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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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气 更新:2024-01-06 10:42 字数:4873
白少枫吓得一激灵,忙站起抬手,“恩师言重,晚生怎敢与恩师相提并重?”
傅冲慈爱地拍拍白少枫的肩,“开玩笑的,坐下吧!不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本相会很骄傲的。少枫,不知你家中可曾为你聘下谁家闺秀?”
白少枫脸儿一红,愣了下,“晚生暂时还没有婚约。”
傅冲抚抚胡须,点点头,“男人先成业再成家,这是应该的。少枫现在金榜题名,日后必然飞黄腾达,现在也能考虑婚姻大事了。不知少枫对此有什么想法吗?”
白少枫刚欲回答,忽看到花厅里侧的幔帘一动,闪出一双女子的花鞋,尔后是几丝压制的嬉笑和推搡声,对上帘缝间一双羞涩的视线,他心中慕地大惊,有人在帘后偷看。
是傅府的内眷。天,他猛地联想到,莫非这幸运的云彩是傅家小姐踩着的?
晚秋寒凉,白少枫额间却急出一头细汗。稳了稳思绪,镇定地回道:“晚生上有高堂、长兄,婚姻大事但凭他们做主,晚生不敢微词的。”
“当然,当然!少枫知书识礼,这话本相喜欢。”白少楠快会洛阳了,丞相向他提亲,他还不答应得快快的。
“不要催我啦!”一声娇呼,帘儿一晃,一位身影俏丽的女子害羞地被从帘后推了出来,水眸柔柔地飘向白少枫。
“宝儿!”傅冲的声音充满宠溺和疼爱。
白少枫惊惶地侧过脸,突地吸了口凉气,像白日见了鬼般,心一惊,那是张人脸吗?这女子面容苍白,左脸也算清秀,但右脸上却着一颗硕大的红色肉瘤,瘤太重,把右眼拉下一点,这样,就一只眼在上,一只眼在下,很是骇人。可那神态却极为娇柔,显然一直被珍爱着。
“爹爹!”傅宝儿娇滴滴地扑到傅冲的怀里,“姨娘们都欺我,娘也不帮我,你看我被摔出来了。”
温柔地拥住女儿,傅冲含笑说,“是呀,你可真摔得不轻。爹爹一会教训她们去。”
“好!”傅宝儿甜甜蜜蜜地点点头。
能这样的开心和幸福,傅府对女人这样的亲昵,白少枫惊惧变成了羡慕。他也是别人的女儿,为何从没有过这样的时刻呢?
泪,悄悄滑下了他的脸腮。
“爹爹,他哭了。”傅宝儿的视线一偷偷瞄着白少枫。
“怎么了?”傅冲神色狞了起来,警告地看着白少枫。要是谁敢说出伤害宝儿的话,他必会回以十倍的惩罚。
“我……我觉得傅小姐好幸福,被恩师这样疼着。忍不住想起自己。”白少枫脱口说出心中的话。
“白老爷待你不好吗?”
“爹爹一直在外经商,我自小很少见到他。”白少枫拭去眼中的泪,不好意思一笑,“对不起,晚生失态了。白少枫见过傅小姐。”
“你好可怜哦!”傅宝儿同情地嘟起嘴,“我爹爹的慈爱和体贴,可不是人人都有幸蒙承的,只有我有这样的福气,不过,我可以分你一点。”
这位小姐话语如幼童,是不是被保护得过头了?
“呵,白少枫不敢夺爱的。”
“不是夺,是宝儿送的。”傅宝儿扬起了头。
白少枫苦笑,今天好像谁都想要送点什么给他,他看上去有那么可怜吗?
“多谢小姐,这种事……”不好送的,他温婉地想点醒这位小姐。
傅冲乐了,“人家都说女儿是爹娘的贴身小棉袄,果真是哦,你怎猜知为父的心意,为父是喜欢少枫,如果你不反对,那为父就把对你的爱分他一点?”
“嗯!”宝儿认真点头,“但是,他要常常到府中陪我玩。”
“宝儿,不要乱讲话。”傅冲看白少枫呆住了,忙笑道,“少枫要做正是呢!不像你那么闲,但是有空会带来的。对吧,少枫?”
白少枫没有多少清醒的意识了,只是跟着笑。
云彩飘过后,暴风雨像要来了。
“恩师,府中还有许多事,请允晚生告辞。”他现在好想和谢先生谈一谈,太多的思绪,他理不清了。
很欣慰少枫是第一个没有被宝儿吓着的男子,缘分天注定,傅冲和蔼地点点头,“那好吧!同朝为官,以后有的是机会相聚。”
白少枫如蒙大赦,急匆匆地走出后园。
“爹爹没有骗你吧?”含笑看着掌上明珠仍在追寻白少枫的身影,傅冲问道。
“爹爹!”宝儿害羞躲在从帘后出来的几门姨太太后面,喜形于色。刚才那几瞥,她芳心暗动,心中把那个英俊的状元公早已爱了几重。
“明天,爹进宫请皇上做主,你就等着做新娘吧!”
众人齐笑了。九月的残阳里,一阵西风吹过,满园黄花被纷纷吹落,纤细的花瓣洛在小径上,飘出园墙,落在河水里,渐渐铺满。
第三十二章,初登仕途 (四)
时节已近冬初,天气一日冷似一日。谢明博看着总管在各屋窗子上挂了布帘,想遮住风,让室内暖和几分。
走到南厢房,看见白少枫的一切已不在,不禁幽然叹了口气。相聚太浅别匆匆,一年能几团圆月。杨柳乍如丝,故园春尽时。
本想为他撑起一块温暖的天地,没想到,才几日,他就翅膀丰满,飞远了。这儿太小,他应该有一块更大的天地让他展翅飞翔。
那乖巧的少枫,如果是他的儿子,该多好呀!
“在想少枫吗?”慕容昊翩翩走进院中,看见一脸沉思的谢明博。
“散朝了吗?”谢明博抬头看看太阳,“今日散得可真早?”
慕容昊也不进屋,在院中来回踱步,神色间有点忧色,几次欲言又止。
“太子,今日朝堂之上有什么为难之事吗?”既然太子开不了口,谢明博决定还是自己先问好了。
“说为难,是有那么一点。”慕容昊也不进屋,就在竹亭边坐下。“今年河南黄河夏水泛滥,千顷良田被淹,百姓流离失所。唉……”
“朝廷不是赈灾放粮吗?”
“河南知府是傅丞相的门生,本想隐瞒灾情,幸好小王预先得知,才上奏父皇。父皇下旨赈灾,报上来的奏折都说款项落实,百姓们安居乐业。小王想想不放心,这快过年了,该去看看真实情形了。小王在朝廷上向父皇提议,傅丞相到没阻止,但派什么人去,却与小王起了争执。”
“傅丞相举荐何人?”能与太子在朝堂上争执的,只有那个权震京城的丞相。其实他只不过在皇上还是太子时,做过皇上的伴读,在一次微服游玩时,为皇上挡过一支刺客的箭,从此就青云直上。
“呵,潘妃娘娘之兄潘芷柏,想是看在潘妃的面子,父皇答应了。”慕容昊忧心地皱起眉头,“河南知府本就是傅党一脉,贪赃枉法,搜刮民脂,小王早有意办了他。只是他有傅相撑腰,小王证据又不足,一时也动他不得。潘妃现在和傅相又走的很勤。”
谢明博也皱眉,“只怕这笔赈灾款,一半在百姓手里,一半进私人腰包。”
“能这样算好了!年年花大把银子治理黄河,竟还闹出这么大的水灾!小王担心潘芷柏一去,二人正好狼狈为奸,这赈灾的几十万两白银,真正落到灾民手中的能有多少?”
“可以派一个副使牵制潘芷柏呀!”
“这小王何尝没有想到?”慕容昊苦笑:“只是没有合适人选。傅党的人不能用,中间派胆小怕事,与小王交好的大臣,位高者岂可屈就一小小副使,位低者又牵制不了傅相,也是徒然。唉,真伤脑筋。”
“少枫呢?”少枫现在正受皇上赏识,和哪派都没有干系,位居翰林,足可牵制任何人。
慕容昊猛然摇头,“不,少枫太年幼,对付不了那些老奸巨猾的官僚。再说小王也不要把他扯进任何是非中。”
“呵,在朝为官,不扯就进不来吗?少枫很聪慧,虽看上去单薄,但处理事情有胆有识。皇上对他期望很大,这次事情你正好可以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不,小王还是不愿。以后等他再年长些,接触那些纷争也不迟。”
“你还是征求下少枫的意见吧!他上朝了吗?”
“今天第一次上朝,不知怎么回事,心事重重的,在朝堂上不言不笑,对小王客气得让人发怵。”
“莫非他有什么烦忧吗?自搬走后,他还没回我这小院呢!”
“一会要来的,小王让高山去知会他,散朝后,到这里来聚一下。瞧,不是来了吗。”
白少枫着簇新的官袍,面色平淡地由高山伴着从院外走近小别院。
“谢叔可好?”他关心地抓住谢明博的手,细看他的神色。
“你这么出息,谢叔好着呢。少枫,太子也在这呀!”谢明博看少枫像没看到慕容昊,眼珠都没向他转一下。
白少枫应付地对慕容昊点下头,又转过身去。
不对劲,是真的不对劲,慕容昊俊容冷沉了下来,“少枫,丞相和你说了什么吗?”
“丞相?”白少枫冷笑,眉一扬,“太子为什么要这么问?”
“前几日你还好端端的,怎么去了趟丞相府,就变了呢?傅丞相到底教了你什么?”慕容昊有点动怒,气白少枫孰轻孰重,搞不清。
自己对他可是倾心倾意。
“你跟踪我?”白少枫气得直抖,芸娘说得一点都不假。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太子的眼皮底下。
慕容昊眼眯了起来,怒火在眼底燃烧着。
“少枫,也许太子是想保护你呢!”谢明博抚抚白少枫的后背,劝慰着。
“谢叔,”白少枫俏脸涨得通红,“我才来洛阳几天,没有宿敌没有新仇,谁会和我过不去。如果保护,为何不能光明正大的?找个郎中在我府门外监视着,谁知道还有些躲在哪里。”
“见鬼,谁告诉你这些的?”慕容昊气恼地瞪着他,恨不能把他吞下去似的。
白少枫可不怕,他气什么,应该气的人是自己。“那个重要吗?难道那些不是真的?”
“少枫,不可这样和太子讲话。”谢明博没想到少枫居然敢和慕容昊顶撞。
“谢叔!”白少枫很是委屈,但听话地闭了口。
“你才做了几日小官,就敢如此无理?要是日后成为重臣,小王莫不是要让你几分?”
“无需你让,我做错了,你尽可罚,但是你若做错了,我也不让你。”白少枫回答的是理直气壮。
“哼,你有个性。”慕容昊看他那激动样,又想气又想笑。如此正义的勇士,去趟河南应该没问题了。
“小王做什么都自有道理,你少听别人乱言。过几天,你替小王去趟河南吧!”
“我不做任何人的棋子。”
“你……”慕容昊气得抓住他的手臂,“你真是越说越凶呢!棋子,你有什么能力做棋子,你可以左右什么?小小的翰林,弹指间,可以让你上也可以让你下,不要太高看自己。”
“那你罢了我好了。”
“没那么容易。小王在你身上用了点心力,还没得到一点回报,想走,没那么容易!”慕容昊一甩衣袖,厉声说,“给小王听好,乖乖地去河南。所有的情形如实汇报,不可有半点隐瞒。”
白少枫被慕容昊铁青的脸色吓傻了。
“太子,少枫孩子气,你别和他计较,我一会说说他。”谢明博含笑为白少枫打着招呼。
慕容昊脸上掠过失望,“小王知道。”
“少枫,谢过太子呀!”
白少枫别扭地不吭声。
谢明博无奈地一笑,忙岔开话题,“少枫府中都整理好了吗?”
白少枫点头,“整理好了,但谢叔没有过去,我很想念。”
“我住惯了小院,不喜那高宅大院。”谢明博疼爱地看着白少枫,“是可以去小住几日的。”
“可是谢叔说过要照顾我的,现在离了这么远,怎么照顾呀?”谢叔孤独一辈子,他好想尽点孝心。
“少枫,府中现在有那么多家人照顾你,谢叔很放心。如今,你不再是个孩子,而是众人仰慕的翰林,甚至马上都要为太子做大事了。”
谢明博探询地看向慕容昊,白少枫抬起头,“太子真的信任于我吗?”
慕容昊冰冷的眼神直直盯着白少枫,“信任又如何?”
“太子,因为年幼,我不懂官场规则,认真些,别人会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做错了,别人会讲没经验,无法计较。怎么样的状况,相信我都能对付。”白少枫自信满满地说。
“不需要你有太多心计,只为实实在在地做事就好了。”
“但你要跟我完完全全的信任,要尊重我。我不要你的猜疑。”他嘀嘀咕咕地念叨着。
说来说去,原来是气自己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