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
精灵王 更新:2023-11-07 13:55 字数:4801
地下,众人一时都没回过味来,眼前仿佛掠过团紫影,可谁也没瞧真切,再看那红衣大汉,含胸垂头,静坐不动。正疑惑间,忽听“啪啦啦”一声响,一只火目紫羽的雄鹰自汉子后背猛地窜出,双翅一展,将汉子的鲜血脏腑抖了一壁。
从人莫不惊骇,就有那眼尖的,指了香案狂呼:“香尽了!刚好烧完!”他不叫还好,这一叫,众人心胆俱裂,一个个夺路而走,顷刻间散了个干净。这些人虽通晓法术,却也怕冥冥中的定数。说到底,再大的法力,到了“命”字跟前,也不过是如来佛手里的孙猴子,翻来腾去,都是在个五指山内,稍有不是,便是泰山压顶,天危难测,谁又能不怕?
不提这些四散的猢狲,单说那阿笙,眼见着恶人退去了,忙扯下截红裙,帮青衣人裹住颈间的剑伤。秦三本昏在地下,经这一乱也醒了,跌跌撞撞凑上前来,拿油灯照了照青衣人的伤口,这才长长吁了口气:“先生吉人天相,未伤血脉。”说着,“咕咚”一声跪了下来:“先生大恩,老儿无以为报。”阿笙也跟着跪倒。青衣人忙扶住二人,摇头道:“你们的恩人另有其人…”
却听外头有人朗声笑道:“是啊,还该谢谢这鹰的主人。”阿笙抬眼望去,门外站着两个人,说话的这个,着一领黑乎乎的青衫,人才倒还齐楚,剑眉星目,有股子豪杰之气。他身边那人,锦衣华服,腰板笔挺,于玉树临风间透点骄矜,像是个候门公子,一张脸笼在阴影里,看不清面目。但见这贵公子胳膊一抬,梁上栖的苍鹰如奉号令,铺开了翅子,轻飘飘落到了他的手上。
那秦三也是阅人无数的,见这光景,立时明白过来,敢情红衣人不是受了天谴,竟是被这人放的神鹰穿心过肺取了性命,当下冲着这二人拜了下去:“多谢恩公援手!”说着,又拉了阿笙要她拜谢。
阿笙到底年纪小,女孩子家又有些娇嗔,指了那个青衫客道:“要跪也不跪他,他又没帮忙!”
青衫客闻言大笑,扯过那贵公子,推到阿笙跟前:“正主儿来了,姑娘,快拜吧。”
两人来得极快,阿笙不及低头,眼光跟那公子的一碰,登时飞红了脸,又被爷爷拽了一下,当真就拜了下去。等了半天,也不见那公子来扶自己和爷爷,阿笙有些气恼,抬头一看,却见那公子怔怔望着青衣的先生,精光湛然的眸子里阴晴不定,似有万语千言,偏又咬紧了唇,一句不吐。
几个人或站或跪,一时间都僵在了原地,倒是那个青衫客呵呵一笑,把秦三跟阿笙都搀了起来,又走到青衣人面前,笑着问他:“一向可好?”
青衣人称了谢,轻叹一声:“寒谭石室竟也拘不住你们?”
只这淡淡的一句话,便惹恼了那贵公子,他一把扯过青衣人,厉声喝问:“你就这么不想见我?要是我真给那水牢拘住了,要是我没赶到,你哪来这说话的脑袋!”他越说越气,低头恰见红衣人的尸身横在脚边,抬腿就便是一通狠踹,直将那尸体踹了个血肉模糊,污血四溅。秦三跟阿笙见了,俱是周身发冷。青衣人虽看不见,听动静也知道那公子在做什么,可他既不劝说不拦阻,微蹙了眉尖,听凭那公子胡闹,转过脸喊了声:“秦大夫。”
秦三迎了上去,青衣人从怀里摸出个白玉板指,递给老头:“事情既是闹出来了,药店怕是开不下去了,我这里有个信物,你且拿了,去宕拓岭找个叫黎子忌的,他见了板指,自会妥善安置你们爷孙。宕拓岭虽不繁华,却也是个乐业之所,雷焰派的人轻易上不得岭去,可保一时的太平。不知老人家意下如何?”
秦三攥着那板指,好半天才说出句“谢谢”,声音一颤,老泪便下来了:“敢问先生名姓?再造之恩今生纵是难偿,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先生。”
青衣人握了他的手,只是微笑:“能化险为夷是您命里的定数,福报也是您自己种下的,我不过是借他人之力,顺天行事,岂敢居功?时候不早了,快快上路吧。”
秦三兀自抓住那先生的衣袖不肯放手,青衫客见了,也上来劝慰。好容易说服了老头,阿笙收拾好了细软,青衫客帮着牵出了这家的牛车,又自街头雇来个车夫,谈好了价钱,将那一老一少送上了车去。
眼见牛车就要动了,老头尤不甘心,打起帘栊,攥着青衫客的手问:“那先生到底是谁?”
青衫客微微一笑:“他叫谢清漩。”
车夫长鞭一甩,牛车吱吱咯咯消失在夜色之中。
++++++++++++++++++++++
陆寒江回到药铺,谢清漩还在原地站着,纪凌大概是闹够了,鹰也收回去了,正虎着个脸坐在凳子上。陆寒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由长叹一声,想想这纪凌也着实好笑,心急火燎,要死要活地找了一个月,真见着那人了,却是除了撒气斗狠再说不出一句好话,世人所谓的冤家便是这么回事了罢。若是放着不管,只怕这两个化了石头都不肯挪个半步,陆寒江只得咳了一声,道:“雷焰门的人不定什么时候来呢?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们也走吧。”
谁知那纪凌脾气上来了,竟是连他都不理了,倒是谢清漩点了点头,称了声“是”。陆寒江原本对谢清漩有些成见,但今日看他为人处事,谦谨之外,更兼胆识,便生了几分好感,见他答应得痛快,越发是高兴,顺着嘴问:“可要回去收拾些东西,再一起上路?”
谢清漩淡然一笑:“哪有什么东西,身家性命全在这里了。”
陆寒江点了点头,一手拉住谢清漩,一手拖过纪凌,出了店门。门外的老槐树下栓了两匹骏马,陆寒江解开绳,跳上一匹马去,纪凌却横着眉,立在那里一动不动。陆寒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弯下腰对着谢清漩伸出手去:“你我共乘一骑吧。”
话音未落,纪凌猛地扯过谢清漩来,抱着那人便上了马去。陆寒江实在憋不住了,不禁仰天大笑。
第 49 章
那两匹马不单模样神骏,脚力更是不俗,转眼出了城郭,又行了一程,夜风过处,稻香悠悠,但见路旁田垄起伏,阡陌交织,却原来到了个小小村落。陆寒江勒住马,问纪凌:“我们去哪儿啊?”
纪凌哪里答得上来,他这一路颠簸不过是为了个谢清漩,眼下人是找到了,下一步该做什么,他却全无打算,还是谢清漩接过了话头:“先找个农家歇息一晚,明早再作计较吧。”
三人便下了马,寻找借宿的人家,乡下的农户歇得都早,这一眼望过去,家家黑灯,户户瞎火,陆寒江是个豪放的性子,也不管会不会扰人清梦,随便挑了户人家,把院门拍得山响,院子里的狗跟他内应外和,吠了半天,才有人拖着个鞋,踢踢踏踏地过来了,“吱呀”一声开了门。
陆寒江说明了来意,又往主人手里塞了些东西,那农夫打着哈欠,将三人让进院子,牵过两匹马,栓到院中,又指了西首的厢房道:“被褥我待会儿抱给你们,空屋却只得两间,公子们挤一挤,将就一夜吧。”
陆寒江闻言便笑,催着主人去取油灯被褥,见农夫进了主屋,轻咳一声:“我睡觉打呼,没人受得住,你们都别跟我挤了。”说着,又撂了句“我先睡了”,几步窜进了厢房。
纪凌跟陆寒江结交已久,却不知这人识相起来竟是如此拙劣,倒比不识相还叫人尴尬,他原不避讳这些,但恐谢清漩着恼,偷眼看去,只见那人脸色淡然,不喜不嗔,显然也没往心里去。
晚风徐来,吹得谢清漩衣袂轻扬,带出一派神仙风姿,纪凌心头不觉一动,一个月的思量反覆,怨恨恼怒,到了这刻竟是烟消云散,眼前心底只剩下这么个轻飘飘的影子,若有若无,若即若离,抓不住,团不紧,爱不得,恨不能。
纪凌攥住谢清漩的手,刚要说话,背后脚步声响,回头一看,却是主人拿了棉被灯盏过来,那人道了声:“公子们随我来”,便踢开了房门,进到屋中,点上油灯,理床铺被,转眼把屋子拾掇整齐,这才抱了另一堆被褥,去隔壁安顿陆寒江了。
纪凌掩上房门,屋子里静悄悄的,唯有灯花噼啪作响,谢清漩坐在桌边,眼睛空濛蒙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纪凌走到他身后,看见他脖子上缚着的红纱,不由伸手轻抚:“你就算准了我会救你?”
谢清漩微微一笑:“我只算出一柱香后那爷孙俩的救星会到,却不知是谁。”
“真有命相之说吗?我总不太相信。”纪凌长眉轻扬:“若真是注定了虚惊一场,你又何必以身涉险。”
“虽是听天,却不可由命,总要尽几分人力。不管信与不信,有的总还是有,天网恢恢,谁也脱不出去。”
纪凌闻言冷笑:“你既是这么明白,怎么不算算自己?”说着把他拉起来,揽到胸前:“你跟我又会是个什么结果?”
谢清漩闭了双眼,任由他上下其手:“有什么好算的,总不是好结果。”
纪凌正来劲呢,给他这句冷话一刺,新伤勾着旧恨,当下就恼了,猛地将他推到床上,整个人压了上去:“是啊,沾上你的男人都没好结果。我是一个,黎子忌是一个,还有多少?你数都数不过,算都算不来了?”劈手扯开他的衣物,手往下探,一把拿住了他的要害:“看看你,就这点出息!我只道你是个闷骚的东西,却不知你明里暗里一般的浪!你有什么好?姿色不过尔尔,眼睛又是瞎的,不知情,不识趣,整天板个死人面孔…”纪凌越说越恨,手下得也格外地重,谢清漩却咬紧牙关,不作一声。纪凌捏住他下颌,想逼他呻楚,眼光落到那水色的唇上,心旌动荡,不由度过舌头,与他两相痴缠,谁知这一旦缠上便放不得手了,怨也好,恨也好,都丢到了一边,情热如火,只争朝夕。
两人分开也有一个月了,谢清漩多少有些不惯,纪凌却是一刻都等不得了,硬生生推了进去,谢清漩低呼一声,死死咬住嘴唇,纪凌见他忍得辛苦,倒起了几分柔肠,下头放慢了节律,又捧过他的脸来,轻抚他的唇瓣:“不疼吗?放开。”
谢清漩吁出口气,纪凌俯下身来,跟他耳鬓厮磨,手掌一路下滑,到得他胯间,轻拈慢转,极尽温柔。谢清漩渐渐情动,蹙紧了秀眉,呼吸也甜腻起来,纪凌贴在他耳边,轻轻问他:“告诉我,哪里最舒服?这里?…还是这里?”
谢清漩却按住了他的手,哑声道:“不要…”
纪凌只当他推脱,笑着含住了他的耳垂:“跟我装什么?舒服点不好吗?”手指翻转,谢清漩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纪凌轻笑出声:“看,你是喜欢的。”
“是喜欢,”谢清漩说着,一根根掰开了他的指头:“所以,更不能要。”
第 50 章
纪凌紧紧盯住他,灯影下,谢清漩颊边情潮未褪,低垂的眼睫却透出清冷。纪凌不是没见识过他变脸的功夫,却没想到,在这情热如火的当口,他也冷得下脸来,自制到了这个地步,真叫人不恨也难。
“你不要舒服对吧?好,我成全你!”纪凌说着,摁紧了谢清漩的腰,猛地撞了过去,他本是个下手没轻重的主,此时硬下心肠,动作间全不存顾惜,直把身下的人往死里揉去。谢清漩哪经得起这个,周身一颤,委顿榻上。纪凌压住了他,一味狂荡,渐渐觉得交合之处如蜜里调了油,濡湿腻滑,真真销魂噬骨,伸手去摸却沾了一手的鲜血,这才知道自己弄得太狠,伤了他,再看谢清漩脸都白了,却偏是眉锁情烟,唇含欲焰,不自觉地露出一派淫糜艳色。纪凌一时心乱如麻,不懂他,也不懂自己,爱恨欲念全掺在了一处,胸口又痛又酸,贴过去,轻呼谢清漩的名字,谢清漩仰起头来,雾濛濛的眸子落在他脸上,纪凌明知他看不见自己,心里还是一阵惊悸,股间一麻,竟先泻了出来。
觉着纪凌抽身去了,谢清漩背过身子,缩到了床角,过了一会儿,身后环过双温暖的臂膀,谢清漩只道纪凌粘他一会儿就要睡的,便也不以为意,谁知那手却爬到他胯间摩娑了起来,谢清漩叹了口气:“你不累吗?”
纪凌哼了一声:“你还没来吧,总得帮你放出来。”
谢清漩的脸登时就热了,有心去推他,却是怎么都抬不起胳膊。随着纪凌手里的动作,谢清漩喘息渐重,只觉纪凌一身汗涔涔的肌肤贴着自己,无比粘腻,却也无比缠绵,纪凌像是说了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说,他嘴里的热气一阵阵喷过来,暖融融,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