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淘气      更新:2024-01-06 10:42      字数:4859
  “难道要我装睡,让你们继续你眼中有我,我眼中有你?”
  “乱讲什么?”慕容昊心情大好,也不计较,“少枫如果吃饱了,我们去书房坐坐,下两盘棋,喝壶茶什么的。”
  白少枫眨眨眼,从刚才那迷失的氛围中悠悠清醒,天,又忘形了,这位太子不知不觉就能牵住自已的心神,让自已情不自禁走进他画的圈中。
  魂归来兮,白少枫!
  灿然一笑,“太子,我想我还是回去看下,不然家人会很担心的,日后我再住进来不迟。”他婉转地说,先把今夜对付掉再算,看窗外时辰,象是不早了。
  慕容昊慢慢把袖子卷到腕上好几寸的地方,翻出白色的内袖。熟悉的人一看这动作,就会明白太子不悦了。而白少枫不知,仍勇敢地说道:“我中了状元,他们也很开心,说好今晚帮我庆祝下,我要是不在,他们会扫兴的。”
  看吧,看吧,一群下人都比他这堂堂太子份量重。好歹他还疼着、惜着、呵着这位状元公,巴巴地想留他在东宫住下,换了别人,是多大的尊荣呀,这白少枫,不领情。莫非他起了别意,明白傅冲才是他状元公的恩师?慕容昊眯细眼,薄唇紧抿,脸色冷了下来。
  这天下,是没几人敢拂他的好意的。
  拓跋晖一看慕容昊的神情,忙上前来打圆场,“状元公,天色都这么晚了,再出宫回府,还得一个多时辰,让宫人们早些歇着吧。”
  白少枫低头,耷拉着肩,象很委屈,如果他是真正男子,留下也无妨,可这说不出口的苦衷,有谁能明白,唉!
  “你当真要走?”
  白少枫惊喜地抬头,“是的,太子!”
  “好,那小王送你出宫。嗯,你现在是状元公,有皇上看重、丞相宝贝,小王这小小的东宫容不下你的。”慕容昊一甩衣袖,站起身来。
  “昊,这讲什么话呀!“拓跋晖听不下去,担忧地看着白少枫。白少枫再迟钝,也听出这话外音,一张俏脸又红又白,羞窘地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如果是从前,他可能会回敬几句,但现在身份上的差异,他怎么也要忍受下。才刚刚涌起的好感,现在全化为乌有。
  “走吧!轿子是不能抬进厅内的,状元公。”慕容昊象是赌气,语气很是刻薄。
  拓跋晖私心里也想白少枫能住到宫中,这宫里一个个怪怪的,昊太过清冷,昭又太害羞,害他难得有个相谈甚欢的伴。这俊美的白大人看上去煞是可爱,又悦目又宜情,佳友佳友!可这情形,他想还是不要住在这里为好。昊一向城府颇深,让人摸不着心思,今日怎么象个孩子?
  白少枫难堪地抬手,眼中泛起泪意,但却克制着,不让别人看出。“麻烦太子,臣告辞。拓跋王子,后会有期。”
  “小王送你!”拓跋晖柔声说道。
  “本太子亲自送。”慕容昊看都不看白少枫一眼,抬首阔步,跨出厅外。
  “那一起送。”拓跋晖不放心,怕慕容昊为难白少枫。
  秋深更重,星光闪烁,月冷无华。殿外小径上几盏宫灯的微光洒在三人的肩上,有种薄薄的萧瑟。
  一阵夜风吹来,白少枫打了个冷颤。在这陌生的地方,他有一点恐惧,急急地跟上慕容昊的大步,拓跋晖含笑随后。
  行到灯火通明的紫云殿前,慕容昊气稍稍有点消了,慢下脚步,想找个话题,让自已走下台阶。
  白少枫不懂他的心思,速度不减,一下撞到了他坚实的后背上,鼻梁被撞得生疼生疼的,眼睛一酸,泪就出来了。
  “怎么。。。。。。”慕容昊侧身,刚想询问,话还没出口,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和几声狰狞的笑声,白少枫吓得一激零,想都没想,“啊”一声就扑到了慕容昊的怀里。
  拓跋晖也怔住了。
  第二十六章,谁凭凝愁 (二)
  慕容昊轻拍着白少枫的后背,俊眉一蹙。
  三人寻着声音看去,只见紫云殿外一只巨形铜缸前,点了几盏明亮的大宫灯,一圈太监趴在那儿,正中是一个束着金冠,穿红袍的五六岁的小男孩。其中几人正乐得手舞足蹈,狂呼乱叫,小孩也是一脸疯狂的兴奋。在夜色里看过去,犹若鬼魅。
  慕容昊脸色一下就变得铁青,寒眸中射出两道冷芒。“晖,照顾好少枫!”他轻轻放开白少枫,大步向殿门走过去。
  白少枫不解地追上。
  “不要!”拓跋晖哪里拦得住他,这么近,什么也遮不了。两人在一侧停下脚步,惊愕地看着。
  小王子昱白天睡太多,晚上睡不着,在宫中哭闹。不知哪位太监,想博小王子昱欢心,学着夏商时,奴仆为取悦宠妃妲已设“蛊洞”的游戏。从死牢中提来一位死囚,七手八脚地将其剥光衣服,抬起来,扔进铜缸中,然后在里面放满蛇蝎。慕容昱和太监们蜂拥着围在四周,只见缸内的蛇蝎,密密麻麻地爬到死囚的身上,又缠,又蜇,又咬。惊恐万分的死囚在里面挣扎,边发出惨绝人圜的惊叫。
  慕容昱从没见过这样的情景,先是一惊,尔后便开心得象个疯子般狂叫狂跳。
  “哪个蠢奴才做下如此泯绝人伦之事?”慕容昊怒吼着,冷目扫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笑声和呼声戛然而止,众人抬头一看,见是太子,吓得跪倒在地。昱扬起小脸,眨巴眨巴眼,兴奋之情不减,“皇兄,你也来看看呀,太好玩了。”
  “给我回宫,好好反省。其他人,每人罚杖五十。”慕容昊厉声大喝,眼中就差喷出火来了。昱没被人凶过,见皇兄这样,嘴巴一张,放声大哭起来。
  “不准哭。”慕容昊真的气疯了,好好的后宫因一群邀宠争现的奴才弄得乌烟獐气。
  “谁这么闲呀,连个小孩子的哭也要管?”身后传来一声凉凉的问话。
  慕容昊没有转身,脸已从青到黑,气得身子都在打颤。
  “娘亲。”慕容昱看见潘芷桦领着一群宫女盈盈过来,委屈地小嘴一扁,哭着扑进她的怀里,“皇兄凶我,不准我玩。”
  潘芷桦心疼地蹲下身,为儿子抹去泪水,“乖哦,昱,娘的宫中有江南刚进贡来的桂花糕,你最爱吃的呀,记得吗?”
  小孩子忘性大,一听说有吃的,早不记得刚才的事,破涕而笑拉住潘妃的衣袖,“我要吃,要吃!”
  “好,那你先过去,好吗?”疼爱地亲了儿子一口,温柔地说。
  “嗯!”
  一位宫女过来抱走了慕容昱。支走了儿子,潘芷桦收起一脸慈母样,慢慢走到慕容昊的前面,看着跪了一地的太监,冷冷地说:“是不是想偷懒呀,那么多事想丢给谁做?哼,还不各忙各的去。”
  太监们偷偷看看太子,又看看娘娘,一个也没敢动。
  “都聋了不成?”潘妃音量不禁提高了些。“你们都是本宫宫中的奴才,谁能做得了你们的主?”
  暗示到这个份上,太监们忙欢喜地起身,瞬刻就跑了没影。
  慕容昊一张脸冷得没了人色。
  白少枫一直站在慕容昊身后,没有看清具体情形,现人潮散开,他忍不住探前一看。死囚惊恐的死状,让他一口气惊得没有咽下,纤弱的身子晃了晃,向一侧栽去。
  拓跋晖直觉地伸手去扶,仅托住了他的腰,乌纱帽不慎一滑,一头如瀑的青丝散落肩头,拓跋晖震撼地看着怀中之人纤腰不盈一握,再凑近一看,耳脚的洞眼隐约可见,天,拓跋晖微闭双眼,脱口问道:“你有耳洞?”
  “呃?”白少枫还在惊惧中,好一会,才弄明白他问了什么,一怔,眼珠飞速地转动,讪然说道:“嗯,幼时体弱,怕长不大,双亲溺爱,当女子养,所以穿了耳洞。”
  “哦!”拓跋晖将信将疑,他不太懂中原人的习俗,好象有点道理。可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觉得状元公是位女婵娟。
  白少枫不着痕迹把身子从他怀中挪开,这位匈奴王子有种让人窒息的惊恐,远点安全。
  潘妃挑眉,看到一边还有外人,气势更甚了。
  “太子,你现在可以好好向本宫解释下你以大欺小的行径吗?”弯高娇美的双唇,欲笑非笑的眼神阴冷地凝在慕容昊的脸上。
  “娘娘,你认为昱做这样的游戏合适吗?”
  “有何不合适?反正是死囚,终归要死的。”潘芷桦眯细双眼,自那夜见过,她和他的梁子结大了。
  “死,对,他是要死的,因为他做下错事,死就是对他的惩罚。但死也是要尊严的,让他如此死得这般惨无人道,何忍?”
  “本宫不觉得这有何区别?难道刀砍就不残酷?”
  慕容昊自嘲地一笑,“昱年幼,不懂是非,让他从小就见识如此惨烈的血腥场面,没了良知,颠倒黑白,你日后会后悔的。”
  “是吗?那应该是本宫的事,你操的心太多了吧!不要告诉本宫你借此事,欲达到除去昱的目的。”
  慕容昊灰心地低下眼,转身而去,无法和她偏执的观念理论。在她的认知里,这宫里没有亲情,除了相互残杀,便是尔虞我诈。
  她不也是父母所养吗,不也有手足,为何就不懂血脉相连,相亲相爱这些话?
  是什么让当年那个欢乐可爱的女子毁去了呢?
  富贵?权力?
  她太杞人忧天了。
  “你做你的太子,本宫管不了你,我做我的妃嫔,本宫和昱任何点滴也请你不要过问。昱闯了多大的祸,自有他父皇管教,不劳你太子阁下费心。”
  潘芷桦脸色急促冰冻成阴狠,语气恨了起来。
  没有回头,不必回头。对,昱有父皇,这皇宫是父皇的,不是他的家,他无需插手后宫中的是非,随她去吧,昱成了什么样,与他有何关系呢?
  深秋的风怎么这样的寒,连心都冻得凉凉的。
  白少枫看着慕容昊痛楚的面容,象重新认识一般。太子原来也有一本无奈的心酸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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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谁凭凝愁  (三)
  送客的人忘了义务,身子一转,不奔宫门,转回了东宫。修长的背影孤傲而沉重,原本就没什么情绪的俊容越发深沉如海。白少枫愣了一会,认命地跟在他身后,哪里还敢提出宫之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皇帝家也不例外。拓跋晖在这宫中呆了多年,什么看不懂呢!“少枫,”他亲切地拉了下郁闷中,一直埋头走路的白少枫。
  “呃?”白少枫还没太能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觉着这宫中周边阴森森的。
  “昊今日心情很差,你就在东宫住一夜!现在,你该在高中探亲期,有的是时间整理府院,今晚好好陪昊吧!”
  “你呢?”白少枫可没那个自信宽慰太子殿下,一直以来,自已可都是随着他画好的圈转的。
  “酒喝过了,话也讲过了,小王留下有何用呢?”拓跋晖笑笑,按规矩,他这异国王子不可在东宫过夜。
  “嗯!”白少枫轻轻点头。该怎么安慰这位太子呢?话音未落,慕容昊猛地回过身,冷然扬起眼,说:“少枫,随小王出宫。”
  “好!”急急应声,白少枫一喜,挨在他身边,恨不得飞出这森冷的宫。
  “现在?”拓跋晖皱眉拉住慕容昊,“天这么黑,你要出宫,皇上问起,不好交待的。”
  慕容昊冷漠地一笑,“他管不了这么细,这后宫再呆下去,小王只怕会疯的。”
  “昊,”拓跋晖蹙着眉,“何必为一些不足道的人烦心呢?又不是第一天发生这些事,你是太子,在意的的应该是国家大事呀!”
  “可小王也是人,不是高高在上的神,为人子,为人兄,也有家。在这寒彻透骨的宫中,小王冷,冷,冷!国家大事,明日再想不迟,小王现在只想远离这没有人情的地方,好好放纵痛快。”慕容昊失控地一挥袍袖,对着远处东宫门外正张望的人喊道:“李公公,备轿。”
  李公公欲语还休地怔在那里,看到慕容昊的寒面,什么都咽下,转身去准备了。
  拓跋晖抿下嘴唇,耸耸肩,“出去散散心也好!”回身,白少枫沉静地瞪大秀目,不明白地看着他们。
  “好好宽慰他,我们以后再聚。”轻声叮嘱着,有些留恋。
  白少枫冲他嫣然一笑,“好!”
  那灿然闪动的风情,拓跋晖看得呆住了,一颗心猛然狂跳不停。
  李公公备好轿,从柜内拿出披风,欲帮慕容昊系上。慕容昊摇头,接过披风,侧身把白少枫轻拥在怀中,细细地为他束紧披风。
  “那是你的,我。。。。。。”白少枫困窘地指着自已。
  “秋寒料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