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作者:公主站记      更新:2021-02-17 21:42      字数:4891
  话不留神,岂不是要惹恼别人么?”
  就是生侄女儿才好呢!王悦宁心中恶意地想着,脑筋一转,言笑晏晏道:“母亲,母亲,女儿知错就是了!我这不是想着,二嫂子生得精致袅弱,仙女一般的人物,若是诞下小侄女,岂不是又一个小仙女么?”面上带出一丝担忧之色,声音低了几度,诺诺地叹了口气,继续道:“哎!只是嫂嫂身子骨娇弱,也不知道要吃多大苦头呢!还要打理家事,身边又没人为她分忧——”
  被她这么一提,王老太太这才想起来,儿子儿媳此番上京,身边统共二十个人不到,加上之前在京里的人手,也不够用啊!何况——媳妇怀孕了,那自家儿子谁来伺候?儿媳虽说不大能容人,可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总得为儿子考虑吧!
  她沉浸到自己的思绪中去了。
  王悦安一听着王悦宁的话,便心道不好。她深知这个妹妹对二嫂子的妒恨由来已久,必定会想方设法地给二嫂子添堵;果其不然,注意到王老太太听了王悦宁的话后面露沉思,王悦安心头凉了半截。
  母亲,可千万别听信妹妹的啊!
  王老太太想来想去,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自己身边几个大丫鬟都是端庄灵慧,善解人意的,可是自己也离不开她们呀!那些低等的丫鬟们配不上做姨娘的资格,可余下的瞅瞅,竟是没个能拿出手的了!
  叹了口气,王老太太也是雷厉风行地脾气,与王悦安王悦宁姐妹俩说了几句话,打发她们回去后,便让福儿将陆嬷嬷找来。
  听了王老太太的叙述,陆嬷嬷眉头一皱,不由得暗骂王悦宁心思忒坏了,竟然连离得那么远的嫂子都算计起来。她对史清婉的印象却是不错的,大家出身的千金,长得好礼仪周全,如今又加上一条,好生养。陆嬷嬷是决计不赞成王老太太送什么娇俏丫鬟去京城的,算起来,二爷与二奶奶这才走了多久?堪堪才两个多月,这二奶奶便有了身子,想必小夫妻俩正是黏糊亲热的时候;王老太太要是赶着这档口送人横插一脚,怕不止是二奶奶会心生怨怼,便是二爷也不见得会有心思享受齐人之福吧!
  毕竟,二爷与大爷可不是一类人——
  不过,这话还得徐徐周转着说,否则,老太太恐怕会不乐意呢。
  陆嬷嬷这般思虑着,斟酌了一下用词口气:“老太太一片慈母心肠,着实是出自好意。可您想想,二爷上京,是去挣前程的;之所以要带着二奶奶一块儿,也是为了夫妻和合,有个好名声!要我说呀,这丫鬟送了,倒不是好事儿!千里迢迢从老家送个房里伺候的人过去,知道的说老太太您挂心儿子,怜惜媳妇儿辛苦,可这不知道的,就得给二爷按上个贪花好色的名声啦!”
  这一番话是有条有理,王老太太虽说是个不识字的内宅妇人,可还记得,先头王老太爷还年轻的时候,便因为宠爱姨娘闹得家里乱糟糟的,结果被言官弹劾,王老太爷也被罚了俸银。就是那一次之后,王老太爷不敢再继续偏心太过,王老太太在后院才算是真正地掌了大权。
  “你说的倒也不错——”王老太太颇有些失落,突然又想起什么来:“这丫头不送也就是了,可他们夫妻俩在京城,用的人也得送些去吧!当初走的时候就只带了那么几个,哪里够使唤呢?!”
  陆嬷嬷哭笑不得地看着王老太太精神振奋起来,不由长叹一声:“我的老太太哎!人手不够,不成二爷二奶奶不会在京里买人么?你贸贸然地给他们送人手,若是到那儿没事情干,这又是您一片心意,二爷是把人拿起来供着呢还是怎样?”
  王老太太寻摸了半晌,这才不情不愿地点点头:“都在理——那、就算了吧!却是白白辜负了宁儿一片好心!”
  好心?陆嬷嬷心下微嗤,也只有老太太您呀,会被二姑娘的话给绕住,听听那话说得,简直就差没明晃晃地表示自己希望给嫂子添堵的意愿了。
  怏怏了好几天,王老太太又接到京城那边来的书信,这才恢复过来。听汇儿念了信纸上内容,她不由得惊呼一声:“宫里伺候的老嬷嬷?这可了不得!”继续听汇儿念下去,完毕后,她出神地看着桌面上的信纸,叹了口气,对着坐在下面的陆嬷嬷笑道:“果然你的话不错呢!老二也是这样说的,我这个做娘的总不能扯儿子的后腿吧!罢了!让汇儿多多带些补品之类的东西上京也就是了,只盼老二媳妇能给我剩下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才好!”
  自己的算计落了空,这是王悦宁没想到的。得知是陆嬷嬷在王老太太面前说了话,她不禁暗自咬牙切齿,这个可恨的老货!专和自己作对!
  眼瞅着王老太太为了尚未出世的孙儿,急急忙忙地将各色物品打包了好往京城送,王悦宁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汇儿带着一船的东西离去。
  老宅中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当然,暗地里水云、银月两个人如何联手起来对付王何氏,王子胜夹如何在妻妾之间左右为难……这些隐藏在平静外衣下的汹涌波涛,总有一日会被掀翻开来。
  ……
  夜色已深。
  又是半天看着妹妹与母亲和乐相得,王悦安胡思乱想着,一直未能安眠,索性便披了衣裳起身,坐到了妆镜台前。
  打开下面抽屉,看着兄嫂临走前留下的檀木匣子,这么多天下来,即便心中还是有些不安,然而王悦宁却对未来有了丝丝的憧憬向往。这门与妹妹调换过来的亲事,皇商薛家……
  听说自己的未来夫婿母亲早逝,唯有老父在上,那应该不至于有像母亲和大嫂之间这种冲突发生吧——如此一来,倒也不算坏事情,至少,按着嬷嬷讲的那样,自己一过去便能行使当家主母的权利。
  满怀感激地打开盒盖,里面大大小小的珠宝首饰,拿出来无一不是价值非凡,王悦安再次感念兄嫂的心意。她本来就是多看少说的脾气,经过嬷嬷的一系列婚前指导,从婚前该准备什么敬茶礼,到成亲之时要注意做些什么预备,到日后持家过日子……她现下里越来越清楚,因此也更加懂得了兄嫂的用心。嫁妆是女子在夫家立身的根本,王家虽说素有“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请来金陵王”的说法,可是上有两位兄长,底下妹妹与自己差不了几岁,又能有多少嫁妆到自己手上呢?母亲偏爱的一贯都是妹妹……
  忽然,她眉尖微蹙,只觉得指腹下那块安着小锁的地方有些异样,按理说这种托底不包边的檀木盒子都是平平齐齐的,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块儿?
  第30章 姑嫂
  捧着首饰匣子坐到床边;王悦安取了银剪将灯花除去;屋内一下子亮堂起来。
  仔细地看了又看,王悦安也没瞧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来;不过摸着却仍旧是凸出平平整整的一块。正摸索着,心中猜测不定,她忽地眼睛一亮;想了想;翻出自己的针线筐子,捻着一根银针,用针尾细细地在方才感觉到的地方划动着。
  这是?
  王悦安看着眼前摊开的东西,只觉得脑袋里嗡嗡地一团乱麻似的。她虽说不曾读书识字,可是最起码的管家理事看帐还是会的,再加上这些日子嬷嬷的教导,勉勉强强也能认识一些简单的字。
  眼前这张纸,分明就是地契啊!
  瞅见上面端端正正写着自己的名字,王悦安大致有了些猜测想法,只是这猜测若是真的,那自己可就是得了二嫂子好大一份恩情了!眼瞅着夜色已深,她也不好惊动旁人去请嬷嬷过来,因此只能颤颤巍巍地将那张地契重新折回去,依样仍旧塞在小锁下面那被银针挑开的一道缝隙中。
  二嫂将此物偷偷夹在里面,那是不是表明,妹妹那里并没有这个?王悦安脱了衣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盯住床顶帐子上绣着的精致花鸟,糊里糊涂地想着。可是,二嫂子缘何对自己这般友好呢?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为她说过话?她胡乱猜测了半天,待到东边天光微亮,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会儿。
  “大姑娘有什么吩咐么?”帘子被掀了起来,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妇人出现在门口,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理成发髻,被两根银钗牢牢地固定在脑后。她面色平和,然而眼神却深邃而锐利,带着历经沧桑后的沉重与冷静。
  王悦安刚刚从上房那边请安回来,正拿着素帕子坐在窗前炕上,漫不经心地随便戳着。突然听见老妇人的声音,她一惊,险些叫出声来。
  “嬷嬷来了!”王悦安赶忙站起身来,双手交叠着放在腹上,微微欠了欠身子。
  这一位便是被王家请来对姑娘进行教导的董嬷嬷。她原是被放出来的大龄宫女,成亲三年后夫君因病去世,留下一个遗腹子。带着一个孩子,为了生计之事,她便开始帮人家教导女孩儿,因为当初从宫里出来,对规矩礼仪包括女红等等俱是再清楚不过的,加上她名声颇好,人品也是信得过的,因此倒也有不少大户人家请她去为女儿做婚前教导嬷嬷。
  王悦安对着这位董嬷嬷着实是有几分感激的。当初为了妹妹的做法行为,自己几次钻了牛角尖,都是这位董嬷嬷将自己劝说出来。对嫁人后一些细微的需要注意的地方,她也都清清楚楚地指点了自己,这些可都是能起到大用处的!
  “嬷嬷,我这儿有些事情不大明白,还请您给我参详参详!”王悦安对着旁边的贴身丫头园雪使了个眼色,这丫头便出去将门掩上守在外面。
  看着王悦安郑重其事地将自己带入卧房,从妆镜台下的抽屉中取出一只首饰匣子,董嬷嬷有些不解,这不是上京去的二爷二奶奶留给大姑娘的添妆么?怎么好端端地把这东西给拿了出来?
  王悦安依照昨天夜里的方法,用银针将折成一个小小方块的地契倒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开来放在董嬷嬷眼前。
  董嬷嬷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满面惊愕讶然:“大姑娘,这是哪儿来的?”
  “如您所见,正是我在这匣子里发现的!”王悦安咬着下唇,目光在那张地契上浅浅的折痕上流连着:“我想,大约是二嫂子不想叫别人知道,因此才将这东西偷偷夹在里面给了我吧!”
  拿起那张纸,董嬷嬷仔细地浏览一遍,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亮光,她眼底流露出一丝欣喜与惊叹,压低声音问王悦安:“大姑娘,这事儿,你没告诉旁人吧!”
  王悦安摇摇头。
  “二奶奶待姑娘可真是实心实意的啊!”思虑片刻,董嬷嬷感叹着,仔细地将那张地契折好,仿佛那是什么值钱东西。事实上,确实是挺值钱的,金陵云岭山下的庄子,靠山依水,虽说占地不大,可是没个几千两的银子是决计拿不下来的。
  董嬷嬷开始还有些怀疑史清婉的用心,可后来一想,大姑娘有什么值得二奶奶算计的呢?难道说是因为大姑娘日后嫁入的是薛家?可再怎么样,薛家不过是皇商,即便家私万贯,于家世上也比不得四大家族中其他三姓,她又何必花这样大的代价来讨好大姑娘呢?
  归结到底,还是大姑娘对了二奶奶的眼吧!董嬷嬷如斯欣慰着,瞧着王悦安盯着那张地契发呆,不由得摇摇头笑道:“大姑娘记着将这东西收好,莫要叫旁人知道,传到老太太、二姑娘耳中又是一场争端!这也是大姑娘结下的善缘,日后做事都要像这般留一线,勿要做绝,才安安稳稳好过日子呢!”
  王家两位姑娘,大姑娘虽说有些沉默寡言,但是心思却是通透纯良的,二姑娘虽说伶牙俐齿,可是心中弯弯绕绕不知多少,心眼又小。或许是王老太太这些年来的偏心所致吧,可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董嬷嬷想着那位随夫上京的二奶奶,心中感叹,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啊!当年在后宫中伺候,董嬷嬷也是见识过不少阴私,因此看事情都在点子上。之前王家大爷与二姑娘房中那个如今改名银月的丫鬟,这里头的蹊跷可不简单。王二姑娘虽说不算个心思灵透的,也知道该和袭爵的兄长打好关系,要爱护自己的名声,怎么会出了这么个损人不利己的昏招?这里头只怕有二奶奶一些手笔在呢——
  虽说这般猜测,董嬷嬷却从不曾漏了口风。毕竟连王太太都盖棺定论的事情,自己何必多嘴多深生了事端,平白无故地去得罪人?
  ……
  “爷这是怎么了?”史清婉歪在美人榻上,懒懒地动也不想动,旁边一个穿着青色褂子的小丫鬟正拿着美人捶给她捶腿。
  从书房回来,听从金陵回来的汇儿回报的一些事情,王子腾心思很是沉重复杂,便往妻子处去瞧瞧她。听见史清婉这般问他,他除了苦笑,竟是一点别的表情都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