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作者:
绚烂冬季 更新:2023-10-26 19:09 字数:5040
俩人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直奔体操比赛场地;在外围逡巡。
医生有点担心,不时看表,问梅宝:“今天能干完活吧?我买的往返机票;今晚上十点的那班回程。”
梅宝说:“你也知道时间紧吗?怕干不完的话为什么要买当天回的票?”
医生说:“因为酒店的钱太贵了;这个时候完全没有折扣啊!”
梅宝就说:“……那我们就去蹭酒店好了。”
教练走进酒店房间的时候心情仍旧难掩激动;今天运动员们表现出色,有望进军决赛,他把钥匙丢在桌子上,偶尔从镜子里看到背后出现一张陌生女人的脸,他大惊失色想怎么回事?这种紧张的赛事酒店也准备了特殊服务么?然而随即他就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可惜他反应太过迟钝,下一秒就觉得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运动员们想找教练谈谈明天的比赛,可是他房间门口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虽然有点奇怪,但是孩子们都当他一天下来已经疲累,因此也就转身各自回去。
房间里面灯光熄灭,窗帘拉上,教练被绑在木质椅子上,嘴巴里塞着一块酒店的毛巾,因为塞不下拖在外面很大一部分。
他睁开眼,浑浑噩噩,搞不清楚状况,等适应了黑暗,看到前面离他不远的床上边站着两个人,具体的面容看不清,依稀可见其中一个女性的轮廓。
梅宝低声说:“你确定要走审讯的过程?——如果赶时间的话,我建议直接做掉比较好。”
医生说:“审完再杀也费不了什么时间,还来得及。”
梅宝说:“我提醒过你这个人不是非死不可,可是既然你决定要做了,就最好不要犹豫,优柔寡断是出任务时的大忌。”
医生说:“……我知道。”
在黑暗中他看不到,但是感觉梅宝此刻正投以看不起的眼神。
教练彻底惊醒,发出呜咽的声音。
梅宝走进卫生间,拿了只一次性牙刷折断走回来。
她到教练面前,低声说:“听好,有人买你的命,但是我同事似乎对你还有些妇人之仁,要给你死前为自己辩护的机会。为了让你说话我会让你发出声音,但是如果你敢呼救一声,我就刺你一下,如果你引来什么麻烦,我就直接宰了你。”她把尖锐的牙刷折扣划过他的脖颈,如此威胁。
教练紧张粗喘着,肾上腺素急剧上升,脑子开始飞速地转,身体却一动不能动,一点办法也没有。
梅宝拔出他嘴里的毛巾,教练随即敞开喉咙准备大叫一番,然而在第一个气音破喉而出之前,那毛巾又早有准备地狠狠塞回去,同时他胸口一阵刺痛,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去了,似乎直捅到心脏。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然而,并没有。牙刷柄又被拔了出去,他觉得又死了第二次。
女人冷酷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是第二次机会,你准备好挨第二道的话就尽管喊。”
医生看不下去了,走过来说:“虽然你避开了致命部位,但是也还是有点不人道。我带了肌肉松弛的药,给他打一针,保管他说话就像蚊子哼哼一样没力气。”
梅宝说:“……你是故意现在才说的吗?”
医生说:“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不过是忘了嘿嘿。”
梅宝无语,有点理解为什么医生没自信单独出任务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医生在黑暗中熟练地完成了注射,不一会教练的肌肉果真松弛下去,瘫软在椅子上,如一摊猪肉。
梅宝抽出毛巾,口水顺着嘴边淌下来。
教练气若游丝地小声喊:“救命……救……命……”不要说门外的人,就算是隔上两米远就听不太清了。
梅宝说:“这药不错。”
医生叹气,“钱也好啊。”
梅宝想:“……果真最开始没舍得拿出来用还是为了省点钱。”
医生在床边坐下,开始了现场审讯。梅宝觉得无聊透顶,到卫生间修指甲。
医生对哼哼唧唧的教练说:“你知道是什么人要你的命?”
教练艰难地摇动头,“我问心无愧。”
医生说:“你再仔细想想,还是说你毁过太多孩子的人生,所以想不出来。”
教练有点震惊,但是没有力气表现出来,“……你说我手下教出来的运动员?……不可能……我对他们问心无愧……”
“好个问心无愧。”医生冷笑,“因为你的问心无愧,一个人流落街头,像野狗一样随随便便就死了——这就是你带给他的人生。他到临死都忘不了对你的憎恨——这就算我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我劝你还是想想到底做错了什么,到那边去好好忏悔。”
教练动了动,可惜无济于事,他知道这两个人不是演戏不是玩笑,自己可能被自己的运动员给买命了,一旦接受了这个现实简直比接受自己即将死去还要令他震惊,并由此而生出了巨大的愤怒和委屈。
“你杀了我好了……杀了我我也没什么好忏悔的……”他用尽最大的力气吼出来,实际的效果虽然不理想,但是人之将死的悲怆还是很好地传达出来,“我倒听你说说,我有什么错。”
医生就说他给乞丐本人及他的家庭造成的毁灭打击,“如果不是你,他也许不用过那样一文不名的人生。”
教练低声说:“你怎么知道?……如果不是我,他也许连三十岁都活不到就死在工地上了……注定成功的人经历什么挫折都会成功,注定失败的人不管有什么机会都没办法抓住……我到底有什么错!”
医生说:“你这个人怎么就不知道反思?!”
梅宝在卫生间一边修指甲一边提醒,“小点声,不要以为星级酒店的隔音足够好。”
医生压低声说:“你在他很小的时候就逼他日复一日做艰苦的训练,没书读,没娱乐活动,把他当做笼子里的种狗一样,喂养长大就是为了将来给你赚钱。这和挨千刀的狗贩子有什么差别?!”
教练说:“你才是狗贩子!我们是为了国家荣誉在战斗!你以为我愿意逼那些孩子吗?可是不逼不出成绩,不出成绩就被全国人民骂。你小时候学习不好父母打你,难道你长大了也会杀掉他们?我没错!”
医生说:“你这么说不过是为自己的功利心找借口而已——这个且不说,运动员成绩好的时候你就当块宝,没有用了就当累赘丢掉,他们退役后的生活你有没有关心过?”
教练说:“我怎么不关心!——可是这不是我关心能解决的事情!我不能给安排工作,我不能给提供上学、就业、住房,这些都是组织上应该过问的问题,我只是一个教练,应该我管吗?”
医生说:“嗬哟!你还挺有理的!推的一干二净!就因为有你这种人,一路上踩在无数运动员的身上才爬上来,结果成全的只是你们少数几个台面上的人,下面千千万万失败者的辛苦全都成了炮灰!你拿什么陪人家的青春幸福?!”
教练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就是这个道理,站在台上的永远就只是那几个幸运的人。率队比赛就好像上战场,如果每个人的利益诉求都要兼顾,怎么打仗?我是搞竞技体育的,不是搞工会的!战争就是这么残酷的,比赛也是!连这个觉悟都没有就不是体育人!”
医生站起来指着他说:“你!你嘴真硬!”
梅宝从卫生间走出来,冷笑抱肩:“你要审一个常年做运动员思想工作的教练毕竟不容易——过把瘾就让他死吧。”
教练的呼吸重又急促起来,刚刚的豪迈之气消散不少,又想到还没有结束的比赛,更加难过,哀求说:“你们两位,就算要杀我……能不能看在国家荣誉的份上……暂时让我比完这两天?……如果我死在这里一定会成为这里最大的新闻,到时候我们整个队的名誉也会受损……求求你们了,看在同是中国人的份上,就算我有什么错……回去清算还不行吗?别让外国人捡个笑话……”
梅宝把那截牙刷柄在指捡绕了几绕,完全不为所动,就要动手。
医生突然大声说:“等等!”
梅宝看他,黑暗里看不清细微的表情,只听到他短促的呼吸,听起来心虚缭乱。
梅宝冷声说:“到了这个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杀他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医生说:“你让我想想。”
梅宝冷硬地说:“你让我飞了半个地球过来就是为了看你自掘坟墓的?”
医生说:“我知道自己的缺点就是优柔寡断,可是我就是这样子,就是没办法像这个混蛋这样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没有错……如果我杀了他又后悔了怎么办?我没办法改变这个错误……每当我亲手杀人都会有这样的犹豫,就没办法……再说你得承认他说的有点道理。”
这时候电话铃响起来,所有的人神经都绷起来,看着电话的方向,听它久久地响着。
梅宝说:“给你三秒钟,快点决定!”
医生快疯了,抱着头说:“三秒钟根本不够思考的!”
梅宝气得说:“那就不要杀了,快点撤!”
医生说:“可是现在等于打草惊蛇了,如果不杀他的话以后想杀是不是就不方便了?我已经答应乞丐了……”
梅宝也快被他气疯了,吼他:“那你在这慢慢想,我走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走廊里有不只一人的脚步声传来,神色一凛。
敲门声响起,总领队在门外喊:“X教练!老X!睡这么早干什么?你忘了还要开会么?!怎么回事?!”
又听他在外面说:“小O,你去找前台要钥匙,我们进去叫醒他,这个老X,睡起脚来比猪还死,现在可还不是时候安睡。”
正说着,门打开了,黑黝黝的房间里静悄悄的,突然从两面冲出两个人,闪过他们向电梯的方向跑去。
领队他们目瞪口呆,来回地看着,不知道是追上去还是进去看,最后两个人向电梯追去,领队进门打开灯,看到触目惊心的一幕——教练被人绑在椅子上,胸前一摊血嘴巴被堵着,看不出死活。
场面混乱起来,幸而领队镇定下来组织人手有序工作起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先想到的也是把影响降到最低,顾全大局。
把教练嘴巴里的毛巾抽出来发现他人还没有死,只是一激动——昏过去了。
梅宝她们顺利冲上电梯,身后追上来的两个人因为是运动员速度很快,也随即冲进来,电梯门在打斗中关上。等到再打开的时候,梅宝和医生踩着瘫倒在地的两个运动员走了出来,一路走到大门,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大吼一声,梅宝拉着医生如风一样直窜了出去。
追兵在他们身后聚集起来。
梅宝一边狂跑一边怒骂医生:“被你害死了!”
医生一边狂跑一边说:“……能和你同死做鬼也风流哈哈。”
梅宝很想现在就把他丢给追兵,自己脱身,但是一想自己的手术还要用这个贱人,就忍下了。
廖忠平在上班时间组织办事处的同志一起看电视直播的国际大赛,体操赛场上中国健儿的英姿博得阵阵掌声。
廖忠平也看的津津有味,时而点评一下,另外两名同志不时附和。
电话铃响,小丁同志去接。
他接电话的时候神色紧张,身体立正,恭敬地叫廖主任来接。
廖忠平摇着大蒲扇就走过来,接过电话,“首长,有什么指示?”语气也是随便的,还带着点看大赛的悠闲的兴奋感。
“忠平,你马上到某国首都去一下。那里有紧急任务。”
廖忠平说:“首长,我现在已经是驻某地办事处主任了,还家里还有个孩子要照顾,外事任务能不能让处里的其他同志去?或者欧洲科的人处理下不行吗?”
首长C严肃地说:“让你去是因为非你去不可。”
廖忠平稍微正经了点,放下蒲扇,正色说:“出了什么事?”
首长C顿了下,然后说:“我们在某国的绿色通道被人用了。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人用的。”
廖忠平神色一变。
首长C说:“这个绿色通道是当年派你和夜泊建立起来的,现在夜泊不在了,只有你出马去查一下情况。”
廖忠平立正,“是!我接受任务,马上出发。”
撂下电话,廖忠平拧着眉,显出一副不轻易显露忧心忡忡到杀气重重的表情。
小王和小丁整齐地站在那里,目光坚定如钢铁战士,等候调遣。
廖忠平路过他们的时候交代任务:“我要出差,你们留守,小丁主抓办公室这一摊,小王你去照顾夜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