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
那年夏天 更新:2023-10-18 20:46 字数:4762
第四句,原词是:
无力蔷薇带雨低,多情蝴蝶趁花飞,流水飘香乳燕啼。
南浦魂消春下管,东阳衣减镜先知,小楼今夜月依依。
第五、六、七句,原词是:
脉脉春心,情人渐远,难托离愁。
而后寒轻,风前香软,春在梨花。
行人倚掉天涯,酒醒处残阳乱鸦。
门外秋千,墙头红粉,深院谁家?
第八、九句,原词是:
飞花自有牵情处,不向枝边住。
晓风飘薄已堪愁,更伴东流流水过秦楼。
消散须臾云雨怨,闲倚阑于见。
远弹双泪湿香红,暗根玉颜光景与花同。”
“是谁?胡说,我根本没抄袭!”
“开个玩笑。”转过一个弯,面前开阔起来,那是一个临水小榭,里面聚了很多人,一个一身白衣服的气急败坏的四处看着,想来就是那个状元爷了。我笑着说,“是胡说,我不过是随口作几首词,让各位见笑了。”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他可以七步成词,而我在这短短的一段路中作了五首。谁高谁低,差距立现!我扫视着现场。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郭大人的义子李月遥,李公子。” 还是梦诗反应得快,“三皇子也来了吗?快上坐啊,上茶!”
称着众人寒暄的时候,梦诗凑到我身边低声说道:“月遥哥,你可好久不来我们望月楼了呢。”
他的声音不高,可该听到的人还是听到了。“原来就是花灯节夺魁的月遥公子啊!久仰,久仰。——三弟,你身边什么时候有这么个才子的?我都不知道啊。”一个坐在一边的青衣男子轻轻吹了一下手中的茶杯,抬起头来看我。他纤长的剑眉斜斜入鬓,眉下一双眸子黑如点漆,深不可测,配上张地道的瓜子脸,衣服是上好的丝绢,手工相当精致。是个好面相,却看得我心里一抖。
“大哥你这是取笑我呢!月遥,还不来见过太子!”原来竟是太子亲临。
第十七章
“不过是吟风弄月罢了,太子见笑了。”
“不要这么说嘛,风月之才,要到月遥公子这般,也是很难得的。”太子悠悠一笑。
“要论风月,听说李公子善于对对?我正好有一联求教。”那位状元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落到了我的身上,看来很是不满。也难怪,最近来的都是巴结讨好之辈,他也算是威风惯了。“李公子不会拒绝吧?”
“我?没问题啊。”现在也只能上了。
“这是回文联。上联是:风送红香花满地,回文为另一联的下联:地满红香花送风。”看来这位状元爷到的确是个人才,只可惜他遇到的是我。“我对下联是:雨滋春树碧连天,也可回文做上联:天连碧树春滋雨。”此话一出,我眼见他的脸色由红专白。看来他对这一联极为自负。
“状元爷这次可是遇到对手了啊。梦诗大开眼界呢。”梦诗笑着在一边添乱,捧起一杯茶递到我手边:“虽不如望月楼的茶,月遥哥,我敬你。”宽宽大大的衣袖在他抬手的时候滑落到手肘部,露出一截晶莹的藕臂。我脑中立刻冒出了“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的诗句。梦诗,你这是可分明是色诱!
这么想的看来不只我一个人。在场的,几乎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梦诗,恨不得立刻扑上来的样子。因为太子和三皇子在场,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只是可以听到咽口水的声音。虽说食色性也,不过,这一界的素质看来是不怎么样。
“梦诗向来敬重有才之人,月遥哥不要不给我面子哦。”
我接下茶杯,心中却隐隐有些不悦。难道太子就是用这种方法来拉拢人才的吗?
“有来无往非礼也,月遥公子也出个题吧。”太子开口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各位进士们想来在绘画上有些造诣吧?我出个题,想要麻烦各位做幅画。题目是:深山藏古寺。”
深山藏古寺是宋朝皇帝赵佶给画院出的考题,它看起来不难,其实内藏玄机。看到有些进士为了在梦诗面前表现,毫不思考便开始作画,我不由得暗叹一口气。还以为能在这里发现一两个人才的呢,看来是我太乐观了吗?
大家都在挥毫泼墨,我乘机观察了一下太子。他低下头,嘴里念念有词,看来是发现了题目的内涵。再看三皇子,他只是微笑着看着我,捕捉到我的目光,更加深了微笑。黎玉,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出这个题目啊。
“好了!”有一个手快的,已经完成了画卷。我走过去一看,果然,他画了古寺的全貌,周围是崇山峻岭。“太露。”我居然听到身边的梦诗低声说了这么一句。难道梦诗也知道这个题目的主旨?
接下来的众人纷纷完成了全图。我一幅一幅的看过去,特别注意站在身边的梦诗的言行。好几幅都是画全了深山、古寺,这些瞟一眼就算了,那位状元还算不错,画了绿树掩映中的古寺一角,旁边是悬崖绝壁,虽还是直白,毕竟含蓄多了。难道就没有人能画出“藏”字吗?我一个个看下去,直到最后一个。这一幅,就没有画庙。画的是崇山峻岭之中,一股泉飞流直下,泉边有个老态龙钟的和尚,正一瓢一瓢舀了泉水倒进桶里。我眼前一亮。这个题目表现得含蓄深邃极了。和尚挑水,当然是用来烧茶煮饭,洗衣浆衫,这就让人想到附近一定有寺院,和尚年迈,还得自己来挑水,可以想象那庙是座破败的古庙了。庙一定是在深山中,画面上看不见,这幅画,完美的把“藏”字表现来了,完全切合深山藏古寺的题意。
“谁?这幅是谁画的?”我指着画,激动不已。
“李公子,现丑了,我叫贺景岚。”一个坐在最最角落里的人抬起了头。那是一张太过平常的脸,平常到你就算见过他几面,在人群中也绝对不会认出他。可是,我诧异的觉得,他的声音,我好像在那里听到过。哪里呢?又不清楚。
“我们见过面吗,贺公子?”我不禁问道。
“还没有那个荣幸。”他微笑了。
“可是——”
“啊呀,真是难得。” 突然有人进来了。黑色的长发,高挑的身材,银白色的长袍掩不住强健匀称的身材,但却脸如冠玉,气质风流。他用狭长的眼睛扫了扫全场,笑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太子殿下和三弟都在。”
竟是二皇子!
第十八章
“的确难得。”太子轩辕黎舒缓缓开口。
“在说什么哪?还没进来就听到里面热闹得不得了。”
“只是和状元们开个玩笑罢了。”
二皇子轩辕黎希踱到桌边,一幅幅的看摊在上面的画。“你说,那一幅比较好呢?”他问站在旁边的我。
“最后一幅。只有这幅,最合‘藏’的意境。”
“你就是李月遥吧!果然与众不同呢。”
“还愣着干什么啊?快给二皇子上茶呀!”梦诗总是很会调节气氛。
“看到这么多才俊齐集一堂,我真是很高兴,希望各位齐心协力,更好的为我朝服务。”二皇子坐下来,对着大家说出一番话。这话由他口中说出,而且是当着太子的面,却显然是挑衅了。太子面色一沉,但很快又舒展开了,也开口说:“很快要封官了,陛下见你们之前,先好好享受一下京城的繁华吧。”
“要说到京城的繁华之处,不能不提到望月楼呢。不过,那里的消费,到真是让人望而却步呀。”不只谁小声说了句。
“望月楼?哈哈,各位也看到这位月遥公子了,他可是一文钱也没有花,就进了望月楼,还和梦诗共处了一夜哦,梦诗,月遥公子可对你的胃口?”二皇子眨了眨眼。
“这叫人怎么好开口嘛!月遥公子看得上梦诗,梦诗就该偷笑了。”梦诗掩住了嘴,笑着回答,笑意堆在眼角,却不在眼眸中。
“噢?月遥公子眼界如此之高,连我们的花魁梦诗都看不上眼吗?”大家的眼睛都盯到了我的身上。
“哪里,梦诗是人间绝色,月遥又怎么敢亵渎呢。不过,月遥总觉得,鸟儿,还是飞在天上的最好看。强行把它关到笼子里,美丽也是会枯萎的。”我真是这么想的,梦诗。我觉得你不是个该关在笼子里的,你还有想飞的心。只是不知道,我能否放你出来……我看向梦诗。他神色一变,却立刻将目光投往别处。
“太过冠冕了,月遥公子。若你真有心赏玩,我倒可以告诉你,笼子里想飞又飞不出去的挣扎,才是美得让人心醉呢。”二皇子看着我,他的声音不高,语调平静,就好像是说今天天气不错,或是晚上要吃什么似的,平静得叫人心寒。欣赏求生的挣扎——落到他手里,一定很惨。
“的确,想要的东西,只有自己牢牢抓在手心里。若要飞,也只有飞得起来才行。飞不起来的话,还是不要有不切实际的想法比较幸福。”太子这番话,却是对着二皇子说的。
“不要说这么无趣的话题了,京里的繁华之处,可不只是望月楼,大家一定可以玩得开心的。”这回,倒是黎玉来打了个圆场。
都不是简单可以应付的人——我真的可以在这场争斗里全身而退吗?
“也对,不要说这些了。月遥公子,我很好奇,你最擅长什么?吟诗作对?”二皇子还是留意着我。
“我?我最长于刑名。”我可是法律本科。
“刑名?”众人有些不屑。也是,在这个时候,人治高于法制,长于刑名,无助于升官发财。但是,如果真的有机会做个法官,要是能公正断案,对提高名望集聚人心,是非常有利的,名垂千古的包青天就是最好的例子。
“刑名?最近京里正好堆了不少案子,月遥公子有兴趣吗?”
“真的可以吗?我很想试试。”
第十九章
太子,二皇子聚到一起,气氛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很快,大家就都借故散了。我也算初步完成目标,自蟾桂园出来后,我很快就在京里声名大胜,虽然大家谈论的是我的诗词对联,总算是混了个脸熟。
但官吏的任命向来是中央政府的事,任谁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有公职。虽说在蟾桂园里二皇子说可以让我断案,我倒真的是没有太在意。
谁知,机会真的来了。几天后,轩辕黎玉又一次要求我与他一起上朝,在轿子来等待时,突然有人传令让我上朝见驾。我措手不及,整了整衣服,就随他来到了宫门外。
“李月遥带到!”随着层层通报,里面传来了回音。“进来见驾!”
朝堂里和书里看到的差不多,但身处其中还是不免有些紧张,尤其现在我又是他们瞩目的焦点。好在这么多古装片看下来,基本的礼仪还是知道的,我跪拜下去,用余光扫视四周。
“你就是李月遥?”一个既威严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是的。”
“听说你长于刑名?”
“是的。”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是。”我缓缓抬头。高高的龙椅上,坐着一个身着明黄的男子,相貌说不上非常英俊,大概是位子坐久了,确有慑人的威严。我匆匆一眼,又急忙低下头去。对皇帝,我有惧,但还没有敬。
“现黎阳太守公务繁忙,朕颁布圣旨特许你为其分担。——从今天起,你就去黎阳太守处报到吧。”
“谢陛下!”
……
就这样,我来到了黎阳官府,作起了法官。
坐上这个位子,才知道事情不如我想得那么好办。虽说是有捕快的,可我对他们的专业素质基本不敢放心,我学的是法律,不是公安、刑侦,但在这个时候,这些都是我分内的事。
如只是这样倒也罢了,让人生气的还有众人不信任的眼神。好像没有人相信我是来办正事的。
这里的法制当然不能和现代相提并论。没有起诉状,没有律师,没有公诉人,没有系统的证据链,这样的条件下,弄出冤假错案实在是太容易,难怪众人都不屑于刑名,话说“衙门口朝南开,有怨没钱莫进来。”也好,我要好好整顿整顿。
开始的第一步,就是击鼓鸣冤,在门口放上大鼓,断了某些人从中作梗的门路。打官司要塞给衙役一笔钱才能见到大人的惯例,我要彻底改掉。法庭是庄重的地方,又有朝廷的直接补贴,完全可以养活自己,不应该搜刮民财。
第二步,我要告诉他们,在法庭上,我最大!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历史上从来都是空话一句,但我还是想要尽量达到公正。
正好有人撞到我的枪口上。在经历了好几天张家说李家偷鸡,小王多收小李的钱这种让人多少有些哭笑不得的小案子后,我总算是接到了一个值得我亲自出手的案子了。居然有人当街纵容属下打人,事后还宣称:“有胆子你去衙门告我,我是常贵丹!”好嘛,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挨打的那个也是个硬骨头,真说要告,两边人拉扯着,告到我的手里来了。接到这个案子我很是兴奋,敢在京城里摆出这种态度,十有八九是官家公子,我杀鸡给猴看的鸡总算是到手了。看到堂下一边跪着个满脸是血的少年,另一边一群人洋洋得意的站着,我很容易的分出了原被告。被告那边,一群人拥簇着一个面貌还算不错的公子哥儿,看来就是主谋。堂外,聚了不少人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