地打量着柳少枫。
柳少枫不安地低下头。
“朕问过值班的太监,太子在事发以前,连续两夜都是天明才回宫的,他不会都呆在翰林府的吧?翰林新婚燕尔,他流连翰林府,莫不是中意那位匈奴公主?”
柳少枫脸微微发白,抿紧嘴,沉默着。
“虽然太子说喝花酒呀,东宫里也有几位侍妾,但朕知道他根本就是个冷情之人,这几年,也没见东宫多个小王子、小公主的。他防人很深,就是最亲近的大臣,他都不太信赖,为什么对翰林公这么特别呢?当然,翰林是个正直又聪颖的大臣,值得信任,但也无须到这般密不可分的地步?谁都有朋友,朕怎么觉得你这位太子的朋友,太子象保密似的?柳卿,是不是呀?”
柳少枫慢慢抬起头,“皇上,其实臣今日过来,就是为此事而来。”
“是吗?那说说看呀!”慕容裕挑挑眉,漫不经心地拿起朱笔把玩着。
柳少枫脸上闪过苦涩、犹豫、无奈,最终,是一种绝然,他缓缓地跪在龙案前,除去官帽,一头如墨般的乌发哗地散在身后。
慕容裕脸上渐渐浮上怒意,他眯细了眼,“啪”一下折断了朱笔。
柳少枫身子一颤,嘴唇哆嗦了下,“皇上,太子那夜未归,是臣,不,是民女的错。民女因为一些缘由,无奈女扮男装,不想阴差阳错,走到现在。那天太子发现民女的身份,在翰林府夜审民女,才让敌手有机可趁,让皇上失去王子、让太子流放他乡。民女但求皇上原谅太子,所有罪责,民女愿一人承担。”
“哈哈,这才是个大意外呢!”慕容裕站起身,俯看着柳少枫,“翰林公真的是位女子!以前贵妃对朕说起,朕还一口否决。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在朕的眼皮底下,女扮男装,中状元、做翰林,还……还做了匈奴的驸马,现在在这御书房中,还和朕滔滔不绝议事,哈哈,真是千古奇谈,翰林公,若不是发生了这些事,你还要瞒下去吗?”
柳少枫咬牙,没有作声。
“不、不对,太子发现了你,为何没有对朕提起,还是他被你迷惑,应下你什么?”慕容裕追问着。
柳少枫摇头,“他可能没有来得及告知皇上,就去闽南了。”
“大胆女子,你现在还敢欺骗朕?既然太子没有来得及说,就去了闽南,那么不就是无人知道你真实的身份,你为何要自投罗网?你大可以找个好的理由脱身远走,欺君之罪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慕容裕压制着火气,斥道。
柳少枫低下眼,泪一滴、一滴滚了下来,落到地上。“民女知道。但是民女一直受太子赏识、照顾,民女不想皇上因为民女而和太子有误会。”
慕容裕冷笑,“你可真是有情有义!你不会是想朕因为这样就起怜悯之意,饶了你吧?”
“民女没有此意,民女早已做好一切准备。但是,请求皇上早日召回太子,他那么骄傲,遇此重击,必然自责,有可能就会一撅不起、性情大变。”
慕容裕“哼”了一声,“朕来问你,你是不是喜欢太子?”
柳少枫惊恐地摇头,“民女没有,民女女扮男装,实在是因为走投无路,没想到一错再错。但是对太子,民女只有敬畏之情,没有别的念头。”
“太子对你呢?”
“君王对大臣。”
“呵,刘翰林呀,刘翰林呀,你为何偏偏要是个女子你呢?识大局、明事理,知书达礼,才华横溢,聪慧异人,难得又有自知之明!也算是我朝的奇女子了。朕是过来人,怎会不懂你的心意?若你是男子,必是一代儒相。若是出身名门的闺秀,朕也许会为太子考虑下,圆了他的梦,让你进宫。但你什么都不是,不管太子有多在意你,朕都不会放过你的。你对太子死心吧!”
柳少枫珠泪汹涌,却又极力挤出笑意,“民女知道的,但求皇上发落。”
慕容裕揉揉额头,厉声说:“你是聪明人,朕就直说了。你不是一般的女子,现在这个时刻,对朕还有用,你的府中有重要的客人,你以前怎样现在还怎样。但是,在朕收网之后,在太子回来之前,朕考虑到你不是故意欺君,不杀你,但是你要从洛阳消失,不管去哪,越远越好,做得到吗?”
含泪轻轻颔首,双手着地,重重叩谢,“民女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在这一阵,朕还会当你是朕的翰林公,你不要露出任何迹象!知道吗?”
“臣遵旨!”
“戴上官帽,出去吧!”慕容裕拿起一本奏折,不再看他。
柳少枫拭去泪痕,拾起官帽,戴好,想站起,却不想两腿一软,又跌倒在地。
慕容裕心中轻叹,再出色,终是弱女子一个,唉,挺让人疼惜的,能安然走到现在,真难为他了。可惜他太过聪明,出身不好,能做红颜知己,却不可进宫为妃。昊儿被他吸引,情理之中呀!“魏公公,送翰林出宫!”
“不必了,臣能走的。”
“不要逞强,翰林公,现在,你可是不能出任何差错的。”
“是!”
魏公公挑帘进来,扶起柳少枫,瞧着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关心地说:“柳大人不要紧吧!”
“没事,烦请公公把本官送到宫门口,本官好像真的迈不动步子。”他把身子倚向魏公公。
这样的结局也许是最好的了,只要太子能早日回到洛阳,和皇上消除误会,他远走就远走吧!
从来就没想过和太子如何如何,那两晚的相依相偎,就当是梦一场。
这次脱身之后,去找找谢叔,不,是找自己的亲生之父,说明一切,从此后,父女二人,浪迹天涯,他就做个承欢膝下的小女儿,采花扑蝶,绣衫画帕,圆圆自己从前的梦。偶尔想起从前,一笑了之,可能连自己都不会相信那些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第五十九章,一梦千寻 (一)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清寒,燕子双归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昨夜西风凋露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想他,很想很想。柳少枫长长的睫毛一合,眼中又有了泪意。
是因为今生无缘相守,才会如此想念吗?
站在朝堂上,情不自禁总往慕容昊从前站立的位置看去,好象下一刻,慕容昊就会抬起头,回给自己一个默契的笑意。太极殿中,香烟缭绕,朝臣踊跃,大家很快就适应没有太子的朝堂,唯独自己那么失落。
去了风雅茶社,茶博士还记得他在这里弹奏焦尾琴。是的,他也记得,慕容昊和他约在这里见面,也让他与自己的生父没有错过。
那个小码头边的茅亭,慕容昊第一次抱着他,对他说着心中的感慨,让他不要轻易地放弃这份友谊。
望江亭畔,有多少次,他和慕容昊并肩走过,相视而笑,娓娓而谈。
东宫,他和慕容昊同榻而眠。翰林府的小楼,慕容昊忘情的表白。
都记得,每一点、一滴都记得,清晰如昨。
现在,他在洛阳,慕容昊在几千里外的闽南。洛阳马上就是秋了,闽南仍炎热如夏。
人生就此拐弯,他和慕容昊各自纷飞。以后,慕容昊是威仪的九五之尊,他可能是哪座山边、哪条溪畔的浣纱女。没有人知道他和慕容昊曾经有过交结。
回忆随岁月流逝,某年某月某个深夜,突地触起,一声嗟叹,唉,都是过去了。
但不遗憾,从姑苏逃婚出来,与慕容昊相遇,他的人生才会如此华丽。慕容昊给了他心动,让他尝到了喜欢一个人、被一个人喜欢是什么滋味。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相爱的过程却是一样。
慕容昊的归期,就是他离开之时。明年春日,花红柳绿,不会道别,渐行渐远,渐远渐了。
勾勒,柳少枫噙泪而笑。
夜,月朗星明,一片浮云都没有。隐隐听到柳叶的房中传来婴儿的啼哭声,他信步过去。
灯下,柳叶笨笨地哺乳。因初为人母,她折腾得一头的汗,不好意思地抬头对柳少枫一笑。
小婴儿红润的脸庞也激起了林少枫心底的温柔,他小心地碰碰婴儿粉嫩的肌肤,小婴儿慢慢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眸子象在看着他。
“天,柳叶,他在看我。”柳少枫很是惊讶。
“公子,他这么小,眼睛是看不见的。”柳叶含笑着,突然瞧见柳少枫头上银光一闪。“公子,你有白头发啦!”
“是吗!”柳少枫摸了摸头,“天天用那么多心思,头发怎能不白?”
“公子,你才十七呢!”
“我觉得是七十一,日日是如履薄冰,唯恐不惧就招来杀神之祸,防他防你,猜测了这个又猜测了那个,做什么不是多留一个心眼,而是要多留几个心眼,才能平安无事地活,就这样,还是会遇到意外。头发不白才怪。”柳少枫唏嘘。
“公子,”柳叶不舍地分手抱着他,“当官很累吗?”
柳少枫黯然点头,但一会又一脸光芒,“不过,马上就好了。我们就要解甲归田了。”
“啊?”柳叶眼瞪得很大,“你是说我们可以离开洛阳回姑苏吗?”
“不一定是姑苏,别的地方可不可以?”
柳叶欢喜地大叫,“随便哪里,只要和公子、宗田还有我的小宝贝一起,天涯海角随便去。”她又神秘兮兮地凑近柳少枫的耳边,“那么以后,公子就要变小姐了!哇,那么我就要开始张张眼,帮我家小姐觅个好婆家喽!”
柳少枫轻轻一笑,站起身,“是,是,那就拜托柳叶大姐了。多金又俊帅,良田万顷,亭阁千间,家仆过百,非绫罗不穿,无山珍不食。就这样吧,我要求不高。”
“天底下有这样的人吗?当今皇上也达不到呀!”柳叶苦着脸。
“慢慢找啊!我不急。”大笑掩上门,留丫环大姐发呆去。
就是寻着那样的人,他也不会嫁的。
前院,拓跋小白的房中灯暗了,想必还没回府。她又在忙些什么呢?高山探听到她常出入丞相府,他不意外。相互利用,各取所需。只是 螳螂捕蝉,又哪知黄雀在后!
拓跋小白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惜机关算尽,聪明反被聪明误。
若当初慕容昊看了她的画像,会不会为她动心呢?娶过来,她必然会成为相夫教子的贤太子妃,但缘分谁说得清。
她卫逸自得的,应该是慕容昊真的与他没有结果。但这也不是因为他娶了她才造成的,而是从白冰儿穿上男装那一刻,结局就写好了。
拓跋小白,也是可怜人一个,他同情她,也同情自己。
哀伤地摇摇头,独上小楼。
隔天,散了朝,好巧与陈炜同时步出皇宫。陈炜做了侍郎果真不同,小轿换成了青眤的八人大轿,官服也是簇新的,头昂得高高,一脸春分。
“柳大人最近瘦了许多,是不是心情不好?”陈炜一副关心的口吻,站在娇小的柳少枫身边,以显示他风度翩翩的英姿。
柳少枫秀眉一扬,“你不知洛阳现在时兴瘦吗?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这是什么意思,可以食得清淡,但一定要居住雅致。本官喜欢的是雅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