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冬冬      更新:2023-12-12 09:41      字数:4738
  “后来就说到床上去了?”她冷笑一声,突然就觉得肮脏无比,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奋力地甩他的手想往门外冲,“你放开我,放开!”
  他牢牢地抓着她,不顾她的拳打脚踢,冲着卧室叫道:“凌傲珊,你给我出来!你来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傲珊从房里走了出来,已经穿好了衣服,即使是这样狼狈的时刻,她也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对不起清然,我知道,你永远都不会再原谅我了。”
  曲清然仅存的一点点的坚强瞬间全面崩溃,她失控般地捶打着路惜晨想要挣脱他的束缚,眼泪不自觉地冲了出来,几乎是声嘶力竭地朝他吼道:“放开我!放手!”
  路惜晨紧紧地抓着她,也顾不上是不是会弄疼她,只知道不能让她就这样走,“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
  她拼命挣扎,却敌不过他的力量,渐渐失去了力气,眼泪怎么都停不了,她抬起头来看着他,泪眼模糊中,他的脸陌生得仿佛从来不曾认识过:“你爱她吗?”
  他抓着她的力道松了一些,几乎是斩钉截铁地说:“不爱!”
  愤怒与绝望同时达到顶峰,她再也忍不住,抬起手来就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路惜晨,你无耻!”
  说完,她猛地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他家。
  第三十四章
  她冲出了他家,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她却只觉得冷,咬着唇在不知道通往哪里的路上拼命奔跑起来。也不知跑了多久,她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额头上有汗水滴下来,全身都冒着热气,汗水濡湿了贴身穿着的衣服,可她还是觉得一阵又一阵的冰凉正疯狂地覆盖、深入,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完全吞没。
  她在路旁的花坛边坐下来,口袋里的手机从开始就一直在不停地震动,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她掏出来,直接取下电板,然后重新塞回口袋里。
  她在花坛边坐了很久,太阳就在她头顶,她抬起头来看着那团金黄,耀眼的光线刺得眼睛很不舒服,头晕眼花,眼眶湿了又干,却始终没掉下一滴泪来。
  这到底是为什么?她看着周围完全陌生的风景,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她为他那样不顾一切、义无反顾,到头来却是这样的下场,为什么?他亲口对她说过“我喜欢你”,在她二十岁生日那天给了她一个那样大的惊喜,可现在却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向她宣告,他难忘旧情,为什么?他们认识五年,恋爱两年,到今天她才发现其实自己根本不了解他,这又是为什么?
  没有答案,她找不到答案。她觉得很累,在这段感情里,她付出得太多、太辛苦,原本坚强乐观的自己早已被消磨得精疲力竭,脆弱得不堪一击。
  夜幕完全降临的时候,她才好不容易回到家,却在楼下见到了路惜晨。像过去很多次一样,他站在那颗常年青翠茂密的大树下,清冷的月光星星点点地洒在他身上,清俊挺拔的身形明明近在咫尺,却像这夜色一般朦胧。
  她站在几米远的地方,就那样呆滞般地看着他,再也不敢像以前一样跑过去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或者预谋着在他身后偷偷让他吓一跳。
  倒是他先转过来,她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突然就觉得害怕,在他走到自己跟前的时候下意识地退了两步。他脚步一滞,深黑的眼底更加幽暗,顿了顿才出声:“我等了你很久,很担心你。”
  她不是听不出他声音里的关怀与焦急,却依然是那一句:“没事,我很好。”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可以如此丝毫不为所动。
  “清然,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恨我,可是我必须要解释,上午你看见的事情的确是个意外,我跟她……”
  “够了!”她激动地打断他,阻止他继续说出一些令她听了就恶心到想吐的话,“别说了,我不想听……不管你跟她有什么,我都不想知道。”
  他伸手拉她,却被她嫌恶地猛地甩开,他神色一紧,盯着她的脸:“你就这么不愿意相信我吗?连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你不必解释,我知道的,你根本就忘不了她,是我一厢情愿喜欢你、缠着你,我知道的……”其实她并不恨他,即使是夫妻也有可能会背叛对方,更何况他们只是一对从一开始关系就不对等的情侣?她气的、恨的,不过是自己罢了。
  “你非要钻牛角尖不可吗?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是什么?”他抓住她的手腕,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是啊,我不是你,我不知道你的想法……那你说啊,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想法?”她望着他的眼睛,深邃幽暗,她从来就分不清里面究竟藏着些什么,就像此刻,他注视着她的双眼里明明闪过一丝心疼与愧疚,却太快,叫她怎么也捉不住。她看着他脸部紧绷着的线条和微抿的薄唇,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等着他说些什么,然而他除了深深地凝视,再无其他。
  她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如死灰,轻轻地摇着头笑了,“路惜晨,我们分手吧。”
  她垂着头不敢看他,感觉到手腕上原本强势的力量正一点一点地松懈,直至完全消失,他的呼吸就盘旋在她头顶,良久,她才听到他沉声问道:“你决定了?”
  眼泪正酝酿着要冲出来,她紧紧地握住拳,指甲都快掐进肉里,想开口说话,却害怕一开口眼泪就先流出来,只能死死地咬住嘴唇,一言不发。
  他也一直沉默着,直到她艰难地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才听到他有些无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对不起……”
  她回到家里,刚一打开门,就听到爸爸不容拒绝的声音:“我已经帮你选好学校了,申请也发了,你准备一下,过几天去北京。别跟我闹别扭,由不得你不去!”
  妈妈走过来,揽着她的肩膀说:“乖女儿,别怪你爸,他也是为你好,你现在还小,学习才是最重要的。只是去四年而已,放假了你想回来就回来,或者爸爸妈妈去看你都行,听话吧,好吗?”
  她茫然地听着父母的话,径直往房间里走,旋开门时,看见右手无名指上闪亮着的那枚戒指,心中不禁一恸。她停了脚步,呆呆地看着手上的戒指许久,到底还是抬起左手缓缓取下,说话的时候嘴里分明尝到了眼泪咸涩的滋味:“好,我去。”
  机票就定在五天后,曲清然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唐玥和陶好静两个好姐妹,两人都震惊不已,陶好静更是直接在电话里就毫不客气地指责了她一番,她讨好地跟她们解释、安慰了很久才终于得到两人的谅解。
  去机场那天,她没要任何人送,就连爸爸也只是送到机场门口就被她赶走了,她不喜欢分别的场景,而且同行的还有十来个准备出国的学生以及两个带队老师,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快要登机的时候,她拖着行李箱排在队尾等候,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回过头去,霎时就湿了眼眶,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很没出息地流下泪来。
  路惜晨站在她跟前,深深地看着她,双眼暗淡无光,神情有些憔悴,完全不是以往那副神采飞扬的样子。
  其实她很想云淡风轻地看他一眼,然后潇洒地笑着问他“你来送我吗?”,可是她做不到,当她看见他眼底显而易见的不舍时,她就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他的一切,就像是影子,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不会消失。
  她打算悄悄地走,没有告诉他,可也并不是没料到他会来,其实她早已做好了准备,甚至在刚才还有过些许卑微的希冀,转过身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的确是有些安慰的。
  可这点滴的滋润显然不可能拯救她已经干涸的心。她知道,也许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上什么人了,可她同样明白,自己再也不要在这个人身上痴缠,曾经的清俊少年、曾经的纯美初恋,所有过得去的、过不去的,她都要逼迫自己放下。
  他看着她,扬起唇角朝她微笑,依然是那样温柔得令人心醉的笑容,“到了那边跟我联系,至少让我知道你好不好。”
  她心里一紧,避开他的眼神,低声说:“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联系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缓缓开口,原本干净清澈的声音变得有些喑哑:“清然,我还能不能再抱抱你?”
  她抬起眼来看他,下一秒便被他揽到怀里,熟悉的气息和温暖令她顿时泪流不止。他紧紧地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我说过,我会等你。”
  她的侧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她忍不住再一次问他:“为什么你不开口要我留下?”
  即使在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情况下,她也期待着能从他嘴里听到她一直希望听到的话,可其实她心里很清楚,他不会说,不管她问多少次,他也始终不会说。
  她擦掉脸上的泪水,推开他,“不要等我,我们已经分手了。”
  身后有人催促她登机,她强忍着再看一眼他的冲动,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往登机口走,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明明前面有明确的指引,她却觉得,已然迷途。
  第三十五章
  曲清然在北京待了两个多月,一边猛攻钢琴一边学习德语,期间收到了维也纳那边学校的OFFER,之后递交了材料申请,等待签证批下来。
  她很久都没有那样忙碌过,每天睁开眼睛就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她,没有哪个晚上是十二点之前睡觉,也没有哪天早上不是六点刚过就起床的,周旋在练琴、钢琴课、德语课之间,恨不能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
  明明白天累得连饭都不想吃,可是到了夜晚,好不容易能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的时候,她又睡不着了。似乎应该有个原因,可是她却怎么也找不出,呆呆地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呼吸着没有丝毫亲切感的空气,觉得心很空,脑子里乱成一团,却怎么也弄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
  睡不着的时候,她就在心里复习德语,练小舌音,记那些毫无规律可循、千奇百怪变化无穷的名词、动词、形容词。也许是花的时间多,一向没有学习天分的她竟然在集训班的第一次德语测试中拿了第一名,听着老师的夸奖和其他人的羡慕,她突然觉得很难过,有种真正再也回不去从前了的感觉。
  到北京以后,曲清然依然用着原来的手机号码,唐玥和陶好静打了几次电话问她的近况,知道她忙于学习,每次都只是匆匆交代几句就挂了。
  路惜晨也打过,刚开始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打上好几个,有好几次她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的名字,差一点就按下了接通键,可到底还是忍住了。她在北京的那段时间,他一共打了一百二十七个电话,可是她连一个都没有接过。
  后来她顺利出了国,到了维也纳,跟几个中国留学生一起住在学校外面的house里,一栋很大很古朴的房子,跟她在电视里看到的一样,楼梯很宽大,天花板很高,感觉有些空灵,一点家的温暖都没有。
  跟她一起住的都是之前在北京一同培训的中国学生,加上她一共六个人,四女两男。刚到维也纳的时候,大家都很不适应,白天倒是会颇有兴致地在一楼的厨房里配合着准备食物,可到了晚上,各个房间的灯都长久地亮着,时不时就会有人下楼倒水、找宵夜什么的。后来几个人干脆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说起自己在国内的事情,一说就是好几个小时,有时候说着说着就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也许是不太适应国外的食物,曲清然到维也纳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什么食欲,吃得很少,有时候甚至一整天都只喝一杯牛奶。长此以往,人瘦了一大圈不说,还惹上了胃病,常常胃痛,有次正痛得整个人蜷缩在床边的时候,手机响了,她好不容易才挪到桌边接起:“喂……”
  “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么奇怪?”尽管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她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是路惜晨。她到维也纳以后,手机不太能用得上,一般都是用MSN联系,这个号码她也只告诉了家里人。接到路惜晨的电话,她并不是不诧异的,可转念一想,他素来就是那样神通广大的一个人,若真有心想知道,又岂会没有办法呢?
  而且,他们之间的联系太多,离得开,却斩不断。
  胃里一阵阵的抽痛,加上这样的认知,她更加觉得无助,咬着唇挣扎着吐出几个字:“你……有……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焦急起来:“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吃药了吗?”
  像是被拨动了某根脆弱的神经,她瞬间就彻底瓦解了,听着他那句“吃药了吗”,她突然想起曾经的某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