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
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1-02-17 21:29 字数:4750
盖天雄笑道:“我不会听他们的,但要动的话,细节交给他们去策划,比我们要周详得多,李姑娘,你送梅老弟出去,在义风楼上,给他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时间还早,我们慢慢商量。”
梅山白道:“庄主考虑一下也是对的,我们是单身一个人,得失止于一身,庄主却是将整片的基业付之一掷,自然要慎重其事,我们输得起,庄主却输不起的。”
盖天雄笑了一笑,不作回答,李明明只得陪梅山白出来,走到门口,李明明忽然问道:
“梅朋友,你这身功夫在那儿学的?”
梅山白道:“在塞外大漠,天山之麓。”
李明明道:“我不是问你地方,是问你的师承门户。”
梅山白笑道:“家师是个走方郎中,叫苦哈哈。”
李明明眼睛一瞪,梅山白道:“这是真话,我从不知道他的真姓名,他教我武功从不准我使用,叫我也学他的样,一辈子浪迹天涯,我受不了这个气,所以他老人家一归天,我就踏回中原来了。”
李明明冷道:“那你不是违背师训了吗?”
梅山白道:“这也没办法,家师是在天山下冻饿而死的,尸体还喂了野狼,我想这个结局未免太悲惨了。”
李明明沉声道:“你们都有一身武功,他怎么会冻饿而死呢?”
梅山白叹道:“家师想到天山顶上去采药以济世,却因为上了年纪手脚不济,坠下了深谷,我陪了他两天,终于把干粮都吃完了,在那个地方,武功再高也没有用,我好容易猎到一头野兔想回去救他老人家,谁知他竟不肯吃,叫我吃了,充实体力出去求救,等我攀上深谷,带了食物药品回去时,他老人已经冻僵了,我只好挖个坑,想把他给埋了,哪知等我把坑挖好,连尸体都找不到了,雪地上只见一片狼的足迹,家师行医济世,没没以终,一生中不知救活了多少人,却落到这个下场,我越想越没意思……”
李明明哼了一声道:“那么你现在所为很有意思吗?”
梅山白笑道:“李姑娘不是跟我一样吗?有没有意思何必来问我呢?”
李明明被他问住了,瞪了他一眼,刚好走到院门口,她用手一指道:“宋开山在义风楼上,你去找他吧!”
梅山白道:“李姑娘不去吗?”
李明明冷冷地道:“我管的是礼仪厅,你还不够资格接受我的招待。”
说完转身走了,梅山白望着她娇健的背影,口角浮起一个得意的浅笑,也循着原路来到义风楼上。
宋开山倒是对他很客气,领他到一所精美的单楼上,寒喧了几句,特别派个人来侍候他。可是对他在礼仪厅中跟盖天雄谈些什么,却一句不问,显见得这里的人都十分谨慎,不属于自己份内的事,一点都不肯多管,宋开山既为义风楼的总管,应该是盖天雄的心腹了,可是他十分阴沉,梅山白倒觉得还是李明明可爱一点,至少她还有着一股江湖儿女的侠气。
梅山白躺在床上,用双手枕着头,默默地想着心事。
挨过半个时辰,梅山白觉得饿了,正想叫人进来,问一问义风楼上是否不管晚饭的,忽然有人敲门。进来的是在门口跟他很友善的海马周三。
现在他的态度却不同了,一进门就请了个安,恭恭敬敬地道:“梅大爷,您起来了。”
梅山白笑笑道:“是啊,我正打算上外面用饭去,周老兄,你知道哪家馆子是可以挂帐的,我在身无分文,肚子又不争气。”
周三笑道:“大爷,您别开玩笑了,在义风楼上,您还会饿肚子,只要您开口,洛阳城哪家馆子也拿不出此地的东西。”
梅山白道:“那就怪了,我等到现在,就只有一壶清茶,茶叶倒是顶上品的,解渴生津还助消化,使我饿得更难受。”
周三笑道:“那是您没明白此地的规矩,您要吃饭,下去到敞厅也行,点了叫人送来也行,您不开口,谁也不敢来打扰您。”
梅山白道:“原来是这个样子,你来得正好,我一个人用饭无聊,叫点菜进来,咱俩喝一个够。”
周三苦笑道:“大爷,您别开玩笑了,小的哪有资格陪您在这儿用餐?”
梅山白勃然道:“这有什么不可以,到二楼的大厅去,或许怕有人不高兴,在我自己房里,我该有招待朋友的自由。”
周三笑道:“梅大爷,义风楼上的客人有绝对的自由,但没人被请过,那些大爷们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谁也不像您这么和气,可是小的偏偏没福气,小的是奉庄主之命,请您上私宅去喝酒去。”
梅山白一怔道:“上庄主私宅去?”
周三道:“是的……大爷,您可真是了不起,才到第一天,就蒙庄主邀到私宅去,到现在为止,还没人去过呢!”
梅山白道:“李明明、宋开山他们呢?”
周三道:“他们虽然得到庄主信任,负责英雄馆中的全部事务,但也没轮到有这份光荣,庄主对您是特别器重。”
梅山白沉吟片刻才道:“既蒙庄主见邀,那倒是不能耽误,我们这就走吧。”
周三恭敬地侍候他洗过脸,然后陪他下楼,却将他往另一条岔路上带,绕出英雄馆后,竟是一条便道。
有两个人牵了两头马在等着,周三接过一头黑马,将缰绳交给梅山白后,立刻退走了,另两个马夫也躲得远远的,梅山白心知有异,但仍不动声色,轻轻跳上马背,那匹马立刻像发狂似的人立而起。
梅山白早有防备,立刻两腿夹紧马腹,将上身贴在马颈上;那匹黑马前后颠覆,奋鬈扬蹄,想把他摔下来。
可是梅山白骑术很精,身子稳坐不动,两腿加强压力,迫使怒马就范,另一手却轻勒马嚼,口中还喃喃发出亲切的驯马呼叫,没有多久,那匹黑马在他恩威并施的手段下,终于俯首贴耳,安定下来,乖乖地不动了。
周三这才跑了出来道:“梅大爷,您真行,这头畜生不知摔倒了多少名家高手,您是第一个使它驯伏的人,不愧您是塞上出来的。”
梅山白冷笑道:“我在天山驯过比它更野的马,这算得什么。”
周三由衷地钦赞道:“这可不是靠武功高就办得了的,庄主一共买进了四头同类的马,另外三头都被人磨死了,除了深谙马性,绝对驯不了它。”
梅山白冷冷地道:“假如我驯不了它,恐怕庄主也见不着我了。”
周三惶恐地道:“小的可不知道,马是庄主吩咐给您备的。”
梅山白一笑道:“不怪你,庄主无非是考考我,到底是不是从塞外来的,我想已经可以交差了,咱们走吧。”
周三骑上另一匹马,陪他向前走去。沿路两边都是高墙,只有中间一道宽路可容双骑并行。
走了一阵,梅山白道:“这是条什么路?”
周三道:“这是庄主私用的秘道,可以省一大半的路,如果从外面绕过去,足足要走十几里呢!”
梅山白道:“这条路没有别人走吗?”
周三笑道:“别人根本不知道有这条路,这路的两旁都是庄主的产业,特别堵绝了两边的后门,留出这条路直通庄主的后院,知道的人很少,连英雄馆里的人都不知道。”
梅山白又问道:“盖庄主辟这条路,就为一个人走吗?”
周三沉吟片刻才道:“那也不是,庄主平时很少用,这是为了跟外界秘密连络用的,庄主除了英雄馆外,还有不少私务,来接洽的人,在门口出示一块牌子,我们就带着往这条路上去见庄主,到私宅去接洽事务。”
“是些什么人呢?”
“那可不知道,我们门上每班四个人中有一个人是知道这条路的,六班共是六个人,见牌子就领着往此地来,不通过朱总管,也不让英雄馆的人知道,至于来的什么人,为了什么事,我们可不清楚了,这份兼差没有别的好处,年节可以多得二十两银子的外赏,工作也很轻松,一个是带路,另一个就是埋死人。”
梅山白一怔,周三接着道:“死人不常有,大抵是外来的人,不知怎么摸了进来,被护庄的人杀死,就由我们抬出去掩埋,小的干了五年,只埋过一回,死的是有名的中州剑客仇星汉,他原是义风楼上的贵宾,不知怎么死在秘道中了……”
梅山白笑道:“这么说来,你们六个人倒是比各处的总管还更得庄主亲信了。”
周三苦笑道:“庄主是认为叫我们参与秘密,比其他的人靠得住,我们绝不敢泄密,又有好处可得,也说不上更信任了。”
梅山白道:“盖庄主这一着倒是很高明,把最高的机密托付给不可能构成威胁的人,才能确保安全,可是你告诉了我……”
周三笑道:“庄主既然指明要您走这条路自然是视您为心腹知己,告诉您也不打紧!”
梅山白笑道:“可是有些话你并没有必要说吧。”
周三急了道:“大爷,小的是看您在庄主那儿必然会有发展,想请您提拔一下,所以才多说了几句,您总不会……”
梅山白又安慰他道:“周老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告诉庄主的,我新来乍到,正须要几个亲近的人,我此去见庄主,混得好,大家都有好处,混不好,就要您抬回来了。”
周三道:“那不会的,庄主对您很器重呢!”
梅山白轻叹道:“那可很难说,如果我跟庄主谈得不投机,为了这条秘道的关系,庄主也不会放我活着离去吧!”
周三脸色变了一变,梅山白笑道:“不过我想情形不会太糟,还有什么我该知道的吗?”
周三道:“没有,到了门口,您对门上的人要客气一点,庄主护宅的那些家伙是他亲手训练的,虽然不出名,也不在外面露脸,但是武功之高,绝不在义风楼上的高手之下……”
正说着,远远已见一栋屋影,有人喝道:“来人止步,是哪一处的?”声音低沉,却中气十足,一听就知道是内家高手。”
周三忙迎上去道:“是海马周三,奉庄主之命,陪梅侠士前来赴约。”
两条人影疾飘而至,是一对黑衣劲装大汉,一人道:“知道了,你把马带回去,梅侠士请。”
梅山白冷冷地道:“等一下,叫周三留着,马匹我还要骑回去!”
那大汉道:“梅侠士,除了庄主指定的人外,任何人不得进庄。”
梅山白沉声道:“胡说,这是谁兴的规矩?”
那大汉道:“是我们定的规矩,梅侠士请下来吧!”
伸手一拉马缰,梅山白将缰绳一抖,像马鞭一样,刷的一声,大汉的手上已挨了一下,他一声低吼,迅速上扑,另一名汉子也从左边扑到,两面夹攻,要把梅山白抓下马来。梅山白猛一提缰,黑马人立而起,两枚前蹄,很巧妙地一弹一落,落在两名大汉的背上,两声闷哼,倒了下来。
接着庄门中人影疾出,四五条同样打扮的汉子,手执长剑,如飞鸟般地围了上来,月影照耀下但见剑光如水。
梅山白身子由鞍上拔起,不知他如何动作的,在人堆里一落一转,五条大汉手中的剑都到了梅山白的掌中,而且他们的人也呆立不动,显然是被点中了穴道。
跟着庄门口闪出了盖天雄的身形,笑着道:“梅老弟,佩服,佩服,现在才算见到你的真身手,白天你那一刺倒是手下留情,否则盖某恐怕早已一命呜呼了。”
梅山白的脸色却很难看,沉声道:“庄主,在下是久闻你义薄云天,才远道而投,可是庄主的作风太令人失望了。”
盖天雄笑道:“老弟言重了,那头野马曾经摔了盖某几跤,盖某心中很不服气,才借重老弟的骑术驯伏它出口气,至于这批混帐,盖某明知他们的态度太坏,唯恐得罪老弟,一听说老弟驾到,盖某立即出迎,还是迟了一步,万望恕罪。”
他一开口就将所有的事都作了解释,梅山白明知所言非衷,但也不便说破,只得装作愤然地道:“庄主好客之名,恐怕要给这些人破坏光了。”
盖天雄笑道:“老弟是第一个为盖某邀请上门的客人,无怪他们不懂得接待,至于平常,他们护宅倒还管用。”
梅山白冷笑道:“恐怕也不见得,如果碰上个高手,他们毫不管用。”
盖天雄有点不好意思,但仍笑着道:“遇到老弟这种高手,自然没话说了,但我相信世间如老弟这样的高手不会太多,看在我的份上,放过他们吧?”
梅山白轻轻一笑,轻轻一转身,在每人身边绕过,不但把剑还给了他们,也把穴道解开了。
盖天雄沉声道:“混帐东西,还不向梅大侠请罪。”
那些大汉恭身抱剑作礼。梅山白也笑笑道:“我也有得罪之处,尤其是那两位被马踢中的,恐怕要休养几天才能复原,赶紧扶他们休息去。”
大汉们再度恭身陪罪后,才扶起地下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