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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米粒后悔了，不停地遮遮掩掩，要是让别人看到她的画还得了。身为艺术生也就这个水平嘛，她还不找个洞钻进去。她明智地将速写本搬到季沫旁边坐下，胡乱地打了个叉，继续重新画。小米粒喜欢在没用的地方打叉，就跟做记号一样。不过她很快就后悔了，这里的风景太复杂，要是画不好，还是可以把刚刚画的交上去，老师又不知道她选的角度是什么。
  季沫看到小米粒懊恼的表情，轻轻一笑。好在作业是速写，并不水彩那样的大作业，一天的时间还是可以完成的。她把速写本闭上，打算绕道侧面去画。小米粒见状，忙拉住季沫问她去哪里。她有好多地方都画不好呢，季沫走的话她该怎么办。
  “我去旁边去画啦，你看，那边风景也不错，而且人比较少，”季沫摸摸小米粒的头，哄孩子般地，“放心啦，回去我帮你添几笔。”
  站在预期的位置上，用钢笔比划了一下。风景虽好，可位置却不对，季沫打算绕道原来的后方去画，既可以画到全景，也不会将自己埋进游人群中。
  手机响了，是陌生的电话号码，季沫摁掉没接。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的缘故——没多少人知道手机号码，更没有一个人知道是丁宇飞送的。季沫没有存丁宇飞的名字，只存了一个号码，而这个号码她都会背了。她害怕那个背后的眼睛已经知道她的电话号码，害怕被人知道一切。
  很快，电话又响了，是信息。
  “干嘛呢？很忙吗？看你走来走去的，你是白痴吗？”
  这个语气……是丁宇飞？季沫有些不确定。她环顾四周，除了四处照相和跟着旅游团的游客，并没有发现丁宇飞的身影。手机塞回口袋，不回信息，倒更希望这个人是丁宇飞。
  “喂，你是故意的吗？干嘛不回信息？你这条围巾丑死了，你现在就跟个粽子似的，你是乡巴佬吗？”
  哼，谁说穿的多就是乡巴佬了？对，她就是乡巴佬，怎么了？乡巴佬就不能出来见人了吗？这条围巾……季沫想到今天因为头发扎起来，特意围条厚点的围巾。它是不好看，但至少不会冻着。有钱很了不起啊，除了钱多就是一张臭嘴。季沫果断再次把手机塞回口袋。
  手机又开始震动，季沫没有理会，丁宇飞发来的信息总不会是什么好事的。不过，他知道自己的行踪和穿着，一定就在附近。季沫还是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喂，你别跟个小丑一样乱晃行不行，告诉你个好地方，刚才的位置往上走。”
  这里又不是道路市中心一样的蜘蛛网道路，就一条路。刚才的路是……季沫往回走，让后一直往上走，不是雷峰塔么。都快要到雷峰塔前面季沫认为是焚琴煮鹤的房子时，又一条信息弹出来——“就这儿了，往前看，开始画吧。”
  除了一排房子——咖啡馆，西餐厅，什么都没有啊。忽然，一个人影跃到眼睛里，一个白色运动服的男子。左手撑在桌子上，右手拿着小瓢羹搅拌着前面的咖啡，好看的侧脸正好对着季沫的正前方。他在说话，不时地温婉一笑。
  那是丁宇飞么？他居然也能这么温柔？对面，是以一位女生，被墙壁挡住了，季沫看不到脸，只是感到及腰的长发和白色的雪纺裙子让她看起来像个公主。不过，她不是莫冉。
  难道是为了让她过来看他谈恋爱？季沫不是花痴，更没有这种癖好。可不得不说，远处开来不好看的房子，现在却很有味道。
  “开始画吧，画我，就我一个。”
  什么？丁宇飞的脸皮也够厚的，凭什么要画他呀。正打算离开，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而丁宇飞的脸也转过来对着季沫。他在笑，跟刚才不同的是现在脸上已转为邪恶的笑容。
  季沫打开手机，果不其然，他在威胁她：“要是不画的话，我就现在把你拍下来发给零。”
  这是□裸的威胁！季沫有些生气，刚刚经过所有人的议论，现在又要让零误会吗？不情愿地，季沫拿起钢笔，对着丁宇飞的方向比划。
  丁宇飞见状回头对着女子笑，这下不是微笑，而是笑出声来了。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淑女都是很在意自己
  不好看的一面被男生看见的，连忙拿出包包里的小镜子开始找脸上不干净的某物。
  “没笑你，觉得开心。”丁宇飞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感觉自己的姿势不大对，调整了一下，然后坐直身子，可别把他画成驼背的了。
  “宇飞和我一起很开心？”女子受宠若惊，将小镜子放回精致的包包里，羞涩的低下头去。
  “嗯，是啊，”天知道他是因为整了季沫觉得开心而已，“那你就把这些吃完，嗯？现在开始吃，看你瘦的。”
  丁宇飞把桌上的东西推到女子面前，她是他最近认识的一位富家千金，父亲和他的爸爸认识。为了生意上的来往，把这个麻烦的女人推给他。丁宇飞厌恶地看了一脸迷茫的女子，害怕了吧，平时一定是为了减肥而不吃饭的人，就要被强迫吃下这么多东西。
  “宇飞，真的要吃吗？”女子很为难。
  “当然，你看你都瘦的皮包骨头了，多吃点，病着了就不好了。”丁宇飞不客气地把自己的牛排也推到她面前，并招呼了服务员再来一份水果沙拉，“饭后吃点水果好，营养均衡嘛。”
  终于能暂时摆脱这个女人了，丁宇飞看了一眼埋头苦画的季沫，笑了一下，坐正身子。
  丁宇飞找的位置还真不错，能画到西餐厅别致的门口的细节，也正好能画清他的侧脸。当然，这在季沫看来都只是归功于她眼睛没近视罢了。
  轮廓已经都打好了，季沫回头装作思考看了看周围，没有熟识的人。想想，还是先画背景吧，把丁宇飞的脸放到最后画，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
  “沫，你怎么在这啊？你在画什么？”
  “啊？”季沫吓了一跳，手中的笔一滑，丁宇飞的脸就变形了。这是钢笔画的，不好作修改的。季沫回头对着罪魁祸首笑笑，故意挡住丁宇飞，道，“什，什么事啊？”
  “嗯？你在画什么呀？”小米粒看向季沫的身后，明明什么也没有啊。
  “我在画这里的建筑呢，我挺喜欢的。”
  “可重点明明在这个人上呀，他是谁？”小米粒知道季沫画画的风格，重点的部位她都会画的很明显，很仔细。
  “他是……我不认识。”季沫扯谎。
  “明明没人啊，就一个女生，你干嘛凭空想象画对面没有人的呀。还是……嘿嘿……”小米粒凑上来不怀好意的笑。
  “什么？”季沫回头，丁宇飞的人真的不见了，而他对面的女子正在猛吃桌上的东西。方才画的太入迷，都没有发现呢。那位女子的淑女形象和此时的表现完全不符。她开始寻找借口，“那是因为……”
  “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原因，要是我我也不
  想画她，她是几年没吃饭吗？别人看到就吓跑了。”小米粒的不满正好帮她解了围。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啊？你画完了？”季沫笑笑，转移正题。
  “没呢，想换个位置画，不过美院的那些学生也在画着，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西湖边上的人群多，她的画根本拿不出手，而且有台阶之类的稍微能坐的地方都被占了，她找位置都找了一会儿了。
  季沫建议道：“要不就画些建筑呗，不要画全景。”
  ☆41、既不回头　何必迷茫（三）
  “但是细节我把握不好。对了；晓来了；正在我刚画的位置上画着呢；好在她来的早；不然我走了别人站在那里画，她都要完成不了作业了。”
  “要不你看下我们学校的人在哪画；让她们给你让个位置；你也正好学下怎么画。”
  小米粒想着有道理，说道：“嗯嗯，好嘞。你待会过来呀。”
  季沫点头如捣蒜：“嗯，我画完就过去。”
  季沫将素描本翻开；丁宇飞的脸已经完全变形了。能让人停下来欣赏的侧脸，现在只是很平常、在大街会消失的普通脸。重画的话时间一定来不及，再说了，季沫撇撇嘴，她凭什么要画那么好？下定决心，她拿掉笔套，开始画最后的部位。
  很神奇的，丁宇飞又重新坐在原来的位置，就像没离开过似的。他的左手正对着季沫，中指上有一枚戒指，银色的，距离太远看不大清，只能隐约感觉这枚戒指的形状。
  季沫将笔抵在下巴，之前他有戴戒指吗？一直没有注意呢。不管了，既然脸不像，把其他部分弥补下好了。季沫在丁宇飞拿咖啡的手上，小心地加了一枚戒指——透过玻璃，有淡淡的光晕。
  “画完了把画拿过来。”
  在季沫停笔的一刻，手机刚好收到这条信息。
  想想，季沫真的就跑过去了。招呼了一下门口的服务员，将撕下来的图纸卷好交给他，然后指指丁宇飞，说给他就好。
  退到远处，看见服务员交给丁宇飞后，季沫拔腿就跑，不能让他再抓到自己什么把柄了——因为看到那幅画后，他一定会气死的。
  丁宇飞拿到画就看见窗外的季沫奔跑的场景，他笑了一下，刚要不是他敏捷，见到小米粒急忙弯腰躲在桌子下。要不是对面的人一直在吃东西，他的形象毁了不说，还会给季沫带来麻烦。
  打开画，有点粗糙，看样子她很急。可是，丁宇飞在看到西餐厅中的人，他皱皱眉头，这是他吗？完全不像嘛。
  画中，还给他戴了一顶帽子，是昨天他戴的白色运动帽。他笑了笑，谁会在西餐厅戴着运动帽子啊。视线移到下面，他的手触碰到杯子，中指上是一枚银色戒指。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白金戒指，将画整理好。起身，招呼了服务员结账，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富家千金。
  洗完澡，觉得身子舒服了不少。今天的天气太闷热，浑身都不舒服。季沫穿上睡衣出来，看见晓躺在床上睡觉，便压低了脚步声来到小米粒身边，轻声问：“你在找什么？”小米粒正在翻她的东西。
  小米粒紧蹙眉头道：“就你的画啊，今天画的，我想来想去觉得那个人很像一个人。”
  “像谁？”季沫心里开始打鼓。
  “现在还没想起来，就有点映像……”
  “你还是别想了吧，画我不小心弄掉了，只是随便画画而已。”季沫急忙说道。
  “你紧张什么？”小米粒狐疑地靠近季沫，“你不会是做贼心虚吧？对着空气画，你还能画谁？莫非……是零？对，就是零。你啊，才出来一天就想他了，嘻嘻。”
  “是，是啊。”季沫松了一口气。
  写生进行的很顺利，并且也再没有碰到过丁宇飞，刚开始几天总要东张西望看看周围有没有他的身影。现在好了，后天就要回去，不用担心他了。
  季沫把水彩收好，画这些对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回头，后面的小米粒正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季沫一笑，向她眨眨眼示意已经可以换过来了。在最开始，小米粒就拜托了季沫，画完一定要帮助她，不然天黑她都画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哟，画完了？很不错，”老师突然从背后冒出来，毫不留情地抽掉季沫的画，道，“画完可以走了，你们女生就知道逛街，都求了我多少回了。这样吧，画完的同学都可以走了，不过要经过我的检验，不能像某些同学一样，偷懒叫别人代画。我教了那么多年，就没见过两个人能画出两张一模一样的画。”
  老师早就看出她帮小米粒做作业了呀！季沫可从没想过要逛街，没兴趣不说，经济也不允许。她现在穿的衣服有些还是高中的呢。不过既然老师这么说了，季沫还是站起来，歉意地向小米粒招招手，给她加油鼓劲。女生们听到能去玩一定加紧速度了，要是小米粒一个人留在这可惨了。
  季沫坐在一边，托着腮，她的工作丢掉了，积蓄也不多。即使暑假能再在蛋糕店打工，那点工资也根本不能够生活费，今年的学费她还拖着一半呢。虽然申请了贫困资助，可钱远远不够啊。
  手机在口袋中震动，本不想理的，可想想或许是零发来的短信也说不定呢。从来杭州之后，零一直没有联系过她，出来之前见过他一次，可零就跟什么也没看到一样，提着吉他走了。季沫能确定，当时零的确是看到她了。
  拿出手机，看着号码失望地叹了口气，打开：“看你的左边，火速过来，不然现在就拍下你的照片。”
  他哪天才能不这么无聊呢。
  季沫站起身，她已经不能帮助小米粒了。左边什么也没有，一群行人中间是公交车的牌子，会不会是那里？
  走上前，但她没有近看，车牌旁边的人都在纠结着该乘什么车，出来旅游的人就这点最不好了。她也不能给人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