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节
作者:乐乐陶陶      更新:2023-11-28 20:06      字数:47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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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觉非自然知他心意,上前轻轻搂住他,轻声说:“你在乌拉珠穆被人所伤,我也恨得咬牙,想将那些人找出来,为什么你又不让我管?”
  “那是两回事。”云深伸手圈住他的腰,脸上有了一缕微笑。“我不是他们袭击的目标,不过是误伤。那儿又人生地不熟,我们身份也不对,何必费功夫去查?可现在你是他们要杀得人,那我就不能放过。”
  宁觉非轻抚了抚他得肩背,温柔地说:“我明白,你要做就做吧,我不拦你。不过,冲在前面的往往是不明真相得热血义士,儿幕后指使的人才居心叵测。你最好区别对待,不要激起民变。”
  “恩,我懂。”云深沉默片刻,忽然很轻很轻的问。“觉非,你有没有后悔帮我?”
  “没有。”宁觉非毫不犹豫得回答。“有些事情,不是人人都是立刻看清楚,想明白,需要时间来证明”
  “是啊。”云深感慨万端。“周公恐惧留言日,王莽谦恭为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这是宁觉非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他低头看着云深,温柔的说:“我们先去吃饭吧,下午再去看那个被擒的少年。”
  “好。”云深站起来,与他一起走到饭厅。
  江从鸾已得管事禀报,知道宁觉非回府,外面已经封城,正在搜查刺客,江从鸾也听到了风声,不由得有些担心。看到宁觉非神色从容得走近来,显然没有受伤,他才放下了心,立刻张罗着上菜。
  宁觉非正要叫他不用忙,让下人去做事就行了,云深却抢先招呼道:“江公子,这些事让管事去做吧,你吩咐一声就行,别太累了。来,过来坐,外面一起吃吧。”
  江从鸾吃了一惊。以前在蓟都的时候,云深对他一直不冷不冷热,很有礼貌,却冷淡疏远,他也明白,像云深这样尊贵的人自是瞧不起自己,便一向安守本分,对他持礼甚恭,却从不近前,更别说同桌吃饭了。
  宁觉非的心里却分长高兴,忍不住握住云深的手,笑着对江从鸾说:“云深说得是,从鸾,你就别忙了,过来坐着吧,哎,小纬呢?叫他也过来,大家一起吃,也热闹点嘛。”
  当即便有人去叫来了仍做小厮装扮得澹台经纬。现在,府里人都知道他是云深面前最得宠的小侍从,对宁觉非的这个举动并不感到诧异,只羡慕这孩子气的运气真是好,遇到了一个好主人。
  云深对江从鸾说:“外面过两天就回去,你看看还有是人要带走,叫他们都收拾收拾。”
  江从鸾老老实实得道:“这府里的人有不少是皇上赐给我的,我都想带回去,他们留在这里是过不下去的,除非我这他们送给别人,才会有口饭吃。”
  云深明白了:“他们都是奴隶?”
  “是的。”江从鸾点头。“我没当他们是奴隶,可别人就难说了。”
  云深看了宁觉非一眼,便道:“那好,你带他们回去吧,反正元帅府很大,也需要人做事,”
  江从鸾喜出望外。开心地说:“谢谢云大人。”
  “不用谢我,应该我谢你。”云深和蔼地笑道:“感谢你照顾觉非。”
  江从鸾的脸立刻就红了:“我……只是……”
  宁觉非知道他误会了云深的意思,便出来打圆场:“从鸾,如果没有你,我的府里肯定一团乱,我才管不来那些事呢。”
  江从鸾被他解了围,很快平静下来,谦逊地说:“我也只是会做这一点小事。”
  澹台经纬乖巧地坐在桌边,好奇地看着他,却聪明地一声不吭。
  说话间,菜便上齐了,他们便一起拿起了筷子。
  席间气氛融洽,宁觉非开心极了,上午遇袭后的郁闷已经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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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及调重兵围住明都及周边地区,像过筛子一样地仔细检查,可两天过去,却一无所获。
  宁觉非与云深去跟那个被俘的少年谈过一次,那人却一味只是破口大骂,什么也不说。宁觉非便吩咐那些看守,好好给他治伤,饮食方面也不得克扣,不准用刑,不准虐待。那些人已经得到独孤及的旨意,自然连声答应。
  独孤偃回城养伤,就住在宁觉非暂停的府里,他很少来明都,因而没有在这里建府,以前每次过来都会住在这里,现在虽然有宁觉非他们住着,却也无妨,府中宽敞,再多住几十个人都没关系。
  宁觉非从关押少年的天牢回来后,就没怎么出门,除了照顾云深,探望独孤偃外,就是跟自己的爱马烈火呆在一起。
  烈火的情绪很不好,无精打采,都不怎么吃东西。宁觉非绞尽脑汁给它弄美味的饲料,像拌了生鸡蛋的燕麦,以前烈火见了都会兴奋的直奔响鼻,吃得津津有味,可现在也就只吃几口,便恹恹地站在那里发呆。
  宁觉非常常守在马厩,不断地抚摸它,安慰它,向它传达着自己的心意。
  烈火一见到他就依恋地伸过头去,在他肩上挨挨擦擦,宁觉非便会抱着它的脖子,微笑着夸奖它。
  三天后,烈火的情绪才逐渐好转,宁觉非很高兴,将他拉到后面的练武场,与它追逐、嬉戏,以便让它快点找回过去那种威武、强悍、所向无敌的状态。
  烈火没戴鞍辔,犹如野马一般,在沙场上快步奔驰,因为这是家中,毕竟不是大草原,它不能全力飞奔,只能忽左忽右,灵活地奔跑、闪动。
  宁觉非穿着银白色的短衣、长裤,足蹬皮靴,在烈火周围敏捷的跑动,烈火以他为目标,一直想要追上他,他则闪转腾挪,竭尽全力要甩开烈火。
  一人一马追追逃逃,玩了很久,连空气中都散发着快乐的气息。
  今日天空湛蓝,阳光明媚,云深午睡之后醒来,便出了卧房,四处逛逛。
  有府中的下人以为他在找宁觉非,便主动告诉他:“宁将军在后面的练武场。”
  云深客气地向他道谢,便慢悠悠地溜达过去。
  一进武场门口,便看见空荡荡的场地上那一人一马正在快乐地玩着,火红的马矫健异常,银色的人身法敏捷,似乎在比赛,却又像是至亲在嬉闹。
  云深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他们,一直没有吭声。
  宁觉非玩到满头大汗,终于停下来,抱住烈火的脖子,笑道:“好了,不玩了,歇息一下吧。”
  烈火快乐的长嘶一场。
  宁觉非放开它,转身想要离开,一抬眼,便看见了云深,郁闷了很久,他今天心情很轻松,便笑着走过去,很自然地伸手搂住云深的腰,关切地问:“怎么一个人走出来了?”
  “老呆在屋子里很闷,出来走走。”云深温和地笑道,“他们说你在这里,我就过来看看。”
  “哦,出来散散心也好。”宁觉非揽着他,愉快地说:“烈火终于有精神了,我们应该可以启程了。”
  “是啊。”云深点了点头。“一会儿澹台王爷和荆将军都要过来,使团这次过来的使命其实很简单,就是邀请西武使节去参加我国的迁都大典。他们今天在朝上已经正式递交了国书,西武皇上当即表示一定参加,他们的使命也就完成了,再呆下去只是徒然浪费时间,因此使团打算明、后天便启程回国。他们过来想听听我们的意见,看我们这边有没有什么事情耽搁,如果没有的话,大家便一起走。”
  “我觉得没有。”宁觉非说道,犹豫片刻,便道。“我想把那个少年带回去。”
  “我也这么想。”云深点头,“急切间审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得把他带回临淄,慢慢地磨。如果有他的同党要来救他,说不定能抓住大人,那就更好了,我们也犯不着为难一个孩子。”
  “嗯,是啊。”宁沉非很赞同他的思路。“那我去跟大哥说吧。”
  “好。”云深对他笑了笑,“皇上多半要留你吃晚饭,我们也要走了,你就留下吧。这边由我陪着王爷和荆将军。”
  “行,那就有劳你了。”宁觉非转身带过烈火,给它放上鞍子,套上笼头,便直奔皇宫。
  独孤及听说他很快要走,脸上满是遗憾,却没有强留。
  “兄弟,你是天上的龙,地上的虎,本就不该潜于水中,伏于草上,还是大展雄风吧。”他豪迈地拍着宁觉非的肩,“不过,以后要是做哥哥的想你了,你可一定要来看望为兄啊。”
  “没问题。”宁觉非与他性格相似,一向相处愉快,对他很是欣赏,“大哥,将来若有事需小弟相助,捎个信来便是,只要是小弟力所能及的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有兄弟这句话,做哥哥的就很满足了。”独孤及高兴地哈哈大笑。
  宁觉非接着便提出想带那个被擒的少年回去,独孤及略一思索,便爽快地答应了。这个刺客要杀的正主是宁觉非,他扣着其实没什么大用,还不如顺水推舟,把这个大大的人情给了宁觉非和云深。
  在宫里和独孤及用完晚膳,宁觉非便回到府中,天已经很晚了,澹台子庭和荆无双已经离开。
  云深对他说;“我们商议过了,后天一早便出发,他们明天会依照礼制,去宫里向皇上辞行。”
  “嗯,好。”宁觉非想了想,便道,“那我明天去淡府看看淡悠然。”
  “这是应该的。”云深顺口说,“我跟你一起去。”
  宁觉非看了看他那用布带吊在脖子上的左臂,关切地道;“你还是在家歇息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云深微微摇头,神情间若有所思,“我想去看看这个淡家。”
  宁觉非怔了一下,“你怀疑他们?”
  “不,现在还谈不上怀疑,我只是去看看。”云深微笑,“或许人家确实就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并没有其他背景,无论如何,淡悠然奋不顾身地掩护了我,让我没有伤得更重,我肯定要去表示一下感谢。”
  “哦,那也是。”宁觉非一向对许多人与事都暗暗保持着戒备和警惕,因此听到他有疑心淡家的意思,也不出言反对。
  事实胜于雄辩,总要亲眼见了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在这方面,他是支持云深的。不伤害到别人,却也要保护自己,凡事大胆想象,小心求证,总是没错。
  两人第二天一早便起了床,派人拿上拜贴,去淡府求见,看淡家的主人什么时辰有空,他们便上门去拜会。
  为求慎重,满期从鸾亲自去办,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神色有些奇异,似乎遇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宁觉非看他神情不对,连忙问道:“怎么了?他们不肯见我们?”
  “不是。”江从鸾有些讶异地说,“他们倒很客气,下人报进去,管家便立刻出来了。我对他说你们想见见淡悠然公子,他他似有难言之隐,后来怕我多心,便对我说,他们家三少年不知为了何事,竟与大少年大吵一架,在夜里带着伤离家出走,他们大少年今天早上得知此事,发了好大的脾气,已经派人分头去追了,也因为此,管家说,他们大少年肯定没有心思见客,还请我们谅解。”
  宁觉非和云深都很诧异,明明那日看见淡府大少年对三少年呵护备至,怎么转眼间就会吵架,还闹到决裂的地步?不过,这是别人家的私事,他们是外人,也不好去探究,便只得罢了。
  这一天很忙碌,所有要走的人都在收拾东西,这个府邸也要交还给独孤及。宁觉非叮嘱江从鸾,府中所有的财产都必须原样交回去,一件都不能少,如果是他进来后置下的,也一概留下,全部不带,江从鸾自是遵照执行,半点折扣都不会打。
  第二日清晨,比来时更为庞大的北蓟使团便启程回国。
  独孤及与独孤偃一起陪着他们出城,一直将他们送出二十里外,才在宁觉非的再三要求下勒住马缰,与他依依惜别,并相约来年的赛马节再见。
  为防止途中出现意外,独孤及派出一万铁骑护送。
  如此一来,一路上没再出现任何事故,沿途城镇的官员全都热情相迎,殷勤相送,安排得十分周到,他们缓缓而行,再也不必风餐露宿,更用不着严密戒备,走得颇为轻松。
  半个月后,他们便顺利抵达剑门关。
  27
  重入国门,宁觉非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山河依旧,只是城头上手的旗帜改了,守城的官兵穿着北蓟的军服,说的却仍然是南楚话,过去时常紧闭的关门现在白天都大开着,无论是谁,只要手持西武或北蓟官府开出的路引、通关文牒,依律交纳关税,形貌不似通缉令上的罪犯,便可自由出入。
  关内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所有的商铺都开门营业,曾毁于战火的房舍正在重建,街上行人熙来攘往,都带着轻松的意味,不似过去战乱时那般惊慌失措、焦虑不安。
  宁觉非看着这一切,心里感到很安慰。
  云深的伤好了许多,弃车骑马,与他并肩而行,只是左胳膊依然用布条吊着在脖子上,以避免活动时影响伤势。
  两人走在使团当中,都没有吭声。
  西武护送他们的军队已经掉头返回,他们这一行的人数少了许多,却依然引人注目。
  当日,宁觉非单人独骑冲入剑门关,力擒游虎,逼其投降,许多人都历历在目,此时都不由得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脸上神情各有不同,从尊敬、仰慕到鄙夷、痛恨,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