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节
作者:辣椒王      更新:2023-12-12 09:41      字数:4731
  对于淄京国,他本就没有太多的忠诚,既然目前身为丞相,就要尽丞相的职责,知情不报已经是失职;如果再引狼入室,就是严重失职;但如果未能成功地让屈家归附于朝廷,为朝廷所用,也是失职;而此事如果处理不当,让屈浪在淄京的身份暴露,那更是道义上的严重背叛,唉……四难的选择,选哪一个都是下下策,他反复地琢磨着。
  这天早朝,在快要接近尾声时,有一个红衣黑带的官员上前参奏,他走出列恭身启奏说:“禀文皇、武皇,微臣最近抓到一个在淄京搜集情报的奸细,请定夺!”
  梵御麾闻言蓝眸一眯,点头示意他继续说,梵御极则一脸平静地注视着他,静待下文。如果是一般的奸细,根本不足以在朝堂中禀报,看来这其中定有文章。
  “此奸细藏身于微臣府内,是黑族人,她的供词中提到一个人,微臣不知该讲不该讲?”官员佯装犹豫地停顿下来,还别有深意地瞄了左前方的无心一眼。
  梵御麾敏感地察觉到官员的意途,瞟了一眼仍面不改色的无心一眼,沉声命令:“刘爱卿既然是禀公办案,还有何不能说的?”声音里已有着责备。
  “是!”刘大人作揖后,正色回道:“她说是受命于左丞相,专门收集淄京的情报,以供黑族族长做决策之用。”
  此话一出,朝堂震动,所有的人纷纷将目光扫向无心,坐在上位的两位天子,四道目光更是齐聚于他身上,却各包含着太多的深意。
  无心坦然地站立出来,略沉吟会儿,沉稳地转身面对刘大人,淡然又无惧地说:“刘大人,你可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本相乃是指使她收集情报之人?‘收集情报为黑族族长所用’?此种说法让本相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有人准备一箭三雕的办法,即攻击本相又将黑族族长和黑族卷入本案之中。如果真是本相所指使,一个普通收集情报之人,又怎么会知道这情报是黑族族长做决策之用,而不是本相用于其他用途?还有,在没有最终定案,甚至没有审理此案、没有对犯人的证词做任何追查、确证之前,就一口咬定本相就是主谋,请问用意又何在?又将我左相置于何等位置?你的上司是右相大人,而你却在朝堂直接越级,陈述没有经过任何查证与审理的案子,你又将淄京的国法置于何地?”你既然敢背里设计,明里挖井,那自己就将一切给挑明了,反而会让他们失去一些主动,而为自己争取一些喘息的空间,以想应对之策,无心在心里迅速思量。
  无心一翻坦然又严厉的责问,让刘大人惊出一身冷汗。他没有想到左相如此敏锐又如此难缠,一句话能让他解读成如此长篇大论,且句句指责自己,挑他话语中的语病,他求救似地望向右相宇川雄。
  梵御麾深沉地看着无心,在看到宇川雄时,似乎明白了什么,蓝眸闪过恍然的光芒,嘴角勾起兴味的笑容。
  宇川雄略带疲惫的脸上,挂上应酬的笑容,对无心微微抱拳,然后面向上位的两位天子,肃声说:“微臣督管失职,请吾皇责罚!但刘府出了奸细是事实,左相既然质问刘大人的办事能力,本相肯请将此案的主审官员定为左相,本相也相信左相是清白的,更相信左相能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无心垂下眸子,暗暗感叹,想不到他们如此快地就出手了,还直接扯进寒山重和黑族。淄京和黑族的平衡终于要打破了吗?自己一年多来费尽周折地周旋于各种势力之中,以消除黑族的威胁,想不到,他们更有着狼子野心。
  身在朝野而心在黑族,加上屈家和鹰王势力的蠢蠢欲动,这样的复杂局面中,自己要如何去解开这一道道难题呢?
  梵御极点点头,探究地望着无心,和蔼地说:“本皇相信左相的忠诚,更相信左相的能力。本皇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事关淄京和黑族的友好关系,黑族虽然不是国家,但近几年迅速崛起,是值得尊重的部族。左相即是黑族人,又是淄京人,更是淄京的丞相,担当本案的主审,再合适不过。不知左相意欲为何?”
  文皇的话中有话,让无心迅速郑重地回答:“谢文皇对微臣的信任,微臣定当不负所望,让真相大白!”
  散朝后,宇川雄深沉地一笑,向无心抱抱拳,说:“左相之才当世少有,本相期待着!”
  无心斯文地回礼,淡然说:“右相过誉了,无心在您面前,永远是后生晚辈,要讨教的太多太多。无心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后,他转身离开。在宇川雄面前,无心尊重他的资历和年龄,以无心自称,而不以官职“本相”自称。
  宇川雄深深地看着离开的清俊少年,他为相多年,第一次,他看不到眼前少年的深浅,永远挂着淡淡笑容的脸上,似深潭般幽深,表面平静,潭底实则变幻莫测。
  第61章 审案降人
  浩郡
  阎脸色沉重地看着手中的密信,这是无心去淄京后仅有的一份密信,无论是他的处境还是地位,都不容他多跟黑族联络,能联络的,仅是明着寄回来的问候和报平安的信件,或者是黑族与淄京朝廷之间正常友好来往的信件。
  这是一封用现代简体字写的信,无心曾经专门教过阎辨识,那时他的目的仅是为了让这个似看透世间一切的法师身上多一点儿凡气,故意弄一些复杂、陌生的东西给他研究,想不到,会有用上的一天。
  阎走到寒星楼的议事厅,看到寒山重正站在一幅巨大的地图前沉思,他的银眸里闪现强烈的征服欲望。
  “族长,无心来信了。”阎拿着信,声音沉重地说。
  寒山重激动地转过身子,银眸浮现惊喜,却在看到信时露出茫然的表情,这些奇怪的符号是什么意思?
  阎清冽的俊颜带着回忆,悠然地说:“这是无心曾经为了故意为难我而教的一种字,他特意用这个写信,说明他的处境非常危险。他说:黑族在东都的密探被抓,要我们暂停在淄京的一切行动,迅速调查是否有叛徒。朝廷已经开始找黑族的碴,以有藉口征服黑族。”
  寒山重神色渐渐变得凝重,无心有危险了,淄京要行动了?他转身看着地图,眼睛牢牢地盯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让黑族站稳于这个世上,再有一点时间就够了。
  “是谁?”寒山重肃声问道,脸上布满寒霜。
  “是红十四,身份是尚书刘怀远家的舞妓。她在东都十多年,并没有得回重要情报,所以,她拥有的证据不足以为惧,只是她坦承密探身份会影响到黑族其他人。”阎冷静地进行分析。
  寒山重点点头,深思了一会儿,说:“将红十四的详细资料寄给无心,让他全权处理,包括处置,黑族不接受背叛的族人。”
  黑族的密探,是由族长亲自掌控的,其他任何人除了授权之外,没有权力联络和指挥密探。当年老族长是早有意传位于寒山重,才在出山时给了他黑木令,了解各地的密探情况。
  阎望着此时的寒山重,发现他身上有一些东西在慢慢改变,儒雅仍在,但多了一份狠厉和果决,慢慢地有了王者的气势。他看着墙上的地图,露出深思的表情。
  寒山重见阎沉默不语,转身望着阎,坚定地说:“我已经要逸风派最好的士兵潜入东都,保护无心。这些人是浩郡城民,在外貌特征上跟淄京人无异,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族长,战争到底是什么?黑族人体验战争的残酷是最深刻的,我相信其他国家的子民,对战争的体验不会有不同。”阎意味深长地说。
  寒山重儒雅地一笑,银眸变得平和,温和地说:“法师,每个人并不期望战争。但有些问题必须要战争去解决,比如我黑族立足于世的根本问题。我们想要独立成为国家,却有着地域的限制,如果一直沿用部族制,又没有跟其他国家平等对谈的地位。我们如果不尽快强大起来、扩充自己的领土,迟早会被吞并。现在,我不仅不能守护自己最重要的人,更不能保护族人,这种感觉,我寒山重此生不愿意再承受。我明白法师的意思,将来无论是征伐还是称帝,善待我领土上所有的子民和战俘,将是我的承诺。黑族人饱受歧视已经教训深刻,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在我的领土上。”
  阎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着黑山严格训练的士兵,他知道,寒山重实现目标的日子,不太远了。
  ……
  现在朝廷上下都在等着左相审案,却让所有的人大跌眼镜的是,左相照样上朝,沉稳地处理朝政,却只字不提案情,更未曾去提审犯人,只是从刘大人那里要走了卷宗。
  右相府书房内
  “右相,左相最近一直没有询问下官任何问题,也没有去提审犯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刘怀远为官多年,第一次露出疑惑,因为从来没有人这样审案。
  宇川雄凝目望着某处,深沉地说:“此人果然不同凡响,又一次让我吃惊。似乎从一开始,本是我们的主动权让他给抢去了。”
  刘怀远回想起那日在朝堂中的情景,左相尖锐又犀利的话语,让他至今也无法忘记。这个看似温文谦和的少年左相,让他感到莫名的害怕。
  “那个女人不会捅娄子吧?”宇川雄不放心地问道。
  “右相放心!黑族人对于叛徒的惩罚是非常严厉的,她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我承诺她事成之后,将她扶成正房,这对于一个舞妓来说,是天大的恩赐。我已经严密监视在东都的一切黑族人,一有动静,就是最有力的把柄。”刘怀远非常有信心地说。
  “只要她当面指证左无心,他纵是有再好的口才,也百口难辩了,呵呵……对了,这样的女人,留在枕边要三思啊!”宇川雄别有深意地提醒。
  刘怀远心领神会地一笑,细小的眼睛精光一闪,说:“右相提醒得是!能背叛自己的族人,又怎会不再背叛别人呢?下官知道分寸。工具用完了就该尘封,不同的是,有的工具值得反复使用,而有的工具使用一次就足够了。”
  宇川雄满意地点点头,眼里闪过阴狠,非常同意刘怀远的话,而刘怀远是属于哪一种工具呢?宇川雄露出狡滑的笑容。
  ……
  十日后,东都刑部的刑讯室,左相终于准备提审黑族奸细案的犯人了,却不在正堂审讯判案,而是直接来到刑讯室,还邀请了一干官员,将他们安排在刑讯室的隔壁,这是日常审案的官员观看士兵进行刑讯的房间。官员们坐好后,就看到左相和刘大人从另一个通道并肩进入刑讯室。
  无心走到已经绑在木架上的女犯人面前,沉声问道:“红十四,你在证词上说,你是受本相的命令搜集情报,可有证据?”
  木架上的女子蓬头垢面,长发凌乱地披散着,没有了往日的娇美,沙哑着声音说:“紫长老,救救我!看在我为黑族奉献了这么多年的份上,你不能见死不救,我收集的情报全都给你了啊。”
  女子的话,让官员们纷纷点头,眼里看戏的成份更多了,他们要看左相如何来审这个“案子”,这还是淄京第一次由涉案的官员自己审案。
  无心背着火光面对着红十四,让她仅能看到他脸上的银色面具,他闻言后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站在他身旁的刘怀远则眼露惊恐,冷汗淋漓。
  “红十四,你认识本相多久了?不担心自己会认错人吗?”无心再次莫测地问道。
  红十四抬头看着他的银色面具,迅速回道:“紫长老跟随武皇来东都时,我就跟你联络上了,无论何时,我都能认出紫长老的。”她回答得非常有自信,甚至都不怎么再去详细确认。
  “哈哈哈……非常好!你的眼光非常好!”无心意味深长地说,瞟了刘怀远一眼。
  刘怀远猛擦脸上的汗水,一直安静地不审案的左相,想不到他突然的出击,会是如此地狠、准!
  “刘大人,请吧!我们要开始会堂正审了。来人,将犯人带走!”
  无心率先走出刑讯室,来到隔壁的内室,对里面的众多官员说:“各位大人请吧!”
  “啊……你不是左相!”
  “左相正跟右相在大堂等着呢,各位随我来,我只是左相的一个门生!”假左相带头走在前面,众人对这一切好奇不已,脸色各异地随着他来到大堂。
  大堂内,庄严的士兵站立在两侧,无心和右相正在大堂中交谈甚欢。官员们陆续进入审讯大堂,在看到坐在上位的左相时,然后看看站在他们身侧的个子明显高了许多的假“左相”,纷纷露出不解的表情。
  宇川雄在看到假左相和刘怀远惨白的脸色时,眼神瞬间变得冷酷而幽深,面不改色地噙着淡淡的笑容注视着下面的众人。
  无心瞥了他一眼,看着被士兵带进来的红十四时,后者震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