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
瞎说呗 更新:2023-10-26 19:08 字数:4746
李君逸愣愣僵在哪里,心说不是吧,他才刚回忆了一下而已,没必要就让他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吧。
他是愣住了,但是不见得江阅也愣住了,刚进门就看了场赖账的好戏,这个人怎么这些年越变越无赖了?
“小遥师弟。”
身后响起一个久违的声音,醇和动听,透着些越州特有的水香味。李君逸听着忽然就觉得眼眶有点发热,越州他自从离开就没有回去过,小遥师弟这个称呼只有江阅如此叫。算起来,上次听他这样叫他,是六年前了。
李君逸暗暗吸了一口气,微转头,进入眼帘的是却一把粗犷的大胡子。
“你!!”李君逸吓了一跳,反射性质问:“你要干什么?”
那把大胡子开始动起来:“不是吧?小遥师弟,你不会因为师兄留了胡子就不认我了吧?那可是欺师灭祖啊!”
江阅自我毁容的一塌糊涂的脸上,有一双黑亮的如冬夜星子的眼睛,此刻微微带了弧度弯了起来,竟然有点璀璨夺目的感觉。
李君逸看到这双眼睛,就确定此人是江阅无疑了。
说起来江家的大少爷也算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大街上一站,器宇轩昂,英姿飒爽,越州月老庙里,名字出现最多的他是其一,可惜此人除了风一样的性情不值得考虑,这不注重仪表也是男大当婚的一大麻烦。
江大少爷代表江家出来见人的时候,往往是要有人从头到脚的给他拾掇一番的,然后让当家人点头允许才可以出来,但是可惜的是江阅是江家大少爷的时候少,是江湖游侠的时候多,所以更多的时候越州的姑娘们都不知道,其实街角那个四仰八叉睡在那儿的那个乞丐,就是江阅江大少爷。
李君逸瞅着那把胡子,恨不得给他一把把揪下来。
“小遥师弟,师兄不远千里,特来看望你,你不感激也就罢了,瞪着眼珠子瞧我做什么?”
李君逸扶额:“江阅,你不把胡子刮了,休想我认你做师兄。”
李君逸曾说过,别看师兄邋遢,其实享乐的事儿他做的比谁也不少,琴棋书画他通,诗词歌赋他懂,赏月观花他也做,红颜知己他一抓一大把,都说刀剑无眼,但对他而言,刀剑就是他眼睛他的手,男人都当他是最重义气最懂道义的兄弟,女人都认为他是不会照顾自己的可怜之人,处处怜惜之……
李君逸想到此处,额角跳了两下,一边给江阅烧着洗澡水一边暗叹自己遇上这个师兄就是个打杂的料。
屋里正泡澡泡的无比舒爽的江大少爷高声喊道:“小遥师弟,水凉了!”
李君逸叹口气,脸上给火烤的热乎乎的:“等一下!马上好!”一边说着一边把水舀进桶里,然后再给江阅提到屋里。江大少爷泡在澡盆里得意的伸了伸脚趾头:“师弟,你这澡盆真舒服!”李君逸哼了一声,提起桶把水“哗啦”倒进去,把江阅给烫的大呼小叫:“你你你想烫死我!”
李大人面色如常,还伸手给他试了试水温,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拎着桶就走了。等他刚放下桶,人还没坐下,就听江阅又咋呼道:“小遥师弟!衣服!”
李君逸皱眉回答:“衣服你等一下,我拿给你。”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心说你泡在里面吧,衣服我过个半个时辰再拿给你。
他正想着,那边门嘎吱一声开了,大冷天的江阅也不嫌冷,穿着条裤子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找李君逸:“小遥师弟,你给我拿的衣服呢?”
李君逸无奈放下手里的柴火,咬牙道:“江阅,你多等一会儿会怎样?”
江阅笑起来:“我这不是怕你不给我拿么。”
李君逸冷哼一声,起身去了褚日持屋里。江阅是练武的人,块头大不说,还结实,李君逸的衣服肯定是穿着不合适,但是褚日持的个头大小到差不多。
他推门进去,闭目养神的林七,闻声睁眼。
李君逸关上门,说:“我不是小偷,我有客人来了,借你家门主几件衣服。”说着自己打开橱子,找出几件衣服抱在怀里。林七目不转睛盯着他,李君逸也不在意,反而笑起来:“你别警戒我,以后你要警戒的是我家乌头。”
林七万年不变的脸终于动了一下,径自闭上眼不再理他。
李君逸抱着衣服出了门,就见江阅光着膀子抱着肩站在屋檐下面等他。李君逸抱着衣服往自己屋里走,江阅就跟在后面,问他:“屋里是什么人?你也金屋藏娇了?”
李君逸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江阅后知后觉的对着他笑,挺着身板叉着腰,这冬日的寒冷对他而言丝毫影响也无:“就算你金屋藏娇借没关系么!师兄我跟你是什么关系?咱们师兄弟间还有秘密不成?”
李君逸对他这些话充耳不闻,一脚踢开自己屋门,把衣服扔到桌子上,回头指了指:“穿衣服会么?要我帮你么?”
江阅摇头:“这倒不必!穿个衣服也要师弟你来,师傅他老人家地下有知可是会打断我的脖子的!不过……”说着抹了一把下巴:“胡子你先帮我刮了吧。”
李君逸觉得自己面皮抽了几下,拽着江阅的腰带把人从屋里拽出来,江阅吓了一跳,连忙一把护着自己的裤子,大声道:“干嘛干嘛?光天化日之下,不能欺负师兄!”
李君逸拽着江阅的腰带一直拽到褚日持屋里,然后又拽到林七前面,冷冷道:“这个人刀用的不错,让他来给你刮胡子,也省得你还要防备我割了你的耳朵。”
林七睁开眼睛,瞅了瞅光着身子的大胡子江阅,又一言不发的闭上。江阅睁着双桃花眼看着床上盘膝而坐的黑衣人林七,长长的啊了一声,竟然还带着些欣喜。
“小遥师弟,这个人,我认识啊。”
“嗯?”李君逸皱眉:“你认识?”
江阅摸着胡子,也不知道笑没笑:“这个人,不就是前几天在回京城的路上行刺周侯爷跟宋家公子那伙人里面的么?”
林七等人行刺了周行之跟宋启云?
李君逸心下一惊,明白这定然是褚日持的属意,但是既然林七负伤而归,褚日持又说他本来该死,那就是这个任务没有完成。想到这里,李君逸松一口气,看了看哪里木雕一样的林七又看了看眼睛闪亮的江阅,提醒道:“你的胡子。”
江阅大咧咧往林七身边一坐:“朋友,你虽然是杀手,但是现在也没人跟你买我的命,咱俩当时也都是都是形势所迫,所以你也没必要惦记我伤你这几下!俗话说的好,不打不相识么!英雄还惺惺相惜呢,指不定咱俩以后就是歃血为盟的兄弟了!你看你现在寄人篱下,这个,帮我刮刮胡子,应该没有问题吧?”
李君逸抱着手在一旁看着,只见林七沉默了一下,缓缓睁开眼,慢慢点了点头。李君逸叹气,只觉得林七那头点的甚是沉重。
第三十三章
江阅一直是个相貌不错的人,毕竟身为越州江家三小姐长钰的兄长,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当林七心不甘情不愿的拿着杀人的小刀给江大胡子把脸上的毛发清理干净后,看着江大侠那张脸,不由的在心里抽搐了两下。
那晚鬼车卫夜袭,周行之宋启云虽然不是泛泛之辈,但要同时与他们鬼车卫的几个高手对抗,还是差了一点。眼看就要得手的时候,一旁的草堆里忽然多出个黑影来,一边跳出来一边还高声嚷嚷杀人了杀人了,一副受惊过度精神失常的样子。就在同行的人准备让这个黑影闭嘴的时候,那黑影忽然就趴在地上开始打滚,同行的几个都有些愕然,举着刀要看下去的那位显然也有些呆怔,然后出乎意料的,黑影在地上滚着滚着忽然跳起来散了一把迷魂药,虽然林七等人立刻屏住呼吸,但是还是着了道,这才使得此次任务失败。
所以当林七看到了江大侠的真面目,又想到他那一晚的无耻卑鄙行径时,情不自禁的鄙视了这位将来可能跟他歃血为盟的兄弟一下。
江阅当然不会管别人是怎么看他的,摸着干干净净的下巴还颇有微词:“还想胡子留长了可以暖和点,这下好了……”
李君逸在一旁喝着热茶:“我怎么觉得师兄是觉得这大胡子的好处是易容伪装呢?”
江阅问:“什么意思?”
“你看你刮了胡子就换了个人,你有胡子时候得罪的人就不认识你了么。”
江阅哈哈大笑,一拍林七的肩膀:“这不是还是有认识的么?”
李君逸挥挥手,示意林七离开,林七点点头,走的很痛快,生怕江阅会黏上他一样。江阅对此大为不满:“这人是不是老鼠?我觉得我还是很亲切的,他怎么避我跟避猫一样?”
“你不是猫。”李君逸道:“他也不是老鼠。”
江阅摸着光溜溜的下巴,很是不适应,翘着二郎腿坐在李君逸对面:“你……”
李君逸冷着脸,喝口茶:“我很好。”
“看的出来。”江阅点点头:“一离开京城你还真精神了不少。”
李君逸皱眉:“难道你这几年一直在京城?”
“怎么可能?”江阅笑:“只是偶尔去一下。”
“京城?你去京城干什么?你去京城怎么你从来没找过我?就算你是钦犯我是官,可你是我师兄我也没得罪你也不至于跟我不相往来吧?江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却没人来告诉我!”李君逸嗓门越说越大,几句话说到最后声音都在颤。
江阅只是微微笑着看着他,等他问完了,才轻轻道:“不去找你,是因为找你也没有用,而且,也是为你好。”他是钦犯,而李君逸是皇帝面前的宠臣,李念之子,忠义之后。
“大家都不知道你是卫鹤起的徒弟,可是都知道我是,我去找你,岂不就给你暴露身份了?这样你不就当不了李家的人了么?”
李君逸捏着茶杯,咬牙问道:“……那闵郁呢?是不是死了?江汀呢?他去了哪里?为什么赵宣会娶了长钰?江家到底是怎么了?”
江阅晃了晃脚,问:“赵宣怎么跟你说的?”
李君逸不耐烦:“他能怎么跟我说?分明就是他心虚胆怯!想找江汀还不敢让人知道!就算他娶了长钰又怎么样?这些年了江汀也没回来找过啊!”
江阅闻言,竟然笑了一声,李君逸瞪着眼看过去,怒道:“你还笑?!你江家都被抄家了你竟然还笑!”
“啊……”江阅清咳了两声:“其实呢,江家被抄家,是我的意思。”
“……什么?”李君逸看着他,一时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你什么意思?”
“呃……”江阅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赵宣抄了江家,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这个答案让李君逸瞠目结舌:“你……”
“江家其实根本就不姓江,只不过是敛财的工具,与其多少年之后被套上什么叛乱啊逆党啊之类的帽子,还不如现在被抄了,好歹还能保全各自的性命!而且你看,长钰不是也嫁了个不错的人家么?”
李君逸被他气得手指直颤,砰的把被子搁在桌子上:“你你你还好意思说长钰嫁了好人家?!赵宣心里的人是江汀!他娶了长钰只不过是觉得对不起江汀而已!这跟长钰想要的根本是天壤之别!!更别提长钰喜欢的根本不是赵宣!”
江阅懒洋洋瞥了他一眼,话是一针见血:“她又不会嫁给贺闵郁,那嫁给谁对她都一样。”
李君逸忽然语塞,只好转移话题:“那江汀呢?他呢?”想了想又说:“你先告诉我,他还活着么?”
“你想知道?”江阅似笑非笑:“还是赵宣想知道?”
李君逸无语,瞪着他手指扣着桌沿,心里猫挠一样难受:“那你总得告诉我,江家到底是怎么了吧?”
“你没去跟刑部的人打听?”
“我要你亲口说。”李君逸咬牙。
江阅呵呵一笑,慢悠悠的开口:“呃,根据传言呢,应该是越州江家为与人争夺越州一处宅子而杀人害命搅入一场官司,本来江家财大势大,也没必要害怕,但是不巧的是这个被害的一方里面有个人跟京城很有关系,适时正值昭亲王游玩路过此处,于是江家企图向昭亲王示好,以摆脱罪名,但是昭亲王不吃这一套,不但没帮着江家,还反打了一耙,这下可好,江家也不用贿赂了,所有的钱财金银都进了皇家的荷包里了。”江阅说完了,还嘿嘿笑了一声:“其实,也就是这么回事。”
“一派胡言!”李君逸愠怒:“江家的贺闵郁是什么人?他难道是个摆设么?!就算是别人有靠山,闵郁自己就没靠山了么?”
“君逸,”江阅忽然郑重其事的叫他名字:“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嘴里说的那个别人,是添锦楼的天天姑娘。”
“天天……姑娘,”李君逸一愣,马上又呻吟一声,盯着江阅恨恨的点头:“你说,你是不是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