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
大刀阔斧 更新:2023-11-28 20:05 字数:5192
是,不成功就成仁。
披袖和雅儿都没有呼天抢地,但是,事情有多么的严重,所以两人才会如此的翘首以盼呢??
披袖问:“渊儿呢??”
“在睡呢!!”雅儿说。
“我说今天这院子里怎么这么的静呢!原来是渊儿已经睡了!”披袖呐呐的说。
雅儿苦笑着看他:“我很想说,不要那么紧张,但,我说不出口!”
披袖终于再也坐不住,站起来,走到雅儿夫人张开的双臂中。
“此番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劝他回扬州,好么?”雅儿说。
“但,雅儿夫人的父亲怎么办?”披袖问。
院子里,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心里是一样的在颤抖。
“佘家,还不至于那么落败,要真不行,父亲可以返乡!一个乡绅还是可以做的!”雅儿认真的说。
“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一次我们都如此紧张?”雅儿问。
“为什么……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为他那么紧张过?”雅儿迷茫的问。
披袖浅浅的一笑:“也许,是因为好不容易抓到手的幸福吧!!”
那晚,洪宣没有回,但朝廷里也没有人来说出了事。
披袖与雅儿在风中的院子里,静静的等了一夜。
其间,渊儿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着。
披袖说:“像渊儿,真好!”
雅儿笑:“傻孩子,他长大到你那一天的时候一样会有许多烦恼!”
“雅儿夫人你说,等渊儿长到我这么大的时候,将今天的事情说给他听,他会不会也有和你、我一样多的烦恼?”披袖望着夏空中天上一闪一闪的星子,问。
“我才不要他烦恼。所以我也不告诉他。我会给他好多好多的幸福!”雅儿抚着睡的香香的渊儿的头发,轻悄却温柔的说。
“幸福……幸福……”披袖低喃。
“我们这个样子真的叫幸福吗?”披袖再一次的置疑。
“为什么不叫?”雅儿笑的温柔。
披袖叹:“我与他,是父子呵!”
雅儿却笑:“我没看他生你,更没看他养你,我知道的时候,只看见他爱你,而且,他不是也对你说了他的真心了么?”
披袖的眼,深邃起来:“这样的我们,真的会幸福吗?外人会怎么看?自己会怎么说?”
“你爱他,你自责吗?”雅儿问。
“不!”
“外人,没人知道。”雅儿说,然后,雅儿轻却肯定的说:“只要他觉得无愧,你觉得无愧,我们,就都幸福了。”
“包括渊儿?”披袖问。
“我,会让渊儿幸福;你,会希望渊儿幸福;他,不会阻拦渊儿幸福,渊儿会幸福的!但前提是,我们幸福!”雅儿温柔的看渊儿,温柔的看披袖,温柔的想洪宣,温柔的爱自己。
天,在披袖和雅儿相依偎着时,亮了。
于是,又一天的清晨。
清晨之后是上午,再来,是晌午,然后是午后。
洪宣的影子是踩着夕阳西下的步子回的。
“回了!”披袖与雅儿看着洪宣进来时,唯一的话,却是异口同声。
“……”三人,相对无言。
久久的,洪宣露出一抹笑:“没事了。”
“那你呢??”雅儿问。
洪宣看他的妻,看她的焦急:“此番朝廷内定是一番翻天覆地,我准备递一个折子,返乡!京城里的官,抢的人多了,不差我这一个,但,家里的这个长却只有我才是你们要的。我,不能负了你们!”
雅儿的泪,汹涌的漫出来,这是披袖第一次眼见着雅儿哭的如此畅快。
披袖说:“你与雅儿夫人,终究是十年夫妻啊!!”
“这是在发什么感慨??”洪宣问。
“雅儿夫人在说,待你回了,我与她无论如何要劝你回扬州,你回来,却自己开口了。”披袖笑着,将雅儿“出卖”了。
“雅儿……”洪宣歉意的喊。
雅儿别扭的甩开头。
洪宣叹一口气,看看在一边睡觉的渊儿:“叫人来照顾渊儿。今天这折子,也许是我一生中最后的一张折子了,就让我们一起来将它完成吧。集众人之力,漂漂亮亮的画个圆满的句号。”
过了几日,皇上的圣旨便下来了,冯将军一家,被削了封号,取消了官职,皇上虽然没有说,但,京城自然是无法呆了。
原本是冯将军被斩首,冯家男子刺配充军,女子卖身为奴的罪,却全是洪宣的恩德了。
返乡在即,冯将军特往洪宣府上来拜别。
原本就无甚交情,洪宣与冯将军见面时也实在是说不上什么话。
言谈尴尬,冯将军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我冯某受洪大人如此大恩,如今也要返乡了,临行,有一事实在不明!”
洪宣微笑,朝堂上一贯保持的那种:“冯兄直说无妨!”
“洪大人此番究竟是为何在皇上面前力保我冯家?”冯将军问。
说与不说,就在一念间,而好与不好,也在冯将军的一念间。
洪宣笑,然后在心中努力回想冯将军的为人。
“有个孩子来求我,而那个孩子是为了另一个孩子来求我,他们说:要我成全一份爱!所以……”洪宣笑了:“是个戏子。”
看冯将军不敢置信,洪宣说:“我是钦佩于他的,他是冯兄二公子屋里的人,所以,说起来,也就是冯兄您的福分了。若冯兄觉得欠我一份情,便将之尽数还在他身上吧。我想,冯兄该知道是谁了。”
“抿罗?”冯将军惊异的问。
洪宣点头。
“那孩子上次来求我,一定要我允了带他回柳州的事宜,原本还奇怪我冯家都败了他还执意要跟来,如今看来,他与剑年那孩子之间,竟是真心情了。”冯将军感叹一句:“是个戏子!”然后笑,然后告辞离开。
冯将军离开不久,披袖去清音园也回了。
“冯将军不同意抿罗跟去柳州,抿罗说,他跟在冯将军家的队伍后面,爬也爬到柳州去!”披袖涩涩的眼,似乎快要哭:“他说他一定要跟冯简去,我明天去给他送行。”
洪宣看他的样子;实在是好想安慰两句;但是也因为不知道冯将军究竟会如何拿着而忍了下来。
只说:“我明日陪你一起去给那个孩子送行吧!我还欠他一个赔礼呢!”
披袖说:“他那么一个文弱漂亮孩子,一个人上路啊,真是担心,好担心!”
洪宣哄他道:“你可别哭,他明日是要高高兴兴追了他的冯简去,你这一哭可不是冲了他的喜气!”
“我……”披袖于是埋头到洪宣怀里。
这时,丁浩进来禀道:“老爷,步大人来访!”
洪宣沉吟:“请进来吧!”
披袖挣扎着就要起来。
被洪宣按住了:“你也别动!步大人此来,想是为了上次的事情!”
“我怕他!”披袖说。
“我知!”洪宣拍拍他的肩膀:“你不说话,听我来说便好了!想我们这次想要轻轻松松的离京,还要靠步大人助这一臂之力才成。”
步泰钦进门,看他父子那般,稍微愣了一愣,才叹一口气道:“我原本让他去学堂读书,也是一番好意,可不曾想,这好心竟做了错事了。”
洪宣微微笑一下:“步兄也不要放在心上了,孩子却也没事,只是……从此小了胆子,不再敢一个人走路,我不在时,离不开雅儿半步,我若回了,也是一定要腻在身边的,说起来也是这么大的一个孩子了,晚上却不再敢一个人睡……”
“我听说,你往皇上那递了折子,说要返乡?”步泰钦问。
洪宣叹一口气:“我这么多年来,官场中游爬打滚,为的也就是希望孩子们好,这几日,这孩子总是睡不安稳,问起来时他说‘我不要呆在应天府’……”洪宣黯然的笑一下:“因为是步兄你来问,我也就照实说,也许步兄听了觉得我有责难之意,但我想,我此番离了京,走时只说是厌倦官场,步兄定然也是不信的,所以今日这些话,步兄只当听过,知道了便忘,不要放在心上了。”
步泰钦苦笑一下:“你说这些话却不是有将我当外人看待了,我与你也不只是十年、二十年的交情了吧;想我当年刚认识你时,六岁的小娃头可是喜欢日日跟在我后头‘步大哥,步大哥’的喊呢,唉……”
“我本来也有说,送他一人回祖籍去,孩子便哭,说我嫌他丢了洪家的脸,是故便要撵他回去。有些私密事,我想,索性也不瞒步大哥了,我寻这孩子回时,是在扬州的勾栏院里……”
“啊…………?”步泰钦大惊。
“以前是在南京西城的清音园里唱花旦的,因跛了脚,被他养父给卖了过去,也幸好是这一卖,才让我寻得了他的踪迹,寻过去时,好在是赶在了他破身之前。初带他回扬州,他也是时时哭喊,那时便将他安置在了我房里,所以那时才传出我金屋藏娇之事。步大哥只看雅儿待他的情分,想也该知道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洪宣一边说,一边轻抚披袖柔软的发。
“唉……”步泰钦除了叹气,也实在已经无话了。
“我知道此番离开,也实在是折损了步兄在朝中的实力,但,人也有不由己的时候,所以,还望步兄忍了痛,不要为难洪宣了。”
看步泰钦不言语,洪宣又道:“毕竟,我已欠了这孩子十多年养育责任,已愧为人父……”
“我如今也算是亏欠这孩子亏欠于你了,你返乡之事,我自当不拦你,不过……罢了罢了,世事既已如此,我也不再强求,只望你届时回乡,不要忘了我与你多年交情,他年有甚喜事也一定记得知会一声,我即足矣。”步泰钦挥挥手,终于不再多说。
“多谢步兄成全!”洪宣揖手相谢。
“如此,我便先回了!”步泰钦回礼。
“丁浩,送步大人!”
步泰钦出门,披袖抬头。
“你倒把你自己说的那么好听!”披袖埋怨一声,却也就只那么一声,不再多言。
洪宣道:“我知我以前待你,是不如我所说那般仔细,我洪宣也不做那些承诺。十年后,你来回想我洪宣自今日起的所为,若还有对不住你之处,你尽管往他处去告我!”
“我告你呢,也没有理!”披袖嗔一句。
洪宣便笑笑:“我自也不会给你要告我的机会!”
“那这般,你明日随我一起去给抿罗送行,好好送他一份礼,我便开始信你今日这话!”披袖坐起来,面对面的说。
洪宣道:“我以为多难!!”
看披袖打了个呵欠,于是问:“今日去了清音园又没有午休是不是!”
“嗯!“披袖也不争,老实的点头。
洪宣便将他抱起来,往南院而回。
第二日;洪宣与披袖早早的起来;往清音园去。
不曾想;雅儿起的更早。
雅儿说:”早些去了;便也早些回吧!我今日准备亲自下厨!”
雅儿说着,叹一口气:“也不知道究竟还能用几次这里的厨房,现在不用,我怕啊,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洪宣道:“我们定然早些回的,你在家,也不要太伤怀!”
披袖看雅儿与洪宣都是这般,不禁也苦了脸。
雅儿笑着捏捏他的脸道:“看我,又不小心扯了些不该扯的!好了好了,你们出门了。”
两人坐了车出来,披袖说:“雅儿终究还是舍不得京城的!”
洪宣说:“她是地道的京城人,不像我,早先时被我父亲送回去扬州过。她的手帕交姐妹们也都是京城中人,想来她此次说要回扬州是下了好大一个决心!”
“雅儿夫人好坚强呢!”披袖说。
然后又说:“所以,雅儿夫人的渊儿以后长大了也定然比我有出息!”
洪宣将他搂在怀里,问:“披袖,你说说看,你有没有怨过做为父亲的这个我?”
披袖望着摇晃的车帘,想了想:“我小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等大一点了日子过的都挺匆忙的,没有时间去想,而且,我也没有见过你,光对这一个空空的父亲的头衔你要我去怨,我怨也怨不出来。等我知道你是我父亲的时候……”
披袖顿了顿道:“我那时的心情么,实在是很难说的,怨是有怨过你啊,却实在不是因为你是我父亲!就像……你要我叫你爹,我怎么也叫不出来一样。”
洪宣哈哈的笑了出来,披袖奇怪的看着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