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作者: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3-12-05 13:39      字数:4737
  “既然是疯狗,你还跟疯狗一样见识不成。”于端面无表情地说。
  小唯愣了一下,一下子笑出声来,“大表哥说得对,人哪儿能和够一样见识。”看着对面的贺嘉瑜,一脸不屑。
  贺嘉瑜被于端的一句话说的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于端何时用过这样恶毒的话和他说话?“大哥?”他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于端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慢吞吞地道:“小佳和小唯和我说了这几天的事,我想,她们不会撒谎。”
  听于端这样说,贺嘉瑜莫名地觉得心慌,他顾不上身上和舌尖的疼痛,几步走到于端面前,神情急切,“大表哥,你不要听她们说。”
  “哦——”于端看着他,拉长了一个音调,反问,“她们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表妹,我不听她们说,要听谁说?”
  贺嘉瑜嘟嘟囔囔说不出话来。
  “小佳做的任何决定我都是赞成的。”于端说,语速还是慢吞吞的,“我听说,这十几天,大半个月,你都在照顾一个叫庄婷的女孩?”贺嘉瑜感觉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钝刀子割在他身上。
  “婷婷是个善良可怜的女孩,她只有十七岁,花一样的青春年纪,就失去了生命。大哥,你没有见到婷婷去世前的那一刻,……”
  “我想我没有必要去见一个素未谋生的女孩。”于端说,“我想知道的是,作为小佳的未婚夫,在照顾那个叫庄婷的,如你所说,那个善良可怜的女孩的时候,你和小佳通过几次电话,见过几次面,你知道小佳在这段时间是不是遇到难处,……”
  于端说着,贺嘉瑜的脸色越来越白。
  于端吁了一口气,听在贺嘉瑜耳中满满的都是恨铁不成钢,他掩面痛哭流涕,“对不起,大哥,是我忽略了小佳,都是我的不对。”
  他不停地说着对不起,于端的表情变也没变,依旧是淡淡的,没有表情。“你也不用道歉。你的人生终归是你自己选择的,我们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干涉。”他推了一下眼镜,“对于你把别的女孩放在小佳面前……”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到贺嘉瑜抬起脸看着他,等待他的宣判,“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哦,或许过去的事你都不记得了。我想小佳给过你不止一次机会,只是你不知道?”他嗤笑了一声,带着十足的讥讽意味,“小佳厌倦了,作为兄长,我自然要支持她的任何决定。”
  小唯插了嘴进来,“我也支持佳表姐的决定,这种男人连养条狗都不如,狗还知道护主呢。”
  贺嘉瑜一张脸白得连纸都不如,他哆嗦着嘴唇,看着于端,眼里全是恳求,“大哥……”
  “我想,大哥这个称呼以后还是不要叫了,免得让人听到了误会。”于端说,“既然你没有别的事,”他故意看了一下手表,“这个时间你应该去诊所上班了。”转头看着小唯,“你不用赶时间吗?”
  小唯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指针,蹦起来叫了一声,拔腿就往门外跑,一边跑一边道:“大表哥再见,我要迟到了。”
  小唯消失在门口,于端收回了视线,看着面前一团糟的贺嘉瑜,心中对他的评分再降了十分。这样没有担当的男人,或许在一开始,他就应该阻止,而是因为宠溺同意。
  哭泣,哀求,懊悔。
  如果贺嘉瑜在听了他的话后不是这样的表现,哪怕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一通,或者甩袖而去,于端也会对他高看一眼。但那样的贺嘉瑜就不是他认识的贺嘉瑜了。
  于端只觉得无趣,幸好小佳自己想明白了。而他,也想明白了,对于妹妹,不该让往常一惯宠溺,妹妹认识不到的错处,他应该摆出强硬的态度阻止,这或许会让小佳恨他,这也是过去他选择纵容的原因。
  着实不该。
  他笑了笑,准备回到屋里。今天,不,一会儿就搬去大宅。心里做了这样的决定,刚转过身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有女人的哭泣,以及喊住他的声音,他转过身来,看到贺母从庭院门口进来,哭着扑到贺嘉瑜身上,一边哭一边道:“嘉瑜,我的嘉瑜,我这是做了什么孽?……”絮絮叨叨地说着,衣服慈母心肠,转眼就变成了泼妇,“都是那个庄婷小妖精,你这不争气的,被迷了魂不成?”说着在贺嘉瑜身上捶打了几下。
  贺嘉瑜抱着脑袋,不停地叫着,“妈,妈——您不能这样说婷婷,婷婷是个善良的女孩,……”
  于端站在一边看着,没有上前,也没有开口。
  “你是这样违逆妈妈的吗?”贺母哭着说,十分伤心地看着贺嘉瑜,“为了那个小妖精,你连妈妈的话也不听了?”
  “妈?”
  ……
  于端一直觉得隔壁一家人都是神逻辑,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从一件事跳到另一件事,就如同现在。不过,扯到小佳身上就不好了,什么叫做“妈知道你辛苦,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体贴你”,什么叫做“妈就希望你娶一个贤惠体贴知冷知热的妻子”,什么叫做“我可怜的孩子,你这样伤心了,怎么禁得雪上加霜”,……
  “贺太太,”于端看着那边的中年妇女,语调淡漠,没有起伏,听起来让人心底发冷。
  这是于端第一次用这样生疏的称呼,贺母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抬头看着于端,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些话她赶在于佳面前隐晦不明地说,但在于端面前她从来不敢,从搬到于家隔壁,认识于家一家人开始,她就觉得于家的小子古怪,从来没有笑脸,也不爱说话,那时候他还是五六岁的孩子,却一点也没有小孩子的活泼,每次看到那孩子的目光,就感觉他像是大人,能看穿她所有的心思。
  “我想这是我家的院子。”于端说,隐晦的意思很明白。想要哭嚎,回自个儿家去。
  贺母讪讪的。
  “大哥,怎么了?院子里这么吵闹?”
  于佳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她从屋里走出来,走到于端身边,笑着抱住了他的胳膊,爱娇地蹭了蹭,“不是说要去大宅吗?哥哥倒在院子里磨蹭。”转头,仿佛这才看见贺氏母子,“是嘉瑜和贺伯母,刚才没瞧见,真是失礼了。嘉瑜这是怎么了?一个大男人怎么哭哭啼啼,像个小姑娘一样?贺伯母应该劝劝,嘉瑜这样可不好,眼睛可不就红肿了。”
  她笑吟吟地说,中间没让贺氏母子插上一句话,态度不见冷淡,但语气也不见热络。
  贺母听得心里直咯噔,对于于佳这个“儿媳”,她并不是很满意,尤其不喜欢她的“抛头露面”,端庄贤惠的好女子是要在家相夫教子,而不是在外面疯。虽然有些不满,对于家在南市的影响力知道得也不十分清楚,却也知道两家门第差了不少,他们是高攀了。往常虽然晦暗地说过一些话,到底不敢挑明了说。她并不知道昨天夜里的事,虽然听见了之前小唯和贺嘉瑜的争吵,但她想着小唯毕竟只是亲戚家的小丫头,于佳不会因为一个小丫头和嘉瑜怎么样。昨天贺嘉瑜回家,他们并不知道。只是刚才在隔壁听着这边十分不像,后来又听见了贺嘉瑜的哭泣哀求,心疼儿子,才忍不住过来。
  “嘉瑜身上的衣服不像是……”于佳笑着住口不说,转移了话题,“嘉瑜可是昨晚去了什么地方,刚回来?这样子,还是先回家梳洗了好,我们这样的人家,在外面总要几分体面。”
  贺母觉得这话很刺心,却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伯母快扶着嘉瑜回家吧。在外面待了一整晚,相比嘉瑜十分疲惫了,也该让嘉瑜好好休息,你说是吗,伯母?”
  贺嘉瑜张口想要辩解庄婷的事,再一次被于佳堵了嘴,“即便是为了贺伯母,嘉瑜也该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这样通宵不归,让伯母很是担心。嘉瑜回来,也该先回家,让伯母安心,没得到先上我家来了,倒是让外人见了说嘴。”
  她的目光在母子两人身上打了个转儿,“我和哥哥今天要到大宅去,倒是不好招待你们了。贺伯母和嘉瑜不会见怪吧。”看了一眼时间,“哎呀,这个时候,我们该出发了,不好让那边等着。嘉瑜快扶伯母回去休息,伯母在我家哭得这样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家欺负人呢。”
  贺嘉瑜转头看看贺母,确实看到母亲脸上的泪痕,想着于佳的话,心里有些不耐。
  “如果嘉瑜还为着我想着,……”于佳笑着微微低头,抬起头来,还是那张笑脸,“嘉瑜也该回去了。”
  “小佳,”贺嘉瑜看着她,欲言又止。
  “嘉瑜什么都不用,该明白的我自然都明白。”
  听了这话,贺嘉瑜脸上泛出一丝喜色来。
  于佳知道他想差了,也不纠正他,看着他和贺母搀扶着出了庭院大门,往隔壁去了。
  兄妹两人站在庭院里,于端转头看她,大手在她头上胡乱揉搓了好几下,这样鲜活生动的小佳,好久没有见过了,比小唯还要伶牙俐齿。
  于佳护着脑袋躲他的手,“头发乱了,乱了——”
  于端收回手,“东西收拾好了?”
  于佳整理着头发,“也没多少东西,大件,大宅那边都有。即使缺了什么,让人去买,或者回来取都很方便。”
  于佳收拾了两个箱子,于端提了那个大的,于佳拎了小的。箱子并不沉,多是衣服。
  于佳昨天开回来的车子还停在门外的路边,于端也没有从车库开另外的车。把箱子放进后备箱里,于佳去锁门,于端已经把车子调了头。于佳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回头看了一眼。她隐约知道,去了大宅,她应该不会经常回来了。
  她的人生,不该畏首缩脚。上天既然给了她第二次机会,她一定要活得肆意张扬。
  于家大宅在南市的东南,那里是政商富豪的聚集区,南市有头有脸的几乎都有房产在那里,有老牌的世家,也有新兴的富商政要。那边环境优美,圈了镜月湖在内,对外统称镜月湖区。
  这里没有公寓,也没有市内那样的居民楼,都是一幢幢独立的小楼,别墅,有着宽敞的庭院,各家从镜月湖引的活水,颇有江南水镇的韵调。
  于家的大宅就坐落在其中。
  于端和于佳进门就收到了热烈的欢迎,郑伯早就拄着拐杖等在门口,旁边还有一个下人,并不是郑伯的子女。“大少爷,大小姐。”郑伯笑呵呵地喊着。他的年纪不小了,原本是伺候于老爷子,于老爷子过世后,于父没有搬回大宅,大宅上下都是郑伯在打理,倒是于端和于佳兄妹偶尔过来住一两天。
  “郑伯,您的身体还好吗?”于佳扶住了他的手臂。
  “好,都好着呢。”郑伯虽然头发都白了,但精神矍铄,身体看着也硬朗。“大少爷和大小姐回大宅住,老爷在地下也安息了,只可惜远少爷……”他摇头叹息,神色是显而易见的遗憾。远少爷指的是于父,于父单名远。
  “不少这些了,大少爷和大小姐回来大宅是喜事。”郑伯笑着,“大小姐不用扶我,我老头子还没有到要人搀扶的时候。继业,”他叫着,用拐杖在旁边下人装束的男子身上敲了一下,“愣着干什么,这么没有眼色,还不去帮大少爷提东西?”
  叫继业的男子面相憨厚,被打了也只是呵呵地笑,跑过去提了于端从后备箱取出来的箱子,跟在三人后面。他身材高大,杵在旁边,十分像一根立柱。
  郑伯吹胡子瞪眼,举起拐杖又在他身上敲,“把东西提到屋里去,交给阿悄,是大小姐的东西,放进大小姐房间里去。”
  继业这才应着,提着箱子大步去了。
  郑伯一脸恨铁不成钢。
  于佳笑,“继业的性子,郑伯不是不知道,他虽然脑子笨些,却不是偷懒,郑伯也该给他一些好颜色。”
  郑伯哼了两声,他倒不是对继业有意见。继业是他在十年前从街上捡回来的,那时于老爷子还在,默许了他把人养在家里。那个时候的继业已经是半大小伙了,十分能吃,力气也大,只是脑子不怎么好使,郑伯就让他在于家帮着干一些力气活儿。继业虽然脑子不怎么好使,但对郑伯的话言听计从,十分尊敬。
  郑伯只有秀田一个女儿,还是老来得女,配偶在生产时难产,到底没有救回来。继业好不好,他是当儿子来养的。
  大宅的占地很广,独立的小楼就有六座,分为待客楼,居住楼,藏书楼和储藏楼等,有一座花园,院子后面还有一个人工湖,里面养了睡莲和十几个品种的锦鳞。
  原本于家的子孙也是十分繁茂,只是后来分支,于佳祖父这一支一脉单传了三代,偌大的房子已经住不满人。
  郑伯说起往年,也不是不断唏嘘。
  “大少爷说让秀田去那边的房子住,可是出了什么事?”郑伯问。
  “没事。小唯在那边住着,不想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