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作者:
指环王 更新:2023-10-14 10:14 字数:5211
卷一 变天
拧干最后一件长裙,我甩了甩手上的水,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幕早已降临,我仰头望着满天繁星,有些茫茫然,何宴也被留在宫中,阿瞒依然每日陪皇帝上殿讨论军国大事。
可是,我不由得忧心忡忡,事态的发展,究竟会向着哪个方向……
幕虽已降临,但不远处董贵的寝宫亮如白昼,灯火交织,繁似锦,那一处热闹的所在,宣示着今晚董贵又得了宠幸。
那个少年皇帝的所到之处,总是亮如白昼,那么的喧哗,热闹得夸张。
其实他骨子里,也只是一个怕黑,怕孤单单一个人的孩子而已……
“给我搜!”只听得有人一声令下,众人齐应。
那是关羽的声音?
整齐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发生什么事了?
一回头,我便撞进一个结实的怀里,抬头一看,阿瞒?
“发生什么事了?”
阿瞒看起来似乎有什没一样,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我,没有开口,一头黑发有些散乱,衣服也扯开了半边。
“他们要抓的是你?”焦急地回头看了一眼,我直接问重点。
“嗯。”他轻应。
脚步声微越来越近,我没有犹豫,一把拉了阿瞒的手便退进屋子里,将门关好。
“开门!开门!”
还没有将阿瞒藏好,便响起了重重的拍门声。
阿瞒微微握拳,僵直了身子。
我开始急得团团转,前有追兵,后无门路,通常这种情况下,该当如何?
秘灵光一闪,我想起了连续剧里常播的烂俗镜头。
左右环顾,一眼发现了墙角处一个洗衣服用的大木桶,足有半人高。
门外已经有人开始撞门。
“快!进去!”我急急地将阿瞒推了进去,“蹲下,不要出声”,一边说着,我一边快速脱下上衣。
“砰!”门终于不堪重创,被撞开了。
关羽首当其冲地冲了进来。
然后……众人傻眼。
我一脸惊慌地双手环胸,瞪大无辜的双眼,定定地看了他们足有三秒之久,然后放开嗓子开始高分贝尖叫:“啊……”
关羽怔了一下,随即缓下神,“都出去。”
众士兵忙鱼贯而出。
“你……你看什么……”抖抖缩缩的,我开口。这不是装的,在他冰冷的注视下,我都快要结冰了。
没有开口,他转身退了出去,替我带上了房门。
吁了一口气,我正要拉阿瞒站起身,忽然顿了一下,我意识到自己正光洁溜溜,忙拿了衣服先要披上。
忽然,门再度打开。
猝不及防间,我一脸错愕地扭头看向门口。
关羽也是一脸的错愕,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
这回,真是被看光了……
然后……一抹红在他白皙的脸上晕染开来……呃,红脸关公?
面如重枣……原来是这么来的。
“抱歉。”冷静地道歉,冷静地关上房门,某人冷静地离开。
怔忡间,有人替我披上衣服,将吸入怀中。
我怔怔地回头,看入阿瞒狭长的双目,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们为什么要抓你?”半晌,我开口。
他摇头。
我心里疑窦从生,却又无从问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再怎么粗线条,我也感觉阿瞒有哪里不一样了,只是阑及思考,我早已困意朦胧,被那该死的段梓折磨了一整天,我快累趴下了。
“你累了,休息一下吧。”耳边,阿瞒轻声开口。
那声音如催眠曲一般,我累极倦极,竟是依偎着他,沉沉睡去。
“睡吧,一觉起来,就变天了。”朦朦胧胧之间,似乎听到他在低语。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阿瞒已经不见了。
伸个懒腰,我开门走了出去,将放在门口那只装了衣服的木盆挪了挪。
将昨厦的衣服抖了抖,我站在阳光下,开始晾晒董贵的衣裙。
“不用晒了。”一个声音淡淡的响起。
我抬头,是何宴,他老气横秋地双手负在身后,站在我面前,偏偏那白皙粉嫩的脸颊在阳光下泛着柔耗光。
“嗨,小人。”我笑眯眯地打招呼,“谢谢你关心,这点事难不倒我的,想当年在福利院……”我及时刹了车,没有说溜嘴。
好在何宴也没有追问,只斜睨了我一眼,“这些衣服用不着了。”
“啊?”我一脸的问号,随即了然,“呵呵,虽然董贵怀了孕,不过等孩子生下来,这些衣服还是可以穿的。”
“她死了。”淡淡三个字,何宴开口。
我愣了愣,手里的衣服掉落在地也不自知,随即弯腰,我拾起地上的衣裙,随手拍了拍裙上沾染的灰尘,笑得有些勉强,连手仿佛都在不自觉地发抖,“别开玩笑,昨晚不还好好的么?”
“董承谋害爹爹,今儿一早已伏诛,刘备等人已连离开许昌,董贵乃董承的亲,也已伏诛。”何宴看着我,道。
三国志上记载:五年正月,董承等谋泄,皆伏诛……
皆伏诛……
卷一 你是谁
何宴定定地看了我许久,随即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我愣愣地站在石阶上,半晌无语,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似乎都在自动自发的连成一条直线,却偏偏又若隐若现的炕真切。
眼前一暗,一双大手从背后悄悄的蒙住了我的眼睛。
嘴角下意识的微微上扬,随即仿佛又想起了什么,重重的垮下,不带一丝笑颜。
我站着不动,也不出声。
“猜猜我是谁?”一个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仍是不吱声。
“我每次都猜中是你!你每回都猜不中……”闷闷地,身后的声音嘟喃,带了三分熟悉,七分陌生。
以前猜不中是逗他玩,今天呢?
“你是谁……”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淡淡的响起,不带一丝起伏,“……我,炕清楚呢”。
我满脑子都是何宴刚刚的话……
“董承谋害爹爹,今儿一早已伏诛,刘备等人已连离开许昌,董贵乃董承的亲,也已伏诛。”
然后是《三国志》上看来的话:五年正月,董承等谋泄,皆伏诛……
原来历史,从来都不曾改变,可笑我一昧的担心,一昧的瞎蹦达,挣扎着拼了命想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守护一个全身都是盔甲,身前身后还有一只军团的狡诈。
磨着牙,我全身都叫嚣着要发飙。
覆在我眼睛上的双手缓缓松开,有一个人慢悠悠的绕到我身前。
清晨的阳光忽然变得有些刺眼,我不由得微微眯起眼,仰头看着那站在阳光中,那全身都仿佛镶着金边的男子。
阳光中,我炕真切他的表情,只依稀看出那一袭嚣张的明紫长袍,袍上却坠着一个不伦不类的廉价玉佩。
那是那一日我从皇帝刘协手里夺回来的玉佩,后又重私了阿瞒手里。
“我来接你回府,笑笑。”他看着我,微笑,白皙的脸庞在阳光发着玉一般的光芒。
我很想给他一个微笑,但一直颤抖着紧握的双拳然由自主地向他招呼了过去。
他微微侧身,轻而易举地便避开了我,不费吹灰之力。
我的拳却停在了他原先站的地方,没有真的揍下去。
“如果是阿瞒,一定不会躲。”看着他,我淡淡的开口,“因为他知道,我从来都不会真的揍他”。
闻言,他愣了一下,随即习惯地眯起双眼,笑,“啊,真是失策。”
我看着他,不语。
心里却有一抹寒凉缓缓扩散开来,眼前这个人,真的不是阿瞒了,他是曹操,一手遮天,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丞相大人,那个“宁可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的曹丞相,那个我穿越第一次便给了我毕生难忘的六十大板的曹丞相(小生:汗,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你怎么还记着啊。裴笑暴走:鸡毛蒜皮?六十大板耶!足足六十大板打成我差点半身不遂!要不你来试试!)
“我们回府吧。”他向我伸手,微笑。
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他的手暴露在阳光下,一动也不动,修手的右手指节分明,长年握剑的掌心布满了茧。
我微微有些发愣,他赠我的银簪还在发间。那时,他帮糕点铺隔壁的伍婆婆卖小麦,还替人有搬东西,弄得手上都是划痕,只是为了买那样一件便宜货送我。
“我该走了。”低头匆匆说了一句,我急于逃开。
他一下子握住了我的手臂,力气很大,握得我的手隐隐发疼。
“回府。”薄唇轻启,他缓缓开口。
只淡淡两个字,却令我没骨气的放弃了挣扎,随即有些恼羞成怒,一下子跳了起来,“你明明都好了,为什么还要骗我?”
他笑了起来,不是微笑,是大笑,笑得很嚣张,那种睥睨世间万物的感觉,仿佛他已经君临天下。
“那个傻子那?”他笑问。
我一下子绷紧了神经,跳起来维护,“不准你说他傻!”
“骗人,我明明听到你梦里喊了傻子”,他嗤笑。
“要喊也只我能喊,与你何干?”说话,我自己都愣住了,没事梦里叫人家名字干什么?
真正的傻子是我,我是脑袋短路还是怎么了,失忆的阿瞒和恢复记忆的曹操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他喜欢自己唾骂自己,还骂得那么开心,与我何干?
不由分说,他拉着我的手臂,一路半拖着我出了库房。
“宴儿,这些日子辛苦了,想必你娘亲也该担心了,与我同坐一车吧。”一出库房,便见守在门外的何宴。
何宴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规规矩矩的跟在我们身后。
我眼睛都差点脱窗,那个动辄“人人”的叫嚣的家伙竟然这么守礼?可怜的孩子,跟着后爸没有好日子过啊……
我异想天开的发挥自己超乎平常的想象能力。
一路经过一座园,竟见刘协独自一人坐在凉亭里自斟自饮,明明仍是一袭华丽的龙袍,但那龙袍上炫丽的彩仿佛已经悄然变淡,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他抬头看向我们,漂亮的眸子雾蒙蒙的一片,竟是不辨哀怒。
曹操全当没有看见,拉着我一径出了园。
我回头,见那少年皇帝仍在看着我,华丽的衣袍裹着他瘦弱的身子,不胜羸弱,万般疲惫。
昨天与今天之间,他失去了倚重的大臣,失去了董贵,还有……她腹中已足五个月的孩子……
我不由得看向曹操,狠狠磨牙,不愧是曹操,连那样的孕都下得去手,一尸两命呢。
出了宫,便见门外站着大约一百多人,典韦、许褚皆在其列,只一眼,我便注意到了那一头怪异的小驴,以及那一袭宽袖青衣的男子。
苍白着面,他对我微笑。
我心里撒然有说不出的难受,连他也骗了我吗?所以曹操被扣在宫里之时,我去他的处住找他商量,却是连个人影都寻不见……
从头到尾,只我一个傻瓜。
卷一 傀儡
一之间,许昌城的权力中心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为了避免外戚再度夺权,曹操安插了心腹三千余人以御林军之名守住皇宫,并谕监宫,今后外戚宗族,无他旨意,妄入宫门者斩,守御不严者与之同罪。
那个少年皇帝,成了名副其实的傀儡。
转身,我回望宫门。
那一处恢弘的建筑却仿佛只是一个死气沉沉的牢笼,那个宠里,住着一个不甘心为命运所困的少年皇帝。
他曾对我说:“你知道么?曹操不除,朕只是一个光鲜的傀儡,一个披着龙袍的傀儡呢”……
他曾对我说:“我不想当傀儡,这皇位是用皇兄和皇的命换来的,我不能弄丢的……这是他们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
其实,他只是一个怕黑的孩子。
怕黑的孩子都怕孤单,小时候的我也一样。
“笑笑,回府了”,曹操的声音冷不丁在我耳边响起。
他凑近我,扬唇微笑,那般云淡风清,仿佛从不曾发生过任何事。
他仍旧是那个意气纷的丞相大人。
我忽然有些迷惘,此时的我为何还站在他身旁?他不是阿瞒了,我的保护于他而言显得万般可笑。
“你什么时候开始恢复记忆的?”张口,我问道。
“这很重要?”
“我想我有权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被人像傻子一样蒙在鼓里!”我磨牙。
“大概那一回在军营吃错了奉孝的药以后吧。”他不可置否地回答。
愣了一下,我沉下肩,低头兀自发笑。
“好了,回府吧。”?