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节
作者:匆匆      更新:2023-11-22 18:45      字数:4793
  不过,她没有表态,静静地听完,点点头说:“哦,我会尽快交的。”
  ☆67、花开凋谢 一切归零(八)
  陆宸开心地拉着季沫的手;他给季沫看他的成就——他在网络上发的歌点击率超五百了;有几个人留言说希望听到越来越多他的歌。
  这是对陆宸的鼓励。他的状态也好了很多;除了偶尔嘴里冒出乱七八糟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人眼中的事物都不一样,好像人;有人说漂亮就一定会有人说不漂亮。有人说这件衣服成熟;也有人这件衣服幼稚。有人说雨天很讨厌,会模糊了视线。有人说雨天可以放任自己,奔跑其中。
  此时季沫眼里的世界应该也跟别人不一样。
  不是黑暗,也不是白天。而是昏暗中的废墟。
  坐在茶馆里;季沫有些紧张,她一直盯着杯子里的水。水不是透明的,已经被茶叶染为绿色。她看着水里的自己,瘦小的脸和惊慌的眼神。
  “不说话吗?”楚天成也没有喝茶。
  季沫抬头,注意到这个细节,可是她没有钱,只能付的起这里五块钱一杯的廉价茶。她说:“不好意思,让您来这种地方。”
  “不,能看着你的话我觉得已经很幸福了。”
  就像十几岁的小伙子第一次约了喜欢的女孩一样,只不过,少了那份羞涩。他们现在算是什么?父女?关系太暧昧了点。情人?似乎还搭不上边。
  季沫搅着手指,她很紧张。她说:“我找您……”她真的说不出口。
  “你好像很紧张。”
  “不……”她想解释的,可惜差点打翻了水杯。杯子里一下子浑浊开了,连同底下的茶叶。
  楚天成笑了,眼前的女孩没有丝毫做作,他喜欢这样的人。这种想法或许很变态,但是他还是说出来:“你是天然的,所有看起来都很真实。”
  季沫笑了两声,她知道自己笑起来是有多傻,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她是不是真实的自己。因为偶尔,另一个自己还是会跑出来作怪。比如她骂零的时候,骂青铭的时候,骂丁宇飞的时候。
  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或许吧。”
  “难道我们就这么坐着吗?”
  旁边没有人,她选的位置是在最靠里面的,没人喜欢坐在墙壁角上。深呼一口气,她说:“一次多少钱?”
  楚天成愣了两秒,大笑起来,他也压低说:“你现在的样子知道自己有多廉价吗?居然问出只有妓女才会问的问题。”
  “我不知道我这样问和换一种方式问哪一种会比较高贵。”她抬头盯着楚天成,眼神没有半点闪躲。
  楚天成开始欣赏他对面的女孩了,他看了她足足两分钟的时间,问:“你说一次?”
  “是。”她想过了,就一次,她想把事情都办完。这与卖身没有区别?对,没有丝毫区别,被他
  笑也是理所当然的。
  “五千。”
  “五千?”太少了,远远还不够。可是,她能去叫价吗?太可笑了。
  “觉得少吗?一次五千已经很多了。”
  原来心痛是这样子的,她心痛了,没错,为自己。她现在就像一个廉价的玩偶,脏脏地,在路边,收着所有人的嘲笑和玩弄。她想,这还远远不止。
  楚天成继续说:“如果你会一直陪着我,我会给你全部。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要什么是吗?她要的任何人都给不起。她说:“你有家庭。”
  “呵呵,他们不会知道。”
  远远不止,远远不止……她应该是站在邢台上的!
  “我想想。”
  游荡在街上,走累了,就蹲在地上,看着来往人群的脚。她懒得抬头,懒的去看别人的脸。她知道,都是嘲笑,连她自己都想笑了。可是,她笑不出来。
  “其实我很想有一个人能和我同仇敌忾,在我很气愤的时候。其实我很想有一个人能理解不能说出来的话,在我最伤心的时候。其实我很想有一个人能关心甚至只是只言片语,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其实我很想有一个人能理解所做的所有事,在我默默努力的时候。其实我很想能有一个人可以心疼在气愤,伤心,无助,努力时候的我……其实,只是其实。”
  季沫在白纸上写下这句话,把它塞在学校后面厕所里的通风口。
  她站在马桶上,试着去以她的角度去看。房子太多,她能看到三栋楼,有两栋楼是面朝她的位置,从三楼开始,都能看见她举起的手。他会在哪发现她的?
  季沫的脑子里,浮现出丁宇飞的脸。她笑了,笑的很真。
  第二天,她在银行账户发现了三万元。她没有惊奇更没有兴奋,上天永远不会掉馅饼。她把它们通通取了出来,第一次摸到那么多钱,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并不沉。
  去了学校会计处,把所有的学费往学校财务会计身上一推她就出来了。原来有钱的感觉是这么好,能看见别人目瞪口呆的样子,真好玩呢。
  下楼的时候,她遇见了杨子。杨子拿着一个文件袋,他看到季沫的时候,拦住了她。
  杨子说:“我知道那件事不是你做的。”
  “什么事?”季沫装傻。
  杨子笑道:“没什么事,总之,小米粒错怪你了。”
  季沫看着他,问:“你有证据吗?”
  “没有,但我相信我的直觉。而且,我揍了青铭一顿,呵呵。”他挠挠头,傻笑着。
  季沫也笑了:“呵,跟他绝交了?”
  “算是吧,我喜欢纯爷们儿。”
  季沫指着他手里的文件袋子问:“那是什么?”
  他看着前方,说:“退学手续。”
  “你要退学?”
  “嗯,我想去找她,我想当那个孩子的爸爸。”
  季沫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哭,对待任何事,她都不会哭。她说:“记得帮我说声对不起,还有谢谢。谢谢她帮我当过朋友,当成是她最依赖的人。”
  她想到蜜子从车窗里伸出脑袋,大喊着谢谢季沫当她是好朋友。她现在,应该也是那种感觉。
  杨子依然没有将看着前方的眼光收回来:“你不去找她吗?不去解释?”
  “不用了,接下来我会比较忙。对了,”在杨子走的时候,她叫住他,擦掉眼泪笑着向他喊,“也谢谢你,相信我。小米粒她喜欢干净的男生,记得洗个澡把胡子剃了去见她。”
  杨子笑了,向她挥手,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季沫也笑了。
  季沫很想问,不先去追求一下再退学么,万一她不答应怎么办?不过,看着杨子的背影,她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如果那时说爱你该多好。”
  杨子的心里,一直盘旋着这句话。
  在电子市场买了一台八千多的笔记本,往手上提了提,还挺重。她把它放在陆宸面前,让他以后用它来做音乐应该会更好。
  陆宸问:“你哪来的钱?”
  “我换工作了。”季沫老实交代,的确是换了。她扯了一下嘴角,把电脑插上电源和网线,她说,“我们试试。”
  “什么工作?”陆宸没有被她的动作分神,继续追问。
  “还能什么,就设计啊,前几天找到的,我做了一个图就赚了好几千。所以我说,现在靠脑子要比体力的吃香的多。”她笑了,戳了一下陆宸的肩膀。
  “哦。”他把轮椅转过来,拿着笔记本的鼠标开始点击。新电脑运速果真快了好多。他又说,“不要做乱七八糟的工作。”
  季沫没说话,找了借口,她就离开了,她把剩下的钱都放在外面的桌子上。剩下的不多,短时间内应该够用的。
  回到寝室,她把手机放在口袋里,想想,又把表塞进口袋。穿了一件绿色的棉袄,很土气,可现在能穿的就是它了。她后悔都没有给自己买一件衣服,这样穿出去都会被人笑话。
  她把它脱下来,塞进箱子里,从里面拿出米白色的呢子大衣,这件衣服她只穿过一次,她生日的时候。
  天已经黑了,躺在床上,让黑暗包裹自己。手机的荧光打在脸上,6点45分,她起身,走出寝室。
  车子在外面等她,那是一辆高级的黑色轿车,在黑夜里显得很神秘。车里的人等的久了,拿食指放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他见到季沫的时候,把车开到
  她身旁。
  季沫坐进去,这里距离学校有一段路了,她不用担心会被其他人看到。她很紧张,手脚冰冷、她没有坐到副驾驶的位置,而是后座,一直低着头。
  “你今天很漂亮。”楚天成从反光镜中看了季沫一眼。
  她扯扯嘴角,算是回应。
  这里是郊区,人越来越少,房子也越来越少,灯光越来越暗。季沫突然很怀念城市的霓虹灯,虽然以前她觉得那是虚假的代表,可现在的黑暗更让她觉得可怕。
  这是一栋小洋房,两层半,从进出看,才发现最上面的半层其实并不是房子,而是一个玻璃房。
  “那是花房,特意为你设计的。”楚天成拉着季沫的手,往里面走。
  他的手很粗糙,能明显地感觉到硬硬的茧子。她想起了父亲,她没有握过他的手,他的手会不会也像楚天成这样子呢?
  ☆68、花开凋谢 一切归零(九)
  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象牙白的墙纸;米白色的地砖;还有象牙白的柜子。所有的东西都是象牙白的;除了那个沙发。沙发是红色的,鲜红色;在整个房间中格外地突出。季沫不喜欢红色;她把头撇到一边。
  楚天成见她的动作,说道:“如果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说出来,我让人去换。”
  “我都很喜欢。”她说了违心的话。
  “那就好;要是不想住学校了,就过来住,钥匙在玄关上。”
  “学校离这很远。”
  “没事,这栋房子已经送给你了。”
  名字也是我吗?季沫很想这么问的,当然,她知道不可能会真的送给她。有一天觉得她烦了,完全可以把她赶走。他们的关系,只是交易。
  二楼有两个卧室,房间很大,床也很大。季沫一直很想要这种床,无论怎么滚也不会掉下去。此时,她终于得到了,却并不开心。
  “你先洗澡吧。”楚天成把一件睡衣给季沫。
  她拿在手上,木头人般地走进浴室。浴室也很大,里面还有浴缸,能原谅季沫是第一见到真正的浴缸么?可是,她真的开心不起来。
  她把睡衣放在一旁,蹲在角落。那是一件紫色的睡衣,很性感。她无法想象等会就要自己亲自穿上去了。
  想起了蒋丽云,她无数次地,躲在角落里骂她,是她把自己的人生给毁了,是她让自己承担了所有的罪名。可是现在,她就要成为第二个蒋丽云。要是蒋丽云知道了,会不会笑话她说,你也只是个贱丨货。
  你跟你妈一样!莫冉说过这句话,她的话成真了。
  打开喷淋头,水流很大。她洗了很久很久,都快要把皮磨破了。她还是不停地洗不停地洗,她太脏了。
  楚天成在外面打电话,声音很大,他似乎很生气。季沫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她趴在浴室门上,等楚天成不说话了,很久,她才走出去。
  她穿了紫色的性感睡衣,又把自己的外套套上,她实在无法接受露着半片胸的睡衣。
  楚天成看着她,笑了一下,就跟爸爸般地……季沫身体里的血液一下冲到头顶,砰的一下爆炸开——
  她在做什么?她为什么会跟木头一样站在这?为什么会答应这样恶心的交易?
  她后悔了,后悔答应楚天成的事情。她赤着双脚开始后退,她想逃跑。
  楚天成发现了她的变化,他很生气,站起身,拉着季沫的胳膊。她的胳膊很细,一只手抓着还有很多空余。外套的扣子没扣齐,胸前散开了,露出里面的紫色真丝睡衣,还有微微露出的乳沟。
  季沫的力气很大,楚天成抓得很吃力。不过,力气再大,也敌不过四十多岁的男人。
  他一把把季沫摔在床上。这种事情他遇到的太多了,总是在最后时刻她们开始反抗,以表示自己的纯洁。
  他恶狠狠地盯着季沫,同样季沫也恶狠狠地盯着他。她跟别人唯一的区别就是太镇定了,不会叫喊,不会乱了分寸。可是,结局都一样!
  ……
  门被推开了,冲进来一个人,黑色的外套和黑色的帽子。他气喘吁吁地靠在门上,看见楚天成后,猛地一拳打在他脸上。
  “这地方可真难找,我说过,别让我发现你再包养女人。床上的,我是他儿子,看清楚了,他儿子都二十几岁了!”
  季沫看着他就傻了,怎么会是他?
  或许这是这世界上最有缘分的事情了,如一对平行线,它们日夜的奔跑,明明不会相交的线,在某一天就合为一体了。
  身子里的血液如抽空了一般。她此时真想直接变成一具干尸算了,这样子他就不会认出他了。他会嘲笑说原来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