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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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度 更新:2023-12-05 13:39 字数:4833
许只有谢一漫本人才知道。
看了一会,夏舞就意兴阑珊地关了电脑,躺在床上了。
她不过是刚懂爱的年纪,骄傲如斯,却遭遇这样沉默而坚定的拒绝,她甚至尚未开口,就已赶到自尊心被一寸寸强力撕扯,所以没有办法不沮丧生气。
是的,夏舞很生气,非常生气,可满肚子的愤怒却憋在心里,找不到出口发泄,她气得捶打身边的靠枕,把它当成某个男人的脸,使劲用力地捶着。
正孩子气地玩闹出气,不想手机闹了起来,定睛一看,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严冀打来的。
心里彻底乱成麻,是邀她约会?还是要道歉?或是分享心事?
夏舞一个个猜过来,在心慌意乱中接起电话,温柔却有些期待地“喂”了一声。
“夏老师吗?很抱歉这么晚打搅你,实在很不好意思开口……”
那边严冀一贯沉着的嗓音意外地有些焦急,像是有所求,又难于开口。
“啊,严先生你请说吧?是朗朗要找我吗?”夏舞已经收起一切美滋滋的奢想,声音也不卑不亢起来。
“是这样……朗朗今晚突然发高烧,不肯吃药也不肯去医院,一直……一直吵着要你来,他才肯听话……”
“对不起……夏老师,你能……过来一趟吗?”
作者有话要说:哼哼,严冀SAMA;就算你觉得心动了不能再见这个女孩子了,那也是米用滴,朗朗小盆友是不会同意滴~~~~~
朗朗:我不拖住舅妈谁拖住舅妈,舅舅你说是吧?顾西楚SAMA很强大滴,我不出手你绝对是搞不定滴!!!!
严冀:………………果然这孩纸想舅妈想疯了……
PS:以后要是又见着我把“舅舅”打成“叔叔”的,烦请各位阁下帮我指出来,晚上码字比较昏头,汗~~~~
24
夏舞按照严冀给的地址很快打的到了严家,本来严冀执意要司机过来接她,不过夏舞一想到朗朗正在发高烧,听电话里那头里的动静,似乎家里头乱成了一团,一大家子人想必对着唯一的孩子没了办法,夏舞感觉到,严冀必定是没招了才会找她帮忙,天晓得他是多么不愿见到她。
一边心急火燎地担心朗朗的境况,一边又对严冀的态度颇为生气,她就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因为哪点让他视自己如蛇蝎还避之唯恐不及,他喜欢优秀出色的女性,所以就瞧不起她这个籍籍无名的少儿中心小教师吗?
想到这点,夏舞心头的火就蹭蹭往上窜,一种被小瞧的心情油然而生。
严家果然是大户人家派头,位于本市最奢华的别墅区不说,光是别墅前那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植被就让夏舞有点傻眼,本市地价寸土寸金,只有真正的有钱人家才会花钱挖池塘铺草地设秋千,夏舞家就位于高档住宅区,不过家里所谓的“花园”只有那么十几平方,即便如此,大家也心满意足了,夏夜里摆一张桌子,兴致好时喝点清凉啤酒,就觉得生活不能再更好了。
可是偌大的严家,拥有美妙的庭院又怎样,刚办过丧事的悲伤家庭,再多的金钱都弥补不了生死分别的离愁。
夏舞的心一阵唏嘘。
通报了姓名,夏舞立刻被来开门的和蔼大婶带上了楼,进门就听到楼上乱成了一锅粥,小孩尖利的哭闹声盖过了大人的哄声,大婶也是忧心忡忡,对夏舞说,“夏老师,你可来了。孩子烧糊涂了,一直喊着要你来,快上去吧。”
“下午上课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晚上就发起烧来?”
“他舅舅放学后带着去游泳了,多半是着凉了。”
夏舞心里叹了口气,一个大男人带孩子,果然是不够细心,这天气还算不得大热,而且冷热反复,白天闷热晚上就有些阴冷,让孩子游泳不生病才怪?
“夏老师来了。”大婶高声喊,引得一个上年纪的儒雅老先生走了出来,两鬓斑白,鼻梁上一副黑框眼镜,五官轮廓和严冀颇为相像,夏舞猜测是严冀的父亲。
“夏老师你好,我是朗朗的外公,让你跑一趟真是很过意不去。”严冀父亲笑容中带着抱歉,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
夏舞有些拘谨,脸上是温婉生涩的笑,“没什么,您不必在意,我很喜欢朗朗,他没事就好。”
“来来,请这边走。”严冀父亲在夏舞前面引路,上了楼,一边笑着攀谈,“我们朗朗自从有了夏老师以后,外公外婆就要让到一边了,天天夏老师长夏老师短的,真想不到夏老师这么年轻。”
夏舞听了一阵脸红,真想不到朗朗会这么喜欢她,摇摇手羞涩地笑,“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老师的话比什么都重要,天天老师说老师说的,呵呵。”
“好好,风水轮流转,总算有人来治我们家小霸王了。”
严冀父亲也不像是古板的长者,笑容更是和善,夏舞的拘谨总算缓和了一些,跟着尴尬笑笑,脸更加红了。
到了闹翻天的二楼,朗朗的哭声从房间里传出来,严冀父亲急忙开门对里面宠溺地喊,“朗朗,看外公给你带谁来了?”
夏舞站在他后面定睛一看,有些昏暗的壁灯下,小床上,朗朗正满脸泪痕地被一个削瘦的老妇人抱着,那妇人想必是严冀母亲,在床头低声哄着呜咽个不停的朗朗,小家伙额头贴着退烧贴,往常白润的小胖脸此刻却沾着晶莹的泪珠,环在他身上干瘦苍老的手无声地提醒着一个事实:这孩子无父无母,几乎已失去这世上最珍贵的一切,再多的爱也不能弥补他人生的不完整。
小家伙脸上的泪珠,深深地刺痛了夏舞的眼睛,还有心。
灯光把一老一小依偎的背影无声地投射在墙上,严冀母亲轻轻地擦拭朗朗脸上的泪,她的声音也是轻柔,“快睁开眼睛看看啊,看看外公把谁带来了?嗯?”
烧得迷迷瞪瞪的朗朗依旧紧闭眼睛,小手却使劲抓着外婆的衣领,低低呜呜,像是森林里被俘的小困兽,哭声是那么无助。
“是夏老师来啦,朗朗你睁开眼睛看看呀,外婆没有骗你,刚才不是一直吵着要夏老师带你去吃冰激凌吗?小馋猫,快睁开眼看看。”
“夏老师你快进来,快进来。”严冀母亲朝夏舞招手,脸上的笑容略略疲惫,
深深的皱纹在夜色里舒展开,夏舞点头,心情沉重地走了进去。
深沉的内疚感在心里弥漫开,没想到自己昨天无心的一句话让孩子一直惦记到现在,更给这疲惫的一家带来了难以解决的麻烦,她的内疚真的无以复加。
“夏老师……”朗朗终于睁开眼,往常活蹦乱跳的小捣蛋现在小猫一样安静躺在大人怀里,虚荣地看着她,纯净的眼神让夏舞简直不能直视。
这样的朗朗让夏舞产生了一种想要紧紧拥抱他的冲动,她不知道能做什么,只想给予他一点点微薄的温暖,让他知道自己被爱着,被很多人爱着。
她伸出双手来,暖暖地笑,眼睛里有温暖的灯火在跳跃,“小馋猫,听话不哭了,病好了夏老师就给你买冰激凌好不好?”
“好。”朗朗声音有气无力,然后伸出小拇指来,“老师拉钩。”
小家伙的样子让夏舞心里一阵潮涌,差点就要流下眼泪来,强压自己的心虚笑说,“好,拉钩,老师一定说话算话。”
说话间,伸出手,大手钩小手,仿佛是要呵护一辈子的承诺。
“来,外婆累了,让老师抱抱。”夏舞弯腰摊开手,灯光下的她浑然未觉,自己的笑容满是母爱气息。
她还未成为母亲,却开始尝试付出爱。
朗朗眨眨小眼睛,那双希冀的眼睛里夹杂着困惑、欣喜、还有一些茫然不知所措。他乖乖地转头看向外婆,像是问询,外婆朝他柔笑,鼓励着,“去吧,外婆的手酸了。”
“来,让老师试试看抱不抱得动我们的小朗朗。”
夏舞胆子大了起来,一把弯腰抱起有些沉的小家伙,把他软软却滚烫的小身体搂在怀里,让他的额头贴在她的肩膀上,像对待婴儿一样轻轻摇着,手轻拍他的背脊,温言细语,“要减肥了哦,老师都差点抱不动你了,不许吃太多冰激凌知道吗?”
“嗯。”似睡似醒的小家伙声如细蚊,乖巧地不像话,夏舞的来临好似一剂有效的镇定剂,奇迹般的平复了孩子暴躁的情绪。
对面坐在床上的严冀母亲看着夏舞,还有她怀里的朗朗,猛然间红了眼眶,严冀父亲悄悄走了过来,把手默契地搭在老伴的肩上,似在安慰。
而夏舞又何曾读不懂他们眼里复杂的感情,她年轻的心也是此起彼伏,人生头一次感受到自己肩上的重量,头一次不再像个孩子一样向父母索取爱,相反的,怀里的重量让她明白她已经不是孩子,不远的未来,她也会成为一个母亲,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夏舞百感交集,想起了自己忙碌在外的母亲,还有她发间偶然露出的白发。
她若有所思着,微微转身,而后撞进了一双海一样幽深的眼睛。
视线相遇的那一瞬,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严冀静静地站在黑暗的窗台上,修长的身体与夜色融在一起,他的手里燃着一支烟,他却看起来没有丝毫吸一口的念头,他只是这样静静地面对着小房间里的一切,那里面是他的生活,上天赐予他的欢乐和苦痛,而令他痛苦的是,他能做的只有那么多,他给孩子的永远只能是男人坚硬的胸膛,而有时候孩子需要的,往往是女人柔软的怀抱。
然后这个叫夏舞的女孩出现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只花费了不到一支烟的功夫,就轻易地安抚了哭闹整个晚上的小孩。
她在夜色里散发着淡淡的光彩,举手投足的动作依稀熟悉,她不过也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而已,为什么她能做到这一切呢?
严冀在心里一阵忧伤发狂,只因为她是女人,只因为孩子需要一个类似母亲的拥抱而已。
那么简单的事,他却做不到。
他终于吸了一口烟。
夏舞和严冀母亲一起哄着朗朗吞下药,然后又抱了一阵,朗朗终于在夏舞肩上睡着,几个大人心头大石落下,合力轻手轻脚把小家伙放平躺在床上,此时夏舞累得额头一层薄汗。
外公外婆留下陪在身边,夏舞跟着严冀走出来,一前一后踱步到大阳台上吹晚风。
两人隔着两三步的距离,严冀拧着眉背对夜景抽烟,夏舞望着远方无边无尽的黑色,任由清风吹走脸上和心上的惆怅。
沉默一会后,她率先开口,“对不起,我不该对孩子说什么冰激凌的,很抱歉。”
“她只是喜欢你,想看到你罢了。不用在意小孩子的一个借口。”
严冀的嗓音出奇冷静,反而没了电话里那般的焦急不定,夏舞心想刚才他一定是急坏了。
她优美的侧脸面对着他,四五十度角向上看浩瀚的夜空,心里的阴霾也丝丝缕缕包裹住了她,她悄然叹了口气,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脱口而出,“我也喜欢你,也想看到你,可是却找不到借口见到你。”
这句淡而轻的话无疑似重磅炸弹,将彼此间心照不宣筑起的屏障彻底炸出一个窟窿,有些事情终于发生改变。
严冀沉默,只有随风飘开的蓝色烟雾证明着他有在听。
夏舞咧开嘴角自嘲一笑,既然窗纸已经捅破,那也就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她不能容许自己再懦弱下去。
她低低地说,“下午我看到你在外面接他了,”她对着微风笑,“呵,大概过去的三个星期,你都是这样的吧?一直在外面等着,等到下课铃响,然后马上离开。”
她突然转过身,面对着身旁依旧沉默的男人,气势汹汹却也孩子气十足地逼迫着他,渴望他面对,给她一个合理的答案。
可是他依旧纹丝不动,像是失了灵魂一般站着,夏舞终于生气起来,迈开一步走到他面前,面对面地抬头盯着他,愤怒地直视他低头躲避的眼睛。
“严冀你这个混蛋,告诉你,本姑娘喜欢你是你上辈子的福气!我是毒蛇猛兽吗啊?让你这样躲我?!!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她抬头挺胸,发自肺腑的愤怒使她的脸庞光彩四射,这让严冀想起了陪朗朗看的一部动画片,动画片里的那只咯咯叫的母鸡就拥有这样可爱的表情,明明柔弱地要命,关键时候却总是一副彪悍的表情。
没想到现实的世界里,他会遇上了同样真实的表情。
夏舞眼底的火焰蹿升着,她的拳头攥紧,完全是战备状态,深夜让人心灵的防备等级下降到最低,她敞开心扉说亮话,然后咬着牙迷迷糊糊地想,一旦他拒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