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无边的寒冷      更新:2023-12-05 13:39      字数:5281
  算了。这一路已经被吓得够多了,不独多这一次。
  应晓寒点头答应。
  第 卅 章 守卫
  三天后。皇上送来了消息,让浑邪王进长安,他的军队全部分开发配到各个边镇——大概是避免匈奴人联合起来造反的原因。
  汉武帝派人亲自带来了一坛上好的酒,为霍去病贺功——李息没来,霍去病也没再去请他。
  “这一坛酒怎么够喝?”霍去病接过太监递来的坛子,含笑道,“那我这里以万为计的将士喝什么?”
  也不待那太监回答——这自然不是需要他答的问题。霍去病一掀坛盖,就把酒悉数倒进了旁边的溪流里。
  “霍将军,你——”太监差异不已。
  “将士们,喝吧!这里的水,如今都是圣上赏赐我们的酒了!”
  “好哇——”众人都冲向溪边,以手为勺舀那水喝。酒味是没了,但心里多少有几分醉意冉冉浮出。
  “这,就是‘酒泉’了?”应晓寒忽然想到了这个哪里见过的名字,但具体却一时间记不得。
  “酒泉?是个好名字!以后这里就叫酒泉吧!”霍去病放下坛子,放声大笑。
  应晓寒此刻才想到了,这“酒泉”之名就是传说讲那霍去病来这里打了胜仗,遂将皇帝的赐酒倒入这里才有的。
  应晓寒此刻恍然心里道原来是这样。却并未意识到其实自己正在慢慢地依照自己的行为来影响历史——这其实是个比较奇怪的说法,就是让自己回到过去,然后指导别人或自己完成在未来已知的那些过去的事情。
  此刻的霍去病,走到应晓寒旁边,低声道:“今天我要装作和将士们联欢去。若晚上有人来,你马上破帐而入——我们帐篷里对着门的那面布,一剑刺过去就可以到公孙敖的帐里。”
  然后,他又提高声音说:“哈哈,应护军里多虑了。少看守一天也没事的,大家今天都那么高兴,不如玩得痛快明天上路。”
  应晓寒识相地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回去营帐里。躺在床铺上想休息一会,但从未合眼。满脑子都是晚上要发生的事情。
  很快就到了晚上,霍去病点了篝火,劈啪作响。应晓寒浑身的神经都紧崩着,听着隔壁的动静。公孙敖今天倒是很安静,不说一句话。
  外面好吵。应晓寒觉得身子有些僵着了,便伸了个懒腰。却不料后面飘来一阵异香。
  应晓寒本能的摒住呼吸,但假装开始力不从心,慢慢地转了个身,闭上眼睛倒在地上。
  应晓寒闭着嘴,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
  那是汉卒的装束——至少从脚上来看。应晓寒不能抬头,否则会被他发觉。
  可拿人过了许久就是不迈步离开,应晓寒觉得这口气快撑不住了。
  “呵呵,你这口气还真是长啊。”对方发话。
  糟糕,被发现了。应晓寒一手马上伸去后身抽刀跃起。
  “身手倒是挺矫健。不过还是有待磨练。”应晓寒看清了那人的脸,三十多岁的光景,却满面红光,相貌成熟却也生得俊朗,“还有你那莽撞,也该改改了。呵呵。”
  莽撞?应晓寒在纳闷之时忽然觉得身体变沉——刚才一时大意竟然忘记了不能呼吸。
  “等下和霍去病说,人我带走了。”应晓寒最后听到的是这句。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卅一章 中计
  应晓寒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将近午时了。营帐里没人,霍去病不在。
  他立起来,发觉自己还倒在原来的地方,似乎没人在他昏倒以后来过这里。
  想着霍去病到底去了哪里,怎么一夜未归。应晓寒整了整衣冠,拨开帐布,刚要迈出去,迎面撞上了衣衫湿透的霍去病。
  “霍将军,这人——”应晓寒想说。
  霍去病一个手势,示意他不用再说了,道:“我都知道了,看着你倒下我就赶来了,没想到……我们中计了。”
  应晓寒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们晚上来带走的,根本不是公孙敖,”霍去病道,懊丧地跺脚,“真的公孙敖大概是在圣旨刚到的那时候就被人给调包带走了。”
  “你怎么知道?”应晓寒问。
  “那人扛着公孙敖出来,我进来看看你没事就马上追去了。结果没想到那人马术很了得,闪避灵巧,打了许久我才把他马上的人给挑了下来,那人笑了声,便逃了。只是……”霍去病锁住双眉。
  “只是你发现那人不是公孙敖?”
  “没错。是个晕了的汉卒。醒了以后他和我说昨天分酒的时候他恰好跑到了帐篷边,见到一个身着大汉戎装的男人走在帐篷里,他便喝问他是做什么的,那个将军手下的。那人不答,径直朝他走了过来,然后就没了意识。问他那人长什么样子,他也说带着头盔所以没看清。”
  “我看清……”应晓寒想接话,霍去病没理他,继续说。
  “只是……我听到的那个临走策马时的笑声,和我舅舅很象。”
  应晓寒的眼睛瞪得滚圆。
  “是不是看上去有而立之年?”霍去病问。
  点头。
  “面色红润?”
  点头。
  “但是却还是生得极为俊朗?”
  点头。
  “那应该就是我舅舅——革詹青了。”霍去病说得很轻,似乎都不想让自己听到。
  “这……霍将军,可能他们只是莫逆之交……就算这公孙敖在匈奴人那里当将头,也未必和金人有关系啊,”应晓寒安慰道,“再说,就算他和金人有关,也不能说明你舅舅和这事情有牵连吧?”
  “哼,没有牵连?没有牵连怎会圣旨刚下,便通晓了密闻前来救人?只怕是惧那内情败露吧。”霍去病冷笑。
  应晓寒回语不能。
  他的舅舅。从小仰慕的舅舅。为了大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舅舅,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因为看到舅舅的英武,所以对于战场有着近乎神圣的崇拜,他渴望有一天,能成为舅舅一样的人物,叱诧风云。但是,这个时候,霍去病觉得自己之前所作的东西全部都是白费。
  那个偶像,真的值得自己崇拜吗?那真是自己的目标吗?
  心里有种声音拼命在告诉自己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舅舅不是那样的人。
  他要确认,要回长安。
  “应护军,麻烦你通知大家。我们下午就上路。马上赶回长安。”
  “……这么快?不需要再多休息一下么?”
  “不需要了。通报去吧。”
  “是。”应晓寒忧心冲冲地看了眼霍去病,趋出军帐。
  第卅二章 死期
  隔天早上。霍去病赶到了长安。
  没有去自己家,直接就赶去了万岁宫。
  “卑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的武帝正坐在靠椅上半寐不寐地打盹,霍去病要来时太监百般阻拦,可霍去病是懒得去管了。知道这样的打搅不会给自己带来多少麻烦。
  武帝睁开了眼,见是霍去病,不觉嘴角上扬:“哈哈,是我们的少年将军归来了!”
  霍去病笑了笑。说实话,他真不喜欢别人说他小。
  “霍将军,这次可是立了赫赫大功一件啊!朕已经加封你一千七百户。五株钱十万。也划了一万户给那浑邪王,也封他和他的小王为漯阴侯和下摩侯了……”武帝滔滔不绝。
  霍去病只是表情平淡地听着武帝的话。
  武帝觉得有些异样,问:“爱卿这是怎么了?”
  霍去病见武帝终于注意到了自己,松了口气,道:“无他,卑臣斗胆想问万岁一事。”
  “但说无妨。”
  “我舅舅——革詹大司马,是否随着上次万岁的圣旨一同来了北方?”
  “没有啊。朕倒是想叫他来看看你,只是大司马他最近似乎身子不太舒服。这两日倒是常常去集灵宫,朕前几日都一直看见他在问子夫讨教药方。”
  “……真的?”霍去病将信将疑。
  “朕骗你做甚?”武帝觉得好笑。
  “那卑臣先告退了。”霍去病起身扬长而去。
  武帝有些莫名其妙。
  一个时辰后,雍门旁。应晓寒宅第内。
  “我就说未必是他的。”应晓寒拍着霍去病的肩膀,笑笑道。
  “不是他?不是他难道还有别人生得如此面貌?或者会易容术不成?”
  “谁知道呢。金人的事情可能是我听错了……史书上似乎也没写过这事……”应晓寒道。
  “晓寒,史书也是人写的。有纰漏自然是在所难免。况且这事情到现在是模模糊糊的,绝对不正常。”
  “模模糊糊?我看是你糊涂了。事情的缘起不过是因为我听到了一句话,你就开始胡思乱想,把什么事情都扯的和这事情有关。我们都知道这宫廷向来是藏污纳垢之地,什么事情没有啊?你要管,管的了那么多么?”
  “事关国家兴亡,我定然是要管的。你知道匈奴人多强悍么?战国时候北方的国家造长城就是为了防御他们,秦也一样。数十年前,匈奴人只要一天一夜就可以赶到长安,现在虽然形势被我们平定了稍许,但是总体依旧不容乐观。若是匈奴有什么阴谋,我们岂不是四面楚歌?”
  “以你一人之力,固然可以做到让匈奴人闻风丧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死后呢?”
  应晓寒说完了忽然觉得很后悔,可话是不能收回去的。
  霍去病看着他。表情带着些诧异。
  应晓寒索性把话说开:“你知道不知道,一个人对历史固然有特殊作用,但是以你单个人的本事是根本灭不了匈奴的!匈奴人可以怕你,但是不代表他们怕其他汉人。你若只是孤军行动,而在你死后匈奴依旧未灭,你想过后果吗?匈奴人会施行疯狂的报复,血债血还,他们便是这样血性的蛮子。”
  “不可能,我发誓,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要灭这匈奴!”
  “别傻了!你只能活到……”
  完蛋了。真说漏嘴了。应晓寒别过头去,假装刚刚什么都没说。这其实不过是骗自己而已。
  “什么?”霍去病还是听到了,“应晓寒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拒绝回答。
  “说啊!我只能活到?我只能活到几岁?”
  喉咙被卡住了,不紧,但是好难受。
  “霍将军……忘掉我刚才说的话好不好……”
  可这怎么可能忘的掉。
  “你倒是说啊!”霍去病的眼睛里理智渐渐消失。毕竟他才二十岁。
  “你……只能活到廿四岁。”应晓寒很想抽自己嘴巴。为什么要说,他也不知道。
  很痛苦。其实应晓寒自己一个人憋着,一个人承受着这个事实也很痛苦。
  他感到那双手松开了。
  第卅三章 逢朔
  “你别这样……”应晓寒道,把胳膊伸到身后,想抓住霍去病。
  扑空。霍去病早已不在那里了。
  应晓寒无力地将手垂下,跌撞着走进了东厢房。
  他知道自己定然是追不上他的。于是也就没有追出去。
  霍去病这一走,估计十天半月是不会回来的。
  躺在床上,倒头昏睡。
  醒来,已经是日上三杆。应晓寒浑身僵硬地起身。
  应晓寒忽然发觉:自己在到了长安以后还没有来得及洗过澡甚至换件衣服,身上依旧是铠甲。
  换掉了戎装,身上轻松了很多。可心里还是轻松不起来。
  那个男人,不在身边。
  应晓寒轻轻叹了口气,想也罢了,找到他又如何?他只能预见他的未来而不能改变。
  闷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