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闪啊闪      更新:2023-10-26 19:08      字数:5289
  “不去了,否则她醒来看不到我,会到处找我。”龙炎天的语气,温柔得好似担忧孩子一觉睡醒看不到娘就嚎啕大哭的母亲。
  石凌不赞同的皱眉。
  分明是主子自己想“看”那女人!
  说也诡异,主子素来不爱与人打交道,那女人没多一只眼、也没少一张嘴,既不是举世无双的大美人、也不是丑陋至极的无盐女,哪来的本事让主子宁愿放任自己血流不止、忍受体内痼疾发作时的痛苦,也依然兴致高昂的,一如看只珍禽异兽似的盯着她猛瞧,还嘱咐哑奴好好照顾她?
  她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不值得。”石凌冷哼。
  “不,值得。”龙炎天愈显苍白的俊脸扬起浅笑,拿他的话重组语意。“我在她身上发现一件新奇的事儿,找到当一个“正常人”的乐趣。”
  正常人?
  根据石凌多年的亲身经验,正常与否的界定,在行事作风特异的龙炎天身上是找不出道理可寻的,任何决走向来也不容他人过问,他不必多问,反正问了也是白问。
  “是呀,我看不到她眉间的‘东西’……”龙炎天仿佛知悉石凌的疑惑,难得善心大发,不吊人胃口。
  他说得眉开眼笑,仿佛看到一片光明的前景,完全没把正在“大失血”的自己当一回事,要不是体力不堪负荷,他可能会开心得手舞足蹈起来。
  “看不见?!”石凌冷硬的面孔顿时浮现惊讶之色。
  那女人居然……唉,难怪。
  回廊上,心思各异的两名男子,身影前一后,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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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龙炎天所料,平安再次清醒的时候,已是两日后的晌午。
  也诚如他所言,她简单梳洗、用膳过后,想见之人的确是他,哑奴于是领着身子已经复原大半的平安前去见龙炎天。
  在这段不算短的路程里,平安大致浏览过龙家庄的各色景物。
  长廊曲榭、小桥流水、假山大石、柳畔荷塘,一般富贵之家该有的风雅造景全都有;雕栏画栋、琉砖璃瓦、玉楼星亭、花轩瑶阶,一般富贵之家不一定有的奢华建筑也全都有。这方面,让她直接联想到一身“花俏”的龙炎天,这些亭呀轩的,应该是他派人按照他的“理想”打造的吧!
  龙炎天想必很有钱,供得起他这般挥霍,他的医术当真好到赚这么多钱,抑或是向有钱人坑来的?话说他不是每个人都肯诊治,那么,该不会只有富贵人家才请得动他治病吧?
  再者,在这豪华气派、巍峨不俗的偌大宅第里,居然冷清得只住了三个人?!而且,这三人她日前均打过照面了。
  来到主子房门前,哑奴举手轻敲门板,身后跟着一脸狐疑的平安。
  “进来。”
  房内传来龙炎天特有的醇嗓,此时听来有些佣懒、却也隐含些许疲惫。
  哑奴推开门,指指屋内,示意平安可以进去了。
  “谢谢你,哑奴。”
  她这两日时昏时醒,知道都是哑奴随侍在侧照顾她,对这位体贴又细心的姑娘的好感不因其貌不扬而打折扣,反而更添几分亲善。
  半垂着颈项的哑奴,摇手表示这只是自己的份内事。
  平安朝她扬起一笑,在门前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进屋子,随后被自己的举止弄得一楞。
  搞什么?!她又不是来求医的,紧张个什么劲?
  一踏进屋子,她立即嗅到一股弥漫在空气中的浓浓苦药味,俏鼻微微一皱。
  人咧?
  环视龙炎天的居室,她没有意外自己会再度“闪”到眼睛,一样的富丽堂皇、金碧辉煌。身为京城首富的见习总管,她并不无知,很清楚几上随便一个青瓷瓶都价值连城。
  不过,她真的不懂,这些身外之物有什么好,在屋内走动还得小心翼翼的,免得不小心碰坏那些昂贵的东西,想来就觉得累人!
  “我在屏风后头。”屋内一隅,龙炎天轻柔的嗓音回答了她心中的疑惑,她在东轩下方瞧见一张翡翠龙屏,勾勒了精致祥龙的屏风,映出后头若隐若现的人影。
  平安举步走去,依言来到屏风后,看见龙炎天侧卧在铺有织蒲席的软榻上。
  他一手支颐、一手揽卷,一足屈曲于上,一足随意垂地,黑缎般的长发佣懒的披散在肩后,随意而拢的单衣外只披了件深墨色罩衫,隐约可见男性裸裎胸膛的精壮线条。
  除却繁复华丽的缀饰,此番狂放桀傲之姿非但无损他的俊美,更能突显他的绝伦风采
  暧昧诱人的春色直击平安心口,她心里仿佛多了只小鹿乱乱撞。
  双颊轰的一热,她连忙别开眼,掩饰突如其来的躁乱。
  “你、你故……故意的?”
  “故意?”龙炎天放下书册,对她的期期艾艾感到兴味,在瞥见小脸上的红晕时,若有所悟。
  哈,小东西害躁了!
  “不,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不方便罢了。”俊眸微弯,将她的羞怯纳入眼底玩赏。
  不方便?有人以“不方便”作为衣衫不整的借口吗?
  “你的理由很怪,衣服穿好再见人,才算礼貌吧!”她飘忽的眸光在各个角落乱窜,就是不敢绕到那看似可口诱人的春色上。
  “那我只好说声抱歉,在下正在养病,实在没有多余的体力整装门面,还望姑娘海涵。”
  她一听,视线登时拉回到俊颜上。
  “你病了?”难怪空气中会充塞那股苦药味,他的脸色确实不太好,唇色也有点苍白。是了,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带点倦意,身子似乎真的不太舒服。
  “别担心,只是痼疾复发,过几日便无碍。”他浅浅一笑,以笑容掩过那听不出含有几许真实、几分虚假的轻描淡写。
  “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那句话只是个疑问,无关乎担心与否。”
  平安说的是实话,性子耿直的她,除了甜言蜜语说不太出口外,其他都是有话就说、直言不讳。
  龙炎天挑了挑朗眉,觉得有趣。
  好歹他也是她前来拜托的对象,这小东西连讨好他的场面话都不会说,还想来求他?可是,他又在她身上挖掘到一项优点哩,以往那些恭维他的场面话,他都听到耳朵长茧了,很好,他喜欢她的不做作!
  “你不担心我,但我这两日来始终挂心着你耶,你身子可好?”
  在他温柔眸光下,平安的俏脸又不自觉一热。
  “我没事了……对了,我是不是该付你们替我治伤的费用?”
  哎呀,看他有钱成这样,想必治病要价不低吧?糟,不知道她的盘缠够不够付医药费……
  “替你解毒的人是哑奴,去问她。”
  正当她愈想愈心急时,他出言暂时终结她的杞人忧天。
  问哑奴呀?太好了,哑奴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应该不会为难她。
  “还有,关于请神医签署的生意合同……”透过哑奴,她问出龙炎天已经把合同拿走了,那么他也应该看过了。
  “我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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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珞《丫头爱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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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龙炎天俊秀的脸庞端着笑容,字面上的拒意却再清楚不过,直接把那封合同书交还给她。
  “为什么拒绝?”平安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你不知道合同内容?”见她摇头,龙炎天了然直道:“那是秦啸日商请我往后五年内,每半年挪出十五日,至秦家药铺驻站义诊的合同。”
  “义诊?”啸日少主不是要她来谈生意吗?这种龙炎天拿不到半点实质利益的生意,能算生意吗?
  “你不懂义诊?顾名思义是义务性质的诊疗,付出善心,不求回报。”
  “我懂啦!”她瞅了他一眼,低忖揣测。“是不是因为义诊拿不到报酬,所以你拒绝?若非要报酬不可,其实你可以这么想把义诊当作积阴德,行善积德庇荫你与你的子孙,何乐而不为?”
  “行善能否受到庇荫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逆天之人,逃不了上天的惩罚。”龙炎天眼帘微敛,看不出他此刻的眼神。
  “什么意思?”
  “报酬是其次,我只是不想费工夫做多余之事。”
  龙炎天抬眼一笑,语气半真半假,先前俊眸中一闪而逝的淡漠,仿佛只是平安的错觉。
  “行善对你来说,是多余?”
  他是真冷血还是假冷血?要是她有这么一身本领,她绝对替啸日少主站台站到底!总归一句,她这个人就是脱离不了平家人的宿命。
  “该不会,你只医治能送上白花花银两的人?”如果是这样,她鄙视他!
  “我不是那种见钱眼开之人,治病无关钱财,而是攸关我的心情。”这小东西似乎误会了,他有必要替自己的人格澄清一下。
  “我不管你是哪种人,言下之意,你看诊与否,还得视你心情好坏来决定?”
  在他赞赏的眼光下,平安知道自己答对了。
  “万一求诊之人病况紧急,你的心情恰巧不好,你就不替他治病了吗?”
  “我要不要救,的确端看我的心情而为。”龙炎天不置可否,给了她模棱两可的答案。
  “万一他死了怎么办!”她的语气忍不住上扬。
  “别人是死是活,与我何干?”他表情无辜,字面上却完全透露事不关己的心思。
  “当然有关呀,你是个大夫!”而且还是个人人倚重的神医!平安这会儿义正辞严的抡起身侧的粉拳。
  “谁规定大夫就得背负他人性命的重责大任?若大夫明知一个人的病况早已束手无策、回天乏术,那个人的死,也该算在大夫头上吗?”他问得轻松,深邃难测的黑眸凝聚不以为然的轻讽,无声道出“别傻了”的结论。
  “是不该……”她被问得一时哑口。
  “但,不努力到最后,怎知那人没得救?你光视心情率性行医,不顺你意,不就等于一开始便将前来求医的病患赐死了吗?!”
  “赐死?很新鲜的说法。”他笑了笑。
  “不好笑!人命关天,不能拿来说笑。”她板起脸孔,严肃指正。
  龙炎天拊掌。“你说对了一点,人命关天,死活自有天定命数,所以我才说与大夫无关。”他说得理所当然,眼神透露你看嘛,连你自个儿也恁般说。
  “不……不是这样……”哎呀,都快被这男人搞混了!“患者来找你治病,你倘若不医,害得他们一命归西,这根本不是天定不天定、命数不命数的问题,而是你见死不救的后果!”对,这才是她的立场。
  “天下大夫何其多,名医、密医、庸医到处都有,我不救,并不表示我将患者扣在这儿了,我也没拿刀架在他们颈子上,威逼他们不能去找别的大夫治病,怎能说是我害的?”俊眸哀怨的瞅着她,诉说着她如何误会他的委屈。
  “是不能……”忧郁俊颜差点让平安同情心泛滥。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
  她愤愤甩头,挥去他营造出来的假象。
  “可是,你是个大夫、大夫呀,岂有把病患推出门的道理!”
  装可怜没用,龙炎天索性端回佣懒笑脸。
  “朝廷有律法,规定一个出身食堂世家的子弟,非得继承家业不可吗?”
  平安一楞,差点接不上话。这男人说话怎么跳得这么快?
  “没有这种律法……”
  “这不就对了!我只不过凑巧生为龙家子弟,习医乃家传祖训,不代表我真得将行医当作毕生职志,你说对吧?”
  好像也对……
  “况且,医者行医最忌心绪不定,你认为我这种人能胜任大夫之职吗?是否不该随便替人诊病?”
  是不该随便……
  “万一误人病情,你说该怎么办才好?”他煞有介事,问得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