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
冷夏 更新:2023-11-22 18:46 字数:5029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发了半刻的呆,突然起身找出自己的行李箱,毫无章法的往里面使劲的塞自己的衣物行李,等到终于把东西装完,他才稍微冷静下来,坐到床边喘着气。最后倒在床上,脑子里想着怎么和叔公他要离开的事情。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景致,只是这次他是要离开,逃离这个让他不能呼吸的地方。
他站在轮船上,对船下的人:“叔公,我走了,您保重身体!”
叔公看着他谈口气:“还是不该让你来这里的,父母欠的债已经请人处理好。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他想想,原本是想问大少爷为什么会娶一个和那孩子长得相像的人,可是他又觉得自己既然要走,又何必还问么多呢?
于是他摇摇头,什么也没有。叔公见状,点头,对船上的人挥挥手,船就驶了出去。
他站在船头,看着很快就远离的小岛,他心中才重重的松口气。
他不知道昨晚上那个人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关于阁楼的事是否真实,也许大少爷是将他当做替身才娶的,但是,他知道这座岛就像是早已被黑暗笼罩的坟墓般,在这里面的人不是变得麻木,就是变得疯狂。那个沉浸在过去,不愿意醒来的自以为是的人,就是一片黑幕,罩住所有的人,甚至整个岛屿。总有,那里所有的一切都会因为那个人阴影的笼罩,消失殆尽。
番外二 身后事之祁昊峰篇
陈伟在酒店门口的劳斯莱斯旁边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的朝酒店门口张望。好不容易,终于看到他们家老大带着帮兄弟出来,才松口气。
这次和缅甸来的人谈判他们并不看好,所以他的任务是带人守在酒店外面,随时都可能会有行动。
“老大,怎么样?”
祁昊峰朝他偏偏头,意思是上车。
陈伟懂他的意思,立即打开车门让他上去,自己也跟进去。
进去他就眼巴巴的望着祁昊峰。
“烟。”祁昊峰斜看他眼吩咐到,他立即掏出雪茄递到祁昊峰嘴边,点上。老大这么有闲情逸致,看来结果不错。
“货走我们的线,五五分——”顺着尾音吐出来的,还有长长的串烟雾。
“那这次我们不就赚翻了?”陈伟听他这么说,两眼都快放光。
祁昊峰脚揣在他身上:“滚,别丢我的脸,几辈子没赚过钱了啊?”
“不是,老大,这么厉害难缠的人都搞定了,你不是高兴吗?”陈伟赶紧的解释。
祁昊峰仰身倒在椅背上,吸口雪茄,望着车顶,说:“真是TMD没什么意思啊!就不能出来一个人跟我抢抢地盘啊,生意什么的?”
“老大,还是不要吧!您今晚上应该高兴高兴,庆祝庆祝!”
祁昊峰翘着腿:“确实该犒劳犒劳自己。”又想下,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说:“去静华路的公寓。”
“啊?”陈伟愣住,老大不会是要去谢家那小孩之前住的公寓吧!他知道老大有时候谈完生意就会去那里过夜,可几个月前老大不是用他换邻市的一块地皮了吗?
“发什么愣,崩了你小子信不信?”
“那个,老大,您忘了,谢臻那小孩不是送走了吗?还去那地方干啥啊?您要是想找人陪,我重新给你安排……”陈伟摸不透他的想法,据实以告之后这么建议道。
陈伟原本以为老大听完要发火的,谁知道祁昊峰却是一副愣住的表情,显然他是真的完全忘了谢臻被送人这回事。
等了片刻他才说:“那房子呢?”
“一直空着的,没动过。”
“那还是去那儿,好好休息休息!”
“好的。”陈伟立马朝前面开车的手下示意往静华路开。
路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陈伟觉得老大好像不是很高兴,他想自己还是把尾巴夹紧,免得不小心摸到老虎胡子。
到公寓楼下,祁昊峰也没等保镖上去确认,自己率先上去。出了电梯,在房门口的时候更是连陈伟都要关在门外。
“老大,这样不安全。再说,这么久没人住,不一定要我们整理整理。”陈伟赶忙抵着门劝道。
祁昊峰把手里的雪茄丢了,直接打在后面个保镖的身上,抄起双臂,冷冷的看着陈伟。
陈伟被他这么一看,顿时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他知道老大看来是真的心情不爽,自己还是少聒噪两句好。
于是马上低头:“我和弟兄们就在外面守着。”
下一刻房门就在他面前“砰”的声重重的关上。
陈伟守在门口,在心里咋舌,老大很看重谢家那小孩?可当初没看出来啊!
祁昊峰进到房间里,开灯,打量着客厅,往里面走几步,老实话,他并不记得这里究竟有没有什么改变,因为他以前偶尔来的时候并不会注意这些。
对于完全忘了他已经把谢臻送走这件事,他却确实有些吃惊。
自从谢其义把谢臻送过来之后,每次生意谈的不错,他都会来这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最近习惯这么做,今晚上才会习惯性的想来这儿。
当初谢其义把人送过来的时候是谢家的小孩,他可不信。谢其义无非就是找个礼物来讨好他而已,只不过冠上谢家的姓,好像多给自己面子似的。不过呢,谢臻确实长得很不错,也很柔顺听话,他也就顺手收下,不吝啬的随便给谢其义甜头,就当是买了个小情人回来。只是没想到后来会有人愿意出那么高的代价来换谢臻,他的情人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也就没多想的同意了。
只是,现在他突然有那么些后悔。
他记得谢臻是很沉默的,沉默的不像个少年人;谢臻又是顺从的,顺从的连从不关心情人的他,在知道谢臻从没有念过书时,居然送谢臻去学校。
他并没有多少关于谢臻的记忆,最多的就是谢臻低着头的样子,再有就是让他很难忘记的谢臻丝绸一样的肌肤和在他身下柔弱挣扎嘤咛的样子。
他从客厅走到卧室,在打开客房的门,也找不出谢臻在这里生活过几个月的影子,大概是已经有人整理收拾过。
端着酒杯来到小书房里,他记得送谢臻去学校之后,有好几次他来这里,谢臻都在书桌前看书。书房里只有三排书架,上面积些灰尘,书也很新,看起来不像是被人动过的样子。
书桌并不大,左上角放着个背包上面也铺层灰,那是谢臻的书包。书桌的右上角堆着两叠书,叠全都是些学校的课本,另一叠很杂,最上面的是一本诗集,作家的名字叫做顾城。本书翻动的痕迹很明显,书脚已经有些卷起来。
祁昊峰顺手拿起来,抖抖上面的灰尘,把酒杯放到桌上,开始翻起来。
谢臻被他送去学校以前没念过书,他读得懂诗集?
他随便翻一下,发现其中页是折上的,而且折痕有好几道,看的人应该是经常看这页。他打开,看到上面是首很短的诗,只有两句:
黑夜给黑色的眼睛,
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是顾城的《代人》,祁昊峰当然懂两句诗的意思,但是让他有些惊讶的是,谢臻给他的印象不像是这么不屈不饶的人,而是安静的过分,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
接下来他看到页被折过的右下角上,有一句手写的话,证明他的感觉是对的。那是很秀气的两行字,笔画甚至有些不顺畅:
看到外面的光明,
可是,找不到出去的路。
祁昊峰不清楚自己心里现在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他从来不会,也没有时间去想他那些情人心里面在想什么,反正他出钱养着他们,而他们在他需要的时候贡献出身体给他。他认为很公平。
可是,现在他突然对谢臻当初住在这里的时候在想什么有探知的欲望。如果后面那句话是谢臻对自己人生最后的想法,那么他就那样把谢臻送到那个据是他以前情人的手上,谢臻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的呢?
那句话每个字流露出来的绝望,是针对什么产生的呢?
祁昊峰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手指摩挲着那行手写的句子,思绪有些不能集中。
良久,他才放下那本书,拿过左边的背包,翻看着里面的东西。除了几本书,他发现张证件卡,上面标着学校的名称和其他信息,还有谢臻的照片。
他仔细的看着,这类照片通常都会让人的长相失真,但谢臻精致出色的五官仍然很惹眼,只是一双目中没有一丝神采,只有全然的麻木。
看着那双眼睛,他突然对送走谢臻感到后悔,具体后悔什么,他却不知道。但随即想,他祁昊峰从不会做后悔这种事情,也就没有注意刚才那瞬间的想法。
他把那张卡放进那本顾城的诗集里,又环视整个书房眼,才离开。
守在外面的陈伟实在不知道自己老大究竟在里面干什么,老大也没有要在里过夜,但是也没什么时候出来,这次他实在不知道老大的想法。
只是没想到他只等不到半个小时,老大就出来。让他在心里哀嚎的是老大的脸色好像看起来比进去的时候更坏。
祁昊峰也不对他和保镖说什么,手里面拿本书,直接就往电梯走,旁边保镖赶忙上前去按电梯门。
上车的时候陈伟聪明的坐到司机旁边去,他连安全带还没来得及系上,就听祁昊峰在后边沉着声音吩咐:“把公寓处理。还有,想办法查查谢臻现在在什么地方。”
“是,老大!”陈伟连忙头应道。
陈伟犹豫两下,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跟祁昊峰谢臻的事,离上次祁昊峰让他查谢臻的事已经过大半个月,期间他还被追问两三次查的怎么样。开始的时候他担心老大突然又对谢臻来兴致,要他去把人要回来怎么办?可是,等他费劲终于查到谢臻,得知那小孩居然已经自杀的时候,他又更为难了。
那么精致漂亮的想瓷娃娃样的人,就这么没了?陈伟不免在心里觉得挺可惜的同时,又感叹:古人红颜多薄命,果然是对的啊!不过,他想谢臻的日子恐怕也称不上是人过的,如果是他,只怕还撑不谢臻这么久。
不管怎么样,他终于找到机会,看老大心情不错的样子将谢臻已经香消玉殒的事说出来,然后静静地等着祁昊峰的反应。
“死了?”语气与其说是疑问,倒反而有些像是确认。
“嗯,他原本就是那个龙斯仲的宠物,两年多以前逃跑出来的。”
“谢家又怎么回事?”
“大约也是被谢其义利用了吧!”
说到这里祁昊峰就沉默,陈伟猜不出他的想法,也不敢再多说。
“我,是不是不该用他来换那块地?”祁昊峰问话的声音很低,陈伟也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需要自己的回答,但他觉得老大现在是不是对这件事有后悔呢?这样可不符合老大一贯的行事作风,幸好他还没有告诉老大谢臻刚逃出来的那两年都是靠做MB维生的,看来还是不要说好,反正人已经不在了。
于是他以放松的语气回应道:“他活得那么辛苦,死未必就不是一种解脱!”
他想祁昊峰是不是已经料到谢臻的死?
“唉!或许吧!”良久才传来祁昊峰的声叹息的回答,那里面包含太多他不懂的东西:惋惜,怜悯……甚至还有些内疚?他不确定。
只是从那以后,上次祁昊峰从静华路公寓唯带出来的那本书,他总能在祁家祖屋书房的办公桌上看到……
番外三 生后世
这是刚刚过完农历中国年不久,两个人在伦敦陪苏穆父母过完节回到曼彻斯特后,谢臻只休息了一天,就又跑去了他的画坊。
虽然外面天气很冷,唐人街上却还残留着过节的气氛,两个中国朋友见了面也还会互道新年好。半下午的时候,谢臻懒洋洋的窝在他的画坊里面,正在犹豫晚上究竟是吃最近苏穆很拿手的上海菜呢,还是吃西餐小羊排,再配上他很喜欢的“湿内莉“蛋糕做餐后甜点?两种选择都不错,实在是很难取舍啊!
正在他犹豫待会儿电话里怎么给苏穆回话时,他就听到了门口风铃的声音,他没想到今天还会有客人上门。
进来的是一个东方男人,虽然他留着东方人很少有人会留的络腮胡子,头上还带着一顶宽大的帽子,遮住了他上半部分的五官,但谢臻还是从他半露的五官看了出来。
谢臻并没有因为他和自己一样是东方人而多加注意,他对到他画坊里的每个客人从不招待,他们可任意参观评判挂在墙上的每一幅画,有看中的,也觉得价格合理,就可以带走。谢臻从不和任何人讨价还价。
可是这个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