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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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作 更新:2023-12-12 09:41 字数:4884
“也是臣妾指使的”她又认了,可我还是不信。
我问:“雪才人的死也是?”
“也是”她回答得太干脆了满殿的人都信了,唏嘘之声四起,有的还忍不住为她散了些同情。
“你撒谎——”那人并不是她,所以我用尽可能大的声音揭穿她“字迹是你的没错,但指使之人并不是你”这话一出口,包括太后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我,只有温太贵妃的嘴动了动,而没发出声音,仅用手拍了拍轩王的臂膀,她的惊慌由此展现。
“温太贵妃娘娘?臣妾说得对吗?”我直接点了她的名,她的脸色突然从温和换作了几分可怖的狰狞“你记恨皇上,所以你要让他的后宫永无宁日,对吗?因为在你的心目中,你把轩王摔下树的过错都推给了当时年少的皇上你先安排了方昭仪做了皇上的侧妃,而后一步步地进行你的计划。好一个”后妃报仇十年不晚“你可真是狠毒,雪灵才十四岁,你就命人将她推入了荷池,就因为雪灵的父亲当年是皇上的侍读,是除了皇上之外唯一见证轩王摔下树的人我说的对吗?”
于天楚的脸终于因为我的话从刚开始的不解转为了明白。当年他十七岁,身为仅九岁的皇甫文昕的侍读,见证了那不小心的一幕,谁知道十五年后,他为此付出的代价是自己才十四的花样般年纪的女儿,仅仅因为他当时在场——这么一个荒谬的理由这位而立之年的工部侍郎突然之间像老了许多,眼神里的恨之深岂止用海来形容?
“沐彩女,你凭什么冤枉本宫?”毕竟是老姜了,泡了水辣劲还是在的↓以为我没有证据。
“你要证据吗?那两个桐木做的巫盅娃娃就是证据。我查过皇宫在巫盅前后所进的木材记录,那半年内根本没有桐木进宫,而就在当月,元仪宫却伐下了一小片梧桐林,说是元仪宫光线不太好,要改善改善。想必在场的各位娘娘与大人都知道,皇宫之中只有元仪宫有梧桐树。再说说宫女西红,在皇后娘娘安排她服侍昭仪之前,她可是你安插在容太贵嫔娘娘身边的人;还有死在冷宫井里的宫女白荷,正是你安排她推雪灵下水,事后你又让西红引她去冷宫将其推入井内,然后贿赂了掖庭局的太监去了她的薄籍。太妃娘娘,臣妾说得可对?”
她哑口无言,身为皇妃和身为母亲的气度在她身上已不复可见,脸色已被绵绵恨意占据,猛地从椅里站起来,一只手指着皇甫文昕,歇里斯底地咆哮:“是他,都是他不是他,轩儿怎么会成今天这幅模样?是他觊觎皇位,从小就要铲除其它皇子,所以才设了圈套让轩儿致残”
皇甫文昕脸色沉重,被她指责而不发一言,轩王摔下树是他内疚了十年的心结←是个重情义的男子,那是他血浓于水的皇弟,眼前的女人竟这样恨他跪地不起的方昭仪,是他第一位妃子,伴他走过了这么多年,经吃枕而眠的女人居然是别人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我知道他的心里很难受,不仅仅是因为眼前让他心腹绞痛的真相,还关系到画中的娇俏女子。
我很想说点什么安慰安慰他→边却传来他深奥的话:“若雨……也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人吗?”
“没错本宫就是要看着你终身痛苦的样子,只有这样你才能偿还轩儿所承受的一切”面容生恶的她大笑着叫嚣着,哪里还是平日里温雅的皇妃,和个市井泼妇倒有一比,尖刻的声音将殿内所有人的眼光都震得目瞪口呆。
若雨?是那名画上的女子吗?
他握着我的手,突然松了,默默然站了起来。身边的太后动情地叫了一声:“昕儿……”他却什么不说,丢下我,步履艰难地下了殿,待走到方昭仪跟前,突然开口说:“你为什么这么做?”
方昭仪双眼泛着泪花,什么也没说,伸手想扯住他的朝服,终是放弃垂地,看他从身边走过。
许久,他的身影消失在殿外,我的心被揪了起来,生痛生痛的。眼下这档子事儿该怎么处理?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是不是错了我早知道他知道真相会这么难受,却仍然不顾一切地去找寻,直到将他身上的伤口撕裂……
“来人将方昭仪与温太贵妃送至内审局”我未开口,皇后和水心玫不敢置信也没开口,众朝臣也没有多余的话。开口的是入殿后说话未超过三句的皇太后“将宫女华湘拖下去杖毙”
杖毙?华湘应声抬头,哀怨地看着我,却并不开口求饶。我答应过要护着她的,她并不可恨,她只不过在被逼之下被利用而已,而且我要对我自己当日的许诺兑现,遂开口道:“太后娘娘,容臣妾斗胆一言华湘虽然有罪,但罪不致死,请念在她从实交待的份儿上给她一条生路”
一番话博得满殿惊讶,却惹了太后的语重心长:“云儿,你至情至善是好事,但可别被这些个坏心眼儿的奴才蒙蔽了才好”
她亲昵地叫我云儿皇后、姬相与姬尚书均已朝我看了过来,我有如身在箭芒之中。身上的冤是洗干净了,这往后的日子也未必好过我吸了口气,又道:“太后娘娘,夺人性命不如让人真心悔改华湘只不过为了亲人才选择了背叛,也算是有孝心的人。请太后娘娘慈悲,饶了她的死罪”
“那好吧将宫女华湘也押到内审局候审”一句话,三人被风杨的禁军侍卫押走。方昭仪和华湘没有任何反抗,惟独温太贵妃心有不甘,疯狂地叫骂着不堪入耳的话。
坐在轮椅中的轩王看着母亲被拖走,脸上摆出的没有悲伤,只有傻笑。也许像他这样单纯,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殿内终于又重回了清静。天子离殿,我也不好再霸在主位上,让春菊扶着我下了殿,强撑着立在一边请皇后入座。皇后很是柔婉地谦让着,开了口:“臣妾谢太后娘娘为臣妾和玉儿作主,也谢沐昭仪查出了真相”
“皇后说的对,既然巫盅案已查清,应该恢复云儿的妃位众卿家可有异议?”太后徉装对殿内众人问了一声。
得到的回答是齐声的恭贺:“恭喜昭仪娘娘”
我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却与之彦的目光漠然相接片刻。后宫之路如履薄冰,而我终不会再有机会选择依在他身边了,因为我的心已经跟着皇甫文昕的人飞走了,即使这是我极端不愿意承认的,但却是不争的事实我点头回了回礼,各大臣们便相互前来辞行,最后走的当然是一班后妃。
轩王在太后的安排下被白芍和另一个宫女推着出了殿“皇后,云儿身份恢复的事就交给你了【宫也累了,真没想到……”太后交待了一句,由宫女扶起出了宫殿,步伐比来时蹒跚多了。
“臣妾领命。恭送太后娘娘”皇后欣然领了太后口谕,待送走太后,又才凑近我关切地道:“沐妹妹,前番本宫错怪于你,你可别放在心上回头本宫请示皇上后,再为你设宴庆贺一番∥太医,快给昭仪把把脉,开副方子,这天寒地冻的,老这么病着可不成耻管,你回头点几名办事得力的宫女太监,安排到正文宫,好生照看昭仪”
我赔笑谢恩,对她的热情周到感到陌生又害怕,直到她带着水心玫离去,才松了口气。
正文 第三卷 凤飞于天 第六十章 焚画(上)
在皇后的安排下,我恢复了妃位,从正文宫西文殿迁至了向征主位的东文殿。我向常德点名将原来跟随我的一班宫女太监都调回了正文宫,升刘云做了正文宫主事太监,升春菊做了主事宫女。重回我身边的宫女太监无不对我感恩戴德与此同时,整个后宫都将我为华湘求情之事传开了,各宫里上上下下的人物都对我另眼相看,称我有贤有德,有过人胸怀,于是乎宫女太监挤破了脑袋都想到正文宫来,而正文宫的门槛都快被上门来恭贺巴结的人踏平了。
也就是我当众指出真相的第三天,内审局传来了消息,温太贵妃疯了,方昭仪被打入了冷宫,华湘被流放发配边城。我并不关心这些结局,只关心他究竟怎么了从那日离殿之后,他就再没来过正文宫。
冬日大雪纷飞,我在殿阁里围炉而坐,翻阅书籍打发时间,时不时磕点瓜子。宫门里进出的身影中没有他黑红相间的影子,突然间感觉到从前他纵容我的日子是那么美好,但不知何时他才会再来了将手中的书翻着翻着便习惯性地走神,连炉火里都是他的影子,苦恼的、开心的、捉狭的、愤怒的……我完了我爱上一个古人了,就在我万分抵触之下,不可避免地爱上了。
我不自觉地思念他的影子,他的味道,他的声音,甚至是他的眼神可是,他是天子,注定会有许多的妃妾,他的心里还装着其它女子,例如那个画像上的女子——若雨多美的名字,和她的美貌一样有灵性,她占据着他的心▲我,在他心里到底算怎么一回事?我不知道。
三天来,我希望哪天突然醒来时,他就出现在眼前,可他没有,心忍不住难受起来,闷闷的,就像这天气一样,下着沉沉的大雪,阳光少得可怜,除了冷还是冷
“娘娘,您该用膳了”春菊一双巧手摆动着碗盘。
“好”拾起一双玉箸,夹了些精致的菜放嘴里,却咽不下去,经过太医的调理,身体和从前一样生龙活虎,精神却很空落,我沉声又放下手中的筷箸,想起从前他每晚来蹭饭的情形,想起我为他准备膳食的认真与温柔……怕是很早很早之前,我就被他吸引了罢我苦笑几分,环首一圈打量这座华丽的宫殿,一辈子和别人分享他——我决对做不到。也许有一天,我和他也会像我和之彦一样漠然吧
“娘娘,您用得太少了,还是多用些吧要是不合胃口,奴婢再让膳间送些新鲜的菜品来?或者您想吃什么吩咐下来,奴婢让春兰去取食材,您亲手做?”贴心的丫头
我朝她笑笑,“不了。外面雪停了吗?”好想出去走动一下,活动活动筋骨,二十出头的人都快变成七老八十了宫廷生活真是烦。我应该是活泼的云,怎么能这忧郁呢?这么想,心里就舒服些了。
“停了》花都开了娘娘”
“那好。帮我把披风取过来,咱们出去好好逛逛,看看雪景”从小长在祖国南方,极少看到雪,想不到掉到古代还能欣赏欣常雪景
搁下手中的书,春菊为我披上了一件白裘披风,我戴上了厚厚的手套,换了双长靴,呵着白气:“出发啦”
我带着春菊在奇大无比的皇宫里转来转去,走得热气直冒,一路上宫女太监尽数行礼,看着整个皇宫的琉璃瓦被白雪覆盖变成一片耀眼的银装,各殿廷之间的广场被厚厚的积雪掩埋,我的思想也如雪般晶莹剔透起来。
“春菊,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命令她站在走廊里,自己一个人提着裙摆开心地从殿阶上跳到雪里去了双脚一下陷入了松松软软的积雪中,好玩就这样,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一大片积雪的殿廷里嘻笑,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小脚印。
结果没过多久,春菊禁不住我的诱惑,也下了雪地,两人玩起了打雪仗的游戏,全然不顾被冻得通红的手和鼻尖。刹时,雪球漫天飞舞,引来了不少宫女太监,一时高兴之下,我就让所有宫女太监一起陪我玩雪了
可是,很可悲的结局是,不知道那个该死的大嘴巴,把我们打雪仗的空前盛况报告了皇甫文昕←在我玩得忘忽所以的情况下,旁观了好久,最后亲自下雪地将玩得不亦乐乎的我拎回了走廊“谁让你玩得这么疯?还把宫女太监全扯进去了,成什么体统昭仪就该有昭仪的样子”他好看的脸像锅底的煤灰一样黑。
正玩在兴头上的我一听他的话,窜起一阵无名火:“谁要你管我了”说完,拉着不停为我拍雪的春菊就走什么烂人你以为你是天子,就可以高兴就来,不高兴就走,把我当什么?那日西文殿上就那么抛下我走了……想起来还蛮伤心以为女人是袜子啊?想丢就丢你小子也别太得意了,我还不是你的女人,哼
“别闹了跟我来”不由分说,他便扣住了我纤细的手腕,硬要我跟他走。
“不去”我就闹别扭了,怎么着
“因为我没去看你,生气了?”迷惑人心的双眼突然近距离出现,弄得我措手不及。
我生气吗?心里反问自己好几遍,答案是我的确是在生气。
“不说话,就代表在生气走吧,跟我去丽文阁,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若雨是谁吗?”
我的心思他都知道吗?我这么容易就能被看穿吗?我惊慌地看他。
“走吧”他催促着,见我未动分毫,戏谑地点了点我的鼻尖,道:“难道真要我抱着你走?”
什么意思?看了看一群围观的宫女太监,我连忙将脸藏在斗蓬里,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