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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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站记 更新:2021-02-17 21:42 字数:4891
难不成莲花恢复精神,结出莲蓬来也是这个原因?史清婉想起自己空间中的变化,樱唇微微抿着,心中浮现出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测。
在那块玉髓之中,关于修行者孕育之事,也有一些简单的记载。或许是为了维持天道平衡,愈是修为高的修行者,愈是难以诞下子嗣;修行之人为了不被外物分心,所以往往不会选择早留子嗣,到后来,却成了求子不得,这也令许多修行之人后悔不迭。
修行之人难以孕育子嗣,确乎是有其道理。要知道,尚未出世的婴孩乃是这天地间至纯至真至善的,他们能够自动不受干扰地吸取灵气。普通人的孩子待出生后,体内灵气被外界浊气所扰乱,因此便会逐渐消散;而修行者若是有幸得子子,那么婴孩生来便是灵胎,实乃天地钟灵的存在,成为天道圣人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由上古至今千万年,能达到天道圣人、不死不灭的又有几个呢?便是这位玉髓的创造者,何等大能,不也是一样如烟云散去不留痕迹?修行之事本就逆天,若是再多来这些个天生灵胎,岂不是要天道大乱么?
因此,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史清婉确实是怀着十二分的感激喜悦。估计应该是由于身体和神魂修为的不一致,再加上在船上那段时间她和王子腾黏糊得厉害……所以才顺利地受孕了。
知晓了这件事情,史清婉简直连手该怎么放都不知道,饶是她曾经能对着满室学生就女子孕育之事侃侃而谈,现在也全然忘得一干二净。她小心而温柔地将双手再次覆盖在小腹上,感受着自己的体温——以及,那里面一个小小的、已经具有天地灵性的存在。
史清婉默默地算着时间,大姨妈本该在这两天却迟迟不到,自己只以为是初到京城有些水土差异……这样一来,已经将近一个月了。
“真好——”
一双星眸注视着平坦的小腹,溶溶如一汪春水,醉人蚀骨。那里,再过两三个月便会慢慢地凸起来,会有一个小家伙在里面逐渐长大,想想这种情景,史清婉就不由欢喜得笑出声来。
……
妻子现下的喜悦欢愉,王子腾这个尚且在外面与人饮宴的准爸爸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此刻,因为遇见了一个人而想起一件糟心的事情来,他的情绪可着实不大好。
第20章 荣国府
“越关兄”,面前一袭儒衫的男子朝着王子腾拱拱手,脸庞方方正正,五官不算英俊,却有一双很是精致的含情桃花眼;不过这本该妖娆风流的眸子被他面上那种端正方肃、不苟言笑的学究气质给混杂得失去了原本的味道,显得整个人死板无趣。
王子腾正与徒文擎谈论着南北下酒菜的差别,听得身后这一身呼唤,回过头来,眼底划过一丝烦厌,却不得不挂起笑容,抱拳回礼道:“原来是存周!”
此人正是荣国府二公子、即王家二小姐王悦宁的未婚夫婿,贾政贾存周。
“越关兄既然到了京城,怎么不去我家中走走呢?家父家母前两日还在念叨着你的事情呢!”贾政没瞧见站在王子腾身旁不远处的徒文擎,只一味地说道,很是热情,全然将母亲口中讥讽不屑之词给忽略过去了。
他之所以对这位未来二舅兄如此亲近不是毫无缘由的,只王子腾在王家同样是排行老二、无资格袭爵的儿子,这一点便足以令他心底升起一丝同病相怜之感;何况,自己未来的妻子可是他的妹妹……想起当初在金陵王家遇见的那个娇艳爽快的姑娘,贾政心底一热。
若是王子腾知晓他这般心思,不知道要多鄙夷呢。别的不说,单说这荣国府里的事情,京城里上流人家谁不知道荣国府的次子比起长子来得更受父母看重宠爱?
念叨?自己可没那本事叫那位太太记挂着,王子腾心底嗤笑一声。想起之前上京来与兄长一同拜访荣国府时发生的诸多事情,对荣国府的不喜更浓重了几分。好吧,他承认自己是有些迁怒。那一夜,在金陵老宅中发生的事情,被一母同胞血脉相亲的妹妹毫不留情地算计,王子腾觉得,自己恐怕是一生都难以释怀了。
“劳两位长辈惦记着,却是我的过错了,只是我与内人抵京才十天半个月不到,诸事尚未安排妥帖,宫中的差事又耽搁不得——”王子腾愧疚又无奈地笑着,抬手朝着不远处那个已经挂上名牌的房间示意了一番:“明日轮着休沐,因此今晚便和同僚出来喝杯酒,存周,请恕我不能作陪啦!待明日,我便与内人一同前去府上拜访!”
贾政虽说看着是个脾气古板的,不过这点人情世故还懂得,此番他也是与人约好在此处谈诗论文。听了王子腾的话,他想起什么来,连忙拱拱手:“如此,我便不耽搁了!”
徒文擎远远地与坐在窗口,一杆松竹掩映,恰好能瞧着王子腾与贾政说话,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他素来看这个贾政不大顺眼,如徒文擎这般宗室出身却尚且没有爵位,想要赚个前程,利用出身便利,入宫御前侍奉是最保险又最常见的一条路子;谁想这个贾存周偏生自秉读书人,清高自傲,当初其父贾代善欲让他走这条路时还严词拒绝了,说什么不愿依靠祖上余荫。
“擎哥,你看那小子,真是叫人说不出的讨厌!等哪一天没了祖上的荫庇,我瞧他会葬在哪儿!”身旁有人坐下来,徒文擎扭头瞥了一眼,正是小自己一岁的堂弟徒文黎,抓着个苹婆果大大咧咧地咬着,口中有些含糊不清。
徒文擎瞪了他一眼:“好歹是荣国府的人,你在外头说话别这么无所忌惮!”
漫不经心地答应着,徒文黎把手里啃了半边的苹婆果放下来,余光瞄见那个一袭儒衫的身影走远了,他正色看着堂兄:“那个王子腾倒是个识趣儿的,咱们以后慢慢瞧着就是,不过,陛下身边的那个陈禹徳、还有苏和业,可都和他交情不错啊——”
徒文擎点点头,并不答话,心中却是有一番思量。
王子腾的底细并不难查清楚,十三岁捐了龙禁尉,两年后卸职回乡守孝,出孝三个月后娶妻,而半年后再度回到龙禁尉任职。粗粗看来,这不过是不受宠的次子自己谋前程,可是徒文擎却不这么认为。
陈禹徳、苏和业,都是现在皇上面前的大红人。陈禹徳武举出身,无论是谋略还是武力皆是一流,因此一直深受皇上信重;苏和业则是文举,当年乃是翰林院编修,因文章很是得皇上的赞赏,故而被钦点长侍上书房,已经稳稳当当地被擢升为翰林院侍读学士。此二人算得上是圣上心腹,又都是有才之人,宫内宫外,想要讨好他们的人多了去。
王子腾与陈禹徳认识至少在十年,这还罢了,年少好友交情笃深很正常;可是王子腾和苏和业认识,只不过才短短的五年,这里面还得包括回乡守孝、娶妻的近四年光阴,他都能与苏和业如手足相处……偏生这里面光明正大,全然没什么旁门左道的东西在里头。
此人,便是不能结交,也决不可得罪了!
徒文擎心里下了这样的论断。
……
淡淡溶溶的月色如水般倾落一地,透过床帐落在帐中人的身上。红烛不知何时已然熄灭。史清婉偎在柔软的褥子上,星眸半眯虚着,浅浅的呼吸仿佛带着一种神秘不可捉摸的韵律,让空气似乎都安宁下来,窗外不停歇的蝉鸣声也静了。
她正按着自己修行的法诀运调周身灵气,一面还得从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中吸收些日月精华。虽然听起来颇有些神棍,不过却是实实在在能给她与腹中的小生命带来好处。
史清婉的神识一分为二,一道在腹中那团尚且分辨不出的、飘渺的光点,另一道则附在道心之莲上,密切地观察着那莲蓬的变化。
她要确认一件事情。
随着一缕缕不可见的青色光芒从月光中跳脱出来,缓缓地在史清婉周身上下旋转着、浮动着,她腹中那团光点仿佛感知到一般,欢快地以同样的方向转动起来。史清婉的神识可以清晰明了地看到,一点一点的青色光芒绕着圈,逐渐融入了那团象征着生命与灵性的光点之中。
与此同时,另一道神识所在,亦看得到那道心之莲的变化。圆润的花瓣变得更加充盈而有光彩,令人讶异的莲蓬,翠色之中还夹杂着一丝金芒,但却并不耀眼,反而温温润润的,是如玉一般地柔软光泽。
神识与道心之莲共为一体,史清婉分明能够感受到,在那平静的变化下暗藏着的汹涌激流,愉悦,生机,以及深深的依赖温存。
“呼——”不知过了多久,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睁开眼,撩起帐子,已是月上中天。
果然,自己的猜测是没错的!她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再一回想方才感受到了那般几乎就要实体化的濡慕思情,史清婉微微抿着嘴,梨涡浅浅,眼底是隐藏不住地欢喜与温柔。
从道心之莲孕育出的莲子,便是那小小光点的心智。原来这天生灵胎的不凡之处竟然这般早早便能体现出来,有哪家的孩子尚且还是个胚胎便与母亲产生感情上的交流呢?
好似听见母亲对自己用了“胚胎”这个词,那堪堪停下转动的小光点又浮动起来。虽说圆圆团团的光点完全看不出来摇晃的姿态,不过史清婉却感觉到它竟是在嗔怪自己不给它一个好听的称呼,从未曾有过的满足在心底洋溢开来,纵使知道不会得到回答,史清婉声音还是甜软得水一般:“那该叫你什么?宝宝?”
“不如待你再长大些,妈妈和你讨论一下不好?”史清婉与它商量着,瞧着它缓缓地停止了原地晃动,史清婉不禁开怀不已,思绪逐渐飘远……
“你们奶奶可是歇下了?”王子腾将身上玄色外袍脱下来挂在胳膊上,瞅见屋内并无烛火,压低声音问道。
绣蕊摇摇头:“奶奶用了晚饭便躺下了,不过刚刚还叫我们送了茶水润喉,想来还没睡着呢!”动作小心翼翼地将门前珠帘再次挂起:“奶奶吩咐了,爷若是回来,便让您先用了醒酒汤,再少少用些养胃的粥和点心之类——”
“真是啰嗦”,王子腾口上这般责怪着,眼底却是浓浓满溢的温情,只觉得心底熨帖得很:“你们奶奶今儿个做什么了?”
他这边问话,因为宅子不算大,厨房那边已经飞快地有人将食盒子送了过来。绣蕊一边接过食盒子,一边正要答话,便听得屋子里轻轻的哈欠声和随之而来的问话。
“绣蕊,可是爷回来了?”
简单地拾掇了一下,王子腾端着只小小巧巧的白胎卍福小盅,捏着勺子颇为文雅地吃了一口,夹了块糕点,眼睛一亮。
史清婉眼儿朦朦胧胧地瞅着,一五大三粗的老爷们端着个还没半个巴掌大的碗,吃得是一脸满足,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够不够?不够再叫厨房做点儿?”
瞧清楚那双水盈盈光璨璨的眸子中明显的促狭,王子腾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个小盅,一瞬间明白了什么,脸皮上划过一丝可疑的晕色。
夫妻俩你一媚眼我一回笑之中,王子腾将一盅红稻米粥和整盘的藕粉梅子糖糕用得干净,又自己叫人送水沐浴,便躺到史清婉的旁边来。
“今日与大家去喝酒,碰见荣国府的二公子了!”王子腾不带感情地陈述着:“说起话来,因此明日咱们得一块去荣国府拜访,你想想带些什么礼去好呢?”
虽说王子腾的语气是平淡无波,史清婉还是察觉出其中一闪而逝的烦闷。她半撑着身子,却被王子腾重新又搂在怀里,无奈之下,只得打消念头老老实实伏在王子腾的胸膛:“说起来,咱们初来乍到的,对着京城里头时兴的东西并不大清楚,倒不如将那些金陵特色的玩意带上几件,另外——毕竟是国公府,总不能显得轻薄,我那儿有一对汝窑的缠枝折花福禄瓶,花花朵朵的古凭,看着热闹喜庆;全套的玳瑁掐丝嵌宝金银头面,另外还有江南那边花样新鲜的布料,你瞧着如何?”
王子腾顿了顿,叹息了一声,抚上史清婉柔滑如丝绸般的发:“只恨我家底不丰,竟叫你贴东西出来!只是首饰布料我日后还能给你添置,那福禄瓶收回去吧,毕竟是难得的东西——”衣料首饰,一时一兴,自己再补上便是,可这些压库房的好东西自己是决计不能挪用的!
他不是那等不通庶务之人,想着现下里自己这小家虽说已经是立了起来,可是阖府上下,仆婢加起来约莫就是二十几人,日常用度,在外面人情来往,真是花钱如流水一般。自己那点子私房和俸禄哪里能够用?总得想个法子才行——看来之前说过的经营店铺,也该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