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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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1-02-17 21:29 字数:4767
梁上九摇头道:“你错了,庄主固然看重人才,却因为处境之故,十分谨慎,你的做法分明是像来捣蛋的,哪里还敢重用你呢?今天不但你脱不了身,连我这个保举人也跟着惨了,梅大爷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你快把解药的瓶子交给我。”
梅山白道:“为什么?”
梁上九道:“事到如今,只有硬栽在黄河六鬼头上,我秘密派人将药瓶送到城里去,交给嫣红,同时教她一口咬定是马上飞留下的,使你的谎话变成真的……”
梅山白道:“他们肯听话吗?”
梁上九道:“他们想在洛阳混,就得听我的。”
梅山白笑道:“办法虽好,只怕太迟了,你想得到,邵华风岂会想不到,他一定会派人守着道路,你不管派谁去,叫他们逮住了,岂不是人赃俱获,更脱不了干系。”
梁上九道:“我考虑到有此可能,一定会做得很秘密,绝不让他们逮着,必要时我自己跑一趟都行,唯有这样,才能把我们两个人的脚跟站稳……”
梅山白一笑道:“梁兄果然是个干才,我如在此有所成就,一定劝着庄主重加寄托,一个红心堂总管实在太委屈梁兄了。”
梁上九急道:“梅大爷,眼前的难关就闯不过,还说什么将来?你还是快把药瓶交给我,让我送出去为急!”
梅山白一笑道:“不劳费心,药瓶早已送去了。”
梁上九一怔道:“梅大爷,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了。”
梅山白道:“事情不但关系我本身的安危,还关连着梁兄,你对兄弟如此帮忙,我怎么会拿你开玩笑呢?”
梁上九见他说得很认真,不禁愕然道:“怎么可能呢?你根本就没离开过,也没跟别的人接触过,说什么也不可能把东西交了出去。”
梅山白笑笑道:“我是在早上把事情办妥的。”
梁上九张大了嘴。
梅山白又道:“我在洛阳耽了两三天了,情况也摸得很清楚,昨夜我就住在美华阁,跟马上飞隔屋联床,那个嫣红上半夜陪我,下半夜陪他,今早他出门,我就把药瓶摸到手,取出了两颗然后把瓶子交给嫣红,连如何说词也吩咐好了。”
梁上九张大了嘴道:“大爷,这是真的?”
梅山白道:“怎么不真,否则我怎么知道马上飞昨夜住在美华阁?”
梁上九这才竖起个大拇指道:“大爷,真有你的,原来你早就打好主意了。”
梅山白笑道:“不错,像我这样藉藉无名的江湖小卒,要想一步登天,必须得干点绝事,我听说马上飞的指环七步追魂,又打听得他夜夜外宿,在他身上动主意是最好的了,只是不知道拿谁来作替死鬼,所以才到临时找个,来到义风楼上,我认为金罗汉够身份跟六鬼碰一碰……”
梁上九这才吁了一口气道:“我的爷,您早说了,我不是少担多少惊。”
梅山白道:“这事情可不能轻易泄露,如果梁兄不是替我出这个主意,我也不敢说出来,让盖庄主知道了,可不是弄巧反拙吃不完兜着走了!”
梁上九道:“可是您没计算着,万一摸不到指环又怎么办呢?”
梅山白笑道:“我试验过了,我装成妓院里的伙计,跟他照了几次面,那枚指环我取下又给他套上,有过三四次了,他一点都没知觉,当然第一次没那么简单,我是趁他睡着的时候,先跟嫣红串通,把指环褪下来,挫了一条缝,要偷的时候捏住一使力,就轻而易举地到手了。”
梁上九道:“嫣红怎么肯跟你合作?”
梅山白笑道:“姐儿爱俏,我的长相总比马上飞俊一点,再给她一点好处,她真恨不得把老马一脚踢开呢!”
梁上九搓着手道:“大爷,您真行,这下子可以把黄河六鬼一脚踢开,我吩咐美华阁,叫嫣红专侍候您大爷吧!”
梅山白道:“那可不行,以前是为了利用她,事后谁还要这种烂女人,尤其是为了安全起见,你最好打发她离开洛阳。”
梁上九想想道:“对!这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交给我了。”
梅山白道:“今天你可得多费点心,说不定盖庄主会把她找来对证,话是我教她的,但是怕邵华风先拷问她,你要照顾着点儿,别让他们问出了真情。”
梁上九道:“说得是,我这就去守着,盖庄主是一定会把嫣红找来对证的,我绝不让黄河六鬼先见着她。”
梅山白道:“黄河六鬼不会想到我先安排下这一着的,他们不怕对证,你只要暗中照呼着就行,也别做得太明显了。”
梁上九连连点头,忙着走了。
梅山白却十分安心,居然拉开椅子,将两脚架在桌子上睡觉了。
约摸过了个把时辰,梁上九又来了,将他叫醒道:“大爷,一切不出您所料,庄主把嫣红叫来了,邵华风要先问话,我拖金罗汉作梗,说要等您去三面六证,庄主碍于双方的面子,也同意了,现在请您去呢,大伙儿都在礼仪厅,还有酒泉的方仲瑜和武威的柳世宗在座呢!”
梅山白笑道:“这两个人来头不小呀!”
梁上九道:“您也听说了,方仲瑜号称铁塔镇三关,柳世宗则外号叫铁剑无敌,都是十八友中的领袖人物。”
梅山白道:“豪杰盟中十八友,外号都有个铁是什么道理呢?”
梁上九道:“那可不清楚,也许是巧合台,所以豪杰盟也叫铁血盟,这两个人都是河西四郡一帮的,跟庄主交情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今天他们听见黄河六鬼跟金罗汉斗上了,心里很高兴,一定要在旁边瞧热闹,这对您倒是有利的,因为他们跟金罗汉颇有交情,多半会支持他。”
梅山白只笑了一笑,随即起身跟他走出来,又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所富丽堂皇的大厅前。
一个二十上下的女子,腰悬双剑,姿容颇为秀丽,却是满脸煞气,梁上九老远就低声招呼着道:“这就是煞剑李明明,您可别惹她。”
梅山白笑道:“为什么?这妞儿挺不错的嘛!”
梁上九忙道:“见了她,你讲话可得庄重些,别瞧她年纪轻,那一剑可够瞧的,除了庄主,谁都要让她三分。”
说着已到跟前,李明明已手按剑把道:“你就是梅山白吗?”
梅山白一笑道:“是的,李姑娘好!”
李明明冷冷地道:“我没什么不好的,就怕你将要不太好了,你刚来到这里,就把义风楼闹得天翻地覆,你是什么意思?”
梅山白笑道:“李姑娘,你脸上如果带点笑,就会更美一点!”
梁上九脸色大变,李明明双剑如电,已经抵住了他的胸膛,梅山白毫不在乎,用手推开剑,道:“李姑娘跟黄河六鬼是什么交情?”
李明明呸了一声道:“谁认识那批混蛋了。”
梅山白笑道:“那姑娘为什么要替他们灭口呢?”
李明明怒道:“如果不是要你进去辨明是非,刚才我就两剑穿你四个窟窿,跟我讲话,你少嘻皮笑脸。”
梅山白道:“知道了,下次我见到姑娘,一定说你长得难看。真没想到称赞一个女孩子美也会招来杀身之祸。”
李明明怒极,双剑前推,剑尖逼进他的衣服,梅山白仍是神色如恒,含笑望着她,李明明倒是怔了,她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有如此镇定,不禁转颜一笑道:“你难道不怕死?”
梅山白道:“怎么不怕死,但是我又没得罪姑娘,想来姑娘也不会杀死一个无冤无仇的人吧?何况我又是赤手空拳。”
李明明道:“你的腰间不是挂着刀么?”
梅山白笑道:“我虽然带着刀,但怎么样也不如姑娘出剑之快,干脆不去用它了,那还安全一点,对不对?”
李明明终于笑了道:“你很聪明,如果你去拔刀,不等出鞘,我就要你尸横就地了,你打听一下,我煞剑之下杀死不少人,很少为了什么原因,你之所以不死,就是因为你没有抵抗。”
梅山白笑道:“我也打听清楚了,你从不杀没有抵抗的人,所以我才不作抵抗的打算,现在请你把剑拿开吧!”
李明明抽回双剑,顺手归鞘,连看都不看一眼,干净俐落,足见她手法的纯熟,傲然一笑,回头就走。
梅山白追上一步道:“李姑娘,你掉了东西了。”
李明明站住脚道:“什么东西掉了?”
梅山白用手一指她的耳下道:“这边的耳环上掉了一颗珠子!”
李明明伸手一摸,梅山白摊开手掌道:“我替你拣起来了。”
他的手中握着一颗雀卵大的明珠,正要递给她。
李明明沉声道:“丢过来!”
梅山白轻轻一掷,李明明蓦地出剑,将明珠劈成两片,碎珠尚未坠地,她的剑又归人鞘中,然后含笑道:“你的胆子不小,居然在我身上弄鬼了,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手法摘去的,但你的身手很值得佩服,以后我还要领教领教。”
梅山白笑道:“能够有以后,今天我就死不掉了!”
李明明又看了他一眼,然后笑道:“你够聪明,居然用这个方法来拉我帮忙。”
梅山白道:“光是黄河六鬼我还不太在乎,就怕另有枝节,少不得要仗李姑娘多多支持,李姑娘肯吗?”
李明明道:“可以,礼仪厅是我在主管,进了厅门,一切由我负责,我不会帮你,但也不会叫你吃亏就是了。”
梅山白笑道:“那就够了,我只要求一份公道。”
李明明道:“少废话了,进去吧,在我煞剑之下,绝不亏公道。”
语毕扭身进了大厅,梁上九过来道:“梅大爷,刚才我真替你捏了一把汗,现在可得向你恭喜了,有这位女煞神给你撑腰,你足可安心了。”
梅山白却忽地神色一正道:“梁兄,你想干得有声有色,就得把志气放高一点,像刚才那种话,不仅轻视了你自己,也贬低了我!”
梁上九微感愕然地道:“是您自己要她支持的。”
梅山白微微一笑道:“我是故意给她个钉子碰碰,杀杀她的傲气,今天的事,凭她煞剑李明明这个名字还担不下来。”
梁上九有点吃惊地道:“我的大爷,您究竟想干什么?”
梅山白含笑一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天塌下来有房子顶着,掉了脑袋也不过碗大个疤,要想出人头地,就得担上七分风险,走吧。”
昂然越门而入,跨过屏风,但见一所大厅中,黑压压坐;满了人,黄河六鬼在一边,个个脸上杀气腾腾。
正中间放了三把椅子,坐了三个人,中间的那一个绕颊于思,身量高大,正是闻名天下的“铁胆追魂”盖天雄。
另一边则坐着了空与黑风双卫等人。
李明明与宋开山坐在屏风的两侧。
梁上九一恭道:“参见庄主。”
盖天雄根本不理他,只打量梅山白,片刻才道:“这位就是梅朋友吗?”
梅山白理也不理,回头就走。
梁上九忙拦住道:“梅大爷,您怎么走了?”
梅山白冷冷地道:“盖庄主不在,我来干嘛?”
梁上九急道:“庄主不是在前面坐着吗?刚才还向您说话呢!”
梅山白道:“那不是盖天雄。”
梁上九愕然道:“怎么会是假的呢?大爷您别开玩笑!”
梅山白庄容道:“开什么玩笑,我难道连人都认不得?”
盖天雄笑笑道:“梅朋友以前见过盖天雄吗?”
梅山白道:“没见过,但江湖传闻盖天雄是个谦恭礼贤的豪杰,虽然我还不够资格要他迎出中门,但绝不会坐着跟我说话。”
众人都脸色一动,盖天雄却站了起来,双手一拱道:“朋友见责极是,盖某失礼了!”
旁边的一个中年人冷冷地道:“这种狂妄无知的匹夫,盖兄干嘛对他客气?”
梅山白用手一指那人,问梁上九道:“这家伙是谁?”
梁上九嗫嗫地道:“是酒泉的方庄主。”
梅山白呵呵一笑道:“我想也差不多,所以我从塞外前来,经过酒泉,就没打算去找他,我知道他是个目光浅薄心胸狭窄、没多大出息的家伙!”
方仲瑜勃然大怒,拍着扶手起身叫道:“混帐东西,你有几个脑袋!”
梅山白理也不理,只朝盖天雄一拱手道:“盖庄主,这是你的地方吗?”
盖天雄微怔道:“朋友不是明知故问吗?这当然是盖某的地方!”
梅山白冷笑一声道:“我还以为是酒泉的别业呢,不然的话,这个姓方的在此大呼小叫,庄主多少也该有个表示呀!”
虽然只是轻描淡写几句话,却非常有份量,方仲瑜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很不好意思地道:“盖兄,请恕兄弟失态,不过这小子实在太气人了一点!”
盖天雄脸上含笑,似乎对梅山白的镇定功夫与不卑不亢的态度非常欣赏,居然再度拱手道:“梅朋友,方庄主失礼之处,盖某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