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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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天书 更新:2023-11-28 20:05 字数:4750
说着话便伸出手去,净天一个疏神,竟被他拉住衣角,随即整个人掉进湖里。他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却一动不动地任身体沈下去。
沈错心中奇怪,道就算不会水,常人也不可能像他这般一动不动吧?他潜下水去,见净天僵直身体竟像是尸体一般,心下一突,连忙去拉他。
其实人在水里只要不乱动,浮起来还是很容易的。沈错拉开净天四肢,让他浮在水面上,好笑道:“不至于吓成这样吧,这湖想淹死人也很难。”
净天不语,沈错翻个白眼,把他推到湖边,自顾自地继续玩水清洗。净天在岸边取了些水,把身上血迹洗去。
“再往前去就是芜城,过了芜城便是拓都。”沈错看向北方,道。
不是没来过拓都,只是不曾这么辛苦危险过。一路上身体损耗太大,而且直到现在嗓子还哑得难听。现在是男人还好,换成女子身份可就难听透了。都是眼前这家伙,真是没见过比他更自私的人,幸好最后还肯牺牲一下去引狼,否则两人现在估计已经是野狼的粪便了。
清洗完之后,两人穿着破烂衣服继续上路。有大路的地方便有人烟,他二人这样引来不少目光。行了个把时辰之后,终于看到供行人歇脚的驿站,两人忙进去吃饭买衣服,幸好银子还有点。旁人见这二人相貌非凡,却是一副饿死鬼投胎状,都有些奇怪。便有好奇心重的直接问他们遇到什么事,净天一言不发,沈错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主意。
于是源源本本把事情讲出来,沈错口才不错,即使声音难听,也能吸引别人注意。大家一听这二人竟然从狼群追捕中逃生,并杀了头狼,当即都是大惊。便有围上来详细询问的,你一言我一语,霎时热闹无比。
净天不欲生事,别人问,他也便答几句。有些问题他不太清楚,就让他们去问沈错。然而一转头间,却再找不到他。
沈错已经趁着混乱逃跑了。净天皱起眉,想这人到底是友是敌。
还有,银子在沈错身上……
拓都是拓冀的都城。拓冀虽受中土文化影响甚深,语言文字甚至风俗都和奉天相近,毕竟还是草原的国家,都城不见精雕细琢,只是石砖砌起的大气。
来往男女相貌与奉天子民并无不同,唯有身形魁梧了些。不过塞外女子大多粗糙,少见精致美女。因此一身女装的沈错走在路上,来往俱是惊艳眼光。
沈其楚向来很少外出甚至很少见人,沈错自不以女子身份为荣,也并不知道自己容貌到底如何美丽。看到这些眼光,还以为他们看出自己是奉天人,当即多加了几分小心。他却不想以女子而言,他实在高挑,旁人也分不出他是哪里人。何况就算看出又能如何,拓冀百姓也许会提防奉天男子,对女人却不会加小心。
冒着众人注意,沈错一路到了拓都皇城,站在外面挠挠头。拓都皇城其实极简,但再简陋也是皇城,守卫森严自是免不了。常人只能到外城,再里就进不去了。
偏生自己是一个人来,不好以来使身份觐见,只能在外等候。终于过了早朝散朝时间,众大臣纷纷出皇城,沈错终是见了友人──执事符广。
笑着上前,深作一揖:“符先生可还记得云州其楚?”
符广瞪大眼睛看着他:“郡主?”
沈错做了个“轻声”的手势,低道:“先生,其楚此次来是要见王上的,在见到王上之前,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来了。”
符广是滕棣亲信,自然知道轻重,连忙息声。他的轿子在皇城外候着,此刻也就连忙叫来家丁吩咐几句,却也不回府,带着沈错匆匆忙忙入了宫。
滕棣听得通报是其楚郡主到,早是大喜过望,连忙迎了出来。两人本就认识,彼此立场又是一致,滕棣正为若伊叶护向诚王提亲之事头疼不已,现下帮忙的来了,他自是高兴。
沈错却也有些奇怪,觉得滕棣未免太过热情。若伊叶护提亲这件事虽棘手,以滕棣的本事也不是不能处理,哪里至于将他当成救星一般。
他心下诧异,脸上却是分毫不曾带出,只是和滕棣商议。他熟知拓冀情况,此刻也觉武王和若伊叶护之间有些不对,若伊叶护向自己求婚之事是武王的意思,简直就是把若伊推上导火索位置。一个不好,甚至可能死亡。若伊叶护并不该是如此莽撞的人。
两下很快商议出解决的方法来,滕棣松了口气,才问沈错一些琐事。他虽然知道其楚郡主擅武,却也觉一名女子深入异国着实太危险。沈错只好交待一下净天来历,说是怕他起疑。滕棣自不可能不知道林净天,却听得津津有味,最后还道:“我一直以为其楚郡主性情温和,却不想也会这般讨厌一个人。”
沈错心道把你放到沙漠里跟那家伙共处一天你就知道了,这条命还真是捡来的。滕棣续道:“不过你一路来是不是赶得太急,以至于身体不舒服?嗓子竟都哑成这样了。”
沈错想回答说现在已经好多了,终究还是忍住。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当事主还有意宣扬时。于是过了些日子,拓都百姓都知道奉天的其楚郡主其实已有了心上人,只因为郡主年幼而未许下婚事,让若伊叶护误会,方才有这求亲之举。郡主怕派使者说不清楚生出事来,竟亲自到拓都来拒亲,可算非常有诚意。
虽然这门亲事结不成有些遗憾,却也只能愿其楚郡主早日完婚。拓冀百姓是这样想的。
不是百姓的人却未必这么想,武王数次入宫觐见,言下之意是那其楚郡主根本不是这意思。他要求其楚郡主亲到叶护府说明,以表诚意。
滕棣自然不能同意,沈错却很爽快地点头。滕棣道这分明就是鸿门宴,到时候他们用武力囚禁或者干脆生米煮熟饭,就糟了。
沈错但笑不语,心道要是生米能煮熟,那才叫古怪。他又不指望嫁人,名声要来何用。
滕棣阻他不得,也只有让他去了,派手下高手保护他,叮嘱就是死了也不能让其楚郡主出事。
沈错叹了一声,这就是死士,为了主子可以舍命。却不知到底是怎样的恩惠,让这些人可以毫无顾忌地献出生命,毫不在意地做主子吩咐的事情,即使世俗眼光不容。例如那人。
叶护府离皇宫并不算太远,沈错带了两名侍卫一名宫女过去拜见,若伊了迎出来。
其实沈错一直觉得若伊叶护不该娶妻而该嫁人,因为他实在是美得有些过头,而且就拓冀人而言,他又太纤细。听说他母亲是奉天人,想必非假。只是按理来说他既然有奉天血统,总不该那么坚决地要和奉天开战才是。
不过血缘又算得了什么呢?亲生父子兄弟,还不是互相残杀?
入府落座看茶,说了些客套话,侍卫都在一旁侍候,相隔得远些。若伊看了眼武王,咳了声进入正题:“我派人去向郡主提亲,想必郡主已知道了?”
沈错点头:“蒙叶护错爱,其楚实在不安。但其楚已有心许之人,只能请叶护成全。”
“郡主有心许之人,为何不与他定下亲事?”若伊挑眉问道,“郡主今年也十七了吧,就算不出嫁也该定下亲事,以免他人误以为还有机会,空抱了希望。”
沈错一凛:“家父就我这一个女儿,想多留我两年。”
“我还以为郡主心上人不怎么方便出面,才不能即刻迎娶呢。”若伊似笑非笑,“听说云州外函山上有伙山贼,山贼头目江错经常下山,
却不知他做什么去。又听说有人在云州内见过他,而且是在诚王府附近……”
“叶护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沈错暗骂自己不够谨慎,面上自然不能露出分毫,问道。
“那叫林净天的太守,是靖王派来的人吧?我听说靖王的父亲是为诚王而死的……”若伊却不答,换了个话题,“靖王素以心狠手辣闻名,他既然开始提防诚王,恐怕……”
他微一笑,十足的明丽:“郡主不知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么?”
沈错低下头,这一次是真的有些慌了。若伊既然拿这话来要挟自己,足可见他掌握了一定证据。若他把这事揭发出来,就说诚王和山贼勾结意欲谋反……
打了个寒颤,怎么办?若进一步被人查出沈其楚和江错其实是一个人,诚王妃当年生的是儿子……
他一咬牙:“叶护多心了,其楚根本不认识那人,也不知叶护所言是什么意思。”
“哦?那郡主心上人是何人呢?郡主平时很少出门吧,难道是在诚王府上住着的……”
若伊一句话没说完,沈错心中早明白过来,暗道绝不能顺着他的话说是郜鸿渐。但她仓皇之间哪里编得出人来,而且还要真能和她成亲之人……
“没错,就是在诚王府上住着的人!”大厅外忽然传来声音,一人大踏步进来,面沈似水,走到沈错身前,直直看着若伊,“在下便是叶护刚才提到的云州太守林净天,也便是其楚的未婚夫婿。”
若伊傻住了,呆呆看着林净天。沈错听声音就知是他,知道他肯定听到刚才那番话了,心里只叫糟糕。不过至少眼前这窘境,倒是躲得过了。
于是在净天身后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子,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不要过来,等我处理就好?”
净天倒也配合,回身对她柔声道:“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你也知我脾气,让你和别人在一起总是放心不下,便过来了。”
沈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还得装得深情款款:“你又不是不知我,做什么这么不放心?”
“就是知你才担心,喜欢你的太多,我要时刻注意才是。”净天道,转而回身,看着若伊,“君子有成人之美,叶护身份尊贵人品出众,恋慕你的女子定然不少,叶护何苦为难其楚?”
若伊已经回过神来,一挑眉,道:“林太守是初到云州吧,怎么两位这么快就已经定情?”
“我们并非初见,我以前来过云州,和其楚锺情,因此才请求到云州当太守。”净天道,“否则我怎么非要住诚王府,又不是没有去处。”
“我听说林太守少年风流,难道郡主也能忍受?”若伊问道。净天尴尬一笑:“那时候跟其楚吵架,不过是为了气气她,并没有真的做什么。”
沈错也配合他的说辞,面上露出些不悦之色,将脸转到一边。净天回过身来去握她的手:“是我错了,你别再气好不好?”
沈错的手谈不上纤细,骨节微有些大,然而净天这么一握便觉心跳得厉害,竟是不舍放开。沈错觉得这戏演得过了,却也不好甩开他,只有任他抓着不放。
他此刻声音是吃药变过的,因此虽然仍有些喑哑,也还算低柔:“我没气。”这么说着,却是把头低下,不去理他。
净天俯下头去,温热气息到了沈错耳边,沈错一愣,偏过头去看他,心道你演戏不用到这种程度吧。双唇却忽然被盖住,什么热热的覆了上来。
沈错吓得瞪大双眼,他因为身份关系,从未和女子或男子亲近过,这样的吻还是首次。何况他平时纵有遐思,也都是想着女子如何如何,怎料自己初吻竟在这种情况下被同性抢走。他瞪大眼睛,竟是傻了。
没有胭脂的腻人,粉红唇瓣是自自然然的柔滑,吻起来当真舒服到不舍放下。净天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一个浅吻而已,却已是激动不已。
尤其眼前人的表情,着实可爱到让人想把“她”吞下去的程度。并不见多少羞涩,只是大大错愕,一双眼圆圆的睁着,清澈眸光闪着茫然失措,和“她”平时镇静自若的从容完全不同。
若能这样拥着“她”一生,便也不枉了。
他这么想着,却不敢太过放肆,还是放开了沈错。沈错整个人都木住了,软软偎在他怀里,一语不发。
旁人只道他是羞涩,若伊却还不死心,问道:“听说林太守是靖王手下,靖王同意你们的婚事么?”
净天笑答:“这是自然,靖王和其楚是堂兄妹,他还叮嘱我要照顾好其楚呢。”
若伊再说不出什么,只能道那祝福二位,和武王一起把二人送出去。沈错最后看了他二人一眼,不知怎的,觉得武王确实是有这怒气和失败应有的沮丧,若伊却依稀有些开心。
大概是看错了吧。今天太混乱,眼神不好使也是正常。居然会在那人吻自己的时候看到他眼底柔情,才是真真吓死人呢。
一定是看错了,看错了。
沈错安慰自己,和净天一起回宫。净天半天不语,忽然冒出一句:“我知道我刚才唐突。”
沈错大窘,心道我都不想追究了你还提做什么,勉强笑道:“那是形势所逼,没什么关系……”
“但我是真的……”净天打断他的话,续道,“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嫁于我。”
“啊?”沈错呆呆睁大眼睛,嘴微微张开,傻傻看着净天。
“不要这么看我,会让我想吻你。”净天叹了口气,道,“我不希望你觉得我孟浪,因此你也不要让我太冲动才是。”
沈错连忙低头捂住脸,心底不断哀号,搞不清楚这家伙犯了什么神经,竟然调戏到他头上去了。
不管了,大概是做戏做上瘾了吧,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沈错这么劝慰着自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