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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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令夕改 更新:2023-10-18 20:46 字数:4769
本来我和袁里还担心,李教授的离开会费一番周折,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这让我在松了一口气之余,心下不禁惴惴,总担心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袁里对我的想法嗤之以鼻,不屑的甩了个白眼给我,附带一句评价:“杞人忧天!”
我和周华的交往四平八稳,不得不说他这次的确非常用心,一改两年前凡事都自己作主的风格,每次约会前都来询问我的意见,即使我经常加班也毫无怨言,每天殷勤的来学校接我下班。只不过他喜欢耍帅的习惯一点没收敛,每次都很招摇的站在车外,引得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们纷纷侧目。
有一次,我刚刚坐上他的车,就被刚从校外开会回来的袁里撞见,他当时表情严肃的盯了我一眼,我顿感不妙。果然,那之后我加班的次数明显增加,时间越来越晚,晚到我已经不忍心为了二十分钟不到的车程,让他辗转大半个城市过来接我,而改由袁里步行送我。
袁里还算体恤下属,只要实验室里还有人加班,他一定陪到最后。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冤,因为我每次加班都是他安排的,不然以我的原则和效率,是绝对不允许长期加班的情况发生的。
项目的进展顺利,我的心情轻松许多,突然想起已经很久没有和淑清和赵赟一起见面聊天了,于是约定周末小聚,地点就定在赵赟家里,同时庆贺她的乔迁之喜。
这个小女子在营销届混得风生水起,刚刚毕业一年就在黄金地段买了房,虽然是一居,但至少也要百多万一套,可见她这一年多的时间混得相当不错,连苏老师都夸她是广告界声名鹊起的营销顾问呢,果然够彪悍!
晚上和周华一起吃饭,顺便推掉他周末的邀请,“周末要和赵赟她们一起。”
“要呆两天吗?我们可以周日出去啊。”周华有些失望,这一个月来我们约会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出来,开始他来接我下班的时候至少还能见上一面,后来加班成了习惯之后,连见面的机会都没了,也难怪他有意见。
“对不起啦,赵赟刚搬了新家,我们很久没一起聚过了,反正有地方住。”我有些抱歉,虽然有时候也感觉这次的交往有点强买强卖的味道,但是能和他在一起,还是很开心。
“好吧,那你要注意休息,不要只顾聊天,你最近加班已经比跟着老赵那会儿还凶了,你现在不是在学校上班吗,怎么会这样?”他握住我的手,有些担心的抱怨着。
“嗯,我知道。”我点头,反握住他的手,“放心,再过两个月就不会这样了,只要完成这个模块,其他的就简单多了。”
周末,夏日的气息已经很浓厚了,我早早的开着我的A4来到了这个别人口中的“高尚社区”。小区的绿化很好,房子都是小高层,赵赟的一居室虽然朝北,但是采光非常好。
“嘿,你现在是粉岭新贵啦,住得都这么奢侈。”我搂着赵赟的肩膀调侃她,淑清还没到,我和她就坐在飘窗上搂着靠垫聊天。
“行了,你现在都混进革命队伍了,居然还为人师表!打死我也想不到啊!”她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讥。
“当老师才挣几个钱啊,哪能跟你这个小富婆比啊。”
“算了吧,你用得着跟我比吗,有周公子那个大富豪垫底,还用担心没钱花么?”
“哎,他再有钱也跟我没关系啊。”
“嗯,是没关系。”赵赟突然把脸凑过来,暧昧的说,“结了婚不就有关系了?”
“去你的!”我作势捶她,被她轻巧的躲开。
她继续笑嘻嘻的说,“结婚的时候先让他写份保证书,如果他敢对不起你,所有的财产都归你,这不就有关系了?你以为我说什么啊,哈哈——”
我气结,随手抓了靠垫扔过去,她亦以牙还牙,我们就这么嬉笑打闹,直到淑清敲门。
赵赟跑去开门,我稍稍整理了一下凌乱不堪的飘窗周围,把四处散落的靠垫捡回来。突然听见赵赟的大嗓门从门口传来。
“淑清,你怎么了?”
我立刻冲到门口,看见淑清一身白色的裙装,更显得脸色苍白,四肢瘦削,精神萎靡。我拉开呆住的赵赟,把淑清拉进屋里。淑清坐在沙发上,神情木讷,只知道接过赵赟倒的热水,一口接着一口的喝,不发一语。
我和赵赟面面相觑,淑清这个样子肯定是有问题,可是她不说我们只有在一边干着急的份儿。我朝赵赟摇摇头,示意她不要着急,等淑清的情绪稳定了再说。
我和赵赟坐在她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赵赟的房子和我的工作,直到淑清喝完了满满一杯热水,脸色才稍稍有了些红晕,精神也恢复了一些,在我们谨慎的询问下,终于开口。
“他在外面有别人了。”淑清慢慢开口,泪水无声的滑下。
我呆住,对许骏的印象一直不算太好,但是他和淑清分分合合的这么多年,感情总算稳定了,前阵子淑清还对我说,两家已经开始筹备婚礼了,怎么会?
“你怎么知道的?”赵赟皱眉,并没有预想中的惊讶,我挑眉,她给我一个肯定的眼神,果然是早有耳闻。
“他跟我提分手的时候说的。”淑清哽咽着说,声音越来越低,眼泪越流越凶,最后就只有哭声了。
“他跟你提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赵赟问。
“前天晚上。”淑清低声抽泣。
我和赵赟默然,正是我们约好见面的当天。这种事情谁劝都没有用,劝得越多越伤心,只好让她自己慢慢平复,等情绪稳定再思对策。
厨房里,看着灶上鸣响的水壶,我轻声问赵赟,“你早就知道了?”
“也不算早,就是上星期搬过来之后,我在院子里看见他和一个女人领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在小区里散步,我当时在车里,差点撞上隔离墩。”赵赟摇摇头,神情黯然。
“你确定,他和那个女人是。。。”我还有一丝期待,一起散步并不代表什么,而且还有个孩子?
“那个小女孩叫他爹地。”赵赟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打碎了我的希望。
我和她无言相对,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心痛和担忧。
连续两天的周末,我和赵赟努力安慰,才勉强让她回去上班,只是她无论如何不能面对没有许骏的空屋子,想暂时住在赵赟这里。无奈之下我和赵赟只好答应,暗暗祈祷不要让她撞见小区里的许骏一家共享天伦的画面。
这样的事情,无论谁遇到肯定都会大受打击,更何况还是心思细腻感情脆弱的淑清?这样的打击,不受到伤害是不可能的,只希望她能够挺过去。
淑清的事情让我连续几天心情低落,在办公室里经常的心思飘忽,毫无预警的走神儿。袁大主任本着关心和爱护革命同志的原则,对我旁敲侧击,百般提醒。其实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提醒我不要因为个人的感情问题影响了工作。我有些烦闷的答应一句,懒得跟他解释这件事的起因,其实并非如他所想的那样,只是转身抱起笔记本躲进了会议室,留下袁里在原地干瞪眼。
我在会议室里偷笑,阴霾的心情出现了难得的一丝亮色,虽然很快又陷入了无尽的担忧。
晚上和周华约好一起晚餐,我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周华见我无精打采的,只好自己点好餐,然后轻声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工作太累?”
“不是,”我的心里还在惦记淑清的事,答得心不在焉。
“媛,”他微微加重了语气,“不想跟我说说吗?”
我抬头看他认真的神情,心里有些感动,于是把事情慢慢说给他听。这是一家西餐厅,环境优雅,食客们讲话都是轻言细语,我也尽量放低声音,说得轻描淡写,毕竟淑清是我的朋友,我为她担心着急食不下咽都是理所当然的,但没必要让他也这样。
说完了,他却没有我想象的那般无动于衷,而是眉头紧皱,神色凝重。
“媛,你说的那个男人叫许骏?”他沉默了一会儿,压低嗓音问我。
“是,他毕业后一直在冯氏工作,是总裁助理。”我回答,冯氏和周氏的关系密切,当初我到周氏工作时,淑清还笑言没准以后我还能跟许骏碰面呢。不过没到那天我就离开了。
他低头沉默,连侍者上菜都没有察觉。
我觉得他的神情有异,连忙追问,“你认识许骏?”
“不认识,”他抬头看着我,缓缓说道,“不过,三年前我的确听过这个名字,而且就在前些天,又听到过。。。”
…
“怎么回事?”我立刻紧张起来,难道他真的认识许骏?或者是许骏的,什么人?
我已经没有心思吃饭了,神情紧绷的听他把事情慢慢讲出来。
“三年前,冯伯伯的女儿找我帮她联系出国的事情,”他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闪烁,“嗯,就是那天在书店的女人,你见过的,Lily是她的女儿。”
“我记得。”当时那个艳丽女郎和他并肩而立,天使又叫他爸爸,的确给了我不小的震撼,至今难忘。
他的神色有些尴尬,急忙解释,“冯伯伯是我父亲的至交,我们两家的关系一直不错,而且,”他突然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当时她怀孕了,冯伯伯似乎并不赞成,她不敢告诉家里才找我帮忙。我帮她联系了国外的医院和保姆,其间从她的嘴里听过许骏这个名字。”
“她在国外生了个女儿,就是Lily,我出差的时候会过去看她们,认了Lily干女儿,所以她才会叫我爸爸。”他解释完,小心的观察我的情绪,见我没有太激动,才算放心。
我脸上的表情平静,心里却在翻江倒海。原来事情在三年前就已经开始了,许骏居然瞒了这么久!既然他跟那个女人连女儿都生了,为什么又对淑清虚情假意谈婚论嫁?如果他对淑清是真心,为什么又会和那个女人一起带着女儿散步?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却又置淑清于何地?眼睁睁的看着一起生活了三年的男人搂着别的女人带着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散步,又让淑清情何以堪?
“她为什么会回国?”我声音飘忽的问他。
“冯伯母病了,她才带着Lily回国,就是春节的时候。”他还是一边看我一边措辞,生怕刺激到我,“本来冯伯伯坚决反对她的事,但是这次似乎有所妥协,Lily实在太可爱,他爱惨了这个外孙女。”
“那,他们又在一起了?”我问,赵赟的小区春节后才开盘,他们应该是见了面之后才买的楼。
“这个我不清楚,”周华有些为难的回答,“不过,这次见面之后我的确听她提过许骏的名字,至于他们是不是在一起我不知道。”
我低头不语,很显然,他知道的绝对不止这些,但是我能理解他的立场尴尬,确实不适宜说太多。淑清是我的朋友,冯氏千金则是他的发小,也许还是他的某个青梅,他夹在两方之间难免为难。
接下来的晚餐我根本食不知味,把盘子里的牛排当成许骏给切的细碎,周华看不下去了,只好提前送我回家。
“媛,”我下车前,他突然喊住我,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这件事情你不要太上心,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不如让他们自己处理好了。”
我看了看他,轻轻的点了点头,下车离开。
他说得对,我们都是旁观者,在这件事情上没有立场批评谁。作为淑清的朋友,我没办法置身其外,何况我只要求淑清能够安然无恙的渡过这次劫难,至于立场是否公正判断是否公平,与我何干?
晚上,我把情况告诉赵赟。为了不刺激到淑清,她躲在洗手间里接的电话,我甚至能听见哗哗的流水声。
“这么说,那个孩子果然是许骏的女儿?”赵赟咬牙切齿的说。
“应该是没错的。”我黯然,这样的事情,连我们都难以接受,淑清会怎么样?她那么纤细敏感的一个人,柔弱得如同小草一般,风一吹都会倒的一个小女人,如何受得了?
“你现在在家里?”赵赟突然问我。
“是啊。”这么晚了我还能在哪里?
“你等着,半小时后出来接我!”她很强势的发出指令,然后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
半小时后,我的卧室,我和赵赟相对无言。
“我们怎么办?”好半天,她才无力的说。
“很难办。”我实话实说。
“哼,许骏那小子敢这么始乱终弃,我饶不了他!”
“你先别急——”我试图安抚她。
“我能不急吗?”赵赟的脸色浮现出狠戾,带着她特有的精明和算计,“淑清跟了他这么多年,毕业后就一直住在一起,现在她们家里都开始准备婚礼了,这个当口上他说分手就分手?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