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指点迷津      更新:2023-10-18 20:45      字数:4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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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何尝愿意,但是不得不。“我必须——”
  陆麒打断他话径自续道:“本来想恨你却恨不了,就算你这样对我,我还是想回到你身边、想守着你,想让你有我在的时候能安心入睡不必小心警戒,更想为你多做点什么——”
  他……“啊啊——”陆麒未被压制的手毫无预警扳直他上身,使原先被压住的手得以在同时挑拨欲望,令莫昭尘控制不住自己而叫出声。
  “你的心里究竟容下了谁?”掌握莫昭尘勃发欲望的手不停折磨他,每一回都刻意增添一丝力道,虽轻,但是以让敏感的感官尝到一波高过一波的情潮;心知在这情况下逼问是卑鄙的作法,但他别无选择。
  谁教莫昭尘不肯老实!
  “白宁?那名叫若琪的姑娘?还是我?哪一个才是你心里想要的人?”
  “嗯……啊啊——别再、放手啊唔……”以跪坐之姿承受陆麒给予的一切挑逗,莫昭尘难掩一阵阵敏锐涌上的燎原热火,连喘息都变得异常困难的他,说起话来断断续续难以连贯,“若、若崎他……他、不是……呼……不是……”
  若琪?在他心里的人是那名叫若琪的女子?听见他口中断断续续吐出的名字,陆麒的心凉了一截。
  原来他心里——没有他,没、没有他……
  刀锋划上心头原来——这么难受……比溺水还痛苦……
  “哼哼,呵呵……我明白了。”陆麒退开,在莫昭尘神智险遭情欲击溃的前一刻松手,跳下床。“原来你要的不是我,在你心里的人也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这样:“陆、陆麒!”莫昭尘伸手欲拉住他却扑了空,想下床追他,偏偏方才的情火烧得他双脚发软,趴伏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看着他凄凉的背影离去。
  乱了,什么都乱了!
  因缘际会买下他并带回泉州时就乱了,决定送走他、将他推离身边也乱了;现下他一声不吭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更乱了!
  情况乱、思绪乱,心也——乱了……
  像团找不到头尾的绵絮,这该怎么解才好?
  第九章
  砰!
  潇湘楼自认坚固的门板就这么被一只大脚踹上,连同门闩应声倒地,变成两块毫无作用的木板。
  “啊啊——地牛翻身吶!”房里像鸡拔毛似的尖叫出自平日一抿倩笑众人迷醉的白宁樱桃小口,睡得正香甜的她被这巨响吓得将自己卷在锦被中发抖。
  老天爷保佑!教这地牛乖乖滚回牛窝里睡,老天保佑……
  “给我起来!”一口气压不下来的陆麒从西厢房出来后,头一件事就是想找人出气。
  想到的头一个人就是还在被窝中打滚,做着香甜美梦的白宁,哪管得了她是潇湘楼当家花魁、更别提考量自己大剌剌闯进女子闺房的举动合不合时宜。
  陆家大爷不爽,什么见鬼的世道伦常、礼仪规范到他面前都是个屁!
  “说!若琪是哪个姑娘?长什么样子!住哪间房!我要找她!”他要看看让莫昭尘放在心里的到底是怎么样的女子。可恶!竟然口口声声念的还是那女子的名字!
  若崎?白宁混沌似浆的脑子因为这名字顿时清醒,一头凌乱长发蒙住了大半脸孔,“你怎么知道崎弟?”
  崎弟?“你在说什么啊!我要找的是潇湘楼一个叫若琪的姑娘!”
  这家伙是不是误会了?被一头莽撞地牛震醒的白宁以手顺发,边道:“潇湘楼没有叫若琪的姑娘,只曾经有个叫若崎的少年。”
  少年?陆麒不信地瞅着她。
  唉,还是有没长进的地方哪!只要事关昭尘,他的表现就像个傻子似的。“若崎,白若崎,崎岖的崎字。他是我同胞亲弟弟,昭尘把他的事跟你说了?”有可能吗。她怀疑,实在太了解莫昭尘对自己的事三缄其口的性格。
  “难道莫昭尘口中直嚷的若崎是男人?”
  “我弟弟还会是个女的?”这傻子。“你怎么知道他?”
  “他在哪?我要狠狠揍他一顿!”可恶!“不打死他我不甘心!”竟然跟他抢人!
  “下阴曹地府找去。”
  一句话,轻而易举浇熄陆麒进门时的怒气,变得张口结舌。“他、他死了?”
  “死了快八年。”白宁补说道。“昭尘没跟你说?”
  “他作梦的时候——口口声声喊着这个名字。”陆麒说着,神色惨淡得彷佛大夫说他得了不治之症似的绝望,颓然坐上就近的木凳。“连梦里都没有我……”现下好了,他的敌手是个连面都见不着的死人,怎么打?怎么抢?根本一点胜算也无,惨败到姥姥家,啧!
  “你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白宁对面前一张绝望的悲惨表情翻了白眼。“跟昭尘差了十万八千里,他想什么没人知道。”
  “就是没人知道才让人恼火!”拳头搥上木桌,一想起莫昭尘凡事藏在心里的闷葫芦性格就火大:“别人不知道就算了,竟然也不让我知道!我是他什么人,连我都不说!”
  “你是他什么人呐?”白宁拿风凉话刺他的罩门。“他干嘛告诉你他在想什么?”
  “我是——”陆麒哑口无言,不甘心地抿嘴承认:“我什么都不是。”
  “呵呵……”表情真是千变万化啊,这张脸是怎么回事?怎么有本事说一句话换一种表情,看都看不腻。
  “崎弟是为了保护昭尘而死——”将尘封许久的陈年往事告诉他应该可以吧,崎弟?白宁心中默问,半晌,发现自己被一双炽热目光锁死,彷佛在威胁她再卖关子就劈了你!呵,脾气真大。“我们姐弟和昭尘是在人贩市集上一起被老鸨买进青楼的,买我是为了替青楼赚银子,买昭尘是为做小厮,崎弟因为长得既高且壮,便安排他为护院——对我们三人而言,能在一起不被分开就已经足够,尤其是崎弟和昭尘,他们俩孟不离焦、焦不离孟——我这个做姐姐的能怎样呢?知道他们的事也只能从旁照顾,把昭尘当作弟弟看待,这样的日子倒也过得去,但是好景不常,昭尘愈长愈俊秀,教一个常出入青楼的老爷给看上了,想收他做娈童。”
  “哪个混帐这么大胆子!”陆麒抡起拳,杀气腾腾。“我一拳轰了他!”
  “那老家伙早死了。”白宁离开床板,纤指戳上他脑门。“就在买下昭尘那一夜,被崎弟一剑送下黄泉。可是崎弟这么做也引来巡夜的护院,当时的昭尘会的功夫不过皮毛,我们三人逃离青楼原以为从此可以安稳度日的时候,不料身后还是有人追了上来,一剑刺向昭尘,而崎弟——”一阵哽咽让她说不下去,往事重提最伤人,但她宁可伤自己,也不愿是从昭尘口中说出,免得他因重提往事再一次内疚难过。
  “为了护他以身挡剑。”陆麒替他接下去,想起了当年莫昭尘舍身为他挡剑的情景。
  “没错。”
  “所以莫昭尘对他念念不忘?”
  “这辈子不可能忘。”白宁抹去眼角的泪,凝重俯视他。“这样的昭尘,你还要吗?他不可能忘记为他而死的若崎。”
  原来是这缘故。恍然大悟的陆麒莫名其妙咧开嘴直笑。“如果他敢忘,我绝不会要他。”
  “为什么?”
  “我爱的莫昭尘不是忘恩负义的冷血家伙。”
  白宁倏地红了脸。
  “你脸红个什么劲?”怪女人!
  “这种话亏你说得出口,爱不爱的挂在嘴边成何体统?”
  “爱就爱,有什么不能说的!”啧!就说嘛!娘儿们就只会在意这等小事。陆麒站起身,唇边勾起笑。“哼哼,虽然老看你不顺眼,但是我欣赏你弟弟,他叫……白若崎是吧?”
  “陆麒?”他的反应让白宁困惑。
  “他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我陆麒只有佩服的份。”满心的嫉妒愤怒因为明白事情始末解了纠结,取而代之的是欣赏与感谢。“再者,如果没有他,莫昭尘哪能活到现在,更别说当年能在泉州买下我,冲着这点,我陆麒还要谢他!”
  谢他?“呵……崎弟地下有如一定会很高兴。”
  “总之,他忘不了才好,我就要心里帖记白若崎的他,白若崎没给的我给,来不及做的我做——总之,把他交给我就行了!”
  “这话是对崎弟说的?”
  “要不然我在你面前说干嘛?”他又不知道白若崎的坟在哪。“告诉你弟弟,有我在他可以安心待在他的阴曹地府,用不着上来。”
  “啊?呵!呵呵……”白宁捧腹低笑,夸张地笑弯腰。
  “有什么好笑的,啧!”果然是个怪女人。陆麒抿紧唇不悦地瞪着她。
  弯腰的白宁笑着笑着,鼻头没来由一阵泛酸。
  糟糕!竟然被这小子逗出泪,真是的……暗中拭去泪,白宁 不认为陆麒这小子会懂得怜香惜玉送上一巾方帕,她敢说,这小子要是看见她这模样一定会狂笑调侃。
  “喂,笑够了没?”
  拭去泪水,白宁站直身。“这话你自己跟崎弟说去。”
  “我又不知道他的坟在哪?”
  “我告诉你不就得了。”白宁眨眨眼,朝他勾勾手指。“难道你不想知道?”
  好奇心被勾起的陆麒抿了抿唇,心不甘情不愿地靠上前去。
  ※  ※  ※
  照着白宁说的路走,穿过一片竹林走到尽头处,果然看见一坯坟土,以及先他一步来到坟前对着墓碑自言自语的莫昭尘。
  一时好奇,他并没有出声,悄悄接近,直到能隐约听见声音的距离为止。
  “陆麒以为你是潇湘楼的姑娘呵……真像个笨蛋是不?”像在抱怨,也像跟往生的死者撒娇,只有在这墓前,莫昭尘才允许自己露出真性情。
  笑脸迎人的面具之下,他莫昭尘不过也是个有喜怒哀乐的普通人呐。
  说他是笨蛋?躲在一旁偷听的陆麒不满地抿紧唇。
  “本想解释的,偏偏他来去就像阵风,我话还没说完他人就走了,拦不住……若崎,他不像你呵,没有你的沉稳内敛,直来直往像头没脑子的山猪……”
  山猪?偷听的人双眉不悦地挑得老高。他说他是山猪,还是那种没脑子的?
  唔……真想冲出去封住那张可恶的嘴。陆麒气得牙痒痒的想道。
  “我羡慕他呵……戴着这张笑脸做送往迎来的生意这么多年确实是很累人,尔虞我诈、互斗心机,与同行、官府打交道真的是件累人的事,可又不得不做,谁教我已经一脚踏进黄河泥抽不开身,偏他不明白;说到底,他没你聪明,又蠢又呆、肠子又直、脾性暴烈、凡事不经大脑……”
  这么说他未免太过分了吧?难道他浑身上下没一点好?陆麒气呼呼想道,前脚已经踏出去想捂住那张没一句好话的嘴,不知怎的,又难得地忍了下来。
  “或许就是希望他这样,才将他交托给田兄照顾吧!”是他的私心,即使想将他推得远远的,也是为了使他保有这样质朴的性情,而将他交给性情豪爽、不懂拐弯抹角的友人照料。“海上的生活单纯,不至于弄浊他单纯的心性,如果让他继续待在潇湘楼,我担心他学会尔虞我诈的心机,也担心自己会影响他,毕竟同样是男儿身,这份感情——”
  听不下去了!“你莫昭尘是这么胆小怕事的人吗?”
  “你!”倏地转身看见来人,说没被吓到是骗人的。“什么时候来的?”白宁把若崎的事告诉他了?
  真是多事,他暗想。
  “你说的话我全听见了。”笨蛋、山猪、没长脑子——唉。“我在你眼里就只有那些词儿能形容?”
  “我……”都听见了?莫昭尘转了转眼珠子,半天说不出话。
  “这么贬低我难道不用说句抱歉?”
  “是你要偷听,怪得了谁。”
  “呵!倒耍起赖来了。”陆麒煞有其事的哼了声。
  “你不是已经离开潇湘楼了?”
  “谁说要离开了?”陆麒越过他,放下带来的酒,从怀里拿出两只杯,注满醇酒。
  一杯放在坟前,一杯执在手中。
  “你在做什么?”
  陆麒没有理他,盘腿坐在地上,不改粗鲁地向眼前冰冷的墓碑打一声招呼:“你就是白若崎?”
  除了适巧的一阵风吹来,冰冷的墓碑并没有回应他的招呼。
  “不吭声就当你是。”陆麒自顾自说道。
  站在旁边的莫昭尘翻了白眼。这个笨蛋……
  须臾,陆麒突然抬起执杯的手向墓碑一掬。
  “这一杯,我敬你是条汉子。”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